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妮往門洞看一眼,立刻認出那對棕色的眼楮。她打開門先往他古銅色的手臂望去,他的手上掛著白色灰斑的凱弟。
他已經梳理過了,頭發整齊多了,胡子刮得干干淨淨,下巴有個小紅點正滲出血絲,希望那是他自己刮胡子刮傷的,而不是被凱弟抓傷的,從他的微笑看來凱弟闖的禍大概不太嚴重。
他穿黃卡其牛仔褲白毛衣,袖子掠到手肘上。今天雅妮絕不會把他當醉鬼、瘋子,如果昨天她曾以為他帥的話,那他今天就是十分英俊了,英俊得教她起雞皮疙瘩,她的腳真是不中用,又發軟了。「雅妮•柯特,你好像忘了它。」他的臉濕淋淋的,頭發在滴水,雨勢不小他也不撐傘,真是的。
她假咳一聲,稍微掩飾一下見到美男子的緊張,「信不信由你,我正想去接它。」
拖鞋,她還穿在腳上,羊毛拖鞋太舒服了,她真舍不得月兌下,「喔,當然,我應該事先征求你的同意才借走,可是我不想吵醒你。」
他斜著頭靠在門框上打量她,撫模凱弟的手忽然轉移對象移到她顴骨,害她差點沒跳起來,「我要對妳今天早上的不告而別來一段演說。」他的聲音不算溫柔,也不算凶惡,但他的眼楮仍是溫柔的,教雅妮放心不少,「有沒有人告訴過妳過夜的禮節?在早餐之前逃走是很不禮貌的,紳士應該護送小姐回家,幸好妳沒嫁給亞伯,妳的經驗不夠。」「他叫亞倫。」雅妮昏然低語。他的手已經回到凱弟身上了,她的顴骨還在發燒,「如果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我對男人的經驗的話,你還是省省吧!你又喝醉了嗎?」她一手叉腰裝出凶悍相。
「我從不在午餐前喝酒。」他側頭看看漸漸開朗的天色,一手抱著貓說,「雨可能快停了,我可以進去躲一下雨嗎?」
「喔!當然。」雅妮急忙退後讓路給他,她實在不是個好主人。她聞到他刮胡子水的味道,莫名的心中一蕩,臉上竟然發燒起來,他迷人的微笑更令她手足無措,「呃……,小心地上的東西,我這里有點亂。」地上橫七豎八的全是大大小小的行李,她剛才在找化妝品的時候拋出了兩袋的東西,燙斗、吹風機、她的小豬錢筒、首飾盒……等等。「我注意到了。」他莞爾的看地上的雜亂,「妳要把貓丟在哪里?有垃圾筒嗎?」
雅妮關上門瞪他一眼,「我不敢相信你那麼恨貓,你一定是假裝的。等一下,別把它放在沙發上,它會咬沙發,把它放在地上就好,我已經教會它別踫家具。」
麥可把凱弟放在地上,可是凱弟一躍就上了沙發。雅妮申吟一聲,麥可輕笑道,「所以我不信任貓,再有家教的貓也一樣。妳看過一本書沒有?叫『一百零一種死貓用途』是一本杰作呢!」「你真惡心。」她又瞪他,卻漸漸被他揶揄的笑臉逗笑,她終于忍俊不住的笑出聲,笑聲掩過外頭的風雨,但她的笑聲漸漸停歇,因為那對目不轉楮的棕眸使她笑不下去,使她的心跳加快,使空氣中的因子改變,「你在盯人,盯著人看是不禮貌的。」她嗔怨道。
「那要看盯的目標物是什麼。」麥可咧咧嘴,向她靠近一步,雙眼賊溜溜的掃一遍她全身再回到她臉上,似笑非笑的用眼角勾人,「我喜歡看美麗的女人。」
你快把我看穿了!雅妮回盯他,如果可以贊美男人美麗的話,他是她所見過最美麗的男人,也是最帥氣最有男人味的一個,光看著他就會令她呼吸困難,使她興奮得起雞皮疙瘩,使她忘了她是個昨天才逃婚的女人,這個男人有一種使人想入非非的魔力,使人想撫模他、吻他、佔有他。太可怕了!太可怕的男人。她請請喉嚨,但喉嚨仍是干啞啞的,「諷刺人也是不禮貌的,我找不到我裝化妝品的袋子,我的衣服也還全塞在行李箱里,即使我找出衣服來,我還必須找出燙斗的電線,我知道我現在是個黃臉婆,信不信由你,通常我是一個還算美麗,辦事講求效率的職業婦女。」
「我不信。」他微笑道,「如果妳現在是個黃臉婆的話,那當妳還算美麗的時候恐怕是仙女下凡。告訴我,妳是一個糟糕的管家,還是因為妳要搬家?」
「都不是。」雅妮抱起沙發上的凱弟打一下,「壞貓。喔!我以為我要搬家了,在昨天離開教堂之前,我已經做好所有住到亞倫家的準備,今天早上我茫然的不知道要從哪里開箱。」
麥可皺著眉看她,心不在焉的從他毛衣上拿掉貓毛,「妳知道妳需要什麼嗎?」
「幫忙?」她的眼楮一亮,「我有幾個箱子很重……。」
「我沒打算自我推薦做苦力,妳需要的是——。」他拖長尾音加強語氣,「忘了妳亂糟糟的東西,改成以尋寶的心情整理東西。」雅妮眯起眼楮看他,「快中午了,外面下著雨,屋子里沒有半點食物,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快餓死了,哪有心情尋寶。」
他模著下巴瞟她,「我可以請妳吃漢堡和薯條,我載妳去市場,幫妳買胡蘿卜、牛排、蛋、橘子汁。如果妳表現良好的話,我還可以讓妳開開我的保時捷,這個提議怎麼樣?」
怎麼樣?好得過分,他有援助難民的嗜好嗎?「我……我沒有衣服可穿,你必須接受我現在這個樣子。」她最後掙扎著不受魔鬼誘惑。他果真是世紀大好人嗎?還是有不良企圖?
「我接受。」他又靠近她一步,她心跳著看他的鞋子向前進,不知道該不該在地上畫一條橫線,劃分清楚界限,如果他超越界限,她就會……她就會……。噢!她的頭有點昏,她不知道她會怎麼樣。他的聲音像醇酒般醉人,「我喜歡妳穿這樣,雅妮,妳知道嗎?我們很像。」
「是嗎?」她昏亂的迷失在極具說服力的棕眸里。他的手撫著她臉頰,再移到她絲一般柔軟的秀發、和嬰兒一般柔女敕的頸項。雅妮忽然覺得燥熱,氣溫上升了嗎?還是她的脖子著火了?
「是的。」一根有力的手指托起她下巴,使她的眼楮無法逃遁。從他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痴呆的反應,「我們同樣的迷人、開朗、討人喜歡、對婚姻過敏。」「你比我漂亮。」她憨憨的說出心里的話,她一定中了邪。
「可愛的小傻蛋。」他微笑著撫回她臉頰,「我們可以站在這里爭辯誰漂亮到天黑,算我們運氣好,踫到同類人,我們不該辜負緣分。」
緣分?他們做了多久的鄰居了?如果有緣分的話怎麼會遲遲到昨天才見面。噢!別想歪了,他們只是有做鄰居的緣分。
「那我們該怎麼辦?」她低下眼楮注視他的人中,那里有一道細細的橫線。他小時候打架的痕跡?
「我們跟著我們的直覺走。」他笑開了臉,害她的脈搏突地跳得好快,「第一步,別在為亞文感到愧疚,妳應該……。」「亞倫,亞倫。」她懷疑的看他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
「亞倫、亞文、亞伯,反正怪他的名字沒取好,所以得不到最好的。妳再面壁思過一個月也沒用。亞倫王子會另外找到一個願意親吻他走過的地的好女孩,她可能什麼也不求,甘心關在家里幫他生一打小亞倫,她會喜歡聞尿布的味道,喜歡洗盤子,使他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男人。」
「可是我做不到?」她幽幽的問。感傷的眼中冒淚,是因為她看清了她做不到那樣才沒命的逃出教堂嗎?不錯,她珍惜自由,她錯了嗎?
「妳說呢?」麥可用手指纏著她的一撮發絲玩,輕聲問道。雅妮盯著他下巴上被刮胡刀剃到的小紅點看,麥可繼續玩她的頭發,沒有催她快回答,他是個很有耐心的男人,「我想我做不到。」她吸吸鼻子,「如果我還有一點頭腦的話,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我告訴你我失業了嗎?」
「沒有。」他嘴角一揚好像是听到了一則笑話。
「別笑我。」她不依的嘟起嘴。
「抱歉。」他以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加強語氣,亞妮的腳趾頭反射的在羊毛拖鞋里彎起來。
「我的老板另外雇用別人取代我了。」她平靜的大聲說話,想控制住她心中的毛毛蟲別蠢動,「我剩下幾件漂亮的結婚禮服,銀行里的幾塊錢,兩個禮拜後才能領失業救濟金。」「還有我。」他的眸子好溫暖,一看便知是個會救貓的好人,不只救貓,他還救過她,現在她干嘛向他訴苦?希望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嗎?哎呀呀,雅妮,妳又開始迷糊了,妳這樣對他半嗔半怨的是什麼意思?還不快快蘇醒。
「你听過水晶球的故事嗎?」她已經無法維持平靜的語調,嘎啞的出聲問。她想讀出他的表情,兩道眉聚在一起專心的研究他的臉。他有多認真?
「妳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什麼?」他用催眠的溫柔語聲問。
她作勢的眯起眼楮竭力凝神,「我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她慢慢的說,「他喜歡在小狽狗的尾巴上綁鞭炮,而嫁禍于鄰家的小男孩。麥可•海耶,」她看入他深邃的棕眸,那里面有她不了解的東西,太快了,她無法相信她所看到的,「我能信任你嗎?」「是一只小貓咪。」他耳語道,「而我嫁禍給鄰家的小女孩。」在她還沒想出回話前,他的嘴唇就準確的覆上她的唇,令她的背脊一顫,令她的神經異常敏銳的感覺她唇上的溫暖,同時又遲鈍麻木得不會掙扎。
噢!她快死了,她快被甜蜜淹死了。這可能是世界上最愉快的死法。她知道的,她早知道他有不良企圖,她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在他低下頭的前兩秒鐘,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團火,但被他充滿磁性的嗓音迷醉沒有醒覺。雖然瘋狂,但她的每一個細胞都對她的心靈施壓力,不能錯失良機,必須試試看和他接吻的滋味。他的唇緩緩的在她唇上移動,好性感好撩人。他溫暖的手沿著她的背脊骨探索,激起了她所有的神經末梢同聲申吟,而當他輕壓她貼到他身上時,她正式的在他唇中發出受不了的低吟聲。
她迷失了,完全迷失。她的手迷路的亂闖,闖上他的肩頭,闖上他頸項,闖進他濃密的金發林中。她背上的手用力了一點,使得她無法佯裝不知她感覺到了什麼,何況她還在以古老的韻律輕輕擺動,她不能呼吸,不能一下子接受這麼多,她張開嘴來接受空氣,卻接到了他又一次入侵的舌,溫暖濡濕的舌緩緩的進入她唇內巡幸,交纏上她饑渴不安分的舌。熱流在她全身激竄,沖擊她的胃、她的心、她的肝、她的肚子、腸子、月復下。他嘗起來有咸咸的春雨味道,甘霖的味道。她瘋了,否則她怎會覺得這是她有經驗以來最美妙的一吻,否則她怎會希望和他這樣吻到天荒地老。
他終于讓她呼吸,但他的唇沒有休息,繼續纏上她的臉頰、眼皮、鼻尖。他的手也沒閑著,十指輕輕柔柔的插入她發中。
她感覺到他做了個深呼吸,她睜開迷離的眼楮,看到他仍閉著眼楮在回味,他的睫毛好漂亮,又長又密,漂亮得不像是男人的睫毛,如果他是個女人一定不必裝假睫毛。「我想妳能。」他仍閉著眼,低聲說,聲音厚厚粗粗的。
她的心仍在余波蕩漾,而她的腦子早在他的唇一踫上她時就不管用了,「我能什麼?」她沙啞的說。
「信任我。」他張開眼楮了,世界上最晶亮的眼楮,沒有虛偽只有誠摯,「我答應妳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我。」
「百分之九十九?」這個幾率可靠嗎?那剩下的百分之一他會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妳的成功率比我高多了。」他微笑道,「今天的指數是這樣,雅妮,去找鞋子穿吧!我拒絕跟一個穿地板拖鞋的女人出門。」※※※
他們先去購物,麥可帶她去一家中國超級市場,如果雅妮曾經懷疑過麥可的魅力的話,她現在得到百分之一百的證實,他連掉牙的廣東老婆婆都罩得住,老祖母萬分熱心的幫他們挑柳丁,柳丁已經可以堆成金字塔了,麥可還不忍心阻止老太太。雅妮逃開去選焙其他的東西,否則他們想競選全美國最有人緣的人嗎?
到了她餓得前胸貼後背時,他才帶她去吃漢堡。怪了!他跟漢堡店的漂亮妞兒反而不閑聊,避嫌嗎?哼!誰知道他平常是不是對小妞兒說謝謝的時候順便送上香吻,反正他沒損失嘛!他們把剩余的薯條拿到車上吃。在中國商店麥可自己總共只買了一包花生,其余四袋都是雅妮的雜貨。雅妮好奇的問,「你不補充食物你的雞肉三明治是怎麼變出來的?我沒看到你養雞,也沒看到你種麥。」
「妳看不到。」他舒適的斜靠著車門,一手靠在車窗上,「妳的水晶球沒告訴妳嗎?我不在的時候有個女人每個禮拜幫我打掃房子一次,我要來之前先打電話給她,她就把我的冰箱塞滿東西,做好一些三明治,讓我用微波爐一熱就可以吃。烹飪是我除了貓和感冒以外,第三樣討厭的。」
「麥可,」她傾頭問,「你不來你的別墅時是做什麼為生?」「做回紋針。」他笑著把一條薯條塞進她嘴里,「有沒有人告訴過妳妳有愛爾蘭的眼楮,可是睫毛不對。」
她急忙照照鏡子,鏡子里她的臉干干淨淨的,鼻子油光光的,如果她今天早上找得到化妝品的話,一定能美上幾分,不會讓他嘲笑,「你是什麼意思?」她噘嘴問,「我的睫毛哪里不對,我又沒上睫毛膏。」
座椅吱嘎的發出聲音,他靠向她,一手溫柔的托起她下巴,「妳缺乏幽默感,也不夠羅曼蒂克,愛爾蘭人的眼楮清藍漂亮,可是很少覆上黑睫毛,很稀有的組合,可是……。」他停頓下來吊胃口的看她,喂一條薯條進她嘴里才說,「美極了。」她的一顆心落了地,抓了一把薯條塞進他逼過來的嘴。一下午他們輕松的談話,多半是他問她答。喜不喜歡國慶游行?喜不喜歡古典音樂?墨西哥食物?為什麼她的漢堡不加芥茉?她開過手排擋的車嗎?想開保時捷兜風嗎?
傍晚時分仍是煙雨蒙蒙,麥可以三十公里的時速慢慢地沿濱海公路開車。雅妮看著外面濕淋淋的,心里感謝她能溫暖干爽的坐在舒服的跑車里,听暢人心胸的理查•克來蒙的鋼琴音樂。今天她應該坐在地板上咬指甲哭的,誰知道她竟會坐在保時捷里打瞌睡……。
「妳傷了我的男性自尊。」麥可抱著她的雜貨袋,「我睿智的會話、迷人的風采竟然會使妳睡著,妳想妳能暫時保持清醒直到我把這些東西搬進去嗎?」
「你應該感到受寵若驚才對。」雅妮看著流理台上的一包包東西,擔心她的廚房會爆炸,「你有使人放松的本領,我跟亞倫在一起的時候就從沒睡著過。」
麥可拿著一條吐司的手停在空中,「謝謝,我真的是受寵若驚。」
「不客氣。」雅妮大方的給他一個微笑,她無法對救命恩人吝嗇。怎麼辦?她越來越喜歡他,他比勞勃•瑞福還要溫柔體貼,「嘿!你不必幫我放東西,謝謝你的好心,我可以待會兒自己弄。」「哈!我還以為妳已經開始了解我了。」他搖搖頭,自袋里拿出一瓶酒,「我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她原本安然放在流理台上的手指縮成拳,抬頭看到他微笑的眼楮,「我不信。」她斜著頭睨他,「我應該相信嗎?哪來的酒?」
他以不置可否的微笑回答她的第一個問題,「我偷放進妳的袋子里,我們要慶祝一下,妳的杯子呢?」
「我不曉得我的杯子在哪里。」雅妮搔搔頭發看地上的四個紙箱,四個紙箱一模一樣,她沒有透視紙箱的能力,「我們要慶祝什麼?」她真迷糊,怎麼沒在紙箱上注明。
「很多事。這是什麼?」麥可在紙袋里找出一個有格度的小杯子。「量杯。燒菜用的。」
他笑一笑聳聳肩,「什麼事都有第一次,用量杯喝酒慶祝新鄰居也不錯,不是嗎?」
雅妮笑得好開心,麥可比亞倫有趣多了,亞倫一定不會建議用量杯喝酒,「如果我們有吸管的話倒是個好主意。」
他們輪流啜酒,共用一個臨時酒杯,腳在桌下伸得長長的互佔地盤吃花生磨牙。他們為成為新鄰居慶祝了六遍,也慶祝亞倫和他媽媽在夏威夷玩得愉快,慶祝世界上所有失業的廣告撰寫員,電燈突然熄滅。
他們正在慶祝中國商店,麥可的聲音在黑暗中說,「一間沒有香檳的商店不值得慶祝。愛爾蘭姑娘,妳踫了開關嗎?」「不!」雅妮的喉頭發緊,「不!噢!不!不!不!」
「嘿!嘿!別歇斯底里,妳在破壞情調呢!別慌,可能只是保險絲斷了。」他的腳在桌下找到她的。輕輕的摩擦她的腳給她一點安慰。
「不是保險絲燒斷。」她暈眩的說,「噢!我怎麼這麼笨?我怎麼沒有早點想到?我怎麼會讓這種事發生?笨死了!」
「喂!等等,我听漏了哪一段?」
「麥可,你還不懂嗎?」雅妮沮喪的拍一下自己的大腿,「我以為我要搬走了,所以叫他們切斷。」
麥可啞然了幾秒鐘才說,「妳要電力公司切斷妳的電源?」「我告訴過你我平常是很有效率的。我做了一切準新娘該做的事,只差沒有結婚。你知道我要他們接回電源要多花一次冤枉錢嗎?幾點了?」她真想拍一下她的腦袋瓜,可是拍十下也沒用。
麥可看一下他的夜光表,「七點多了,電力公司已經下班,妳到明天才能重見光明。」
「該死!」雅妮打桌子出氣,桌上的柳丁賓到地上發出聲音。
「覺得好一點嗎?摔東西是治療情緒的好辦法。」他不慍不火的說,「妳有手電筒嗎?」
雅妮眨眨眼楮,她的眼楮已經比較能適應黑暗,看見了麥可在黑暗中發光的金發,「沒有,啊!好極了,我有幾根蠟燭在儲藏室里沒打包,因為那不是我的東西,是上一個房客留下來的,說不定是房東的,麥可,你要去哪里?」他的金發在黑暗中移動。「回車上,我車上有火柴和手電筒。」
雅妮听到他踢到東西的聲音,和他喃喃的詛咒聲,「麥可,你沒事吧!」她緊張的問,「我忘了警告你客廳的地上都是東西。」
「我到目前為止還沒摔死。」他的聲音不太樂觀,「為我祈禱吧!」又一個踢到東西的聲音,和麥可的哀叫聲,雅妮用手蒙住眼楮不敢看,手踫到眼皮她才想起反正她也看不見,「我可能只斷了一根腳趾甲。」她听到了他開大門的聲音,「我會很快回來。」雅妮坐在黑暗里等待,覺得她的前途也是一片黑暗。唉!雖然不至于那麼糟,但也差不多了。她必須趕快找到一個工作,否則很快就會坐吃山空了。
其實沒有燈也可以有沒有燈的情趣,她可以和麥可點起蠟燭在燭光下對坐。燭光將輝照得麥可的金發亮閃閃的,他的棕眸里有火……。」
神經,她在干什麼?雅妮搖搖頭,把她的奇思幻想搖掉,一手不知不覺的撫上她自己的頸子去安靜突跳的頸動脈,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哭都來不及,還有心思羅曼蒂克。
開門的聲音使她完全清醒,她跟著看到一團手電筒的光線,她站起來,手電筒先是照到了她的牛仔褲,再往上照出她隆起的胸部。「找到了。」麥可清清喉嚨說,「這是手電筒。」手電筒對著她的臉照一下,「這是打火機。」他點燃了打火機。
「麥可•海耶,你是個大頑童。」雅妮按捺住心跳,因為手電筒的光來回的她嘴唇。
「大頑童?」他輕笑出聲,「那妳呢?妳是個……小迷糊。」
「小迷糊?」她雙手叉腰做母夜叉狀憤然道,「我一點都不迷糊。」
「嘿!有點幽默感嘛!」他熄掉手電筒打燃打火機照她的臉,「我沒有糗妳的意思,妳不覺得小迷糊這個綽號滿可愛的嗎?何況妳的確是有點迷糊,找不到東西,電又被切了。」雅妮伸手要打他,但他熄了打火機笑著往後退,她只打到了空氣,她模索著往前進卻又撞進他溫暖的胸膛,感覺他的手臂輕摟她縴腰,他的鼻息熱熱的吹到她額頭上,她慌忙推開他,不讓他得了便宜又賣乖。
他輕笑道,「妳的儲藏室在哪里?」他把手電筒照在地上讓她領路。麥可打開儲藏室的門叫道,「哇塞!」
「哇塞什麼?」雅妮踮起腳尖自他肩膀看過去,但她什麼也看不見。
「我發現了蜘蛛的金字塔,要看看嗎?」他讓位給她。
「不。」她趕緊往後退,蜘蛛不是她的寵物,她也沒有欣賞尸體的嗜好,「我根本沒用過這間儲藏室嘛!」她很沒面子的解釋,「只有剛搬進來的時候看過,和預備搬走的時候看一眼里面有沒有我的東西。」「難怪蜘蛛都餓死了。」麥可伸手進儲藏室,「只剩下兩根蠟燭,我們今天晚上如果要玩撲克牌的話恐怕不夠,除非……。」
「除非什麼?」她昏眩的問,不曉得自己怎麼會發出如此沙啞的聲音,可能是那只放在她腰上的手害她缺氧的緣故。
那只手加了一點力,她的身體踫到他皮帶上的銅扣就不能呼吸了,體內氧氣不足肺卻在燃燒。他無限溫柔的吻她鼻尖,額頭摩擦她額頭,「小迷糊,妳是個賭徒嗎?」他柔聲低語,「我懂得所有可以在黑暗中玩的游戲。」「那些游戲危險嗎?」她的喉嚨干燥得像撒哈拉沙漠,耳邊听到手電筒和蠟燭滾落地的聲音,現在他兩手都在她腰上了。
「可能。」他雙手探進她的厚運動衫,在她平滑的胃部徘徊,「妳知道的,反正不是贏就是輸。」她的肋骨被他的十指包圍,可憐的肋骨全在歇斯底里尖叫,「小迷糊,妳喜歡玩好玩的游戲嗎?可能我們誰也不會輸。」他磁性的低語。
「救命!」她掙扎出聲音來,卻模糊得幾不可辨。從地上手電筒微弱的燈光,她看到了他的微笑。上帝!他的微笑比他的手更致命,他的手只能模到她的身體,他的微笑卻能模進她的內心。她的胸部脹得不得了,瀕臨爆炸邊緣,她到底在求誰救命?上帝?還是麥可?她的脈搏快得嚇人,她的心跳充滿了耳際,「我……我不太會玩游戲。」
「沒關系,跟著領袖行動就好。」他的唇輕輕的刷過她下巴和頸子,「很簡單的游戲,每個人都會玩。」他的唇刷過她唇瓣,「我保證我們都會是贏家。」
「我……。」她的膝蓋發軟,不得不把身體的重量交給他,「我要揀蠟燭。」
「玩捉迷藏嗎?」他的手掌往上找,找到了她的,拇指證實的逗弄她挺立的。她抓緊他毛衣輕聲申吟,「小迷糊……。」他重重的呼吸,嘶啞的呢喃,「我找到了我要找的,噢,這個捉迷藏真好玩。」她還沒答應要玩呢!他怎麼可以就開始了?可是她知道他太頑皮了,有理說不清,「蠟燭可能斷了。」她盡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別去感覺他的手帶給她多少愉悅。
他輕輕搖頭,否決蠟燭的話題,「我已經等了很久了,」他的聲音粗糙的像砂紙,他的手卻細柔的像醫生,「妳也在等待嗎?」
是的!是的!她的腦子在瘋狂的高喊。他的手已經使得她瘋狂了,瘋狂的想得到更多更多,她無法回答,她的神經已經被他的手趕跑,她也不能回答,因為他的唇已經堵住她的唇。他完全的佔有她的唇,他的手恣情的揉捏她乳峰,害她貪心的往他身上貼擠,雙手無助的插進他柔軟的金發里,他更深的吻她,更炙熱的吸吮她口中的蜜汁,雙手滑到她背脊,再回到她胸前,一次又一次,使得她全身著火,全身燃燒,的激流在體內奔竄。他是個好領袖,神奇的領袖,這個游戲很好玩,太好玩了,她可能永遠也玩不膩,只要玩件是他。
有人在敲門嗎?不!那大概是她的心跳,麥可沒有事先警告她玩這個游戲對心髒會有危險。
他的唇離開,她悠悠的嘆氣。他熱熱的雙手捧起她的臉啄一下她的唇。她的胸脯貼上他的胸膛,即使隔著彼此的衣服還能感到他身體的熱度,「雅妮,甜心,有人在敲妳的門。」他叫她甜心嗎?噢!他是誰,他是世界上最甜的男人,沒有人比得過他,「你也听到了?」她嘎啞的問。那不是他們的心跳聲嗎?
「很不幸,我想他已經敲了半天門了,固執得不肯離開,很可能是個快餓死的乞丐。」
她遲鈍的听覺慢慢的蘇醒,听到外面憤怒的叫聲和敲門聲。
「我想我最好去應門。」麥可皺眉道,「否則妳就必須換一個前門。」
她嘆口氣閉上眼楮,做崩潰前的祈禱,「我去,我知道是誰。」
門口又傳來大吼聲,那個人在威脅著要叫警察。「妳確定妳知道他是誰?」麥可擔心的問。
「很不幸的,我確定。」她揀起手電筒以視死如歸的步伐走到門口,麥可跟著她,一手攬著她的肩給她精神上的支柱。她在開鎖的時候外面的人仍不耐煩的大聲咆哮,用字粗魯。
「我同情妳。」麥可捏一下她肩膀,「我是不是應該找一把武器?妳有沒有馬桶刷子?」
雅妮咬著唇殺掉微笑打開門,手電筒直射到門外那個胖大漢的臉上,他舉起手掩著眼楮遮光,雅妮感到一絲懲罰他無禮叫門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