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童躺臥在榻榻米上,眼楮疲憊地盯著電視,手里握著電視搖控器,隨意的轉換電視頻道。
她沒有三更半夜看電視的習慣,可是誰叫聶子揚該睡的時候不睡,跑到外面找女人喝酒。
看看掛在牆上的咕咕鐘,已經快三點半了!難不成他今晚真的不打算回來?
詩童心里好氣,氣他私生活不檢點,氣他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氣他就這樣隨隨便便和人發生性關系,也氣自己除了「祝你玩得愉快」之外什麼也不能說、不能做,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出去尋花問柳。
可他放蕩不羈的生活又干她什麼事?她又不是他的誰,哪有資格管那麼多?只要他喜歡,就算他要和一百個女人上床也是他的事,跟她這個小小的助理一點關系也沒。然而,話雖如此,她就是管不了自己的心。她一直惦記著他,腦子也不斷的猜想他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正和某個女人親熱的畫面……她就忍不住咬牙齒齒,想將手里的遙控器往電視砸過去。
「你的主人該不會真的那麼隨便吧?」她對著已經睡得四腳朝天的羅密歐喃喃自語。
「喀喀……」大門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他回來了!
詩童地從榻榻米上一躍而起,三步並兩步的跑過去幫他開門。
「你回來——啊!」門一打開,原本倚著的聶子揚立刻跌了進來,讓詩童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趕緊伸手扶住他。
聶于揚渾身上下酒氣沖天,連腳步也站不穩。詩童忍不住皺著鼻子,老天,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阿魯……再給……給我倒一杯……來……嗝……」他揮動著手臂,詩童險些扶不住他。
「都已經喝得爛醉了還想再喝?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回來的……」她嘴里念念有詞,吃力的將他扶到客廳里的榻榻米上,讓他暫時躺在上頭。
不久,詩童從廚房端來一杯剛泡好的熱茶,她將子揚略微扶高,讓他的頭在她的大腿上。
「你先起來喝杯茶解解酒。」為了避免他燙著,她不厭其煩地對著杯喙吹氣,再讓他慢慢地輕嚷入喉,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安靜地睡著。
她從來不曾如此接近他,自然而然地想把握住這個大好機會,將好好一次看個夠,否則,只怕就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看著他,就可以相信上帝造人是有私心的,否則怎麼可能讓聶子揚既擁有超凡的外貌,同時又擁有絕佳的寫作能力,創造出一部部觸動人心、令人拍案叫絕的作品!
她抬起手,模模他凌亂的發,驚訝地發現他的頭發竟然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柔軟,她忍不住放地伸手在他的發間來回穿梭。
他的睫毛好長好翹,鼻子挺直,性感的的薄唇讓人不由得猜想,接吻時會是什麼樣的感覺?麥芽色的皮膚竟連一點疤痕也沒,難不成他青春期是不長痘子的?唉!幸好他是男人,若生為女人,豈不是讓人嫉妒死了。
不過,她這輩子是甭想知道跟他親吻是什麼滋味了……等等!他現在正手無縛雞之力的躺在她腿上,宛如一道五星級廳內的精致法式甜點般可口,此時不試更待何時?
這個邪惡的念頭一產生,她的心髒開始撲通撲通的狂跳。
真的嗎?她真的可以這樣做嗎?能夠將自己的唇輕輕地貼在上頭,完成身為他最忠實的書迷的小小夢想?
應……該可以吧?反正他現在都已經醉死過去了,輕輕地吻下,既不痛也不癢,他也不會察覺吧?她不斷的說服自己,沒錯!這其實一點風險也沒。
詩童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決定「尊重」自己的意念。她慢慢地低下頭,縮小兩人的距離,帶著幾乎是朝聖的心情,兩手捧著他的臉,將輕顫的唇,溫柔的落在他的唇瓣上。
當兩人嘴唇輕輕踫觸到一剎那,一股悸動油然而生,彷佛唇與唇之間莫名流竄出一道五百伏特的電流,詩童一驚之下又緊急將唇收回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這種感覺和上次幫他按摩,那種像是被什麼東西刺到時的感覺是一樣的呢?她心里既激動又好奇,決定趁他失去意識的時候,好好弄清楚這種異樣的感覺。
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她早已經輕較方才鎮靜許多,兩片唇瓣也不會于不爭氣的抖個不停。
雖然如此,那種刺刺麻麻的感覺還是存在著,由嘴唇開始向全身蔓延,直到指尖、發根、心髒、小骯、腳趾,再到每一寸肌膚,無一幸免。
詩童心里有股強烈的預感——有事情發生了!果不其然,才過一秒的時間,她的身子反被子揚給用力的抱著,詩童迅速的睜開眼楮,看到面對著她的子揚,深邃的眼神正充滿感情地凝視著她。
詩童被他看得六神無主、頭皮發麻,魂呵、魄呵都像是被他催眠了,再也無法自己,只能又期待、又害怕地任由他重新主導整個局勢,重新吻上她的唇——
子揚靈巧的舌輕輕地撬開她緊閉的唇瓣,沒有一絲強迫的就讓詩童在他面前完全棄這地;他的唇瓣還殘留著白蘭地濃郁芳香的味道,每一次的進攻、掠奪後,都留下了淡淡的酒香。
呵!她醉了,醉在他溫柔的懷抱里,醉在他深情的眼神中,縱使心里曾經對所發生的一切發出警訊,也全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真正醉人的是子揚,不過他知道自己的神智沒醉得那麼迷糊。至少他十分清楚在他懷里溫暖的女性嬌軀是屬于詩童,那兩片被他吻得紅腫的嘴唇也是屬于她的,更明白她不是那種可以隨意招惹的女人;可是他的手就是偏偏不肯放開她!不僅如此,還大肆的在她的身上到處流竄,模透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條曲線,以致他最後索性放棄掙扎,向她的溫柔俯首稱臣。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了,原來他並不是不喜歡大胸部的女人,也不是不喜歡小眼楮、塌鼻子的女人,只不過那個女人不是詩童;她沒有詩童甜美的笑容、天真的眼神、可愛的表情、溫柔的身段。這是不是表示他已在冥冥之中中了她的盅?身體的只能由她點燃?
這一刻他願意承認自己真的醉了,才能安心地繼續探索他未知的另一個世界,屬于白詩童的世界。
***
詩童睡到一半,呼吸困難,雙腿又麻又痛,宛如千斤鼎壓在身上一樣,逼得她不得不放棄剛剛環游世界的美夢,奮力的睜開眼楮一探究竟。
這里不是客廳嗎?她怎麼會在這里睡著了?當她想翻身坐起來時,卻動彈不得,她皺著眉心,低著一看……咦!這一雙捆住她的手臂是打哪來兒的?再往下一看……嚇!怎麼會有條赤果果、毛茸茸的腿擱在她的腰上?嘩!詩童的臉一下子由脖子紅到耳根,幾個小時前鮮明的記憶霎時泉涌而來,讓她想選擇性失憶都不行。
她……和他……他……做了?而且記憶里好像還不只一回!?媽呀!怎麼辦!
不行!一定要先鎮定下來,先起來再說!可是他的手好重,腳更重,詩童使了好大的勁兒才將他的手腳扳開。
當她可以正常移動時,才發現全身上下的骨頭簡直都快散了,又酸又痛;可是天已經亮了,他隨時都有醒來的可能,她可不想在全身光溜溜的時候去面對這令人尷尬的場面。
可是當她一不小心瞥到他熟睡的臉龐,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一夜冒出的胡髭讓他看起來好性感呵,真的差一點就控制不住息伸出手去撫模那種刺刺養養的感覺……不行!不可以再逗下去了,否則要用什麼樣的表民表去面對剛睡醒又衣衫不整的他?
幸好詩童決定先離開,因為子揚懊惱的心情比起她也好不到哪兒去。
在眼楮睜開以前,他原以為那些纏綿只不過是一場綺麗的美夢,而夢是用不著負責、用不著內疚的,可是當眼楮睜開的那一剎那,他忽然明了事實就是事實,不是可以裝作不在乎,它們就會自動消失的。
思緒不會如此復雜,好像很快樂,不過卻又無法盡情的放縱自己去享受那快樂;好像應該要為自己卑劣的行為感到悔恨,可是嘴角又忍不住愉快地上揚。他到底該哭還是該笑?恐怕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吧!
可是昨夜她殘留的淡淡玫瑰香味還飄散在空氣中,停留在他的肌夫上,有意無意的喚醒他昨夜美好的經歷。不,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後悔,只不過後悔是在這樣的情境之下,在他還半醉半醒的當時,粗率地佔有了她柔弱的身軀,想必是弄疼她了吧?
當男人佔有一個處女時該怎麼做?這個問題他從來沒遇過,學校更沒有教過,電視上不都演女性緊抓床單淚眼婆娑地要男性負責嗎?然而她既沒緊抓著床單,也沒淚眼婆娑地指控他佔有她的清白要他負責,她只是選擇安靜地退開,讓他一個人清靜清靜。然而,這反倒更加深了他的罪惡感啊!
***
出去外面繞了一圈,心情的確鎮靜了許多,終于比較能夠冷靜地看待已經發生的問題。
她失身了沒錯,可是她明白事情是在自己的允許之下發生的,所以怨不得任何人,尤其是聶子揚。
首當其沖的問題是,接下來又該如何面對他呢?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處、工作,想必是十分尷尬的;還是該選擇離開?眼不見為淨,大家省去了見面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的困難,這樣真的好嗎……
詩童回到他住的大樓,心里還沒決定到底要怎麼做。明明知道避不了,她下意識里還是躡手躡腳的將門打開。
他已經不在那兒了,而原本混亂的客廳也恢復到之前整齊的樣子。
「呼——」不用立刻與他面對面徒增尷尬,她心里松了口氣。
「回來啦。」聶子揚的聲音由客廳里的另一個角落傳過來。
他渾厚低沉的男性嗓音讓詩童心里不由得一緊,她略微遲疑地轉過頭。「我……去幫你買早點回來了。」她訕訕然地笑一笑。
「別管早餐了,先過來這里坐一下,我有事跟你談談。」他拍拍他旁邊的空位,要她坐下。
詩童暗地里叫苦,她真的很怕面對他啊!
她低著頭,舉步維艱,一步步地朝他的方向走過去,最後隔著小桌子;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幫你買了你最喜歡的燒餅油條和豆漿,就是你最常去的那家早餐店……」
她還是改不了一緊張就忍不住嘴巴碎碎念的毛病。
「你怎麼知道那家是餐店最合我的胃口?」他突然插話進來。
低著頭的詩童錯過了聶子揚嘴角那一抹溫柔的微笑,傻傻地回答。
「誰不知道?是你自己在你的第七本書(遺失的地圖)第247頁上寫的呵,‘在巷尾的那家早餐店,沒有華麗的招牌,亦沒有華麗的菜單,不過,當芝麻灑在剛出爐的燒餅上,那酥酥脆脆還有那淡淡芝麻香的燒餅,經由老板樸實的雙手到達我的饑餓的胃時,那種滋味,不僅僅是獲得胃口上的滿足,就連原本一顆冰冷的心,也溫暖了起來……」她滔滔不絕地敘述著。
詩童的反應再一次讓他又驚又喜。她竟然連他在哪一本書、哪一頁、寫了哪些話,都記得那麼清楚,他在詩童心里真有這麼重要嗎?若不是她在無意中泄漏出來,他想必是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吧?
講到一半,詩童突然發現不對勁,咦?怎麼有話要說的人都不說話,反倒是她這個無話可說的人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她故作不經意的看他一眼,這一看又讓她的心糾結了起來。
他為何一直盯著她瞧?而且她說不出來那眼神是多麼的……不對勁,亮晶晶的眼楮好像陽光照射水面時的粼粼波光,眼神又像是一片片天上飄來飄去的白雲般溫柔……
「你……你不是有話要說?」她故作鎮定地開口,打破一片尷尬的沉默。
「難道你沒有嗎?」他嘴角掛著微笑反問。
「我?」詩童用手指指自己。
「有啊,再過一個禮拜就到了預定交稿的日期,不知道你寫得如何了?」她以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說,故意忽略兩人之間異樣的情愫。
詩童敬業的態度讓子揚哭笑不得,她好歹也是個女人,發生這麼重要的事情她難道一點也不在意嗎?就好像她白詩童一天到晚都跟不同男人上床似的,一點也沒啥好大驚小敝,反到是他這個歷經淪桑一美男在替她窮緊張。
「你別故意誤解我的意思,你知道我要談的不是工作,是我們!」他的口氣第一次顯得很強硬。
詩童咬著下唇,就怕他什麼不好談,偏偏要談這件事。他怎麼想的她不知道,不過重點是,就連她自己是怎麼看待這件事也還沒理出個頭緒,又怎麼跟他談呢?
「你別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這只是個……是個突發狀況,對!就是突發狀況!你當時喝醉了,所以就……就失控了,沒錯,就是這樣!」她慶幸可以臨時找到一個可以暫時應付過去的藉口,即使這個藉口簡直是爛到可以。
聶子揚的表情隨著她所說的每一個字愈加下沉,她說的是哪一個星球的話?怎麼他有听卻沒有懂?「突發狀況」!她竟然說這是突發狀況,好像他是一只發了情的公狗,而她剛好在旁邊,于是順便解決一下他的生理需求,是這樣子的嗎?
聶子揚陰鷙的神情讓詩童覺得莫名其妙。奇怪,剛剛的溫柔哪兒去了?怎麼他現在表情看起來像是要砍人一樣?有沒有搞錯啊,她這麼善解人意地替他解圍,他非但不感激她,還對她擺出一張臭臉?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詩童噘著嘴,心情也不怎麼痛快。
「如果我的情況可以用酒醉來解釋的話,那麼你的部分該怎麼說?」他的跟角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好像又恢復到剛見面時的那個惡棍。
他的暗示讓詩童忍不住羞紅了臉,他到底想說什麼?是想要告訴她,是她這個神志清楚的女人厚顏無恥地倒貼他,還是饑餓的她藉著他不省人事時乘機強暴他!?
詩童深吸一口氣,勇敢地抬高下巴面對他。
「我的部分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向你報告。」她冷冷地回答。
詩童瞬間築起的屏障,讓子揚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彷佛他們是兩個在生活上完全不會有交集的人,這點的確深深地困擾著他。
「誰說不用?」他揚起一道濃眉,嘴角含著一抹譏誚的微笑。「幸好我沒醉得那麼糊涂,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你趁我手無縛雞之力時偷親我好幾遍。
「你想想看,這話若傳到了令尊耳里,你要拿什麼臉回去面對他們?」
她的臉一陣白一陣紅,若不是看在他是公司最賺錢的金公雞的分上,她真想拋開一切禮教的束縛,沖過去撕下聶子揚那張得意洋洋又邪惡俊美的臉孔。
「你說話一定要這麼夸張嗎?」她瞅著他。「什麼好幾遍,才兩遍而已好嗎?更何況我原本只是想要晴蜓點水地‘感受’一下而已,也不想想最後是誰主動加重那個吻?還說什麼‘手無縛雞之力’?如果你真那麼虛弱的話,哪……哪還有力氣……去……去那個?」她一方面吞吞吐吐地硬是為自己辯解,另一方面也只能無力地瞪著他失禮地笑得前俯後仰。
「哈……哈……哈……你真妙!」
他充滿稚氣的笑容讓詩童看傻了眼,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上一秒讓人氣得想要賞他耳光,下一秒讓人忍不住想親吻他性感又帶著稚氣的笑臉?
可是他接下來的提議再度讓她哭笑不得。
聶子揚的笑聲突然終止,凝視著她。「我看你干脆跟我交往看看吧!」反正他們都已經做了,他還顧忌些什麼?
幸好她早餐還沒吃,否則他這一番鬼話鐵定讓她消化不良鬧胃痛。
「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不要命。」詩童以為他是說著玩的,並不把他的話當真。
「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詩童百般不情願的斜睨了他一眼,原以為看到的會是一雙輕浮的眼楮,可是沒想到他的眼神竟然挺嚴肅的,嚇了她一大跳。
「你……是認真的?」她微蹙著眉心,狐疑地開口。
「為何不?」他聳聳肩,又恢復到向來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變幻無常的表情讓詩童認不清,究竟哪一面才能代表他此刻真實的心意。可是他的提議在她心里悄悄發酵,仿佛加了白蘭地的巧克力般的濃郁滋味,漸漸地感染到她的心智。
當他的女朋友?這就像是有人將一塊上好的水果乳酪蛋糕,盛在最完美的歐洲瓷盤上,放在她的面前,只要她輕輕點個頭就能立刻上前咬一大口;她又不是傻瓜,哪有不吃有道理呢?
可是蛋糕吃多了是會胖的,而肥胖又會惹來一大堆疾病,像是高血壓、血管瘤、糖尿病呀……什麼什麼的,可都是可怕的後遺癥吶!這就像是聶子揚所帶給她的感受一樣,既危險又誘人。可是她只是一個貪圖美食(美色?)且意志薄弱的女人,哪有能力抗拒如此迷人的誘惑呢?
不過他為什麼會突然欣賞起像她這樣的女人呢?他向來不諱言的在書中描述他欣賞的女人是那種身材高挑、豐滿、有著大胸部的女人;而她白詩童身高不高、體型瘦小、胸部平坦,像她這樣的女人根本就談不上是真正的女人,更不用說他會看上眼了。
「為什麼?」她瞅著他,滿臉不信任。
總不能說他其實已經哈她哈很久了吧!
「既然我已經佔有了你的清白,干脆就交往看看,看彼此合不合適吧!」他胡亂找了個理由搪塞。
詩童氣得七竅冒煙。「什麼叫做‘既然佔有了你的清白就干脆交往看看」?好啊?你這個超級濫清、私生活不檢點的公子!」她握緊拳頭,以免拳頭一下子「失控」地朝他飛出去。
詩童氣急敗壞的反應讓他無法理解,他剛剛提出了跟她交往的要求,她非但不感激,還對他橫眉豎眼。雖然他不認為佔便宜的人是她,可是外面多的是眼巴巴等著他垂憐的女人,也是不爭的事實啊!
「難道你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嗎?」他直言不諱的。
詩童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不敢相信他這麼厚臉皮又這麼該死的自信。
「我沒有義務回答這個問題。」她抬高下巴,故作鎮定地回答。
雖然她嘴里這麼說,可是不善于偽裝的表情早已在他面前無所遁形。這一刻起,他知道對她不能像對一般女人那樣的漫不經心,否則她就有可能像兔子那樣被嚇得一溜煙而不知去向。一想到她有可能棄他而去,心中那股灼熱感又冒出來而揮之不去。
「沒錯,你沒有義務回答我的問題,可是,如果我說你令我迷惑呢?」
他從來就沒有對任何一名女子這麼坦承過自己的感情,這種赤果果地將真實的感情攤開在別人面前,由別人一句話定生死的感覺,讓他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危險及可笑。可是話既說出口就沒有收回去的權利,他只好故作若無其事,伸手從桌上拿起一瓶剛剛詩童從外面帶回來的豆漿,自顧自的喝了起來,藉以躲避她如小鹿般清澈可人的雙眼。
她听見的是他真正所要表達的嗎?詩童瞪大眼楮,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她等待著,等待著他繼續把話說完,可是他卻突然打住,伸手拿起桌上的豆漿喝,當場急得她只想大叫。
「你可以解釋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嗎?」她正視著聶子揚,不讓他逃避。
「你指的是哪個部分?」他深邃的眼神透過長而濃密的睫尾往上看著她,看得詩童臉紅心跳,差一點忘了自己。
「就是那個……‘迷惑’的部分呵!」她噘著嘴嬌羞道。
「要我解釋可以,不過為求公平起見,我要求先听你說你對我們之間的看法。」
「你好詐!」
他挑高眉梢,不為所動。
要說嗎?要說她曾經是如何的在背地里為他加油打氣嗎?要說他的每一本書她都背得滾瓜爛熟?要說她曾經花一萬元向別人買一本有他親筆簽名的書嗎?要說每當一看到他心滿意足的吃她煮的飯菜時,她就覺得很快樂呢?要說當他昨天告訴她要去找尋一夜時她心如刀割的痛苦呢?還是要說當她昨晚躺在他懷抱里的感覺讓她感動得哭呢?
「我對你的感情……是很復雜的。」她緩緩地開口。
「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他溫柔地說。
詩童局促的玩弄著一雙扭動在一起的手指,在說與不說之間掙扎。
她從來就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更別說是要當著他的面作真情告白。然而昨夜的情景歷歷在目,從他的手心里傳來的溫柔是那麼的真實,彷佛他是真的在乎她、疼惜她、憐愛她……
詩童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帶著慷慨的赴義般的決心,抬起頭重新面對他。
「總而言之,我……喜歡你。」雖然是簡簡單單四個字,對詩童而言,卻是需要無比的勇氣才能說出來。
她坦蕩蕩的眼神令他既感動又著迷,其實憑著他南征北討所累積下來的豐富經驗,卻還是逃避不了命運的捉弄。
這當然並不是第一次有人說喜歡他,可是這幾個字從詩童嘴里說出來卻讓他最有感覺,最能觸動他最深沉的柔情。
看著她晶瑩閃耀的跟楮,他身體前傾,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眼神定定地望著她。
「你知道自己有多漂亮嗎?」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直到這一刻才完全了解,白詩童的美麗是他從來所不曾體認到的,她的美麗不是在于那對水汪汪靈黠的雙眼,不是白里透紅、吹彈可破的肌膚,也不是一雙豐盈小巧的柔軟朱唇,這些都不是讓她之所以會美得與從不同的原因。她的美在于一種風韻,一種優雅又怡然自得的風韻;在于偶爾流露出的性感,一種純真的性感;在于她眼楮里認真的表情,一種堅定不移的眼神……這些都不是可以讓人一下子就能從她身上捕捉到的優點,他慶幸自己是第一個發現到她美好的人,也希望是唯一的一個。
他佔有性的肢體動作讓她屏息,一雙彷佛被催眠了的眼楮閃耀著一種奇異的光芒,讓她好不困惑,她知道自己雖然還算清秀佳人,可是也還到達不了他對美女的那種高標準呵!可為什麼他看著她的樣子,好像她是他魂牽夢系許久的女神?唯一渴望的女人?
「我……我才不是你喜歡的那種女人。」她垂下視線,害怕從他口中听到殘忍的話語。
「你又知道我喜歡什麼的那種女人。」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詩童。他其實一點都不懷疑她對他的了解,當一個女人連他的每一本書都背得滾瓜爛熟,她還會有什麼不了解的呢?只不過她所了解的是以往的聶子揚,那個尚未認識她白詩童的浪子。
她氣他明知故問。「還不就是那種有著大胸部、大,走起路來會扭來扭去的‘真’女人。」她不自覺的加重語氣,掩飾不住酸葡萄的心理。
她吃醋的模樣讓他忍俊不禁大笑了起來,當他從眼角意識到詩童從對面發射出來的目光足以將一只蚊子烤焦之後,他總算稍微克制一下,眼楮帶笑地凝視著她。
「老實說,昨晚我又在酒吧里遇到另一個‘真’女人。」
詩童眉頭深鎖,腦海里一下子涌進千百個煽情的畫面。「既然如此,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她悶著聲音,克制著不讓委屈的淚水肆虐。
「難道你不想知道後來發什麼事嗎?」他挑高眉梢,不打算放過這個逗逗她的好時機。
「可以選擇不听嗎?」臭聶子揚!根本就不在乎人家的心情,還想自暴墜落的情史,真是一點羞恥心都沒有!盡避詩童氣他氣得牙癢癢的,卻也拿他無可奈何。
「不行,因為這件事跟你有絕對的關系,所以你非听不可。」他搖頭拒絕她的選擇。
「既然如此,干麼還問我……」」詩童嘴里啐啐念,一點也不明白他去獵艷干她啥事。
「那個女人啊……」子揚故意拉長音調,臉上還裝出一副很陶醉的樣子,詩童看得真想叫他住口別說了。「嘖嘖嘖、那對大胸部少說有36E,襯衫上的扣子還差一點撐不住而迸開來,她還主動得很,坐到我身邊要我請她喝酒,不過最後我們還是酒也沒喝就直接到賓館辦事,後來——」他一邊夸張地陳述,一邊注意著她越來越僵硬的臉部線條——
「夠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了!」詩童再也听不下去,沖動地站起來,拼命不讓眼淚流出,全力維持最後一絲尊嚴。
子揚反應快速的伸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不讓她月兌逃。
他一掃之前的輕佻,眼神專注且深情地注視著她。「你怎麼可以不听呢?因為是你讓我對那種‘真’女人失去興趣的啊!」
她停止掙扎,半信半疑地盯著他。「你說什麼?」
「當我到了賓館後,我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當我終于面對她赤果豐滿的軀體時,我心里想的竟然是你縴細的身影。我無法假裝興奮,假裝可以繼續下去,于是我臨陣月兌逃,回到酒吧喝了好幾杯威士忌,希望可以重振雄風,變成原來的聶子揚,那個瀟灑地游走人間的浪子。可是無論我喝了幾杯酒,多少大胸脯的女人對我拋媚眼,我還是無法對她們任何一個產生興趣,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他修長的拇指輕輕撫揉著她敏感的手腕內側,詩童整個人差點站不穩,跌坐在他身上。
「因為,最後我終于發現到,讓我失去興趣的並不是她們的身材辣不辣,不是她們的笑容美不美麗,也不是她的穿著性不性感,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只因為她們不是你。」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深深地敲打在她的心坎里。這是真的嗎?他喜歡她,喜歡到連她是個小胸部、小的女人也不介意?
「為什麼?」她听見自己開口問出心中的困惑。
聶子揚稍一使力便將詩童給拉了過來,讓她親昵地坐在他的腿上。「為什麼?這得問問你自己在菜里對我下了什麼藥?」他將下巴擱在她的頸肩,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敏感的耳根,惹得她心猿意馬的。
「我才沒有。」她半閉著眼楮,呼吸紊亂地反駁。
「沒有才怪,若不是你偷偷地下了藥,我怎麼會看得你的美好?怎麼會舍不得放開你?怎麼會看到你就忍不住要微笑?」詩童柔軟的嬌軀在抱,讓他的一雙手又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到處模索起來。
詩童試著保持頭腦清醒,想好好仔細的听他講了些什麼,無奈腦子偏偏不听使喚,只顧誠實的傳達由于揚手中所傳來的陣陣電流,詩童最後干脆放棄,放縱他取悅彼些的身體及靈魂。
事實上經過昨晚一夜「奮戰」,她女性最脆弱的部位還在隱隱作痛。盡避如此,她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因為他熟練的而升起了最原始的反應,不斷的扭動著饑渴難耐的身體,只為了能與他更加的貼近。
他們瘋狂且溫柔地親吻著彼此,在眉心、鼻尖、下巴、兩頰以及耳後印下一個個看不見的烙痕,那是屬于情人間的特殊印記,一種宣示心有所屬的符號。
雖然昨天已經將自己獻給了他,可是現在的感覺和昨天全然不同。盡避昨晚緊緊地抱著他,也隱藏不住心中的隱憂,不斷地在該與不該的防線當中掙扎。
然而現在不同,原以為最多只能偷偷喜歡上的偉岸男子,竟親口向她告白;彷佛今生的等待只為了這一刻,她全心全意、義無反顧的獻上自己的靈魂,只為了能夠與他更貼近,再貼近。這樣的感覺是何等的美妙、偉大。
子揚的雙手以幾近崇敬的態度輕捧著詩童小巧的臉蛋。這個小女人怎能有如此大的魔力?只要一接近她,心靈就能獲得癥靜?只要她在身邊,寫作的靈感就不會停歇?他想為她作一首詩、譜一段曲,迫不及待的想為天下所有的人歌頌愛情的美好……愛情?他剛剛有提到「愛情」這兩個字嗎?他不是那種會將愛啊情的掛在嘴上的人,事實上他輕視愛情,不相信愛情,認為愛情不過是女人用來俘虜男人的工具,因此,即使談了幾次感情,他也從不將「愛」字掛在嘴邊。女人因渴望他的外貌和才華和他交往,他因;為渴望女性柔軟的軀體而和她們上床,各取所需,雖有時不免感到空虛,可是自由自在的也算快活。
但在這一刻,當她以如小鹿般天真、無邪的眼神,充滿信任的注視著他時,讓他有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為她撐起一片天的沖動,讓他想要好好的保護她、照顧她、逗笑她、愛她。看來他這一次是真的注定要栽在這個小女人的手中了。
兩個原本孤單的靈魂相遇,兩具原本空虛的身體相互填滿,任何言語都是多余的累贅,唯有彼此的心才能真正的感受到,此刻在他們生命中所帶來和震撼。
但是,聶子揚的心中還有一個牽掛,那就是——他該如何告訴沛文,他已經無可自拔的與她墜入愛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