紫珊來到軒轅的房門口,發現侍衛看她的眼神已經好多了,不像那天恨不得殺了她似的。
侍衛通報後,紫珊推門進了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窗口緊閉。軒轅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紫珊進來時,他正命令身旁的侍童將他扶起。
紫珊快步走到床前,「別起來,躺著吧!」
「都躺麻木了,快讓我坐起來。」軒轅堅持。
侍童將他扶坐起來後,便退了出去。
「听說孩子們病了,好些了嗎?」軒轅倚在床頭,深吸了幾口氣才問。
「已經沒事了。」紫珊笑著說。
「看你的樣子,這三天都沒睡吧!」
「是啊!困死了,哪有你好,足足睡了三天。」
軒轅笑著說︰「寶寶擔心我了?」
「我是擔心孩子。」
軒轅突然握住紫珊的手,「寶寶,一看見你身體便輕快多了。寶寶,來,把頭低下,讓我親親。」
「還胡鬧。」紫珊看他虛弱的樣子,心一酸,眼淚便流出來了。
「寶寶哭鼻子了,真難看。」軒轅逗她。
「我才沒哭。」紫珊伸手將臉上的淚抹掉,「你快告訴我,這究竟得了什麼病?什麼時候得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寶寶!」軒轅軒嘆一聲,「其實我也不知道究竟得了什麼病……」軒轅事情經過告訴了紫珊。
他本來要與容華郡主成親,豈知大婚的前三天,他卻毫無預兆地吐血昏迷了。一開始他的大哥還認為他是裝病拒婚了,後來請大夫來診斷才確認,他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凶險。身體經脈倒流,就好似練功走火入魔一般,可若是按走火入魔那樣給他運功療傷,他的傷勢不但不會好轉,還會加重。
有人懷疑是中了毒,可又查不出他是中了何毒?何人下毒?什麼時候中的毒?皆毫無頭緒。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只有靜靜地躺在床上才會好些。大夫想盡鎊種辦法都不見起色,他的病情一日重于一日,最後大夫只得告之靜養,听天由命。
紫珊眼圈微紅,「騙人,你會長命百歲的。」
「嗯。」軒轅笑,「我也是這麼想的,那些大夫都是狗屁。」說完便有些氣喘,臉色更難看了。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快躺下吧!」
軒轅不知聲,只是搖頭。
紫珊猶豫地一下,便將掌心放置他的胸前,為他運功療傷,過了一會兒,軒轅臉上恢復了一些精神,「好了。」
紫珊這才將手收回。
「這病還真是怪,說幾句話都累。」軒轅罵道,「不過,也有一件好處,不用娶那個臭郡主了。」軒轅呵呵笑。
紫珊想了想,認真地說︰「倒真是有一件好處。」
軒轅真想捶胸啊!若不是他身上沒力氣的話。他的寶寶就是與眾不同,若是換成其她女人,一定會說我寧可你娶郡主,也不要你生病的話。
「寶寶,若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你會長命百歲的。」
「我是說如果。」天知道,或許馬上就會成為現實,他現在除了說話,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會傷心。」
軒轅有絲欣慰,「然後呢?」
「然後?然後自然是帶孩子們離開啊!不過,我們娘四個的生活倒是個大問題,我身上沒有多少銀兩……咦!對了,這莊里有幾件玉器倒是值幾個錢……」
「……」
「不用臉色那麼難看吧!我只是說說而已,而且你不會死的,還有我呢!我可以為你運功療傷啊!不過奇怪啊!為什麼只有我的內功你身體能承受,其他人卻不行呢?」
軒轅臉色緩和了一會兒才道︰「我也弄不明白。」忽又一笑,「所以說寶寶是我的福星。」
「會不會是我把內功的口訣心法記錯了,你知道我雖然恢復了記憶,但有時候還是會出些錯。」
軒轅搖搖頭,「應該不會錯,否則你早就走火入魔了。」
紫珊也覺得軒轅說得有理,「那究竟怎麼回事啊?」
「算了,別皺眉頭了,留給大夫去想吧!」
「可是……」
軒轅招手,「過來陪我躺一會兒。」
紫珊眼一瞪,「你還有力氣!」
軒轅滿臉黑線,「你覺得呢?」
紫珊驀地一笑,然後月兌鞋上床,躺到軒轅一側,軒轅也躺了下來,紫珊身子一挪,枕在軒轅的胳膊上,小鳥依人般把手放到他的胸前,「軒轅……」手卻突然伸進他的衣衫內,模來模去。
軒轅咬牙,「寶寶,雖然我也想,但是現在實在沒力氣做壞事。」
紫珊偷笑,驀地一陣兒心酸卻悄悄涌上心頭,她的大壯瘦了。
「寶寶……」軒轅還想再說什麼,突然間覺得一股內氣由紫珊的掌心涌入他的胸口,正要拒絕,「寶寶,我沒……」內力瞬間消失了,軒轅低頭一看,紫珊閉著雙眼,卻已經睡著了。
紫珊連續三天未睡照顧孩子,心中又擔心軒轅的病情,再加上連番為軒轅運功療傷,身體早已到了極限,是以略微一放松下來,便再也堅持不住,沉沉地睡了過去。
紫珊睡著以後,軒轅臉上的輕松便已經消失,他從小錦衣玉食,再加上父親與大哥的寵愛,個性更加張揚跋扈。雖說軒轅家的男兒從小就要經歷磨煉,去中原執行任務便是其一,但也從未想過,他會莫名其妙地死在這場敝病上。
明知是中毒,卻查不出毒因,只能靜靜地等死,怎能不恨,怎能不怨。他自問平日行事雖跋扈了一些,卻從未真正害過人命,不貪權勢,與朝臣也更無來往,誰會害他呢!若說是因為大哥的關系,更不可能,周圍的人巴不得他做些傷天害理之事,以此為借口拉大哥下馬呢!他如今一無權勢,二沒有掌兵權,對其他人來說,只是個富貴的浪蕩子,何時招人妒忌要謀害他性命呢?
若這樣死去,他還真是不甘呢!低頭看了一眼熟睡的紫珊,軒轅陷入沉思,只有紫珊的內功能緩解他的病勢,這又是怎麼回事?莫非此事跟紫珊也有關系?可她只是王府的一個小丫頭,雖曾出自幽冥樓,卻也是棄子,唯一的不凡之處就是紫瓊是她的親姐姐。幽冥樓的殺手雖然令人防不勝防,但他,軒轅很有自知之名,他死了,對其他人不會有絲毫影響,就算一直疼愛他的父親與大哥,也只是會難過一陣子罷了。
紫珊這一覺足足睡了八個時辰方醒,醒來後便覺得饑腸轆轆,就足足大吃了一頓。體力終于恢復,便為軒轅療傷。有她在,軒轅雖然不用擔心時時的疼痛,但他的病癥並無絲毫的好轉,仍然每日虛月兌無力,不能行走,只得躺在床上。
一大群大夫圍在軒轅身邊,現在又圍在紫珊身邊。對她上上下下,從頭到腳檢查個遍,研究她的內功何以能緩解軒轅的病痛。奈何半月過去了,還是一無所獲。
天氣漸漸地轉熱了,紫珊覺得越發的難挨,為何?胖啊!她渾身上下除了肉還是肉。動一下就會渾身冒汗。每次為軒轅療傷完,她都要回房換件衣服。早晨起來,看到外面的晴日,她就會哀嘆三聲,繼而發誓要減肥。可每次看到桌上的菜肴,便將早晨的誓言忘得一干二淨,然後越發的肥胖下去。
有時她也挺同情軒轅的,每次看到她都會笑容滿面,柔情似水,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什麼肥得不似人樣的紫珊,而似天仙下凡的美人。其實她這副尊容,連她自己都不願照鏡子。
以前冬天還好,現在天熱,輕衣薄衫,實在是遮不住什麼了,而她的體重,仍然毫不停滯地直線 升,連下人看她的眼光都不同了。據她無意間偷听到僕人們的對話,看她一眼,一天不吃飯,都感覺不到餓,瞧瞧,她多厲害。而她昨日在軒轅房里,不經意間坐壞了一把椅子,更成了全莊上下的笑資。
唯一慶幸的是她的三個寶貝看到她還是同往常一樣笑呵呵,沒有吃不下飯的情況,兒不嫌母丑這句話果然是對的,嗚嗚!還是她的孩子好。
這日,吃罷早飯,看著外面的天空,萬里無雲,可以預見又是一個艷陽天,再過一會兒,日頭又會曬得她全身冒油。紫珊臨時決定提前去給軒轅療傷,錯過正午的時間,她真是怕死了天上的毒日了。
豈知走到門口卻被侍衛攔下了,怎麼回事?侍衛只讓她稍候,卻什麼也不說。也不想想,紫珊是候得了的嗎?天上的日頭就讓她等不起。紫珊擦著滿頭的汗,心里卻是大罵,好你個大壯,連我也攔啊!也不想想,誰天天耗損內力為你療傷。听說昨天她剛離開,他後腳便打發人將西院的美人請來為他彈曲。
紫珊咬牙切齒,轉身便往回走,走幾步又覺得不甘心,眼珠一轉,便避過侍衛的眼線,往牆角走去。然後爬上牆頭,進了軒轅的院子,別問她這麼胖還能跳進院牆,用事實說話,她就是神不知鬼不覺地跳進來了,然後擺出一副捉奸的架勢往里沖,驀地頓住腳步,咦!她好像看到了熟人。
軒轅的窗口是打開的,她站在外面,雖然離得遠些,卻也看得清清楚楚,屋子里面除了軒轅外,還有一個男人,她還以為是女人呢!而這個男人,她也曾有過一面之緣,軒轅的三哥,年前,就是他出現將軒轅帶走的。
紫珊屏住呼吸,悄悄地走至窗下。侍衛都被命令守在院外,沒人發現紫珊光天化日之下躲在窗外偷听,其實是沒人敢躲在外面偷听。
「我的事情,我自會解決,不勞三哥費心。」
咦!好冷淡,雖然聲音虛弱,但語氣里的堅持卻是肯定的。紫珊躲在外面慢慢地移動身形,站起身子,微微側頭,看到坐在慶頭的軒轅,便愣住了。
他,很陌生,也很熟悉。殺氣,他身上竟然有殺氣,雖然他重病在身,倚在床頭,但自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仍是凌厲無比。怎麼回事?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軒轅這個樣子。雖然陌生,卻也熟悉,因為她曾在王爺身上感受到同樣的氣勢,一樣威嚴,一樣的冰冷,一樣的睨天下,或許這才是軒轅的真面目吧!但他留在她心中的印象卻總是那個嬉皮笑臉,好玩,飛揚單純的齊大壯。唉!這樣的人怎麼會單純呢!以他的身份,能收起飛揚的性子去王府臥底而沒有被察覺,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五弟,我也是听命行事,巫師爻卦,你會有此難完全是因為那三個妖孽。」
「胡說八道。」軒轅怒道。
「你現在虛弱得連路都走不了,還是胡說八道嗎?」
軒轅咬緊牙關,「大哥同意了?」
「只要能救你性命,就算只有一線希望,大哥也會做的,你該知道,大哥一向最疼你。」
「可他們是我的骨肉,我怎麼能……」
「孩子沒了可以再生,而且他們的血統不純,就算活下來,長大了也不會有人承認他們的身份,與其以後受罪,不如早早了結了。」
「三哥,能稍緩兩日嗎?」
咦!咦!怎麼回事?什麼妖孽?什麼巫師?什麼血統不純?紫珊越听越心驚,越听臉越白。
「大哥行事,你該清楚……什麼人?」軒轅無容突然厲聲喝問。
紫珊蒼白的圓臉現出窗口。她因擔心孩子的安危,泄了氣息,終被軒轅的三哥發覺,而軒轅雖會武功,但自生病後,連下床都困難,自然察覺不到紫珊。
看到站在窗外的紫珊,軒轅也是一驚,驀地大叫一聲︰「快去救孩子。」以大哥的行事,此事也只是通報他一聲而已,或許現在孩子已經遭了毒手。
紫珊聞言,怔了一下,即刻便明白過來。轉身飛掠而去。
而軒轅無容只看到一個肥得令人惡心的女人出現,在五弟一聲大叫之後,又轉瞬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