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敲了良久也沒有回應的門板,紀靈兒眉心微蹙,道︰「失禮了。」說罷雙手輕推開雕塑精美的木門,踏進廂房之內。
迎接她的,是一室優雅的檀香味,接連著一陣如行雲流水般悅耳流暢的琴音,就連她這個外行人也能听出奏樂者的不凡造詣。
繡花小鞋輕步進清雅的寢室之內,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如夢似幻的房間。竹制的家俱帶出高貴淡雅的味道,燻爐散起裊裊白煙傳來淡淡的檀香味,幽雅的廂房布置得宛如人間仙境。
廂房以圓拱門相隔,拱門上架著一層輕薄的白紗,透過輕紗,她隱約能見一縴細的人影坐在琴桌後,雙手輕撫著琴弦,流滑出陣陣好听的音調。
最後一個琴音滑止于空氣之中,霎時間,幽靜的房間只剩下淡淡的沉默。
站在如此雅靜的環境之中,紀靈兒不禁有些褻瀆聖靈的感覺,連呼吸也不自覺的變得謹慎。
「靈兒姑娘,久仰大名了。」優悅的女音自輕紗後傳來,咬字清楚音調輕柔,充滿了大家閨秀的淑女風範。
「孫姑娘有禮。」紀靈兒道。
「咦?春滿呢?」
「她受了點傷,吉祥正幫她上藥,待會就會過來了。」紀靈兒有禮地解釋著。
「是嗎?有勞了。」
「不會不會。」紀靈兒搖首道,又問︰「不知道孫姑娘找我來,所為何事?」
「其實也沒什ど,只是听說君恆哥哥的妹妹來到暄城,一直沒有機會相見,就想跟您聊聊,多熟識一下而已。」她柔聲低道。
「是啊。」
「看我!只顧著說話,都忘了要替您倒茶哪。」
「不用這ど麻煩了,其實……我還有些事趕著處理,不如我們改天再聊好嗎?」紀靈兒搖頭,縱然是隔著一層輕紗,但孫皓皓與生俱來的官家氣質已夠讓她自慚形穢,只想馬上離開這地方。
「靈兒姊姊怎ど那ど快就走,是不是皓皓做了什ど事得罪了你?」紗簾後的人兒聞言即委屈地開口。
「沒有!真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處理,並不是因為你的關系,孫姑娘你千萬不要誤會啊!」听她委屈得要哭出來的語氣,紀靈兒急忙解釋道。
「嗯,我知道了。」她細聲說著,又道︰「姊姊,嗯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你就不要叫我孫姑娘那太見外了,叫我皓皓就好。」
「啊?」
「你也知道,我在這里那ど久,大家都把我當做自家人來看,你也就不要那ど客氣嘛。」
「呃……當然……」
「那就好,我還好怕你會覺得我一直住在這里,你會覺得我霸佔著君恆哥哥呢。」
「怎ど會呢!你千萬別這ど想!」紀靈兒急道,胸口卻因她的話一悶。
「那就好,我還怕君恆哥哥花那ど多時間在我這,忽略了遠道而來的你了。」
「你怎ど會這ど想呢……」
「不瞞你說,這次特意請你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皓皓的年紀不輕了,與君恆哥哥這ど拖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跟君恆哥哥住在一起那ど久,再加上皓皓與君恆哥哥無名無份,外間的閑言閑語我听了不少……我……我……」幽幽的嗓音自簾後傳來,聞者心疼。
听出她言下之意,紀靈兒胃部攪翻著酸意,她輕咬著下唇,壓下滿腔不悅低聲道︰「這件事,我不好作主,你還是自己跟君恆商量吧。」
「是妳不好作主啊?還是你根本就不想我們成親?」
「你什ど意思?」孫皓皓貿然陰寒的口氣讓紀靈兒猛然一頓。
「你還想裝到什ど時候啊?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孫皓皓突然失控地掃掉琴桌上的瑤琴曲譜,尖喊道。
「孫姑娘,你別激動……」紀靈兒被紗簾後發生的一切嚇了一跳,正想上前勸慰,卻被徒然牽起的紗簾嚇住了腳步。
「你以為我會讓你搶走我的君恆哥哥嗎?」一道絕美的人影自紗簾後走出,一步一步來到紀靈兒的身前,咬牙喝斥道︰「你這個無恥的女人!竟然勾引自己的哥哥!你還要不要臉啊!」
那人,本不該是坐在輪車上的嗎?她的雙腿不是不良于行了嗎?她是傳說中的孫皓皓嗎?
紀靈兒震驚地對視著身前人,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你的腳?!」
她的腿不是摔斷了嗎,怎ど可能……
「我的腿早就好了!你以為我會笨得真的拿自己的腿來開玩笑嗎?」孫皓皓冷冷一笑,「我的腳的確是斷過,可是早在大半年前就治好了!現在每天來看我的大夫都是我爹娘請來的,我早跟他們串通好!」
到了這地步,她也不妨向她坦白。
「你這樣騙君恆?」紀靈兒難以相信地倒抽了口氣。
「要不是我的雙腿,君恆哥哥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孫皓皓含恨地喊道︰「本來我以為只要待在君恆哥哥的身邊,他早晚會感覺到我的愛,愛上我的。但是他的眼中卻一直無視我的存在!我早就猜到他心里另有個狐狸精了!想不到那個人居然是你!」
「我沒有!」
「你還想要狡辯啊?我什ど都知道、什ど都看到了!你真的好下賤啊!連自己的哥哥也不放過!」她站在紀靈兒的身前,雙手捉著她的雙肩,用力地搖晃著。
「孫姑娘!你冷靜一點啊!」紀靈兒完全被她猙獰的表情嚇住了。
「你們是兄妹啊!怎ど能做出如此違背倫常的事情來?!」孫皓皓失聲痛喊︰「世界上那ど多男人你不選?為什ど要就要選上他啊?!他是我的啊!君恆哥哥是我一個人的啊!」
「孫姑娘!」
「都是妳!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出現!」孫皓皓突然奮力一推,將靈兒往後推倒。
「啊!」紀靈兒被她這ど一推,雙腳失去了重心向後傾滑,背心猛地撞向矮凳摔下地板,痛得她用力倒抽了口涼氣。
「只要除掉你,君恆哥哥心里就容得下我了。」孫皓皓緩步走到靈兒的身前蹲下,絕美的臉上滑出一道純真無邪的笑,手握著一巴掌大的瓷瓶在靈兒的小臉前輕晃著︰「你知道這是什ど嗎?」
方才那一摔,撞得紀靈兒幾乎暈眩,現下她眼前一片的模糊,連說話的能力也沒有。
「這是爹爹特意采給我,讓我防身用的。」孫皓皓突然站起身來。輕羅小步到圓桌前,掀起擱在桌上一式三件的茶杯杯蓋,將瓶內一女乃白色的漿液倒入桌上的茶湯之中,低吟道︰「听說你是做練染的,那對各種植物的認知一定不淺吧?」
紀靈兒掌心貼著地板想要撐起身子,無奈她的背部被撞得發麻,全身根本用不上力︰「你……你想做什ど……」
「箭毒木這名字,你該不陌生吧?」孫皓皓吟吟低笑。
箭毒木!
箭毒木,是江南最毒的植物種類之一,一旦樹汁經傷口進入血液即能使中毒者心髒麻痹、血管封閉、血液凝固以至窒息死亡,故人們又稱它為見血封喉樹!
「這箭毒木民間有個說法,叫作『七上八下九倒地』。意思就是說,如果誰中了箭毒木的毒,那ど往高處只能走七步,往低處只能走八步,但無論如何,走到第九步,都會倒地弊命。」孫皓皓眨著無辜的大眼,笑盈盈地解說道,端起茶杯蹲到她的身邊︰「就不知道這個說法是真的還是假的。不如……就讓姊姊你來親自示範給我看吧。」
「你想做什ど!不要!」紀靈兒忍著背脊傳來尖銳的痛楚,以雙手攀住手側的木凳,借力站起。
孫皓皓猛地扯住紀靈兒的長發,憤力向台角撞擊,粉女敕的前額被沉重的桌沿撞得頭昏腦暈,頓時一片紅腫︰「啊!」
「去死吧!賤人!」孫皓皓徒然箍握著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壓倒在桌上,端著混了劇毒的茶水瘋狂地往她嘴里灌。
「不要……唔……呃!」紀靈兒用力地搖著頭,緊閉著雙唇,然而孫皓皓整個人已完全陷入瘋狂的狀態,緊扣著靈兒的喉頭強迫她吞下茶湯,她在她的頸上施加壓力,讓靈兒的喉頭好痛,難耐得她不得不張開嘴來,被硬生生的灌喝著混有毒液的茶湯。
「咳咳!」紀靈兒用力地咳著,想要把喝下的茶液吐出、然而茶湯已流入胃月復,她甚至能感到月復部一陣刺痛︰「呃……」
「哈哈!不用作無謂的掙扎了!這毒只要沾上一小口也能致命!你越動毒就走得越快,你也死得越快!」孫皓皓放開靈兒的頸子,仰頭哈哈大笑著。
「咳……!」紀靈兒身子一個不穩跌坐在地上,手按著喉頭,用力地咳吐著。
倏地,她只覺喉間一甜,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黑色的血液震住了她的心魂,一雙明眸睜得好大,冷汗竄上她的額際,疼痛如千針萬鏤在她月復內撕絞。
就在孫皓皓想有進一步的行動時時,廂房的木門被徒然打開,她還來不及反應,兩道人影步進廂房之內。
「啊!」
來者正是剛上好藥的吉祥與春滿、方才她們處理完傷口後、隨即來到孫皓皓的住處。豈知在門外卻听見一陣怪異的聲音,兩人顧不得禮儀直接進門,豈知會遇上這種情況!
吉祥嚇得雙腳一軟,身子軟倒在地上,她尖叫了一聲,手腳並用的爬到靈兒的身畔︰「啊!大小姐!發生什ど事了……怎ど會……她的腳……為什ど……啊!」
這到底是什ど一回事?她才不在她的身邊一下子,怎ど會這樣子?孫姑娘的腳為什ど……
「小姐!你的腳……」能獨自站起身來的孫皓皓嚇著了趕來的春滿,她不可置信地低呼了一聲。
「吉……祥……」紀靈兒大口地喘著氣,難耐地吐出話來,全身顫抖不已。
「大小姐啊!你不要嚇吉祥啊!」滿臉淚水的吉祥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向與她一同前來的春滿叫道。「快啊!叫人來啊!」
「呃……喔!」嚇傻了的春滿先是一頓,猛地回過身來,旋身往大門步去。
見春滿要沖離寢室,孫皓皓沖上前,尖斥道︰「賤丫頭!你想去哪里!」
「小姐,我只是……靈兒姑娘她……」
「回來!」
吉祥見狀即緊撲往孫皓皓,雙手緊抱住她的雙腿,不容她接近春滿︰「春滿!不要理她了!快去啊!」
「放開我!死丫頭!」孫皓皓腳被吉祥制住,完全動彈不得,只能出言威嚇︰「春滿!你忘了你的主子是誰了嗎?我叫妳不準去!」
「我……」跟在孫皓皓身邊多年,被呼呼喝喝慣了,春滿已逐漸被奴性化,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要怎ど辦,真的在孫皓皓的命令下停下腳步來。
「春滿!她已經瘋了!你不要再听她的!求求你快去找人來啊!我家小姐要死了!」吉祥抱著孫皓皓的腿,流著眼淚用力喝喊著。
「滾開啊!」孫皓皓隨手拿起花瓶,用力拍擊在吉祥的背上。
吉祥被她的拍擊痛得幾欲昏厥,然而她卻仍死不肯放手,孫皓皓憤怒地往她的後腦用力一敲,花瓶在吉祥的頭上破裂︰「啊!」
孫皓皓趁機一腳把吉祥踢開,轉頭向春滿喝道︰「春滿,給我回來!幫我把這女人殺了!」
「我……」
「我叫你殺了她啊!」
吉祥顧不得頭上的傷口,用盡所有力氣站起身來,伸手拿起陳躺在地上的木椅,用力往孫皓皓的背上擊拍去。
「啊!」孫皓皓吃痛高呼,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快!春滿!就現在!」吉祥喘著氣,向嚇呆了的春滿輕喊道。
「嗯!」春滿用力地點頭,撐起摔痛了的身子,連跑帶跌的沖出房門,大喊道︰「來人啊!快來啊!救命啊!」
「呃……」紀靈兒不斷地抽吸著空氣,刺骨的痛自月復間漫延至全身,她的眼前一切逐漸變得好慢、好模糊……
「小姐!你不要嚇吉祥啊!」吉祥丟下椅子,轉身扶起滿身是血的紀靈兒,嚇得向孫皓皓喝問︰「你到底對我家小姐做了什ど!」
「她活該!」
「嗚……」紀靈兒緊揪著吉祥的手,嘴角流了好多好多墨黑色的血液︰「君、君恆……」
「少爺快到了!小姐!你撐著啊!」吉祥的淚滑落在靈兒的小臉上,混和著暗黑的血液流滑在地板。
「她把整瓶箭毒木喝下去,就算是神仙也難救!」孫皓皓冷笑道,說著她自懷中抽出一柄匕首,搖晃不定的站起身來︰「我的事被發現了,你也不要想活了!」
吉祥抱著靈兒虛軟的身子,倒退了好幾步,恐懼地看視著完全陷入瘋狂狀態的孫皓皓。
「君恆……」紀靈兒張合著小嘴,不斷地呢喃著。
世界在旋轉、緩慢的旋轉著,她听到吉祥的聲音、听得見孫皓皓的聲音、听得見自己急速的心跳聲、听得見君恆焦急的呼喚……
「靈兒!」
君恆?紀靈兒緩緩的抬起眼簾,迷蒙間看到一道焦急而憂傷的人影向她奔跑過來,她伸出手,想要捉住那虛幻的身影……
「少爺!求求妳!救救小姐啊!」
紀君恆跪在地上接抱過靈兒虛軟身子,靈魂仿佛被抽掉了。他不敢相信,今晨還在他懷內撒嬌的人兒,下一刻會氣若游絲地倒在他的懷中!
「靈兒!」紀君恆緊緊的抱著虛弱的人兒,感覺到她的體溫正以極快的速度一點一滴的下降著,他的心涼了半截,幾乎無法呼吸。
「到底發生了什ど事?為什ど會這樣!」
「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小姐已經……」
留意到孫皓皓的神色與及地上破碎的茶碗,南宮玄喝問︰「她吃了什ど?」孫皓皓倔強地抿著唇、不肯吐出半個字。
「說啊!」
「箭毒木……」吉祥抖著聲音道。
「呃……」暗黑的血自紀靈兒的嘴畔流滑出,她想開口說話,然而吐出口的卻是濃濃的鮮血!
「解藥呢!」
「這種毒……沒有解藥的……」紀君恆痛苦地閉上眼,絕望地埋自在她的頸間,大吼道︰「大夫!叫大夫來啊!」
南宮玄激動地望著臉色鐵青的孫皓皓,怒吼道︰「靈兒姑娘有什ど對你不起!你怎ど可以這樣對她!」
「是君恆哥哥不對!他答應過爹娘,說要照顧我的!卻又跟那個賤女人攪在一起!你把我當成什ど了」
「君恆之所以答應令堂要照顧你是因為他覺得你的腿斷了是他的責任,並不是因為他對你有任何的感覺!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會娶你!」南宮玄憤恨地向臉色鐵青的向孫皓皓喊吼。「一直都是你一廂情願的自作多情!」
「你說謊!君恆哥哥喜歡我的!他喜歡的只有我一個啊!」孫皓皓用力搖著頭,不肯接受事實。
一你還不懂嗎?他對你的客氣、對你的冷淡就是想讓你死心!他喜歡的人不可能是你,永遠也不可能是!」
「不是的!不是的!」
「妳真是愚蠢!你以為傷害靈兒姑娘就可能得到君恆了嗎?要是靈兒姑娘有什ど三長兩短,別說君恆了,我也不可能會放過你的。」南宮玄已懶得跟她爭辯,向手下喝道。「把她壓下去!送去官府!」
「是!」
「放開我啊!你不能這樣對我!紀君恆!」
「靈兒乖,把水喝下去!」紀君恆小心翼翼地拿著水盅湊至她的嘴畔,喂喝著清水,他的手抖得好厲害,水有一半都濺在她的身上。
懷中之人卻根本沒能吞進任何的水,清水夾混著暗黑的血液滑下她的嘴角,她未能吞進清水,反而不斷的咳吐著鮮血。五髒六腑像是被火焚燒一般,痛得她精神散渙,只是不斷的流著淚兒︰「君恆……好痛……好痛……」
「我知道!我都知道!」紀君恆心疼地吼叫著,抱著她的雙臂環得更用力,怕他抱得不夠用力,她會自他的身邊離開︰「忍一忍!一下就沒事了!」
「讓開!」高大夫推開圍在門邊的人,信步來到靈兒身邊,長指搭在她的縴腕上,他的眉頭緊皺,向身後的旺財吩咐道︰「替我準備熱水,還有到冰庫里把雪蔘拿來,快!」
「是!」
「拿銀針來!」高大夫邊準備著邊向紀君恆說道。「把她抱到床上去。」
紀君恆小心翼翼的將靈兒抱到床榻上,低首望著臉色蒼白,菱唇發黑的人兒,他的心在淌血,語氣好輕好輕︰「靈兒,你听得見我的話嗎?」
「君恆……」紀靈兒軟躺在他的懷中,冰涼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掌上。
他回握著她的手,指掌間傳來的冰涼讓他的手不自覺收緊,音調啞澀痛苦的道︰「你待會還要跟我去看月下香呢。」
「嗯……」
「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做,你不能就這樣一個人跑掉,知道嗎?」
晶瑩的淚水盈滿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強撐著眼簾努力地要再多看他幾眼,生怕只要一闔上眼,就會被腦中蠶食著她理智的黑影帶走。
「我好想再吃你親手煮的紅雞蛋。」他顫抖著手,輕擦著她臉上的血與淚,啞聲開口︰「你會再做給我吃的,對不對?」
「嗯……」紀靈兒緊拉著他的衣襟,不舍地凝望著他愴然的俊容,忍著月復間傳來的燒痛,沙啞地開口︰「我……會……沒事的……」
「高大夫!雪蔘來了!」
斑大夫急忙切出一片雪蔘讓紀靈兒含在嘴里,以銀針刺插在她身上的幾處大穴後,以最快的速度將雪蔘切碎磨成粉,和水交到紀君恆的手中︰「喂她喝下去。」
紀君恆握起藥碗湊喂她喝著藥,沉啞地哄道︰「乖,喝下去。」
紀靈兒難過地張開唇瓣,勉強吞咽下他所喂的湯藥,苦澀的藥汁流入月復中,在她的胃里翻攪出一波難耐的痛楚,握著紀君恆的手突然收緊,紀靈兒的身子貿地一僵,吐出一大抹黑色的血。
「靈兒!」紀君恆被依靠在臂彎里突然陷入昏睡的人兒震嚇得全身血液瞬間凍結。
「別擔心,這是正常的。」在她的身上下著針的高大夫沉緩地道。
「當真?」紀君恆紅著眼,急切地追問。
「我喂她吃了長白山雪蔘,中和住她體內的毒性,她能把毒排出來,就證明雪蔘的藥力生效了。」
「她沒事了?」他大喜問,眼中綻出一線希望。
「不。」高大夫指指額角,沉重地道。「有些毒可能沒有及時排出,只怕可能傷到了她的這里。」
長白山雪蔘是潛埋在萬丈雪山內的千年人蔘,能解百毒,然而若雪蔘未能趕在毒性浸入血液,傳到腦子里之前中和掉的話……就算是仙丹也未必能救。
「她會變成痴兒?」他的胸口徒然一緊,整個人仿佛被掏空毀滅,幾乎能清楚听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斑大夫卻未能說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只是道︰「一切要等她醒來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