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著一整天,卓絕就在說不出的懊惱與自責中度過。
他從不曾因為自己吻了一個女人卻被另一個女人瞧見而心煩氣躁,他總是一臉迷人的笑,朝另一個軟語安慰、甜言蜜語一番就成功擺平,從不曾懊惱或自責,也不曾覺得自己做的不妥,可是這一整天,他竟然心慌意亂,氣惱懊悔,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在乎忘憂的感受,他在乎忘憂的反應。
今天皇子說要再交給忘憂一項任務,于是一早他就與忘憂在公共場所等待皇子的出現,地網三號則假扮成路人暗中監視。
此時忘憂刻意離他遠遠地,他只能遙望著忘憂,看她一個人立在角落,嬌小的身軀顯得十分孤單。
卓絕的心起了個寒顫,再也無法忍受她的安靜與疏離,毅然走近她。
「忘憂,別躲著我,你已經有一整天的時間對我特別冷漠了。」他的聲音听來有些無力,因為他怕忘憂仍是不看他,不說話。
丙然,忘憂將眼光投向眼前的人們,仿佛沒听見他的話,可是她的眉心卻微微一蹙。
卓絕知道她躲他?她還以為他根本沒在意。要她對他說什麼、做什麼呢?她的心里沒了想法,只剩一片空白,所有的感覺都被掏空了。她說不出心中那種痛到幾乎像死亡的感覺,她第一次這樣痛心……她說不出來,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是不是在生氣怨恨、嫉妒?她已經說不出一丁點想法,沒有了一點點主張。
她不會體會過這種慢慢啃蝕全身的失落與傷痛,她無法用言語表達心中一點一滴匯聚起來的翻騰纏攪。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卓絕干脆挑明地問,「你是不是在氣我昨天早上吻了地網三號?」他要她的回答,不想任自己胡亂猜測。
忘憂的心更加扯痛,她咬緊下唇,仍是不想看他,不願听他。
對,她不想听他說這件事,不想听他再一次提到「地網三號」這個美麗無比的女人。只要一听到、一想到地網三號這個人,她的心里就充滿了不知名且說不出的悶痛和抽悸,讓她錯以為自己將要「死亡」。
「忘憂,你說話啊!」卓絕心一急,有些生氣。「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了?我不想再猜測你的心思了,真是……該死的!」他懊怒的低嚷聲回蕩在穿廊里。
忘憂的呼吸一緊。又來了,她又惹他生氣了,她該怎麼做才是對的?難道她不能讓他開心、討他歡心嗎?難道她就什麼事也做不好嗎?
忘憂的自信與快樂霎時消散並消失于天邊,只剩下空洞且無助的微光留在眼里閃動。
他罵她「該死的」……她真的該去死嗎?她終于回過臉,用??不清的視線沉默地望向卓絕。
卓絕一見到忘憂寫著痛苦的眼里有微微的淚,便再也忍不住這種折磨了。他狂熱地扯住忘憂,將她緊緊擁入懷里,著急地解釋︰「忘憂,你听我說,我——」
「喂!」地網三號冷冷的聲音打斷他急切的解說,「還在親熱啊?對方的人來了。」
忘憂一怔,掙月兌卓絕溫暖且熱切的懷抱,卻忍不住瞄一眼地網三號。對方美麗動人的臉上是傲慢的冷笑,此時也正好回瞥她一眼。
忘憂一悸,心里說不出的苦楚化成了更多的冷意,恍然明白地網三號選擇在此時出聲是別有居心的。以女人的直覺,她知道地網三號對卓絕有興趣,所以才選擇了此刻故意介入她與卓絕的獨處。
卓絕呢?他心里在想什麼呢?忘憂的心底有個模糊的問號。他從沒說過她在他心中具有什麼意義,讓她猜不出來,也不敢亂猜。
她真是夠笨夠傻了,可是她對于他們兩人那一場吻卻是明明白白。卓絕一定對地網三號也有某種興趣,因為他從不曾像昨天那樣狂熱又激動地吻著她,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吻著她,那麼輕柔、那麼靈巧、像是怕弄疼弄壞她一樣,可是他對地網三號卻是又火熱又深索又激切又渴望,他緊緊地按著地網三號的身子貼近他自己,還忘情地撫著地網三號美麗的圓臀,連她看了都感覺得到那一種奇怪的氣氛,知道兩人迫切地想要什麼……
忘憂的眼角濕了,她垂著頭,不明白自己在卓絕心中到底算什麼?是不是像地網三號曾經告訴她的,只是「同情」兩個字而已。他同情她的不優秀,同情她的被利用,同情她的自卑與柔弱?
可悲的是,即使卓絕能給的只是一點點同情,她都想要,她都會要,因為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而且無怨無悔。
可是,她不是他愛的人。
眼淚隨著眼角的彎弧落了下來,忘憂離開他們身邊。她不爭,因為她看卓絕的心看得夠清楚了;她會走,她會成全他們的一切。
傻,也要傻得值得。至少,她成全了別人;至少,她還可以偷偷流淚。她忍住了心中的酸楚,迎向遠處的皇子與費茲。
卓絕一臉的懊惱,只能望著忘憂的背影離去。
可惡,怎麼這會兒全不是他所能操控的局面了?都是那些不經大腦的「雄性激素」惹出來的禍,他怎麼會做出這樣失控的事?他怎麼會在那一瞬間就失去了忘憂?失去他生命中唯一一次想好好珍惜的女人?
這一刻,有一股寒意悄悄流竄過卓絕體內每一根神經。忘憂走向皇子與費茲的身影竟是如此孤單而決絕,她仿佛就這樣走出了他的視線,走出了他的世界……
這是一個「碼頭」,專門供給外星來的貨物交通工具停泊的地方。
「記得,皇子絕對要留活口,至于其他人則無所謂。」地網三號以高傲威嚴的姿態,分配著地網人員的工作。
卓絕與忘憂立于一旁瞧著地網三號分配工作,並記下自己的任務。
忘憂看著眼前點點漁火。皇子這一次的任務是要她在這里等待一艘來自「天魔星球」的飛船,因為在飛船上有一些秘密貨品準備送抵皇子手中。
謗據他們的猜測,那一批貨物應該是武器!皇子與「天魔星球」上的野心家邁司皮暗中勾結,從邁司皮那里買了一些奇特的武器回地球,想要藉此充實自己的火力,推翻帝女的政權。
忘憂奉派成為接洽人之一,由她出來秘密接收,再轉交皇子之手。
「皇子會等‘天魔星球’的送貨飛船走了之後才露臉,要先沉住氣,現在就等著一個鐘頭後的約定時刻!」地網三號再次叮嚀手下,也順便瞥一眼卓絕與忘憂。
卓絕點頭表示明白,忘憂卻不點頭也不搖頭,仿佛在沉思什麼。
地網組織的人員有秩序地分散開來,躲至黑暗中,只剩地網三號與他們兩個人立在碼頭上。
風颯颯吹來,挾著一絲冷意與寒涼。忘憂心里明白,這一次是帝女特別賜給她將功贖罪的好機會,只要她能完成任務,也許她的罪會輕一點,不至于被判死刑;可是她該感恩與滿足的心思卻被另一個畫面給遮蔽了。
忘憂的眼角瞧見地網三號朝卓絕勾勾手指,卓絕就被地網三號引到了一旁,她的心竄流過苦澀,只能遠遠看著身形與外貌十分相配的兩人,他們在暗處不知說些什麼,談了許久,她的心扯得更緊窒更瑟縮了。
「帝女說這一趟任務過後就送你回去二○○○年。」地網三號將帝女的指示傳達給卓絕。
「是嗎?帝女還真是體貼我的心意。」卓絕凝望著遠處寂然獨立的忘憂,整個心思都在她身上,並不怎麼專心听地網三號說的話,只是隨便敷衍她。
連接著幾天,忘憂這樣不理睬他,比開口罵他還令他難受,因為她不說,他永遠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與需要,也無法解開她心中的疑慮,讓她明白。
如今,帝女要他完成任務後立即回到二○○○年,他能對忘憂解釋的機會就更渺茫了,他無法不明不白地離開這里、離開忘憂。
「你終于可以回到你喜歡的地方,不必再看到像我一樣不受你喜歡的人。」地網三號跟隨卓絕的目光,斜瞥一眼忘憂,冷冷一笑。
卓絕回過神,冷淡地盯著地網三號說道︰「我喜歡待在哪里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他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與地網三號做出那樣激情的事。唉,都怪自己太大意、太放肆、太沉不住氣,才會一時意亂情迷……這一刻,他掩不住心里再度升起的慍惱。
「是啊!可是你要知道,你回去的時空里並沒有那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喔!」地網三號指了指忘憂,「她是不可能離開這個時空的。」
卓絕不語,當地網三號眼底閃過幸災樂禍的光芒,他心頭也明顯竄過一抹清清楚楚的痛。
「你真的不愛她?舍得丟下她?」地網三號又添一句。
「你到底想說什麼?」卓絕仰起下巴睨著地網三號。
眼前這個害人匪淺的性感尤物,是與他八字相沖克嗎?干嘛老是與他過不去?她總愛繚撥他的怒火與心事,讓他不得不反擊。
「我想說你是個懦夫。」地網三號冷冷笑道。
「再說一次。」卓絕忍不住伸指狠狠地捏住地網三號的下巴,逼視她的眼楮;她眼里有幾分嘲笑與冷漠,也有幾分輕蔑與不悅。
「我說你是個懦夫,什麼事都看不明白也不敢承認。」地網三號無畏地回敬他。
「是嗎?」卓絕不想再被她激怒了。
「你回去之後,那個小可憐大概也完了吧!最起碼她得接受審判,即使最後幸運地留下了小命,我看她也活不下去了。你想想,這一次我們的任務若成功了,皇子的黨羽真的會一掃而光嗎?只要有一個存活下來,她這個出賣皇子的背叛者就會有生命危險;還有,像她這種人,一旦失去了皇子的壓迫,可能生活反而失去了重心,她會像行尸走肉一樣,活得更沒有意義。像她這樣一個平庸又被命運操控的可憐女人,在這個時空里根本就不配活下去,她不如就——」
地網三號話語未畢,就被卓絕狠狠地捏住了嘴,說不出話來。
「我不想揍女人,但你如果不給我住嘴,我可就不敢保證我還會憐香惜玉,保持君子風度了。」他陰森地朝她低嚷。
遠處的忘憂瞧見卓絕一下子抓地網三號的下巴,一下子捏她的嘴,兩人似乎一言不合,箭拔怒張,氣氛緊繃到極點。尤其是卓絕臉上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陰寒與冷邪,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是啊!她對卓絕又了解多少呢?誰又知道他與地網三號之間有多少她不清楚的事呢?誰又知道卓絕的所有心思呢?他有太多的紅粉知己,她不過是他認識的女人里最不起眼的一個。
她的眼光落在兩人身上,不由自主朝他們走去,听見了卓絕低低的怒語。
「我告訴你,這一切都不干你的事,你別再多說一句風涼話。」
「不干我的事?」地網三號挑起冷眉,隱含怒意說道︰「是嗎?你那天饑渴地吻我抱我模我又算什麼?你和我會不相干嗎?」
「別再跟我提那一天的事!」卓絕眼里的光芒更森寒,「那是個錯誤!」
「喔?是不是那個小可憐對你的臭嘴沒反應又冷冰冰啊?」地網三號斜瞄一眼漸漸走近的忘憂,聲音微高,「你是比較喜歡我的吻吧!」
忘憂听到地網三號這句話,心縮得更緊。
「沒錯,我是喜歡你的隨便。」慍火在卓絕的雙瞳里翻飛,他再也不想多說文雅的廢話。
地網三號神色陡變,突然身子一旋,飛腿掃向卓絕,卓絕躍身閃過,地網三號又是一場橫劈,朝他的雙手襲去,他避開她後,冷冷一笑。
忘憂在一旁瞧得眼花撩亂,沒想到兩人竟然打了起來,卓絕一臉的惱怒與森凜,地網三號則是冷傲及氣恨,忘憂緊縮的心不禁又為卓絕多擔了幾分憂慮。
只見地網三號猛然一聲低喝,轉瞬將冷凝槍抵在卓絕額際上的紅痣。
「你果然是個好對手。」卓絕雙後一擺,長發一掠,竟是一臉的不在乎。
「怎樣?知道厲害了吧!這一回是我贏了!」地網三號嘴邊露出一絲得意,然後槍口一移,指向卓絕的右手臂。
忘憂一驚,悄悄挪身靠近他們。
「你用哪一只手模我的身體,我就廢掉你哪一只手!」地網三號忿忿說道,然後縴指微動。
「不要!」忘憂迅速撲上前推開卓絕,只見冷凝槍的光束從她頰邊驚險飛過。
「忘憂!」卓絕敏捷地將身子一旋,把忘憂反擋至身後保護她,聲音里流露出濃濃的驚懼。
地網三號的神情更添三分惱怒,將冷凝槍指著他身後的忘憂說道︰「我要的東西你也敢來與我搶?」
「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忘憂沉聲說道,用眼光挑戰地網三號。她不想再沉默了,她要保護住自己難得的愛情及殘存的尊嚴。
「你膽子變大了!」地網三號驚訝地說道。
「對!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任由你輕蔑侮辱,難道你聰明的頭腦竟不懂這個簡單的道理嗎?」忘憂淡淡加上一句。
地網三號惱怒地揚起手想抓住忘憂,卻被卓絕一把擒住。
「你有能耐就等任務結束後再來找我,別對付她。」卓絕甩掉地網三號的手臂,握住身後忘憂冰冷的柔荑,不理會地網三號冒著熊熊怒火的眼光,轉身帶著忘憂到另一個角落。
「忘憂,你沒事吧?」卓絕在暗處看著忘憂的頰,心情一松。還好忘憂的臉沒有受傷,否則他會向地網三號討回雙倍的代價!他不禁斜瞪一眼悠哉走離的地網三號。
忘憂搖頭,並不望向他,心里升起一股悲涼。她真是夠悲慘了!竟然愛他愛到連命也不要的地步。剛才那一剎那,她沒有一絲猶疑地撲上前想替他挨一槍,她就這樣心甘情願嗎?即使他並不曾說過他愛她,即使他也許根本不愛她,即使他曾經陶醉于地網三號的魅力,她也不改初衷?
忘憂一聲幽然長喟,她越來越理不清自己的心思了。愛,已經蒙蔽了她的耳與眼,讓她再也分不清楚自己的一切心情與作為。
「忘憂,」卓絕不想壓抑心中洶涌如潮的情愫,他將忘憂攬進懷里,低聲說道︰「你沒事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讓忘憂安全,是他在二一○五年唯一的心願。
忘憂將臉輕輕挪貼上他的胸懷,想感覺他的心跳和溫暖,只要這短暫的一下下就好,也許她再也感覺不到卓絕的這種暖意了。
「忘憂,這次任務過後,你就會安全了,你就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生活,免于恐懼與威脅,不再被揍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一想起她受過的折磨,卓絕就不禁咬牙切齒。
忘憂心中一絞。開心快樂?一想到他會回去二○○○年,她就開心快樂不起來,他還是不懂她的心情嗎?
「忘憂,謝謝你。」謝謝你曾經讓我有過短暫的微笑與溫暖。這是一句她怕自己來不及對他說的話。
她的愛是沒有結果的吧!因為他是「古代人」,他是一百零五年前的人,他終究要回到自己的時空去。她所有的心情與愛情只能等著荒蕪與廢棄。
卓絕的頭抵著忘憂的發,聞著她淡雅的清香。他好想吻她,吻她柔柔的唇瓣、柔柔的雪頰、柔柔的小耳……他的唇跟著心思做了,他溫柔地捧住她的臉,想給她一切,藉由一個又一個的吻,讓忘憂明白。
忘憂沉默地接受他溫柔呵愛似的輕吻。她滿足了,只要這樣她就已滿足了,她不敢要更多。她仰起臉,用心感受他溫柔的吻,伸出手撫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這是她喜愛的一切,這就是她愛上了的男人啊!即使兩個人相隔一百零五年,她依舊要愛他,不能不愛。
「忘憂,我希望——」
卓絕的話未說完,就被一個巨大的聲響硬生生打斷。只見一架狀似飛船的飛行物從天而降,緩緩停泊在碼頭中。
忘憂的身子瞬間一僵。「我走了。」她凝望著卓絕俊美的臉,輕聲說道,然後就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語言,只能轉身離開他的懷抱,朝飛船走去。
卓絕的心一冷,感覺忘憂離他越來越遠了,她正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卷離他身邊,連回頭的機會也沒有。
他悄悄躲到暗處,等待忘憂順利接到秘密貨品,等待忘憂平安回到他身邊,等待皇子與他的黨羽被一網打盡,等待忘憂露出真正開心的容顏。
忘憂走近「天魔星球」的飛船,只見上面飄移下幾個白霧狀形體,閃著紫眸,緩緩來到她面前。
「接觸密語。」對方的聲音粗嗄刺耳。
「哇拉西北都卡翁題司喝其傲那堆魯也意暗機腦……」忘憂不假思索地念出一長串上百個字的無意義密語。
躲在暗處的卓絕又是替她捏一把冷汗、又是佩服。忘憂絕對不是「劣質品」,他更加肯定這一點了,若教他只听一次就背起這些毫無意義的字串,簡直是如同要他的命一般不可能。
天魔星人確認了忘憂的身份,將一堆東西以機器人推送出來,放在碼頭邊。
「結束密語。」天魔星人又一次要求通關密語。
「姑你靠賀難腦屋一熬特窩勞苦……」又是一長串上百字的密語。
天魔星人點頭確認,轉身進入船艙,不久,飛船緩緩上升,然後飛遠離去。
忘憂站在那里,瞧著「天魔星球」的飛船閃著一圈圈紫光,竟有一陣的恍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卓絕與其他地網組織的人沉著冷靜地守在暗處,接著就等皇子及其佞黨出現。
不久之後,皇子乘著飛車而來,他一派的威嚴與自得,款步來到忘憂面前。
「順利接到貨了嗎?」他陰沉地問道。
忘憂點頭,恭敬地回道︰「是的,皇子。」
皇子撇下她,與其他幾個手下一起檢查貨物,半晌才抬臉看向忘憂。
「很好,你這一次做得很好。你是526G7吧?」他走到她跟前,以猥瑣的眼楮盯著她。
忘憂點頭,皇子那一雙眼楮放射出奇怪的光芒,讓她的心里直發毛,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上一回看來又笨又丑,今天倒有幾分姿色……」皇子一把模向她的臉。
忘憂扭頭閃過皇子的侵犯,卻被他狠狠扯住頭發,不得不仰起臉看他。
「你做什麼?」忘憂的頭皮發疼,悶聲問道。
「我要仔細瞧瞧你。」皇子嘿嘿一笑。
忘憂身子奮力一掙,逃開他的魔掌。
「你竟敢對我露出不悅的神色?」皇子才說著,眼色一使,兩個手下便身手矯健地將忘憂一把鉗住。
忘憂扭動身體圖圖掙月兌,卻被抓得更緊,奮力掙扎的她還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就被一個火辣的巴掌擊偏了頭。
「敢不服?你忘了是誰讓你活下來的?」皇子的聲音在忘憂嗡嗡作響的耳里听來,像極了閻王的召喚。
「呸!」忘憂忍住頰上幾乎讓人燒出眼淚的灼痛,忿忿地吐他一口口水,「絕對不是你!」讓她活下來的人是卓絕。
皇子憤怒地伸手一掐,捏住她的頸子,「那麼,讓你死的人絕對會是我!」他惡狠狠地笑,對她的頸子施加力量。
一陣緊窒壓住了她的呼吸,她猛力掙扎卻毫無助益,嘴里發出低低的痛苦申吟,不久,她的頭越來越脹,身子越來越無力。
卓絕,救我……
藏身于角落的卓絕一見到皇子對忘憂動粗,就已經無法忍受地握緊拳頭,再見到忘憂的頸子即將被捏斷,他更是怒火狂燒。
他終于見識到皇子是如何對待忘憂的,也終于知道忘憂何以傷痕累累了,不是忘憂做錯事,而是「看皇子高不高興」!皇子高興就賞一巴掌,皇子不高興就送一頓揍,忘憂不管怎麼樣都會被他拿來當成出氣筒。
簡直是禽獸豬玀!卓絕一見到地網三號做出攻擊的訊號,便再也不能忍耐,激忿地沖出暗處,握著帝女配給他的激光劍,朝皇子怒奔而去。
忘憂耳里听得一串紛亂的聲響,知道是卓絕與地網人員出現了,她只覺自己的頸子一松,皇子的手離開了她的頸子,她的身子卻仍舊被緊緊抓住。
「忘憂!」卓絕朝忘憂奔來,卻被皇子擋下。
「原來你與她是內賊!」皇子眼一眯,盯著卓絕。
卓絕也眯起眼回敬皇子,兩個人就這樣互相打量許久。
「你不是這個時空的人!」皇子看出卓絕的不同之處。
卓絕輕聲一哼,不想回答,同時身子一閃,向忘憂移動。
「別想救她!」皇子一聲奸笑,與卓絕比起身手來。
卓絕微微一驚,想不到皇子的身手如此了得,自己竟然無法佔上風;見忘憂一雙眼楮憂慮地朝自己望,他更是壓不下怒火,干脆將那把熊熊烈火燒向皇子,打算燒得他滿頭臉的焦痕水泡。
忘憂看著這一片混亂,地網組織的人忙著抓反佞之人,卓絕忙著與皇子相斗,她卻掙不開身邊兩個大男人的蠻力鉗制,只能拼命扭動身體,試圖逃月兌。
「跟我走。」皇子的槍突然抵住了忘憂,與另外兩個男人拖著她奔向飛車。
卓絕更加驚怒,追上前去卻又被擋回,一次又一次,都差一點點就握到忘憂的手,卻又被人狠狠分開。
「卓絕!」忘憂不禁頻頻回頭,朝他搖頭喊道︰「你不要追了,皇子是很難打倒的,別為了我冒生命危險,二○○○年還有你的家人在等你,我的生命算不上什麼,我無所謂了。」
卓絕怎麼可能听她的話。忘憂的命算不上什麼?不,她是他心田里唯一的純真與靈魂!
忘憂被拖進了車內,車子飛馳而去,她回頭望著卓絕的身影越來越遠,兩行晶瑩的熱淚溢出眼眶,濕了雙頰。
她有預感,這一別,她就再也見不到卓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