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B里充滿了歡愉與熱鬧的氣氛,不小的空間里擠滿了買醉、尋歡之人,嘈雜的音樂聲與興高采烈的人群,恰恰與角落那個孤獨的身影形成強烈的對比。
孟仲儒獨自一人坐在角落喝著悶酒,一整晚誰也不理,對那些妖嬈女子的自動搭訕也不加以理會,往往只消一個冷冽的眼神,那些不識相的人便自動的消失,周遭歡樂的氣氛壓根影響不了他。在這個喧囂的環境中,他的沉默惹來不少人的惻目。
孟仲儒不管他人如何看待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理不清的思維之中。
可惡,他是氣她的。
他應該也必須要對她生氣,可是為什麼一見到她,什麼氣都沒了,只想抱著她讓她的溫馨洗去一身的疲憊。
尤其是見到她蒼白的容顏時,他心中立即涌出令他感到陌生又激越的萬分心疼。當她說出懷有身孕之時,狂喜更是立刻迅速佔滿他的胸臆,但這是不對的,他立即壓抑住心底澎湃洶涌的情潮,更是故意懷疑、羞辱她。但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看到她傷心控訴的眼眸,他自責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更是想將她擁進懷里安慰道歉。
要放她走嗎?
他搖了搖頭,不情願的對自己承認。
不,他放不了手,光是想像他就受不了。僅是幾個月的時間她就已深入他的骨血之中,讓他忘也忘不掉。
但是他的理智卻又不斷的提醒他她的謊言,她騙了他三年之久。他最痛恨欺騙的不是嗎?
他的心充滿了矛盾,一邊對她的謊言耿耿于懷,一邊看到她傷心流淚又舍不得,而即將當父親的喜悅更是充斥在他四肢百骸,這種種極端的感受讓他萬分痛苦又無措。
他該如何是好?
他讓那些憤恨、惱怒、心疼、不舍、嫉妒之心啃蝕得幾欲發狂。
一只手突然重重地搭上他的肩,他惡狠狠望向來人,卻看到他的大哥孟伯儒。
「心情非常壞哦。」孟伯儒揚起眉一臉的戲謔。
孟仲儒先是灌下一大口酒,才悶悶的道︰「是啊,壞到想找人大干一架。」
他連忙開口聲明,「別找我,紫綾不愛我打架。」提到他心愛的妻子,剛毅的臉龐不自覺軟化了些。
「哼,妻奴。」他不屑的一哼,存心挑起事端。
孟伯儒卻是不以為意,淡笑道︰「隨你怎麼說,當我老婆的妻奴我甘之如飴。」
他立即厭惡地皺起眉頭,口氣不善的低吼︰「走開,別在我面前笑得這麼惡心,要笑回家去笑給你老婆看。」
心情不好再看到他大哥笑得如此幸福,令他覺得十分礙眼,直想伸手打掉他臉上的傻笑。
「還記得香雲嫁你時的模樣嗎?」孟伯儒突然一問。
隨著他的問話,孟仲儒的腦海里自動浮現出一個美麗、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少女娉婷的倩影。
孟伯儒不待他回答又繼續道︰「老實說,沒有一個女人能忍受丈夫冷落三年,還能不出軌。」
孟仲儒沒開口只是惡狠狠的給兄長警告的一瞥,孟伯儒卻是仿佛沒見著般又接著捻虎須。
「既然不能給她幸福,當初就不應該娶她進門的,天底下也只有你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能放得下年輕貌美的新婚妻子不管獨自跑出國。你可想過,你的這種行為對一個才二十歲的女孩子是多麼殘酷又丟臉之事。」
「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他僵硬說著,腦子里卻忍不住啊現香雲遭人取笑、非議的畫面。
看到胞弟握得緊緊的拳頭,孟伯儒剛硬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但努力克制著不敢太明顯,否則狗逼急了還是會跳牆的。
「我不得不承認,時間真的是個神奇的魔術師。經過三年香雲變得更加美麗動人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她渾身散發著成熟神秘、睿智聰穎的光彩,就像個發光體般,是個令人舍不得移開目光的美麗女人。」
孟伯儒開心的發現弟弟愈來愈僵硬的身形,能將凡事都淡然處之的老學究惹得瀕臨發狂邊緣,這份成就感真是不可言喻,他著實有點遺憾沒能帶老婆來看戲。
「老實說,她提出要求時我還真有點心動哩。」
話音還未落,孟仲儒立即轉頭瞪向他,臉上猙獰的表情像是負傷的野獸,兩眼噴著熾烈的怒火,張牙舞爪,打算放手一搏與敵人做殊死戰。
哇!好好先生快氣炸了!
孟伯儒驚嘆在心底。這可是當兄弟以來頭一遭見到除了他的最愛之外能讓他有如此顯著的情緒反應。
說兩人沒感情騙誰呀?
他真是替仲儒手上那只酒杯擔心,都快讓他握碎了。
照這情形看來仲儒的自制力快不行了,他正考慮著要不要繼續撩撥他,三秒後,他決定還是繼續,難得有機會能欺負他,就算被K也值得。
孟伯儒抱著可能會挨揍、並隨時準備落跑的決心,又再度開口︰「知道我最喜歡她哪個地方嗎?」他邊說,邊不著痕跡往左移十公分。「是她那一雙五彩琉璃般的眼眸,靈動耀眼得讓人著迷,不過,很可惜光彩不見了。」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孟仲儒咬牙切齒瞪著笑咪咪的大哥,擱在膝上的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而理智與打人的正在心里交戰。「你只要管好大嫂,別管我們的事。」
「但是香雲都對我求婚了,我不管有點說不過去耶。」孟伯儒又往左移了五公分,因為孟仲儒的火山快爆發了。
「既然要管,為什麼沒告訴我她懷孕了。」他自牙縫迸出話來,他相信大哥一定知道,但可惡的他卻故意不說。
丙然,他以著理所當然的口吻回答︰「這種事得親口听老婆說出來,我想你會喜歡那一刻的感受。」
看著孟伯儒幸災樂禍的面孔,孟仲儒想打架的沖動又加深了,瞪視的表情似要將兄長吞噬。
看著他壓抑著怒氣,埋頭猛灌黃湯的模樣,孟伯儒不由得輕嘆一聲,「真不知是該夸你還是先K你一頓好,竟能讓個女人為了和你離婚,而自毀名節想以搞外遇讓你有理由休了她。」
孟仲儒仍是喝著酒不語。見他這樣,他這個做大哥的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有些事用說的是沒有用的,只能靠當事人自己想通,否則說破了嘴也是枉然。
但孟伯儒還是忍不住叨念著︰「你啊,我都已經想辦法幫你把人留在孟氏里,不讓她被人拐跑,你還不知把握。我這個大哥做到這兒可算是仁至義盡,接下來該怎麼做可就看你的了。」再這樣下去他可真的是管不了了。
「你在做什麼?」
孟仲儒灌了一肚子的黃湯,對于兩人之間的問題仍是想不出一個解決方法,不由得氣惱自己的猶豫不決與優柔寡斷。本想一醉解千愁,卻被大哥一鬧,愈喝愈苦澀,愈喝愈難以下咽,回到家里又看到香雲正在整理行李,心中的郁悶更加深了。
「你沒眼楮啊?」香雲白了他一眼,「這叫整理行李,也叫打包。」
「沒我的同意,你哪里都不準去!」他怒吼,大手一揮將行李箱掃到床下,掉了一地的衣物。
「你做什麼?」她氣呼呼怒瞪他。
「我不會讓你和維德兩人雙宿雙飛的,我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
香雲聞言暫時忘了生氣,迷惑地皺起柳眉,不解的問道︰「誰說我要和維德走?」
「不是他,難不成是其他男人?!」孟仲儒眼中的怒火燒得更熾烈,幾乎要讓心中的妒火爆發出來。
「你怎麼胡亂說話!」她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只要你敢走,我會將你的所作所為告訴你父母。」他倏地將她捉至面前,並在她耳畔輕聲威脅,「想想看,當他們曉得時會是多麼傷心。」
「我沒做的事,他們不會相信的。」氣憤的聲音因兩人的接近而顯得軟弱無力,一顆心更因唇上來回徘徊的拇指而提得老高,卜通卜通跳著。
「我們可以試試看。」沙啞的嗓音夾帶著魅惑的魔力迷亂她的神智,他輕聲但堅定地再次許下他的誓言,「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話音未落他的唇已經印上她的。
溫熱的唇舌帶著香醇的酒味入侵她的口、鼻,佔領她的腦子,令她覺得她也醉了,醉在他難得一見的霸氣里。
她知道她應該推開他的,畢竟這對彼此都好。
他現在醉得一塌胡涂,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若是不趕快阻止任由它發展下去,明早他醒來一定會後悔的,為免兩人的關系更加惡劣,她這個清醒的人若真的清醒就要快點阻止。
不過,她想她也醉了。她竟然舍不得離開他溫暖的胸膛,更想就此沉溺,永遠不要醒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或許,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她就會阻止他……
下一刻,香雲突然倒抽口氣,身子微微輕顫著,那是清冷的空氣接觸到溫熱的肌膚所引發的,還未順過氣息一個驚喘又自她紅潤微腫的小嘴冒了出來。孟仲儒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解開她的衣裳,制造出一連串難以言喻的酥麻感,而他的唇正在她的蓓蕾上逗弄,快感如同火苗迅速竄向她的四肢百骸,引起一波接著一波難以遏止的戰栗。
「住手,你醉了……」她困難地吐出話語,申吟著。
是腰後的那雙大掌讓她不至于像攤軟泥滑向地板,無助的她只能雙手緊緊捉住他的肩。理智告訴她必須趕快將他推開,但是心中的渴望卻是舍不得放手。
遲疑之際,孟仲儒已經快速卻小心地讓兩人躺向柔軟的床鋪里,並且小心的讓自己龐大的身軀懸在她上方,不至于壓迫到她的身子造成她的負擔。
他有醉嗎?
醉,不過是個借口,是個耍賴、放肆的手段,是個讓自己暫且拋開那些橫在兩人之間的煩惱,他十分清楚自己從沒如此刻這般清醒過。
也許,他是寧可醉了。
「明天……你會……你會後……悔……呃……」悶哼一聲,香雲說不出話,貝齒咬著唇瓣忍住他膝蓋所造成的酥麻。
他的膝蓋正霸道的抵住她雙腿間的頂端,忽重忽輕磨蹭著,惡劣地折磨著她,令她無力將雙腿拼攏,阻擋他的攻勢。
「你呢?你會後悔嗎?」嘶啞的嗓音隨著粗重的喘息響起。老天,這是他的聲音嗎?
她迷亂的搖著螓首早已說不出話,斷斷續續傳出嗚咽聲。
他深情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同時輕柔地將她的雙腿分開點以容納他,等待著,並努力克制瀕臨潰堤的。
深情、溫柔的吻來到她美麗的胸前印下無數個碎吻,那里已經因而呈現出誘人的粉紅色。下一秒,他以著溫柔、緩慢的速度慢慢進入她溫暖、緊窒的天堂,申吟與驚喘聲同時自兩人口中發出來。
她弓起身子,無力地申吟,「不可以……」
「噓,放心交給我,我會小心的。」他拿了幾個枕頭墊在她的腰下,減少她的負擔。
他粗嘎的嗓音令香雲張開眼,目光迷看著眼前極力忍耐與一臉痛苦的他,她著迷地盯著他黝黑、俊朗的臉孔,在這一刻,她相信他是愛她的。
沉穩、寧靜的氛圍緊緊包圍住床上仍糾纏著的兩具身軀。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刻,屋里屋外都是一片的漆黑,也不曉得時間過了多久。
不過,也毋需知曉,她私心的希望這一刻的和諧、靜謐能一直持續,永遠停留住。
她是這麼的喜歡窩在他懷里的感覺。
他強而有力的手臂緊緊的環抱住她的身子,透過她的背脊感受他胸腔里的心髒有力的跳動,她欺騙自己在這一刻他是愛著地的。
她的手輕輕地、無意識地撫模他粗糙長繭的手掌,細細品味這份難得的安詳。
盡避懷孕的身軀令她十分疲倦,睡意也已襲來,她還是舍不得合上眼,只想把握每一分、每一秒與他在一起。
你真是傻啊。香雲哀傷一笑。
「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無聲的嘆息輕輕逸了出來。
未了,疲憊令她再也忍不住沉沉睡去,幾乎是她睡去的那一刻,背後的那一雙眼立即無聲無息地張開,並且盯著她良久,良久……
「過來,替我刮胡子。」孟仲儒自浴室朝客廳喊。
香雲自育嬰書籍中抬起頭,一臉臭臭的望著他道︰「你不怕我乘機殺了你?」雖然要以這種工具結束一個人的性命是不大可能。
那一夜的事並未讓兩人的關系改善,不過也沒有變得更加惡劣就是,三天來兩人仍是互不讓步,僵持著。她要走,他不讓她離去,而且干脆守在她身邊防止她逃跑,氣得香雲都不理他。
「怕呀,我怕死了。」說完,他還是抬高頭等著她。
「我不是你的佣人,去找別人。」她還氣著他阻止她離去的霸道行為呢。
孟仲儒卻是掀唇譏諷哼道︰「是不敢吧?」
他的挑釁立即引來她氣憤的瞪視,哼道︰「刮就刮,你都不怕死了,我怕什麼。」她放下書站起身走向他。
拿過工具她故意不上刮胡膏就要動工,存心要疼死他,不過,孟仲儒似乎曉得她的打算,連眼楮都沒睜開就將刮胡膏遞給她,讓她的奸計無法得逞。香雲睜大眼瞪他,同時粗魯的把刮胡膏噴得他滿臉都是,手中的刮胡刀更是東一下,西一下,放肆地在他臉上搗蛋,如同頑皮的小孩推著割草機在草地上胡鬧一般。
忽地,她瞥見他兩道濃眉,一個念頭立即在她心底產生,令她的小嘴揚了起來。
「你不用出去忙嗎?」她隨口問道,一雙眼里閃著陰謀的狡黠。
「我現在有空得很,短期間不想做任何事情,也不想接任何工作。」他怡然自得享受她溫暖的小手在臉上游移,渾然不覺大難臨頭。
「你要一直待在這里?」香雲的柳眉不悅地皺了起來。
他一直待在她身邊她要怎麼逃跑?
有他陪在身側她當然開心,在以往這可是她盼都盼不到的事。
但是他最近怪怪的,脾氣陰晴不定,昔日那個好好先生的孟仲儒不知跑哪去了,面對有點陌生的他,她還真有點怕怕的又不知所措。
可恥的是,她還是不可自拔愛著他。
而他呢?
愛她嗎?
不,這恐怕是永遠不可能的事。
香雲意想愈是郁悶,一個閃神,刷刷兩下,連他的兩道濃眉也剃了。
「啊!對不起。」她兩手遮住嘴驚呼,實則是遮住快要忍不住的笑臉。她睜大了兩眼,佯裝出一臉的驚慌,「我不是故意的,我說過,我不會的。」
孟仲儒氣煞的瞪視著鏡子里長相沒變卻多了兩道不完整眉毛的面孔,他發誓她是故意的。
「我想要連你臉上的細毛也一並處理,手一滑就……」
不行,她快忍不住了。香雲暗地里用力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以免露出馬腳。
「我听說擦生姜或是酒可以讓它長出來,我去拿來給你。」不過,他的話硬生生阻止她欲逃跑的念頭。
「立刻長出兩道眉毛?」孟仲儒自牙縫擠出話來,面對一臉無辜的她又氣又怒,卻舍不得修理她。
「好像不可以耶,不然,我幫你把它粘回去好了。」完了,她快笑出來了。
「你想辦法給我畫上去。」他瞪著愈彎愈大的嘴角氣吼。
香雲不停的點頭,因為若是開口說話她一定會狂笑不止的,可是她憋得好難過。
「我警告你別再給我搞花樣,否則我會讓你一樣,外加你那頭長發,你不會希望你那頭飄逸、烏黑的秀發被剪成比狗啃得還難看。」
他的威脅果然奏效,香雲認真思索了下,最後只好放棄將他的眉畫成「劍」眉——有劍的形狀還有劍柄。他的眉毛頂多一個月就可以長齊,但她的頭發可是一年也沒辦法恢復原狀的。
唉,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