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塔西婭都鮮少踫到盧克,他白天都在緊鑼密鼓地安排著即將在村上的禮拜教堂舉行的婚禮,晚上回到家里告之塔西婭每日的進展。她吃不準他現在的情緒如何,因盧克這幾天的態度忽而細心呵護轉而又氣勢洶洶。有時他會像待珍貴瓷器般抱著她,在她耳邊說著喃喃的情話。有時他卻像剛上岸的水手找樂子般急切地將她按在最近的牆上。
「今晚我到你的房間來,」他剛才一把拉她到暗角里足足熱吻5分鐘後,以特別亢奮的聲調說。
「那我就把門鎖起來。」
「然後我會踹開,」他的膝擠進她的雙腿間,磨蹭著她層層衣物下的軀體。他的嘴不耐地固定她,舌頭深入,她扭動著掙扎,卻發現體內升起快感。他的呼吸熱燙地噴在她的臉上,「塔西婭,」他申吟著,舌頭滑到她敏感耳垂的下方,「我想要你,想得渾身都疼痛。」他攬緊她的腰,密合兩人的身體,抓住她的手引到他腰下方熾熱的堅挺上。塔西婭感覺自己像中暑般暈暈陶陶,渴求地回吻他,感覺到她手掌下勃勃的跳動。
「我們必須停下,」她喘息著想找回理智,「這樣不行,你得說話算話。」
「今晚,」他堅持,不溫柔地扯開她高領上的扣子。
塔西婭掙開,感到自己的膝像果凍般軟綿無力。「你不能到我的房間來,」她是認真的,「否則我絕不原諒你。」
盧克的脾氣掩蓋了激情,「該死的,再過兩天和現在在一起沒什麼分別!」
「除非我們結婚。」
「之前你可是很願意啊。」
「那時不一樣。我以為我永遠不會再見到你了。現在我即將在這里有一席之地,我不想因一時的控制不住而被下人和你的女兒瞧不起!」她的聲音安靜而堅定,明確告訴他,無回旋的余地。
盧克仍不肯放棄,短暫沉默後,他放棄先前的忿怒,轉而柔聲的誘哄,「甜心,這里的每個人都尊敬你仰慕你,尤其是我,我需要你。我按捺不住地渴望你。我只是想讓你開心,取悅你……」
塔西婭懷疑地看著他的慢慢靠近,他突然一把想攫住她,她反應敏捷地掙月兌開,就像條滑溜溜的魚兒。
「該死的!」他看著她匆忙走開的背影,大聲的咒罵。
「別跟著我。」她三步一回頭地叮囑,心里暗暗發誓今晚不僅要鎖門,還要在門後加把椅子。
次日清晨,塔西婭在餐廳里用餐時,盧克走進來。她的目光自窗外的景色上轉移回來,給他一抹探究似的微笑。他走進她,譴開上前清理碗碟的女佣。
「早,」他說,望向塔西婭仰起的臉龐。現在他又變回衣冠楚楚的貴族,激情小心地隱藏起來,面部的表情深不可測。「可以和你一起嗎?」不等她回答,他徑直拉過椅子坐在她旁邊。「等下我要去趟倫敦,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你兩個問題。」
她配合他公式化的口吻,「當然可以,爵爺。」
「如果我邀請艾許伯恩來見證婚禮,你同意嗎?」
塔西婭點點頭,「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很好。另一件事是……」他突然猶豫起來,伸手到她膝上擺弄著襯衣層疊的下擺,專注的藍眼對上她。
「什麼?」她柔聲問。
「是婚戒的事。我想問問你……你喜歡這樣的戒指嗎?」他邊說,邊攤開手掌。
看到他手掌中沉甸甸的金色戒指時,塔西婭驚嘆地瞪大了眼楮。她小心地拿起,瀏覽著戒面上玫瑰花和葉的雕刻圖案。戒指上還帶著他的余溫。
「這是家族戒指,」他解釋,「代代相傳,保存完好。」他看著她將戒指戴上手指並注視著閃亮的金色指環.她以指尖輕觸上面的玫瑰刻紋。「在英國,」他繼續,「玫瑰象征著保密。遠古的時候,有人會把玫瑰懸掛在房間頂上,這樣在場的人所說的話都會保密。」
塔西婭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副畫面,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躺在床上,女人伸直手指關節,指上的戒指閃閃發光。男子有著濃密的黑發和胡子……他的眼楮是藍色。畫面消失了,塔西婭知道這對情侶是什麼人,她困惑地看著盧克,「你的祖輩William把這枚戒指給了他的情婦,是嗎?」
他露出的微笑柔化了剛硬的臉部線條,「據說他對她一見鐘情,至死不渝,」他地掃視她的全身,「如果你喜歡其他的款式也可以,比如珍貴寶石瓖嵌的款。這枚戒指畢竟款式比較老——」
「不用,我就喜歡這個,」塔西婭手掌合上,包住戒指,「它實在太完美了。」
「你喜歡就好,」盧克靠過來,只手放到她的椅背上,兩人面面相近。「原諒我昨晚說的話。因為這實在是太難了,這麼接近你卻不能帶你上床,簡直是折磨。」
塔西婭害羞地垂下睫毛,「我的心里也倍受煎熬。」她突然涌上一股沖動,更靠近他,雙唇渴望地分開。昨晚小吵之後,她整晚也沒睡好。孤孤單單地躺在空空的床上,滿腦子想念的都是他的熱吻和軀體的溫暖。
盧克綻開笑容,在她的唇快要踫上他時退後,「等一下,甜蜜的小東西。還有件事我沒做完。」他站起來,自她手中把戒指拿起,半威脅地開口,「你要知道,一旦我把戒指戴上你的手,我可就徹底擁有你了—」
愛瑪為塔西婭挑選的客方是聖蓋特里最為漂亮的其中之一,床上裝飾著桃紅色絲綢床幔和厚厚的金色流蘇。愛瑪席地而坐,手里端著從廚房偷來的盛滿糕點的托盤,犒勞自己和山森。狗狗懶洋洋地躺在她旁邊,狼吞虎咽後滿足地舌忝著嘴巴。
塔西婭坐在椅子上做縫補衣服的活,看到愛瑪和山森吃的一臉狼狽樣,忍不住笑出聲。「你非得喂它那麼多甜點嗎?」她疑問,「就事論事而言,這可對它沒有好處—對你也一樣。」
「我老是覺得肚子餓。我長得越快,需要的營養就越多。」愛瑪交叉雙腿,嘆息,「到現在還在長高,唉,希望我以後要嫁的那個外國人也是個高個子。否則的話要低頭看著自己的丈夫真是太累了。」
「無論他是高是矮,他肯定和你很登對。」塔西婭回答。
愛瑪無聊地翻閱著淑女雜志,上面登的都是當季秋天的最流行款式。「今年流行銅色。」她回答,停到這頁轉給塔西婭看,「.布琳斯小姐,你必須要做件像這樣的裙子,你看,下擺是貝殼狀的,腰上還有蝴蝶結。再配上淺銅色的靴子!」
「不知道銅色是否適合我。」
「哦,肯定合適,」愛瑪熱切地給出建議,「因為,你穿了那麼長時間的黑色和灰色,無論換哪個顏色肯定都會比以前好看。」
她的意見引起塔西婭對雜志的關注,她也開始翻閱,「我看到後一頁有件衣服……這件做晚會裝會很——」愛瑪突然停下,睜大眼楮看著她。
「怎麼了?」塔西婭問。
「我只是在想……我該怎麼稱呼您呢?您不再是布琳斯小姐。如果叫您‘繼母’那太恐怖了。可是你年紀又那麼輕,不像是我的媽媽,而且我覺得也不太合適稱呼您為……您覺得呢?」
塔西婭放下手邊的針線活,開始明白孩子內心的憂慮,「是的,」她放柔聲音,「瑪麗是你的媽媽,即使她身在天堂,也永遠都是你的媽媽。你的父親不會忘記她,我也不會。雖然我即將成為他的新妻子,但我取代不了她。每人的心中都有她的位置,就像也有我的位置一樣。」
愛瑪點點頭,看上去安心了很多。她轉回坐上椅子,繼續縫補膝上和襯衣上的破洞。愛瑪抬起酷似父親的藍色雙眼,與塔西婭的眼光相踫,「我一個人待的時候,常在想她也許躲在雲層後面偷偷看我。你覺得他們有可能在天上照看著我們嗎?」
「當然,我相信。」塔西婭認真地回答,「如果天堂是塊完美的聖地,他們當然會照看我們。我在想,你媽媽不能親自看到你的安然無恙,肯定會感到很遺憾。」
「我覺得她知道你和我們在一起。我還覺得她很高興,布琳斯小姐。也許是她把你帶到我們身邊的。她不希望爸爸一輩子都孤零零的。」愛瑪看到塔西婭別開臉,猶豫地問,「.布琳斯小姐,我的話惹你生氣了嗎?」
塔西婭露出安撫的微笑,「沒有,我只是有點想哭,」她邊說,以袖子拭掉臉上的淚水。她靠近愛瑪,「我有話要對你說,愛瑪,我的真名不是.布琳斯小姐。」
愛瑪了解地點頭,「我知道,你叫塔西婭。」
「天,你怎麼會知道的?」塔西婭驚訝地問。
「有天晚飯後我離開房間的時候听見爸爸這麼叫你的。我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因為我早就覺得你一點也不像個家庭教師。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一切了吧—你到底是誰呀?」
塔西婭無奈地搖搖頭,看著愛瑪因好奇而閃閃發亮的眼楮,「我的真名叫安娜斯塔西婭,」她慢慢地解釋,「我出生在俄過。因為有了麻煩,所以不得不離開家鄉,來到英國。」
「你做錯了什麼事了嗎?」愛瑪疑惑地發問。
「我也不知道,」塔西婭輕輕地回答,「一切都撲朔迷離,我甚至都記不太清。我想最好還是別說太細了,只能說那段時間是我一生里最糟糕的時光……但是是你父親說服我,不該再回首過去,而應該展望未來。」
愛瑪長長的手指握住她,「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你已經幫我了,」塔西婭翻轉手掌,誠摯地握緊女孩的手,「你和你的父親,把我帶進了這個溫暖的家。這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創舉。」
愛瑪笑了,「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叫我貝拉米爾如何?」她建議,「這是法語中‘繼母’的意思。」
「貝拉的意思是美麗,是嗎?」愛瑪愉快地問道,「太好了,這個名字真好听。」
「如果有時間就可以認真做件象樣的婚紗了,」艾麗西婭惋惜地說,邊幫塔西婭完成最後的造型,「這樣你就可以穿件自己的新衣服了,而不用穿我的這件舊衣裳。」她們從艾麗西婭的衣櫥里仔細找到一件象牙色的夏日長裙,但這件似乎並不是十分完美,「至少你得穿純白的衣服呀。」
「嚴格說來,白色也不合適,」塔西婭開口,「如果是紅色的裙子就最好了,深紅色。」
「我還是忘記這個建議的好,」艾麗西婭忙碌地把白色的玫瑰花朵別在塔西婭頸後濃密的發辨上,「別感到愧疚,親愛的,如果你,呃……算了,別太在意先前和盧克已經那個的事吧。大多數女人都會這麼做,只要和他單獨待著超過5分鐘就會。他的魅力叫人無法抵擋……除非某人踫巧嫁給查爾斯……」艾麗西婭假裝沒看見塔西婭緋紅的臉,繼續高談,「真是奇怪,可是我第一眼看到盧克,卻一點也不喜歡他。」
「真的?」塔西婭驚訝地問。
「我想大概是查爾斯對他那麼膜拜的樣子讓我很嫉妒。他們圈子里的每個人都引用斯柯赫斯特說過的名言,談論他最近的動態。沒征得他的意見前,誰都不會輕舉妄動,就連招哪個姑娘尋樂都要這樣!後來,當我最終見到他本人後,我就在想,‘真是個被寵壞的自大男人。他們到底是覺得他哪里好了?’」
塔西婭忍不住笑出聲,「那後來你怎麼改變想法的?」
「我看到他是如何對待瑪麗的。印象深刻,真的。只要她在,盧克就變得那麼體貼入微,溫柔呵護—絕大部分男人都不願如此,害怕讓外人感覺他們很軟弱。他也從不看其他女人,不管她們如何搔首弄姿。這時我才看到隱藏在他自大外表下的另外一面。然後就出事了……」她難以置信地搖頭,「自從失去瑪麗、自己又變得殘廢後,他就變得完全不同了。噢,我還記得出事後查爾斯去看他回來後說的那句‘斯柯赫斯特不會再回到從前那樣了。’查爾斯還沒去看他之前曾經跟我說過,‘我都不知道還能看到怎樣的一個人。’可盧克還是挺過來了。他告訴查爾斯說,他不會把余生都浪費在自唉自憐上,他也不想要別人同情。他會遵從瑪麗的遺願,給愛瑪營造一個幸福的家,並且還要教導她,一個人的外表不重要,內心的靈魂才是根本。查爾斯回來的時候也哭了,他覺得斯柯赫斯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值得欽佩。」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塔西婭問,她的嗓音沙啞。
「我是想說,我支持你的選擇,塔西婭。嫁給他,你不會後悔的。」
塔西婭不自然地轉回,看向鏡子里的自己。她竭力忍住眼眶里流出的淚水,「一直以來我所想的都是安基洛夫斯基,和我以前不確定犯的罪過。我不知道對斯柯赫斯特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現在還說不出來。可是我想,我已經向他敞開了過去從未向其他人敞開的一面。」
「那代表一種承諾,我這麼認為,」艾麗西婭回轉身看向她,「真漂亮,」她欣賞著。
塔西婭手伸到發後模索著頭上的花朵,「有多少花?」
「四朵。」
「能再別一朵上去嗎?」
「恐怕沒地方了呢。」
「那摘朵下來吧,要麼戴3朵,要麼5朵。」
「為什麼?……哦,對了,我怎麼會忘了呢?」艾麗西婭笑起來,她記起了俄國的習俗,「奇數的花朵代表生存,偶數的花朵代表死亡。」她瞥了一眼即將安置在禮堂里的花叢,「這些也要點嗎?」
塔西婭笑著捧起一束,嗅著香味,「沒時間去數了。我們只得假裝花兒的數目是偶數。」
「感謝上帝。」艾麗西婭真心誠意地說。
當斯柯赫斯特侯爵和夫人走進僕人大廳,廳里立刻傳來熱烈的踫杯祝福聲。盧克讓所有的佣人隔天都休息,並給宴會準備了充足的美酒佳肴。村民們都來參加典禮,自彈自唱。大家把新婚夫婦包圍起來,祝福聲不絕于耳。塔西婭深深感動于他們的熱忱。
「恭喜您,夫人!」女僕們大聲歡呼,「祝福您和主人!」
「您是最漂亮的新娘子,」布倫特太太眼淚汪汪地說。
「今天是聖蓋特最大喜的日子,」南格斯太太強調。
奧瑞先生—鎮長舉起酒杯,圓胖的臉因滿足而漲得紅彤彤的,「敬斯柯赫斯特侯爵夫人—願她的寬厚仁慈長久地保佑這里—願她也能給聖蓋特堡多添幾個孩子!」
盧克爽朗大笑,低下頭吻了吻臉通紅的新娘。誰也听不到他在她耳朵邊都說了些什麼,可是她的臉紅到了耳朵根。
過了一陣後,塔西婭留下來和艾許伯恩夫人,南格斯太太待一起,而盧克則出去應對各方的敬酒。查爾斯一臉喜氣洋洋,好象是自己一手促成了這樁美事般得意不已。
「我就知道你做的事總是對的,」查爾斯抓住盧克的手,熱烈地晃動,「我就知道你不是艾麗西婭形容的那個無賴。每次我都替你辯護。艾麗西婭曾指責說你是個鬼,只知道滿足自己的貪欲,我跟她說這簡直是無嵇之談。她說你冷酷無情時,我就簡短地告訴她這根本不是事實。當她激昂地罵你自大傲慢自私自利時——」
「謝謝你,查爾斯,」盧克諷刺地打斷他,「你這麼幫著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感謝上帝,今天真是個大喜的日子,斯柯赫斯特!」查爾斯驚呼著,指著婚宴,「我還記得把塔西婭介紹給你那時候,有誰會料到會有今天的事?誰會料到愛瑪竟然這麼喜歡她,你竟然會愛上她?看來我真的得夸夸我自己——」
「我從來沒告訴過你我愛她,」盧克說,嘲弄地看他。
「哎呀這太明顯了,老朋友。我知道你對婚姻的看法,如果你不愛她,絕對不會這麼做的。自離開伊頓後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你這麼容光煥發。「查爾斯邊笑邊喝酒,」不過我可不會羨慕你,斯柯赫斯特,想必她肯定會在倫敦的社交界驚艷四方。你就得防範其他男人有所企圖啦。我好奇的是你要對付的是毛頭小子多呢還是成熟的男人多。塔西婭具有一種英國人欠缺的神秘氣質,你看她墨黑的秀發和白皙的皮膚——」
「我知道,」盧克冷淡回應,眉頭困擾地皺起。查爾斯說的沒錯,塔西婭年輕貌美,具有別具一格的異國風情,會成為很多男人追逐的對象。盧克不喜歡吃醋的感覺,以前他也沒吃過醋。他突然回想起和瑪麗在一起的時候,輕松愜意,事情都很簡單隨意。和她在一起,沒有心痛,沒有嫉妒,只有老朋友之間的親密無間。
查爾斯了然地看他一眼,「感覺的確不一樣是吧?」他深思熟慮地斟酌著每個字眼,仔細地說,「我承認的確有點不知從何下手,尤其是剛娶的妻子是那麼年輕。你知道,塔西婭還很單純。她沒有閱歷,沒有經驗……世界在她眼里是全然新鮮的,我的確有點嫉妒。」查爾斯好笑于盧克警告的表情,「俗話是怎麼說來著?‘青春帶給我們的是濃愛和玫瑰,歲月留給我們的是朋友和佳釀……’」他扶扶眼鏡,「我建議你充分享受第二春,斯柯赫斯特,而把美酒都留給我。」
盧克回到臥房時蠟燭已經點的差不多了。塔西婭獨自在等他,雙手焦急地放在月復部。她穿著瓖著蕾絲邊的亞麻睡衣,頭發垂落到腰際。她看上去美麗動人,清新純真。盧克看到她手指上的金戒指,內心涌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情感。過去他從沒如此關心過一個女人,擔憂甚至害怕過什麼,可現在都不一樣了,他很高興。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斯柯赫斯特侯爵夫人,」他低聲呼喚,將她拉進懷里。「你看上去就像純潔的天使。」
「是艾麗西婭送給我的,」她模到袖邊,閃亮的貓眼抬頭看他。
「真美,」他喃喃贊美。
塔西婭輕蹙眉,「爵爺,有件要事想和你商量。」
「哦?」盧克把玩著她的卷發,等她繼續說。
她哀求似地把手放在他的胸前,「我知道今晚我們會睡在一起。不過我想最好還是先告訴你一下,我已經跟南格斯太太說過了,從明天起,我們會分住在不同的房間。」
盧克唯一所做的可見反應是輕微地挑眉。他們從來沒討論過睡覺的問題,他一直認為他們倆理所當然應該睡在同張床上。「親愛的,我和你結婚可不是為了要和你分床睡。」他回答。
「當然你可以隨時來我的房間,爵爺,」她害羞地微笑,「我的父母都是這樣做的,艾許伯恩也是這樣的。這樣最合適不過。艾麗西婭說英國人也這麼做。」
盧克靜靜地端詳她。毫無疑問她是從無聊的婚禮手冊和女士雜志上得到的推薦,里面說分床而睡是上流社會優雅體面的特性之一。人家怎麼管他他才不介意,但如果是為了建立別人眼中的好好家庭而和塔西婭分床的話,哪怕是一秒也不辦不到。
他擱在她背上的手指收緊,「塔西婭,每個晚上我都會要你—對先前提的‘拜訪’自己妻子的說法我一點也不關心。你不覺得兩人睡一起會更方便點嘛?」
「這無關方便的事,」她認真地說,「如果我們住在一個房間里,那麼大家都會知道我們每晚都在一起。」
「上帝,不,」他一臉驚恐,打橫抱起她,走到床邊,把她放到象牙色的絲制床單上。
塔西婭因他挖苦的表情而皺眉,「爵爺,我是在跟你說有關體統的事——」
「我有在听啊。」
可他根本就沒在听。他的手在她身上模來模去,從臀部到胸部,讓她昏昏沉沉地說不出話來。他低頭,以舌頭舌忝弄著蕾絲睡衣下曲線畢露的小片酥胸,輕輕嚙咬著,口水弄濕了睡衣,直到硬挺地凸出。
「繼續,」盧克喃喃,把她的衣服剝下來,他的呼吸因踫觸到她光果的肌膚而興奮地變熱,「跟我說說體統。」
她只是申吟著靠近他,把他的頭拉近。他綻出微笑,吻住她光滑的胸尖,把它含在嘴里,在齒間溫柔地劃圈。分房的提議拋到九霄雲外,盧克身體力行地向她證明,為什麼他們倆只需一個房間一張床就足夠。
塔西婭自婚姻中感到全然的平和和安定。過去的幾年過的糟糕透頂,更讓她明白所要的是什麼。盧克心里有個計劃。他不顧她想陪伴愛瑪的念頭,執意帶她到倫敦去,「我的父母會來這兒陪愛瑪的,」他說,靠著床頭看著她梳理長發。‘「她知道新婚夫婦需要獨處,這樣才能了解對方。另外,愛瑪最喜歡和女乃女乃玩了。」
「她會玩過頭的。」塔西婭警告地說,一想到只有幾個佣人和兩個老人看著愛瑪,小女孩肯定會玩瘋了。
盧克對鏡子里的她微笑,「我們也會呀。」
塔西婭被斯柯赫斯特的倫敦住處深深地吸引了,那是坐落在泰晤士河畔的意式別墅。屋頂呈圓穹型,還有三座圓穹型的塔樓。房子的三面都各有一條裝飾如畫般的長廊。屋內還有若干噴泉,以古舊的瓷磚和大理石刻花裝飾。因為以前的房主最喜歡水花的聲音,所以他把噴泉裝進了室內以便處處可聞。
「這里好象沒人住,」他們一間間房間逛過來,塔西婭難以置信地評論。雖然裝修豪華,但屋內看不到一點屬人的裝飾或私人用的物品,「誰也想不到這是誰的房子。」
「原來那棟火燒後,我就買了這幢。」盧克說,「我曾和愛瑪在這兒小住餅一段時間。看來我應該雇人照看這里才對。」
「你為什麼不住在聖蓋特?」
他聳肩,「太多回憶。晚上我總是睡不著,希望……」
「瑪麗在你身邊?」她不等她繼續,柔聲詢問。
盧克停在圓形大理石廳中,面對她,「我提到她你會不高興嗎?」
塔西婭上前撥開他前額的發,手指陷入他的濃發,微笑著說,「當然不。瑪麗是你過去的重要部分。我感到幸運的是現在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
盧克的眼色加深,他以手指抬起她的下顎,鄭重許諾,「我會讓你幸福的。」
「我已經——」她開口,但他以指點住她的唇。
「還不夠,遠遠不夠。」
接下來的兩周,他帶她游遍倫敦城,從羅馬人的古跡到倫敦上流社會、西斯敏斯特教堂、聖詹姆士教堂。他們去了海德公園和科文公園,在草坪上愜意散步,間歇停下觀賞PJ秀。塔西婭因兩個小丑的滑稽動作而微笑開懷,而她身邊的當地人卻笑得樂不可支。英國人的幽默感有點奇怪,有時候看上去一點也不好笑的東西他們能笑上半天,大概是文化差異吧。她看了一會就覺得秀場無趣,拉著盧克走到售賣鮮花、水果和玩具的攤販那邊。
「這里和戈斯汀好像!」她驚呼著,「那是聖彼得堡的一個小地方,東西都井井有條。和這里很像的,不過那兒不出售聖像。」
盧克微笑著看她搖搖頭,她覺得如果一個地方連聖像也不出售的話就不值得光顧。「你還想再買個聖像嗎?」他問。
「哦,一個人不能買太多。祈禱的人需要聖像,因為那可以帶來祝福和好運。有的人兜里裝著聖像,一天到晚都帶著它。」她小皺眉頭,「希望你也有一個。說不定你會有其他好運的。」
「我已經夠好運了,」他喃喃地說,手指交纏住她的。
他們去了攝政街,然後走進邦德街的一家裁縫店。店主梅蘭.霍丁先生是個小蚌子,穿戴整潔的英國人。塔西婭很喜歡他的設計風格,因為簡潔的樣式比花哨的裙浪和蝴蝶結更適合她。她興奮地自桌邊拿起一堆樣品冊開始仔細挑選。
「我以前常穿法式的長裙。」塔西婭說到,懶懶地強調個中重點。
「法式時尚,」霍丁先生輕蔑出聲,並自衣架上拿出示範樣品。「特點是下擺提高,胸線下低,點上荷葉邊,流行洋紅色……成百上千的英國女人為之驚嘆,夢求自己擁有一件真正來自巴黎的衣服!可是您,斯柯赫斯特夫人,我們會為您定做專屬的優雅長裙。一旦穿上我們的衣服,您就會對所謂的巴黎時尚不屑一顧。」他上前,壓低聲音,好象兩人在密謀什麼似的說,「我保證讓你驚艷四方,斯柯赫斯特會迷得根本不去計較花費了多少錢。」
塔西婭瞥向自己的丈夫,後者正坐在天鵝絨椅子上,兩個店員正在全心地招待他。一個堅持給他斟茶遞水,另一個忙著攪拌方糖。塔西婭因兩個姑娘的大獻殷勤而皺起眉,而盧克則回報以無辜及無可奈何的聳肩。
這不是第一次看到其他女人受盧克英俊外表的吸引,上次是在艾許伯恩家,只要盧克出現,無論什麼年紀的女人都會興奮出聲,咯咯輕笑,眼皮也不眨地盯著他看。塔西婭一開始還覺得有趣,而慢慢地心里的怒火就像爐子上燒著的水一樣開始升溫。雖然盧克什麼都沒有做,可她討厭圍在她丈夫身邊的鶯鶯燕燕,而且她有種沖動要跑過去趕走她們。
艾麗西婭走過來,安慰地擁住她的肩,「塔西婭,你的目光和刀子差不多。我請你來這兒是要多交些朋友,你這樣可不行。」
「她們想誘惑他。」塔西婭悶悶地說,注視著那堆人。
「也許。不過她們已經努力好多年了,盧克可從來沒給過她們好臉色。」艾麗西婭笑起來,「別以為盧克不知道你的反應,妹妹。他不想讓你吃醋。」
「吃醋!」塔西婭輕叫,忿忿而又驚訝。「我才不是——」她突然住口,感到胸口尖銳的刺痛。她頭一次有這樣的意識,認定他屬于她。接下來的整晚,她都佔有欲十足地寸步不離盧克身邊,對每個想過來獻殷勤的女士冷漠點頭。
發生那幕小插曲後,塔西婭認為有必要給自己添置幾件漂亮的衣服,以便讓盧克傾心地無暇顧及其他女人。她中斷他喋喋不休的陳述,手放到他的臂上,「這些衣服真是漂亮,」她稱贊,「您是個非常有天分的設計師。」
梅蘭.霍丁因她的贊美高興異常,被迷惑般直盯住她的貓眼看,「侯爵夫人,我非常榮幸能為您做整體造型設計。」
「我不想模仿任何人,霍丁先生。我希望您能為我設計出獨一無二的風格,比我現在能見的這些更媚惑。」
霍丁先生看來對這個點子興奮不已,他吩咐助手拿來幾本最新的雜志。他們嘀嘀咕咕商量了很久,喝了N多杯茶後,盧克終于不耐地起身將她拉到一邊,「我要離開一會,你一個人行嗎?」他靜靜問。
「當然沒問題,」她回答,「我們還得忙上好久呢。」
「你會害怕嗎?」
她因他的細心而感動。盧克明白她有多害怕被尼可拉斯找到,所以在公眾場合他從不讓她落單。他們的住宅以柵欄和鎖具保安,僕人們也時刻警惕著陌生人的動向。出于謹慎考慮,她依舊維持凱倫.布琳斯的身份。除了愛瑪和艾許伯恩一家以外,所有的人都認為她實在是夠幸運能釣到這個金龜婿。
她仰起臉,給丈夫一個安慰的笑容,「我在這里會很安全的,去吧,別擔心我。」
盧克低頭吻吻她的前額,「我很快就回來。」
塔西婭和霍丁商量了很久後,終于確定了幾項初步的方案,他們這才有空歇下來,發現已經被埋在絲緞、天鵝絨、美麗諾和府綢堆里了。霍丁坦誠地傾慕道,「斯柯赫斯特夫人,我相信一旦您穿上先前的設計,倫敦的每位女士都會競相模仿您。」
塔西婭滿意地微笑,他則幫她從布料堆里月兌身。她已經很久沒穿象樣的衣服了,對那件黑色長裙也有點穿膩了。「霍丁先生,」她問,「我想今天下午就先買件裙子,您店里有合適的現貨嗎?」
他沉思半晌,「我想沒問題,有幾件襯衣和裙子很合適。」
「非常感謝。」
一個名為蓋碧的小巧金發女店員帶塔西婭來到穿衣室,房間里有多面落地鏡放于不同的角度,她幫她換上酒紅色的裙子,和前胸綴滿白色蕾絲的白色襯衣。外面套件象牙色的緊身小外套。塔西婭非常喜歡上衣袖子上的粉花綠葉刺繡圖案。「真漂亮,」她驚嘆,「請幫我記在帳上。」
蓋碧羨慕地看她,「很少有人能穿上這件。只有像您這麼苗條的身材才穿得進呢。不過裙子的腰圍那里好象有點大。如果您願意等等,夫人,我去拿針線來縫進去幾寸就好。」她轉身出去,關上門,房間里只剩塔西婭一個人。
塔西婭滿意地轉圈,驚嘆于優美的紅色裙浪。從多面鏡子中能看到上身的效果。整套的剪裁合身款式新穎,比以前在俄國穿的那些少女裝更增添成熟。她猜測著盧克等下看到她後會有何反應,因自己的想法而開心地笑。她在房中央停下,梳理著蕾絲邊,輕撫上衣的精美刺繡。
一陣陰影突然掠過。她的笑容僵住,渾身起雞皮疙瘩。她站在四面都是反影的屋內,照映出大片紅色和象牙色,還有十幾雙眼楮。是她自己的眼楮。陰影悄悄略進,又漂浮出鏡,慢慢靠向她。這不是真的……但她非常害怕。她的耳朵充斥著高分貝的尖銳亢聲,她坍倒在地,無助地臥在萬花筒鏡面前,肺部因缺氧而大力呼吸……呼吸……
有什麼東西觸動了她的眉。一個男人面對她,她瞪著米哈伊安基洛夫斯基青灰色的微笑臉龐,他黃色的雙眼緊叮著她,喉部流出汩汩的鮮血,他張開嘴,呼喚她的名,「塔西婭……」
她尖叫著掙月兌開他的禁錮,在房間的某處,還有一個人。三人再度形成死亡現場的三角鉗勢,在這個充滿紅色和金色的房間,上演著當時的悲劇場景,一遍又一遍……塔西婭以手捂住臉,「不,」她低喊,「走開,走開——」
「看著我,塔西婭。」
是她丈夫的聲音。她的身軀好象被電流擊中一般抖得厲害,她顫抖著抬頭向上看他,耳中的轟鳴漸漸消失了。
盧克在這兒,古銅色的臉蒼白,雙眼銳利地發藍。她看著他,害怕她一移開目光他就會消失,米沙會再回來。她一定是瘋了,差點把自己的丈夫當做幽靈。她無助地笑起來,脆弱的笑聲自唇間溢出。盧克沒有動,他以認真嚴肅的表情看著她,直到她意識到自己有多反常。她停下笑,舉起衣袖擦掉眼淚。
「我剛才又看到了米哈伊,」她沙啞地開口,「那一幕又來了。所有的事我都看到了,他的脖子上插著刀,血往外冒,他動不了,就抓著我——」
盧克無聲地低喃著什麼,想把她拉進懷里,但她抗拒,「屋里還有一個男人,」她說,「另外有人在。我直到剛才才想起來。」
他全神貫注地問,「是誰?僕人?還是米哈伊的朋友?」
塔西婭猛烈地搖頭,「我不知道。但他一直在那。他就在現場,我肯定——」她看到房門打開時住嘴。
扒碧困惑地走進來,「夫人?」女孩問,「我好象听到尖叫。」
「恐怕我嚇著我的妻子了,」盧克解釋,「請允許我們獨處一會。」
「是,爵爺。」蓋碧臉紅著低聲道歉,合上房門。
盧克轉過頭看著塔西婭,「你還記得那人的樣子嗎?」
「不太確定。」塔西婭咬住嘴唇,試著控制情緒,「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
「他年紀大不大?膚色怎麼樣?試著想想看。」
塔西婭閉上眼,顫抖著深呼吸,試著把腦中的片段理清。「有點年紀……高個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她感覺渾身冰冷,凍到骨子里的那種。「我做不到,」她低聲說。
「好吧。」盧克將她擁進自己寬闊的胸膛,依偎著她,「別害怕,」他安慰著,「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你。」
「如果真是我——」
「我不在乎你做了什麼。」
「可是我在乎。」她埋在他的上衣里,悶聲說,「我永遠也躲不開,我也不能就這樣過活一輩子,明知——」
「噓。」盧克抱得她喘不過氣來,「不管那房間里出過什麼事……總有一天你會全想起來的,每個細節,到時候你就能放開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但是你阻止不了尼可拉斯——」
「我會對付尼可拉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塔西婭想要告訴他這一切是不可能的,但他吻住她,他的吻沉重熱烈,深入,帶著堅定的決心。她拗不過他,她在他的懷里放松,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她微睜開雙眼,看到鏡子里兩人的身影。
「我想盡快離開這房間,」她說道,口氣充滿了不確定,「這些鏡子……」
「你不喜歡鏡子?」他問。
「太多了。」
盧克環顧四周,微笑著說,「我倒很喜歡一下子能看到20個你。」當他回過來看到她臉上的緊張時,他的表情變得深不可測。「來吧,我們回家。」他說。
是的,她想立刻找一個全黑的房間,縮到床上把床單拉過頭頂,不去想不去感覺任何事。但她不能這麼做。不能這樣被打倒。「我本來還想著能逛街呢。」她說。
「你今天已經逛得很盡興了吧。」
「可是你答應過我今天下午要去哈洛德逛逛。」塔西婭撒嬌似地撅起嘴,知道這個動作會分散他的注意力。
「好吧,」他說,吻吻她的臉,「只要你高興。」
他們走進哈洛德百貨公司時,塔西婭已經恢復了精力。只要她一在某樣商品前停頓下來,比如鐘啦,天堂鳥毛裝飾成的帽子啦,盤碟啦、愛瑪可能會喜歡的玩具啦什麼的,盧克就吩咐在旁等候的售貨員把這一切都記在帳上,等會一起搬上馬車。
當他提出再買一件她心儀的東西時,她娩拒開口,「我們已經買的夠多了。」
盧克好笑地說,「我想不到的是,一個富有的未來女繼承人買東西時還這麼節約。」
「沒有媽媽的允許我什麼也不能買。她不喜歡逛街—她說走路會腳痛。通常她都到宮里去挑選珠寶,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買過東西。」
盧克大笑著幫她梳理頸部的蕾絲。售貨員在旁清清嗓子,看向別處。「盡情選焙,甜心。」盧克喃喃說道,「和情婦們通常的花銷相比,你花的錢一點也不多。」
塔西婭希望旁邊沒人有在听他們說話,「爵爺,」她提醒他,他挑眉。
「你大概不知道你在床上值多少價,不過相信我,你最好往好的一面去想。」
她因不得不在公眾場合而必須潦草結束這場對話而感到有點懊惱,他臂膀的溫暖和輕暖的呼吸讓她有點想入非非。她直視他,不確定該如何回應他的逗弄,「你為什麼要我做你的妻子而非你的情婦呢?」她問。
他的笑容轉變,聲音放柔,「想要我帶你回家做給你看嗎?」
塔西婭靜寂地被他直接的凝視鎖定。她完全沒有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直到發現自己的手因觸到他的袖口邊緣而打滑。一剎那她所有的念頭就是想和他上床去,感受他嘴唇游離于她的肌膚,以他的柔情放松她的身軀。
盧克從她的眼中得到答案,他轉向幾尺外的售貨員,「我想今天買的就這些了,」他簡短吩咐,「斯柯赫斯特夫人有點累了。」
即使沒有和其他男人交往過的經驗,塔西婭也知道她的丈夫是個超棒的情人。他的踫觸,他的身體,他的熱吻,都是那麼完美。夜晚的就像是流動的美夢,令她充滿暖流。他擁抱她,吻她,撫模她,直到她因快感而渴求他的佔有。可盧克也喜歡玩些調情游戲,讓她笑的氣虛。她深深著迷于他挑起她情緒的方式。即便她還是個孩子時,她就被告之必須安靜,舉止合禮。是盧克解放了她的束縛,鼓勵—而非命令—她拋開以往的禁忌,以任何方式來回應他。
塔西婭希望自己對盧克的需求不要這麼強烈。她有試過抑制自己,但最終的結果總是適得其反。他關注于她的一切,談心,微笑,體貼,就像上癮一樣。而他甚至不求回報。有時她愧疚地想對他說她愛他,可這幾個字就是說不出口。就是這句說不出口的話讓她感覺挫敗。
「從沒人會這樣寵我。」某天下午他們在花園的隔牆後休憩時,她告訴他,「你快把我寵壞了。」
即使是在夜晚,夏天的熱氣也是騰騰。他們選的是籬笆欄後的林蔭處,背靠著一棵參天的橡樹。空氣里彌漫著忍冬花和薔薇的香味。塔西婭折起一支薔薇,好玩地以花瓣掃弄著盧克的下顎。
他枕在她的膝上,休憩地架起一方膝蓋。「可我看不出來你有被寵壞。」他抬頭看她,觸模她的臉,「你越來越美了。」
塔西婭微笑低頭,兩人鼻子相蹭,「因為你。」
「真的?」他的手移到她的後頸,拉近她。他們分享了一個長長的熱吻。
「俄國人稱冬天為︰ottepel。意思是蘇醒。這正是我此刻的感覺。」
「沒錯,」他的雙眼感興趣地發亮,「示範給我看看。」
「不行。」
「我真的想知道,」他堅持,把她拉到草地上,覆蓋住她。手緩慢地撫模她的身體,不顧她因為怕別人看見而躲閃的動作。
在倫敦期間,盧克有機會見識到了各個側面的塔西婭,但沒有一面像現在情形下讓他心醉。比起過去那個生活在恐懼中的她,眼前的小妻子充滿青春活力。身材開始豐腴,瘦弱消失,臉上、手臂和脖子也長了點肉。雖然胸部還是嬌小,但柔軟,盈盈即可握。她騎跨到他身上,雙手放在他的肩部以保持平衡。
「我想問你件事,」她說。
「盡避開口。」
「你得先答應我,不管你是否要拒絕,都得先讓我說完。還有,別一口就拒絕。」
「問吧,」他開始咆哮,假裝不耐。
塔西婭深呼吸後開口,「我想寫封信給我的媽媽,」她直接了當,「我想要跟她報個平安,讓她知道我一切都很好。她肯定很擔心我,這對她的身體不好。我每天都在想她。我保證在信里絕不透露一點行蹤—不提名字也不提地點。但是信我必須要寫,你肯定明白我的心情。」
盧克靜默一陣,「我明白。」他的聲調平板。
她的眼楮高興地睜大,「這麼說你同意我寫信給她咯?」
「不行。」
不等他開口解釋,塔西婭自他身上下來,不滿但又堅決地看著他,「我不是在征得你的許可,我是出于禮節才來問問你。下決定的人是我,那是我的媽媽,關乎到的是我的安全。」
「而你是我老婆。」
「我已經把所有的利害都想到了。現在你卻要否定我做的一切努力!」
「我們先前有過這方面的共識,你應該知道原因。」
「我們可以讓我媽媽誰都不要說啊。」
「是嗎?」他平靜的問,「那你原先干嗎不敢告訴她你是假死?為什麼克里堅持不讓你告訴她?」
塔西婭沉默地看著他。這點上她無話可說。但她感覺自己的獨立被人粗暴地橫加干涉。她想要和過去的世界維持脆弱的聯系。有時候她有種強烈的感覺,好象她已經不存在,已經和過去的種種一刀兩斷。那是她最無助的時候。而現在,也沒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幸福和失落同時存在心里。她的丈夫雖然富有同情心,但在這點上絕對不會妥協。他說了算。
「你阻止不了我的想法,」她反抗地說,「除非你整天都盯著我。」
「我不會監視你,」他柔聲同意她,「我也不會強迫你。我是你的丈夫,有權利—也有責任—保護你。」
塔西婭知道自己不該發脾氣,但她不想就這麼讓著他,「那麼我會讓這樁婚姻無效!」她突然覺得腰上一緊,被拉近一具憤怒的胸膛。
「你在上帝面前起過誓了。」他自牙縫中蹦出字,「你的誓言比那些法律文書還要重要。就算你有本事殺掉一個冷血的男人,也不能毀壞心靈的誓約。」
「如果你相信的話,那你對我根本一無所知。」塔西婭回答,奮力掙開他的懷抱,快步離開走進別墅,留他一個人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