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初春的天氣還相當寒涼,太陽出得很晚,原平之醒來時屋外光線還有些朦朦朧朧,但是他習慣了晨起鍛煉身體,時間到了就自動醒來了。
與以往不同,這次他的懷里多了個熱呼呼的小身體,正八爪魚一樣巴在他身上,粉粉女敕女敕的小臉紅紅的,很甜美可口的樣子。
原平之忍不住誘惑,當真在小新娘的粉頰上咬了兩下,滑女敕可口的感覺讓他感覺饑餓,貪婪的嘴唇忍不住就蹭到了小泵娘更加粉女敕甜美的嬌唇上,小泵娘似乎感覺氣悶,小身子扭動了幾下,讓他早晨自然而然飽脹的越發充血腫脹起來,硬脹得甚至有些發疼。
他不自在地縮了縮腰,輕輕把小丫頭抱下自己的身體,放到了床內側,十二歲正發育的小丫頭最是愛睡,翻了個身抱著被子繼續睡了。
原平之無奈地笑笑,在小丫頭身上偷香讓他有那麼幾分的罪惡感,可這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正人君子果然不是好當的,很容易造成內傷。
當原平之打了幾趟拳回來,顧惜恩也已經起身了,她換了身繡了花開並蒂與鴛鴦戲水的貼身大紅襖裙,頭發也盤了起來,插了一支紅寶石點綴的鳳釵,額前有細密黃金珠簾的額飾,這讓小小的她看起來華貴又莊重,幼稚的外表與成熟的妝扮,奇妙的沖突卻讓人感覺她更為可愛。
發覺夫君比自己早起床,顧惜恩很心虛也很難過,看到原平之走進來,便急忙走上前親自伺候他洗臉洗手,為他換衣服,踮著腳尖為他系衣帶,同時小聲道歉︰「對不起,我太貪睡了,娘早就教導過我,要比夫君早起才行,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
原平之模了模她的發髻,這是嫁為人婦的象征,從此以後,這個小泵娘就再也不能梳辮子了。
他柔聲道︰「沒關系,只要不誤了去向爹娘行禮問安就好。」
彼惜恩搖搖頭,說︰「都是我不好,做妻子怎麼還可以任性呢?以後我一定會早起的!」
原平之笑笑,也不與她爭執,小丫頭還是太緊張了,有一點做得不完美便誠惶誠恐。
原平之領著小新娘去拜見原北顧與鄭氏夫妻時,覺得一路上遇見的奴僕眼神都怪怪的他們雖然還是恭謹地向自己施禮,可是總覺得眼神中隱藏了點奇怪的震驚與鄙夷。
對!就是鄙夷!
原平之覺得很奇怪,原府的下人何時敢這麼沒規矩了?居然敢鄙夷他堂堂嫡少爺?!
再說了,他又做了什麼值得讓他們鄙夷的事?
在他特意留心之下,才發現這些僕人看向他小新娘子的目光多少都帶著點同情與憐惜,似乎可憐她小小年紀就被一個無度的紈褲子弟給蹂躪糟蹋了,原平之才恍然大悟。
因為昨夜他對孫嬤嬤的豪邁宣言,讓這些人以為他昨夜真的和顧惜恩「洞房」了?
哼!
那又如何?
別說他沒做,就算他真的做了,也是那些人趕著把這小泵娘嫁給他的,是他明媒正娶了的娘子,不能踫嗎?
這麼一想,原平之就越發生氣,把小丫頭的手牽得更緊。
「夫君?」顧惜恩不解地抬頭看他,夫君把她的手都握疼了,而且他的步子邁得好大好快,她得小跑著才能跟上。
原平之低頭,這才發現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便放慢了步子,對她粲然一笑︰「沒事,夫君發現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小人之心。」
「嗯?」顧惜恩皺著小眉頭想了想,說︰「是有人猜測夫君做了什麼壞事嗎?不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時日一久真假立顯。」
原平之哈哈一笑,說︰「說得好!知我者,娘子也。」
彼惜恩甜甜地笑,沒有什麼比得到夫君的認可更讓她開心了,她總擔心因為自己年紀太小而讓夫君看不上眼呢。
彼惜恩雖然是個小新娘,但是她拜見公婆與家人的禮節還是相當隆重,這是給升平大長公主的面子,當然也是給嫡四少爺的面子。
原北顧、鄭氏夫妻雙雙在正堂八仙桌的兩旁端坐,兩側則分別坐了他們的兒子、媳婦以及原北顧的妾室,還有原府的第三代孫子、孫女們。
此時的原府已經有了頗多變故,唯一庶出的小姐原宜之已經出嫁,而六個少爺里面,二少爺在前線「陣亡」,只留下一個小妾與遺月復子原嘉佑;三少爺被逐出家門,雖然已經成親生子,卻不在原府居住。
庶出的五少爺和六少爺也已經長大,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六歲,都已經訂親,但是礙于嫡四少爺遲遲不肯成親,連累他這兩個庶出弟弟也還未完婚。因為這事,五少爺的生母孫姨娘和六少爺的生母孟姨娘,私底下對原平之頗多怨言,只是當家主母鄭氏治家嚴謹,再加上還有個規矩更大的太婆婆鎮壓著,她們還沒有膽子鬧到表面上而已。
現在原府唯一讓原父原母感到欣慰的就是嫡長子原修之一家,雖然長媳雲青蘿的出身與經歷都不太讓人滿意,但是長久相處起來才發現她很賢慧明理,頗有身為長媳的大家風範,養兒育女都讓鄭氏極為放心與滿意。
二兒子的沖喜小妾蘇抹微,過門沒多久就守了寡,還帶著一個遺月復子辛苦度日,鄭氏對她的憐惜多過喜愛。
三兒子那一家子,和原府是糾葛與誤會重重,暫且不提也罷。
至于新娶進門的四媳婦,還是個未成年的小丫頭,鄭氏是打算先當幾年女兒養著,卻沒想昨夜兒子居然就和她「洞房」了,讓她又氣又急,如果兒子當真與人家小丫頭圓房,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升平大長公主。
說起來,鄭氏這個當家主母也是當得很辛苦,大小事都要操心,但在別人眼里,她還是特別有福氣的呢!丈夫表面體諒尊重她,兒子又個個英俊優秀,可是只有自家人才知自家事,辛酸無奈只有自己撐著。
幸好,一大早鄭氏安排孫嬤嬤又過去四兒子房里詢問,據守夜的大丫鬟說,昨夜並未听見房內有什麼動靜,大概真的只是同榻而歇。
她就說嘛,她家四少爺怎麼會那麼不懂事呢?昨夜放下狠話肯定也只是說說而已,四少爺絕對是原府最好心的男人,雖然他表面上最桀驁不馴,最不肯乖乖順順。
彼惜恩雖然人年紀小,向公婆敬茶行禮卻一板一眼,不知道在娘家偷偷演練過多少遍了。送給幾個小佷子、小佷女的荷包與鞋子也非常精致,雖然針腳還無法和名繡大家相提並論,但已經頗不錯了,顯然小泵娘下了功夫認真學過。
原平之見父母眉目慈善,知道他們對顧惜恩頗為滿意,對此他也很滿意,只是母親昨夜肯定沒睡好,眼窩都泛黑呢。
如果說母親是擔心他昨夜亂來所以沒睡好,還情有可原,可孟姨娘怎麼也眼帶血絲,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樣?
原平之見孟姨娘眼神一直朝父親身上瞄,眼神里頗多哀怨纏綿,心思電轉,不由心底冷笑幾聲。
說起來,在原府中孟姨娘是父親最年輕的妾,剛進門的時候頗為受寵,據說第一年的時候簡直堪稱獨寵,她那時還給過當家主母鄭氏一些難堪。只是現在她的兒子六少爺也大了,她年紀也不輕了,丈夫的恩愛大概也淡薄了吧?
以色事人者,得意難長久。
而且,原平之的目光微轉,看著端坐在上位的父親,他依然有著烏黑的頭發和飄逸的美須,在外人眼里,仍然是個相當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吧?難怪還可以吸引美貌小泵娘。
別人不知,可經常在風月場所流連的原平之卻知道,父親在外面新包養了一位外室,據說是異域而來的花魁,身帶異香,紅顏妖嬈。
其實這些年,原北顧斷斷續續在外面一直包養著某些紅牌,只不過隔幾年一換,厭倦了就換新的,反正年輕貌美的妓女永遠不缺,只是他懂得分寸,從來不將這些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納進家門,只在外面包養,偶爾去享受一下。
原平之不曉得母親知不知道這些事,以鄭氏的聰慧敏感,應該是知道的,但是她聰明地保持了沉默,只要原北顧不把這些女人往家里領,不讓她們玷辱了這個家門,她就不去與他計較,也無從計較。
這就是大宅門,表面是如此的風光體面,實則又是如此的藏污納垢。
現在孟姨娘大概也知道了吧?所以才如此憔悴消沉。
有著這樣一位道貌岸然,實則風流花心的父親,又怎麼指望身為兒子的他成為正人君子呢?
原平之本來對婚姻是絕望了的,所以才遲遲不婚。
此刻他的心思陰沉,眉頭越皺越緊,正當他又陷入灰緒的深淵時,一只柔軟的小手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夫君?」
他低下頭,迎著他的是一雙黑白分明的清澈明眸,那樣純摯,那樣信任,還有無盡的擔憂。
這雙目光宛如一縷春陽照射進他心底最陰暗的角落,將他最陰沉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微微一笑,回握住那只小手。
或許,這世界也並非是令人那麼絕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