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聲又再次響了起來,裴星動也不動的盯著電話。會是誰呢?會是水湄嗎?
不,如果是水湄,她何須打電話,她會直接回來的。已經一個星期了,自從那天她在風雨中開著吉普車疾駛而去到今天,過了七天了。
他以前一直以為在紐約的那些日子就是地獄的顯形,但到現在,他才恍然大悟,跟這種茫然的痛苦相比,那段日子根本算不了什麼。
因為那時候雖然見不到水湄,但他知道水湄有人照顧呵護著,知道她過著安穩的日子,使他可以安心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但是,現在……水湄躲起來了,在醫院中帶給他如此大的震撼之後,她卻讓自己消失了。
我的孩子……他大口大口的喝著酒,試圖讓辛辣的液體狠狠地將自己麻痹。酒液順著喉嚨一路的燒到胃,他視而不見的盯著面前鈴鈴響著的電話。
在那個風狂雨驟的夜晚,他發瘋似的到處找著水湄,吉普車在街上被找到了,但水湄卻失去了?影。相對于李省風夫婦的憂心,裴星只覺得自己正在地獄中煎熬著。
懷著滿月復的疑惑,他直接找上幾乎整天關在佛堂里的瑛蓉。他知道她不會騙自己,為的是什麼他也不明白,但在看到她安詳的舉止之後,他了解自己所一直欠缺的是自母性的愛,也是他所汲汲追求的。
「裴星,給水湄時間。」瑛蓉將手里的念珠不停的轉動著,她坐在蒲團上,盤腿的姿勢像朵蓮花般的優雅。
「為什麼?她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消失了,難道你們都不擔心?」裴星像頭暴躁的熊般,在她面前踱來踱去。
瑛蓉停下轉動念珠的手。「坐下來,裴星。」
「我坐不住。只要一想到水湄自己一個人在外頭,我……我……」他頹喪的連連朝空中揮出猛拳。「為什麼?為什麼水湄要不告而別?難道她不知道我會擔心?」
「那你當初又為什麼要不告而別,難道當初的水湄就不會擔心?」揚起眉,瑛蓉輕輕地說。
彷佛被針扎到的汽球,裴星泄氣的望著兀自念著佛號的瑛蓉。「妳是說水湄在報復我?」
「我想不是,水湄不是個會記仇的人。我想,她只是一時之間還走不出自己內心的痛苦。」
「痛苦?」裴里目瞪口呆的樣子,像個困惑的小孩。
「裴星,告訴我。你真的那麼恨你李伯父?」瑛蓉站了起來,在香爐中添了些新的檀香塊,便室內迷迷蒙蒙地充滿了檀香的味道。「這些年我們一直在納悶,當初我們收容妳是不是做錯了。有時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們不把你接回來,是不是就可以避開這一串的悲劇?」
裴星霍然轉過身子,看著婦人眼中的淚水。「我……不要問我,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從小就在別人的諷刺奚落中長大,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父母的死跟李省風是絕對有關系的!」
「是嗎?裴星,你有沒有想過」你父母的失和並不是我們這成的。當初你李伯父的出發點並沒有惡意,他不忍心看到你那對優秀的父母被現實所擊敗,所以他才會出面……」
「不要再說了。伯母,妳到底是想說什麼呢?」裴星用手搔著雜亂的頭發,走過來走過去的有如陷阱中的困獸。「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水湄,她把車子扔在馬路上,也沒通知我人在哪里,我簡直……簡直快瘋了!」
「裴星,你有沒有想過你所帶給水湄的痛苦?你知不知道在你剛走的那陣子,水湄曾經想自殺過?」
「自殺?」裴星嚇了一大跳,馬上坐到她身旁。「發生什麼事了?她怎麼好端端的會想到結束自己的生命?」
瑛容深深地看他一跟,將手放在裴星有些不穩的手背上。「裴星,真的認為水湄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我……」想起水湄如梨花帶淚般的傾訴,他語塞的低下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
「裴星,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跟水泥的事嗎?事實上你每晚溜進水湄房間過夜的事瞞不了我們多久的,但是我們並不想揭穿,為的是什麼妳明白嗎?
「因為我們了解水湄並不是個隨隨便便的女孩子。她有她自己的原則,所以我們其他人都裝成被你們瞞在鼓里般的不知情。」瑛蓉感慨的嘆口氣。「也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你李伯父決定盡量早些讓你踏進松彥的干部圈里。你常埋怨你只是被安插在那里領干薪的廢物,卻從沒有體諒過你伯父的苦心。」
裴星沒有回答的凝視著佛堂中梟梟上升的輕煙,剎那間那段苦悶而不得志的歲月,排山倒海似的又在眼前翻騰。他揚揚眉,苦笑的想著那時的狂妄及自卑。
「苦心?我只記得他總是把我從一個職位轉到另一個職位,他對我會有什麼樣的苦心?讓我在充滿排擠的環境中掙扎,這也是牠的苦心?」看到瑛蓉的表情,裴星突然閉上嘴瞪大眼楮的望著她。「難道……難道他……」
「不錯,裴星。起初我也跟你一樣不明白他的用意。我心疼你受到別人冷嘲熱諷的打擊,三番兩次的求他讓你離開松彥,或者跟銘雍一樣的從基層做起。但是他不答應,他說這樣做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你好,你必須去適應現實社會;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水湄。
「為了水湄,所以你伯父任憑你去花天酒地的過日子。他總是告訴我︰人是會改變的,一個人不會永這的沉迷在那種燈紅酒綠的生活里,總有一天妳會膩的。」
瑛蓉乎靜的說。「而為了便水湄嫁給你之後沒有後顧之憂,所以他寧可你在年輕時好好地玩,然後收心好跟水湄過日子。他怕的就是你會走上你爸爸的路子。」
「啊、啊!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這一層,我以為……」裴星雙子抱著頭,喃喃地一再重復地說道。
「眼看你愈來愈頹廢,他是看在眼里、氣在心底,但是他又不能說什麼,所以他想盡辦法的要刺激你,裴星,你一定常听到有人告訴你,你伯父打算把水湄嫁給銘雍的事吧?」瑛蓉看著一臉恍然大悟的裴星,她搖搖頭。「千算萬算也沒想到你竟然會……」
茅塞頓開的抬起頭,裴星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這麼說水湄並沒有……那……那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天,而我竟然當著她的面,當著所有人的面前…」他像塊自高處落下的石頭般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裴星,這些年來你伯父也常問我︰當初他這樣做是不是錯了。我不知道,裴星,我懷疑有誰能找得出真正的答案。唉,只是苦了水湄,看著她這樣折磨自己,我跟你伯父真是心如刀割,所以才會想把松彥結束,把璞園賣了,為了就是讓水湄恢復她的自由。只是,沒想到你竟然又出現在我們面前。」
用力的抹了把臉,裴星把他心中最後的疑問一並的吐露出來。「那水湄後來為什麼……」
「不然你要她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辦?懷著孩子又找不到你,是我跟銘雍看不過去,一直勸水湄把孩子拿掉,而你伯父不忍心,他要為你們裴家把這個孩子留下來。所以,才會要銘雍跟水湄結婚。誰知道銘雍得了血癌身體愈來愈差,你伯父知道之後因為操心而中風,我一個婦道人家……若不是水湄拚了命的撐著這個家,我真不敢想象……」瑛蓉拉了條子絹兒擦擦眼角。
「孩子是怎麼失去的?」裴星強忍住滿心的酸楚,他嗓音沙啞且黯然。
「水湄太勞累了,她日以繼夜的住在醫院里照顧銘雍。裴星,不要怨也不要怪水湄,妳不會明白到後頭的銘確是變得有多暴躁易怒,但是水湄全都忍下來了,她只是默默地把委屈往肚里吞。」瑛蓉說著聲音愈來愈低。「她是在電梯里流產的,她在樓下的藥局領了藥要到十樓給住在癌癥病房的銘雍。她在電梯里昏迷了多久沒人知道,是剛好有人要坐電梯才發現……」
「天,水湄。」裴星噢咽的則過頭去,背對著瑛蓉彈去頰上的淚珠。「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我……」
「從那以後水湄就變了,她像是行尸走肉的過日子,我們明白她受的驚嚇和刺激太大,所以也沒敢提你的名字。等銘雍過世,你伯父也看透了,他就把水湄帶到松彥,一方面讓她協助你伯父處理公事;另一方面也是要讓他轉移注意力,不要再傷心了。」
「伯母,妳一定知道水湄在哪里。求求妳告訴我,我要把她找回來。」裴星听完她所說的話立刻跳了起來。「我知道你們大概都心里有數水湄會在那里,所以你們才會阻止我報警找她,求求你告訴我,我去帶她回來!」
瑛蓉冷靜的看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裴星。「你打算怎麼對待她呢?玉嫻,噢,玉嫻是水湄的朋友。她告訴我有關你跟水湄之間的條件交換。裴星,今我很納悶的是,你為什麼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讓水湄答應跟你結婚?」
裴星被她炯然有神的目光盯得快招架不住,只能低下頭沉默以對。
「我們知道你對李家懷恨在心,但是水湄她並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道得她如此屈辱的出賣自己?」
「我沒有侮辱她的意思︰我……我愛她!伯母,真的好愛她,在紐約的這些年,你知道是什麼支撐著我做牛做馬的苦拚嗎?都是為了水湄,為了她我連下地獄都甘之如貽。」裴星悟著臉沉痛的表白道。
瑛蓉不相恬的搖著頭。「如果你真的愛她,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要讓我們嘗到寄人籬下的滋味,你做到了。但是,裴星,我們絲毫都沒有難堪的感覺。為什麼你不知道嗎?因為我們問心無愧,我們自問當初未曾虧待過你,所以現在也沒什麼好慚愧的。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要如此的對待水湄。」
「我……我愛她。」裴星站起身子面對著法相莊嚴的菩薩。「水湄之于我就像是顆星星般的遙遠,從以前一直到現在,當時我們狂熱的相愛,可是我卻沒有把握她一定會伴我一生。因為我生命中只有被剝奪和被給子在彼此交錯著,我害怕有一天她也會被人從我身邊搶走。所以五年前我自己告訴自己︰趁早放棄吧,免得要面對失去她的痛苦。
「可是我一離開就後悔了,因為沒有水湄的日子簡直比殺了找吏可怕。所以找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成功,成功的回來奪回我的水湄。正好松彥的危機使我得到回來的借口,我終于見到我朝思暮想的水湄。」
裴星轉過身抿抿唇繼續說下去。「她還是那麼美,但是卻用冰冷的眼光看著我,她現在已經是松彥的負責人了,但是也還是我所深愛的那個女人。我愛她,我想告訴她我有多愛她,多想跟她共度一生,但是……」
他凝神想了一下,忽然失聲大笑。「她就站在那里,像個高傲的女神般冷冷地看著我。突然之間,所有的夢又都回來糾纏我了,她該不會是忘了我吧?我愈想愈有這個可能,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留在我身避的,所以找利用璞園跟松彥。
「但是伯母,請妳一定要相信我。我絕絕對對沒有傷害水湄的用意,我愛她,我愛她愛得這麼深,怎麼能忍受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呢?」
「是嗎?裴星,你……」瑛蓉遲疑的看著他。
「我問妳、向菩薩發誓︰我絕對不會傷害水湄的。現在我只想把她找回來好好的補償她,伯母!」裴星急切的將手擠在胸前,誠心誠意地說。
「唉,裴星,我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對或錯。」瑛蓉嘆口氣的在紙上寫下一組號碼,再遞給他。「拿去吧,這是玉嫻的電話。」
「育賢,林育賢?他還跟水湄在一起混?」裴星訝異的在腦海中搜尋著那個娘娘腔男孩的?影,印象中他似乎是個有很嚴重性別錯亂的人,但是跟水湄卻是死黨。
「嗯,去吧!記住你自己所說的話,你如果愛水湄,不要再把以前的記憶拖進你們的現在之中了。」瑛蓉拉住急匆匆往外走的裴星,語重心長的說。
「我知道。伯母,或許我以前犯過一次,不,兩次錯誤,但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他堅定的露齒一笑的說。
看著他三步並做兩步的跑出去,瑛蓉轉身在菩薩面前雙子合什的默禱著。望著陣陣煙霧,她綻出溫柔的笑容。
月出咬兮,攸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側兮︰舒擾受兮,勞心掩兮。
月出照兮,攸人僚兮;舒天紹兮,勞心慘兮。
「哇!水湄,這是誰送的花?」玉嫻明知故問的捧起桌上的那一大來花,夸張的問道。
「玉嫻,裴星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水湄懶洋洋地自玉嫻手中搶過那張卡片,小心翼翼地夾進書本里。
玉嫻根本不避嫌的當著水湄的面便開始寬衣辭帶。「我怎麼知道?我每天可都是千辛萬苦的上班,哪有時間去管這檔子事。喂,妳今天一天在家里都做了些什麼事?」
水湄接過玉嫻扔給他的隻果,用力的咬下一大口。「唔,也沒有做什麼啊,我起床後把妳煮的麥片粥吃光,然後又把吐司、餅干還有果汁都喝完。」
「還有什麼?」王嫻拉開冰箱門詫異的轉向她。「我的媽啊,水湄,妳把冰淇淋跟果凍也都吃完了?」
水湄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反正這陣子我的胃口一直很好,每天就是吃吃喝喝地過日子,有點像在養豬!」她自我解嘲的說。
「嗯,難怪我剛剛回來的時候听人家在講,最近菜價漲了,原來是要大拜拜了。」王嫻套上件T恤,光著兩條腿的在水湄跟前晃來晃去。
水湄一听柳眉挑得半天高,輪起抱枕就往她頭上砸去。「好啊,妳說我是豬!」
「喂,是妳自己先提的呢!」王嫻討饒的坐在水湄身旁仔細的端詳著她。「水湄,說真的,妳的氣色比前些日子要好得多了。妳……妳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呢?」
水泥假裝專心的啃著手中的隻果,但酸甜的果肉卻如便在喉問的難以下咽。
「王嫻,妳怕我把妳吃垮啦?」
「不是啦,水湄。妳到我這里愛住多久都隨妳便,只是,裴星天天這樣送花送了都快一個月了……」
「我不知道。玉嫻,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水湄雙手圍住膝蓋,任長發偏斜的遮住臉龐。「我好愛他。玉嫻,我甚至沒有法子想象沒有他,我該怎麼活下去!」
「那就去告訴他啊!」玉嫻仲子撩起水湄的長發,在如瀑布的發絲間和水湄對視。「這總比妳白個兒在這里瞎猜的好吧?」
水湄用力的吞丁口口水。「我……玉嫻,如果他又要離開我了呢?妳知道嗎?
他跟我之間的約定只是為了松彥跟璞園。他為了要報復爸爸……玉嫻,我好害怕,為什麼裴星會變成這樣可怕的人?但在我心里的某一個角落,我知道他並不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酷。
「他雖然口口聲聲地說他要報復,但是他的所作所為卻完全相反。他使松彥渡過難關,也使爸媽可以保住他們心愛的璞園。玉嫻,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水湄雙手撐著頭,輕輕地皺著眉說。
玉爛攤攤手的動手挑揀著她買回來的青菜。「水湄,妳有沒有想過,裴星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愛妳?」
水泥愕然的看著子中被折斷了的四季豆,她抬起頭看著一臉篤定神色的玉嫻。
「妳是說?」
「嗯哼,自己好好想想吧!晚餐想吃什麼?我買了魚跟牛肉。」玉嫻將挑揀好的菜及四季豆放進小塑料盆,站在廚房門口叫道。
「隨便,只要能喂飽我就好了。」水湄站起來尾隨她走進廚房,在經過月歷時,她突然愣住了。
有可能嗎?有這個可能嗎?她懷著興奮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撫模著自己的小會不會是……我要趕快去看醫生,我一定要!
「玉嫻,我出去一下,煮好了妳先吃,不用等我。」水湄匆匆忙忙地伶起皮包,神色有些怪異地交代她。
「喂,你要到哪里去啊?」玉嫻拉起一條牛仔褲,跳著套進褲管的追著水湄。
「水湄,妳等等我呀!懊死,我沒事買這麼緊的牛仔褲干什麼?真是有病!水…水湄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滿心之中都是忑忑不安的猜疑。會不會?會不會老天爺又再賜給我一個孩子了?天啊,是不是真的?她抑不住喜悅的坐進出租車里。
「水……」玉嫻眼見追不上水湄,她馬上沖到電話旁,很熟練的按著一組她目前敢常撥的號碼。「喂,裴星我是玉嫻……」
不同于以往的記憶,水湄帶著全然的自恬走進婦產科。她含笑的看著牆上所貼的嬰兒圖片,揄快的等著醫生看診。候診室內的小孩也全然不怕生的嬉戲或者吵鬧著。
擁她身避坐調了大月復便便的孕婦。她們愉悅的談論著,水湄在一旁也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醫生連叫幾次,她才依依不舍的走進去。
「醫生,我……我是不是?」她看著醫生對著病歷表寫一長串潦草難辦的英文文字,等了很久仍沒下文,只好鼓起勇氣開口問。
「結果是陽性,妳懷孕了。」醫生促厚厚的鏡片之後打量著她。「恭喜妳。但是根據妳以前的病歷顯示妳有過流產的紀錄,所以你要特別注意。」
「我真的懷孕了?太好了!」水湄高興得難以听進醫生所說的話,她滿腦子都是一個個宛若天使般的寧馨兒。
「巴小姐,我開些維他命跟鐵劑給妳,如果有問題再到醫院來,懂嗎?」
「嗯,謝謝你,醫生!」水湄踩著不穩的腳步,飄飄然地走出看診室。她看到電話時的第一個念頭是打給裴星,但拿起電話她又猶豫了。看著排在身旁等電話的人的表情,她馬上改撥另一個電話。
「喂,玉嫻,我在醫院,嗯,妳快來接我……」望著門外依舊灰暗的天空,她突然感到自己有如一個新生嬰兒般的清新,就像獲得新生命的人般的充滿喜悅。
「什麼?她沒有說她在醫院干什麼?」裴星焦急得像火燒般的跳了起來。
「沒有?好、好,玉嫻,麻煩妳先去接她,我隨後……呢.該死。我還有個重要的會要開,我一開完會馬上回去,拜托妳了。」
幣上電話,裴星不由得想起自己在初見到王嫻時的訝異。那張臉,那細瘦的體型,甚至聲音都是他以前所常見而熟識的,但是,她……竟然變成女人了!
面對裴星的不自在,玉嫻倒是神態自若的侃侃而談。經由幾次接觸下來,他逐漸相信其實做為一個女人的玉嫻既然比身為男兒身的育賢快樂,那旁人也毋需大驚小敝的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了。
看著會議桌旁的其它人,裴星心不在焉的想著水湄。
她到醫院去干什麼?病了嗎?為什麼她首先想到的是玉嫻而不是我?我是她的丈夫啊!
某位主管正戰戰兢兢緊捏著報告書在講辭新的行銷計畫。這向來都不用直接向老板報告的瑣事,現在卻成了各部門主管最害怕的差事。因為老板有著驚人的耐性及洞察力,可以輕而易舉的找出缺點加以批判。
或許我該改變方法了。這樣天天送花送卡片的也送了一個半月,喔。快兩個月啦!水湄似乎打定主意不回璞園,也不回我身邊似的賴在玉嫻那邊。
我可以掌握她所有的行?。除了到松彥上班,她一下了班就回玉嫻的小鮑寓,她的生活既清閑又單純。只是,她為什麼還不回來?難道她不明白我等地已經等得快不耐煩了?我是她的丈夫,她應該回我身邊讓我照顧的!
不行,這個女人的腦子到底在想些什麼?玉嫻告訴我,她的心情已經恢復平靜了,那她為什麼還不回來?她沒見到我那些挖心剖肺的卡片嗎?
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膽的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老板,但出乎他們預料的是他並沒有任何不滿的言詞,只是推開椅子快步的走出去,這使得在座的人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的面面相覷。
我得把她帶回來!這個念頭不停的催促著裴星,他愈走愈快,到後來干脆用跑「水湄,妳到底在干什麼啊?」玉嫻看著水湄來來回回地將那些袋子搬進車子里,她雙子扠腰的大叫。
「SHOPPING」水湄說著將一只很大的玩具能使勁兒的寒進後車廂里。「好啦,我們再去書局逛逛吧!我得買些書。」
玉嫻大略約看看那些袋子里的東西。「玩具、女乃粉、女乃瓶?還有尿布!水湄,妳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哪有受到什麼刺激!開車吧!晚上妳送我回璞園,我要搬回去了!」水湄含笑的推推有些轉不過來的玉嫻。「開車啦!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買齊呢!」
玉嫻想想不太放心的將車停到路邊,她拉起子煞車,瞪著水湄看。「說吧,巴水湄,妳子常並不是個有購物狂的女人。所以妳今天這麼做一定有原因的,妳還不從實招來?」
水湄低下頭笑笑,調高視線的看著她最好的朋友。「玉嫻,我攘孕了,我真的懷孕!」
「什麼?」玉嫻的反應是大吃一驚。「妳是說?」
水湘用力的點著頭。「嗯,我剛才去看醫生證實了。玉嫻,我肚子里有個小BABY,我有個孩子了!」水湄說到後頭整個人伏在玉嫻肩膀上,喜極而泣的大叫。
「太好丁、太好了。水湄,我們馬上去打電話告訴裴星他要是知道了非樂壞不可!」玉嫻說著就要下車打公共電話,但水湄卻攔住了她「玉嫻,我……」原先映照在水湄眼中的神采忽然都不見了,臉上只剩下猶豫跟害怕。
「怎麼啦?這事是好事,本來就該讓裴星知道的啊!再自麼說他總是孩子的爸爸。」
「可是……」水湄黯然的則過頭去,五年前的記憶鮮明的在眼前掠過,她堅決的搖著頭。「不行,玉嫻,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妳說!」王嫻開著車,聳聳肩的說道。
「不要讓裴星知道這件事,我不要他知道我懷孕了的事。」水湄露出個神秘的笑容。「這是我們的秘密!」
「什麼?」車子歪了一下,但很快的又被修正方向。
水湄抬起下巴的看著遠方的燈火。「王嫻,這是我的孩子,不管裴星要不要他。我都要把他子平安安地生下來。他是我的孩子!」
「水湄,誰也不能否認他是妳的孩子啊!但是我想妳是不是最好……」
「不,玉嫻,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找把這個秘密告訴妳,不可以說出去哦!」水湄很認真的瞪著玉嫻說。
「呢……好嘛!我保證不從我嘴里說出去,這總可以了吧?」玉嫻被她逼得只有語焉不詳的胡亂保證著。
「玉嫻,妳真是我最好的朋友!」水湄這才心滿意足的關著那些女乃瓶和女乃嘴的說明書。
最好的朋友?真是天曉得!玉嫻暗地里申吟的想道。
水湄返回璞園像是件大拜拜的轟動熱鬧,整個璞園一掃平日的沉悶,阿霞姨喳呼喳呼的找人搬那些大大小小的袋子和玩具。李省風也在瑛蓉和護土的扶持之下,緩緩地柱著拐杖出現在眾人面前。
在所有人的喧嘩之中,裴星只是沉默地站在後廊看著水泥所引起的騷動。他銳利的視線在看到水湄的瞬間和緩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只剩下深刻的柔情,不停的追隨著水湄的身影而移動。
「水湄,妳這些日子過得可好?來,媽媽瞧瞧,嗯,胖了些。玉嫻,真謝謝妳這麼費心的照顧我們水湄。」瑛蓉眉開眼笑的拉著水湄坐到耳畔,笑著的告訴玉嫻。
「沒什麼啦,裴星不在啊?」土嫻東張西望的在屋里找著裴星。
「我在這里。玉嫻,真要謝謝妳照顧我的妻子。」裴星從陰暗處走到客廳,他雙手搭在水湄肩頭,微笑的說。
水湄僵了一下,她垂下眼臉以掩飾自己在意識到他的存在時的慌亂。
「水湄住在妳那里時,沒給妳添任何麻煩吧?」他揚起眉,疑惑的想知道水湄究竟到醫院干什麼?但玉嫻只是朝他努努嘴,他會意的看著淺淺笑著的水湄。
在他踫觸到她之前,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突然僵硬了的肩線,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將手自她身上移開,她之于他就像火之于蛾般的有著揮之不去的吸引力。
「水湄,吃過晚飯了沒?不然我叫阿霞再做些東西……」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李省風突然開口說道。
「不用了。爸,我剛跟玉嫻在外頭吃過了,現在我有些累,只想早點休息。」
雖然背對著裴星,但水湄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他的日光,有如兩盞強力探照燈般的在自己身上像是偵察著什麼似的,令她背後的汗毛全都豎立起來了。
「也好,早些休息。改天我們再找個時問好好聊聊,玉娟,扶我回房。我明兒個一大旱還要到醫院做復健呢!」老人顫顫魏毅地站起來,招呼著護士扶他回房去。
很快的,客廳里的人都散了開去,只剩下玉嫻、水湄,還有一直站在水湄身後的裴星。
「哎呀,快十一點啦,我得早些回去睡覺了,明天我上早班呢!」玉嫻看看掛鐘很快的站起身,伸著懶腰。
「玉嫻,妳今天要不要住在這里?璞園里多的是房間,妳就住在這里一晚嘛!」水湄解釋不來自己的動機,但她就是希望能留個人在身邊,以免自己必須獨自面對裴星那今人心慌意亂的眼神。
玉嫻衡量了眼前的情勢之後,她拍抽水湄的臉頰,拉著她往外走。「送我出去吧!妳又不是不知道我會認床。水湄,你們之間的高壓電已經快冒出久花了,妳還忍心叫我留下來?」她壓低嗓門的在水湄耳畔說道。
「高壓電?」水湄將頭靠在她肩頭。「我不懂妳在扯些什麼!」
「是噢,妳不懂?算了算了。總之啊,我才不留在這里當炮灰哩!我走啦,妳真的不打算告訴他?」
「玉嫻,我也不確定了。我好害怕,如果他又……」水湄便生生地將話吞進去,哀傷的搖著頭。
玉嫻欲言又止的想說些什麼,但瞥到眼角中出現的人影,她只是聳聳肩。「水湄,凡事往好處想吧!我覺得妳真是悲觀到了家,我走啦!免得咱們的「十八相送」
又要送得沒完沒了的,裴星,我走啦!」
還揮著手,玉嫻的車子已經竄出很這的距離了,裴星溫柔的將自己的外套輕輕地披在水湄肩上。
「夜深了,進去吧!」他臉上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就像是對老夫老妻般的摟著水湄往屋里走。
水湄心情復雜的看著自己所真的那只大玩具熊王坐在單人沙發上,兀自例著嘴的笑得很憨、很可愛。
「裴星。」她停下腳步,裝成止在梳理著玩具熊柔軟的皮毛,突然叫住正往廚房走去的他。
「什麼事呢?」他在原地立即轉身看著她,在燦爛的水晶燈下,強烈的燈光使水湄在昏舊的燈光下,看起來有一股不太真實的虛幻。
「裴星,我想我們之間該好好地談談。」她鍍鍰地走到他面前。「起碼,我認為妳欠我許多的解釋。本來,我不想再去翻開那些悲傷的往事,但是,我好累了。
我想拋開痛苦的回憶,不要再讓我的生活受它的影響了。你可以為我做這些事嗎?」
裴星輕輕地捧著她的臉。「可以的。水湄,那原就是我欠妳的,妳希望我從何說起呢?」
水湄舌忝舌忝舌,露出個害羞的微笑。「我也不知道。裴星,有時候我甚至會想,我們之間的生命竟是如此緊緊地交集著,以至于我會以為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沒有離開過。很奇特的想法,不是嗎?」
「不,水湄,一點兒也不奇怪。因為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妳,即便是我走出璞園,但是我的心卻一直停留在這里,駐留在妳的身上。」裴星看到她眼中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這使他焦慮的拉著她坐到沙發上。「妳听我說……」
「裴星,你如此絕情的不告而別,你教我怎麼相信你真的把我放在你心里?」
水湄眨著盈眶的淚水,便咽的推開他的手。
裴星深深地吸口氣才緩緩地開口說︰「水湄,我愛妳。我會離開的原因是因為」我太愛妳了。」
「是嗎?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又為什麼要走?」
「我……這會是個很長的故事。」裴星彷佛陷入回憶般的喃喃傾訴著。「水湄,我發誓我是真的好愛妳,妳是我孤獨的生命中最美好的禮物。有了妳我可以忘記一切的痛苦和無奈。但是我總覺得害怕,即使是在妳面前強顏歡笑,其實我心里還是被恐懼佔滿了。」
「恐懼?」水湄不解的看著他。
「恐懼。因為妳太好了,可以說在我苦難的生命中,妳是我唯一的救贖。但就因為妳的好,使找更加的不安。因為……在我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終將離我而去。我父母、我的家、我……水湄,妳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每當我擁抱著妳時,腦海之中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著︰這是我的嗎?會不含在我轉身之後就失去她了?這些念頭日日夜夜、時時刻刻地糾纏著我。」
「難道你還不明白我有多愛你?」水湄不能理解的說。「你一再的要我保護、承諾,我何時今你失望過?」
裴星眼神空洞的看著她。「水湄,我想相倍妳的承諾跟保證。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懷疑在親情壓力下的妳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當時整個的松彥都傳言妳將會嫁給銘雍,再加上妳又跟我日漸疏遠,我……」
水湄用力的搖搖頭。「不,裴星,我從沒有想過要嫁給銘雍,他跟我之間只是兄妹關系。是你跟我疏遠的,你每天花天酒地、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是他安慰我並且取代你接送我上下課。」
「我知道,只是我知道得太遲了。」裴星低聲的說。「總之,那時候的我滿心只有憤怒,因為伯父,我失去溫暖的家、失去父母,甚至連我最愛的妳都要失去了。我沒有辦法再留在璞園,因為我……我懷疑妳肚子里的孩子會不會是我的?」
水湄渾身像被電到般的僵直起來。「你到現在……你一直認為我會做出對不起妳的事嗎?裴星,我發覺自己好悲哀,因為我已經愛你愛得沒有自我,沒有屬于自己的喜怒哀樂,只能為妳而活著,而你卻用不信任狠狠地刺我一刀!」
「不,水湄,那是以前我被自己的偏見所蒙蔽了。我……我想我是嫉妒吧!」
「嫉妒?」
裴星黯然的低下頭。「嗯,嫉妒,我一方面嫉妒銘雍的一切,一方面又得接受他們的施舍。並不是說他們對我不好,而是……唉,妳不會懂的。我該怎麼想呢?
我的家因為伯父而破敗,但是我卻被他收養。銘雍恨我是視如兄弟般的感情,但是…他卻是松彥的真命天子;很有可能奪走我僅有的妳的人!」
「但是裴星,銘雍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啊!」
「嗯,我現在終于明白了。那是我心中的惡魔在蠱惑我去猜忌別人,因為我的沒安全感,所以找刺探著身邊所有的人。因為我害怕受到傷害,所以化被動為主動,我故意的去傷害別人,尤其是妳。」他執起水湄的雙子,認真的眼楮中裝滿憂傷。
「因為我害怕妳會離開我,所以找主動的先走開。雖然很苦,但是我可以用各種的理由和借口來騙自己,這總比有朝一日被妳拋棄的好吧?年輕時的我抱著這種想法流浪到異鄉,我一直告訴自己,是我放棄妳的。但是心知肚明,如果我不走的話,必然受不了妳嫁給別人的打擊。」
水湄閉上眼楮。天啊,原來當初裴星的心中竟裝著這麼多的想對,而且將牠的疑惑全都投射到我身上了。我該說他是可憐還是可惡呢?
「水湄,我對不起妳。這些日子以來我想了很多,因為我的儒弱使妳吃足了苦頭,尤其不可原諒的是,我竟然否認了我們的孩子……而在妳失去他的時候,我卻在遙遠的地方對妳心懷怨恨。」裴星說著在她面前跪下。「如果這世界上有我虧欠最多的人,那必定就是妳。水湄,我不知道該如何的彌補妳,但是我希望妳知道,從今天起的每一天,時時刻刻我都將帶著我的愧疚活下去。」
水湄心情沉痛的嘆了口氣。「裴星,我累了。」
裴星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水湄,難道妳不願意原諒我?我知道妳受的傷害太深了,但是,妳若不肯原諒我,那我還留下來做什麼?」他露出個悲哀的笑容,輕輕地像是說給水湄又像是說給自己听。
「我不知道。裴星,我必須好好地想想。」水湄極力的想揮去那一直沉甸甸壓在胸口的痛楚。況且,我肚中的小生命呢?我該不該讓他知道?
裴星木然的送水湄回到她的房門口,將手搭在門框上看著她。「水湄,我愛妳。」
水湄心情復雜的看著他半晌,眼神茫然的緩緩關上門。站在門後听到腳步聲走遠之後,她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床畔,撿起那束花中的卡片時,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她垂著淚的看著卡片上的字跡在她眼前擴散再擴散……生活在沉靜中度過,每天在松彥和璞園之中往返,使水湄又恢復以往的生活作息。但現在她的生命卻已不像以往的枯燥而公式化,每天裴星都像個盡職的司機般的接送著她上下班。兩個人相處的機會增多後,話題卻生了很多。彼此都避免觸及那些往事,只是繞著無關緊要的公事打轉。
「水湄,安全帶。」裴星將那束猶帶著露珠的小雛菊放在她腿上,不以為然的提醒她。「妳又忘記了!」
水湄自花中拿起那張卡片。「呢……安全帶好緊,它讓……讓我不舒服。」卡片上仍是那首「月出」,她揚起眉的看著他。
「你為什麼老是抄這首「月出」給我呢?」她將十片遞到他面前。「我老早就想要問你,可是一直沒機會。」
裴星自行動子幫水湄系著安全帶,對水湄的問題笑而不答。「水湄,妳最近是不是胖了不少?因為我發理這安全帶還真有點緊了。」
「裴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水湄故意略過他的話題,執意等著他的答案。「快說嘛,我很好奇!」
裴星將車駛出車庫,偷空的瞄她一眼。「唔,「月出咬兮,便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這句話是說︰在很明亮的月光下我看到個很美的大美人,每天朝思暮想的想得我憂心忡忡。」
「你憂心什麼?」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水湄故意的和他抬杠。
「因為那個大美人開車像自殺,搭我的車又不系安全帶,這讓我怎能不憂心?
「月出皓兮,便人瀏兮;舒優受兮,勞心搔兮。」這幾句是說︰那個大美人每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晃得我心煩氣燥,焦急個半死!」
「哦?你不高興她在你面前晃,那你大可叫她走這一些,眼不見心不煩嘛!」
水泥嘟起嘴的咕儂著。
「妳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說,那個大美人明明是我老婆,可是卻跟我相敬如「賓」,好象客人一樣的客氣,教人有些泄氣。」他說著特意的看她一眼。
「月出照兮,佼人僚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如果我老婆再這樣的跟我相敬如賓的話,我非憂慮而死不可。」
水泥低下頭揄笑,但她們故意裝出不解的模樣望向他。「裴先生,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條件交換」!」
裴星懊惱的發出申吟聲。「我就知道妳準會拿出這個來堵我的嘴。」
他正色的看著她。「水湄,難道妳希望我們之間就一直維持這樣的狀況?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呢,我想……」
「噓,裴星,綠燈了。」水湄提醒的指著外頭的交通號志。「在這邊停車就好,我自己可以進去。」
「水湄,妳不能找盡借口的逃避這個問題啊!」裴星不以為然的看著她的盈盈笑臉。天,我真愛她,光看著她我就感到如此幸福。只是,人總是不知足的,我多麼的希望……水湄探頭進來拍拍他的臉頰。「裴星裴星,不要這麼不快樂嘛!晚上早點回家,不要應酬到太晚了好嗎?我有話要告訴你。」她說完還緊張的扮了個鬼臉。
「很重要?」裴星的心往下一沉,她該不會是要給我答案了吧?他恍憾之間想起她所說過的話「裴星,我不能欺騙你,更不能欺騙我自己的心。我知道自己不該再想起那些往事的,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再給我一段時問好嗎?等時間一到,我會給我們一個明朗的答復的!」
那是在他一再催道之下,她所說出最接近核心話題的承諾了。從那以後。他一直在等待,等待著她的答案。
現在,時問到了嗎?
「嗯,裴星,很重要!」水湄說完揮揮手裴星愣愣地坐在車上發呆,直到有人敲著引擎蓋之際,他才心不在焉的遞出駕照跟行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