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娶詠竹?」連卉一聲怒吼,氣得揮了慕堯的下巴一拳。
慕堯踉蹌退了一步,撞上門柱,伸手輕撫被打疼的下巴,冷冷哼了一聲,「沒為什麼。」
「你把寧兒放在哪里?」連卉瞪著他,對他淡漠的態度更加生氣。
說到寧兒,慕堯整個心都涼了。他听下人說,寧兒跌破了頭昏迷一夜,他承認自己還是心疼她受傷,可是他沒勇氣去探視她,他還是很氣她!「她還是我的妻子,即使我今天娶詠竹,仍不會改變她的地位。」
「到底是什麼原因改變你?幾天前你還為了詠竹傷害寧兒而憤恨,今天卻娶詠竹夾傷害寧兒!」連卉咬牙切齒。
「是寧兒逼我娶詠竹的。」慕堯嘆氣,並將那夜與寧兒爭吵的事全說給連卉听。
「你既然明白是詠竹欺騙寧兒,才會引起寧兒誤會,為什麼還要娶詠竹?你又怎麼可以怪寧兒不相信你?」
「我不能怪她嗎?我是那麼愛她,可是她不相信我,寧可相信詠竹。」這是慕堯最氣寧兒的一點,他愛她愛得那麼深,卻得不到她一絲的信任。
「你忘了呀,寧兒失憶!」
「失憶就連眼楮也都看不見,心都沒感覺嗎?我在她面前愛恨嗔痴表現得那麼透明,她卻從來沒問我是否真與詠竹相愛過,一味的逼我娶詠竹,我不可以生氣?我不可以對她失望?」
「你無可救藥!你這麼做不僅傷害到你自己,連寧兒也被你害得傷痕累累。」
「夠了!吉時馬上就要到了,我不可能這個時候說不娶詠竹。」
「你緩 悔!」連卉眼看說服不了慕堯,生氣的拂袖而去。
慕堯靠著門柱,深呼吸幾次,平息激動的心情,而後推門而入,他發現冬兒正趴在床下翻找東西。「冬兒,你在找什麼?」
由於翠琇樓改成新房,所以詠竹暫住在玲瓏樓。
「少爺!」冬兒听到慕堯的聲音,連忙站起身。
「你在做什麼?」慕堯與冬兒擦身而過,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漫不經心地瞥了她手上的碎片一眼。
「剛才冬兒在床下發現這些碎片,所以清理了一下。」
「床下發現的?!」慕堯感覺有些奇怪,這些碎片看起來有些時日了,上頭有一層厚厚的灰塵,還有些像是黑黑乾乾的藥漬,以及一點粉末凝固在碎片上,他愈看愈覺得碎片上的花紋有些眼熟,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
「少爺,倘若沒什麼問題,冬兒先告退了。」冬兒正準備把碎片拿下去扔了,卻被慕堯喊住。
「等一下,冬兒。」
「少爺,還有事吩咐嗎?」
「這些碎片不要丟,我要你等一下拿到大廳上。」
「啊?」冬兒愣了下,「少爺,這些又破又髒的東西怎麼能拿到大廳上?等一下可是你的良辰吉時呢!」
「我不想跟你說什麼,等一下你拿到大廳上,等候我叫你拿出來就是了。」
「是。」冬兒還是依命行事。
***
寧兒嚶嚀一聲,頭輕輕轉動,緩諼睜開眼楮,還掙扎地起身,看了看四周有沒有人。
頭上的傷還是隱隱作痛,腦袋瓜子昏昏沉沉的,寧兒感到非常不舒服的緊揪雙眉,看來她這次真的跌得很慘。
她昏睡多久了?寧兒抬起手揉揉酸痛的雙眼。「小秋!」她開口喊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好沙啞。
一會兒後,依然沒見到小秋,寧兒決定下床,突然雙腳一軟,她連忙扶住床柱穩住自己,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嚇得大叫。
「我的眼楮怎麼這麼腫?!」寧兒抬手輕撫過雙眼,喃喃自語︰「跌傷頭會引起眼楮腫嗎?這麼腫,莫怪我覺得眼楮好酸好痛。」
「小姐,你怎麼下床了?」小秋端著藥走進房里,看見坐在鏡台前的寧兒,有些驚訝的喊。
「你跑到哪里去了?」寧兒沒好氣的問。
小秋沒發現她的口氣,端起藥走到她的面前。「我去幫小姐熬藥。」
「我不要吃藥!」寧兒瞪著黑漆漆的藥汁,反感的皺起一張小臉。
「小姐,你別折磨自己了,他又不會心疼。」自從寧兒失憶後,不再討厭喝藥,這次拒絕,小秋想成寧兒是在自虐。
「誰不會心疼?」寧兒听不懂小秋的話,見她一張苦瓜臉,於是問︰「誰欺負你啦?瞧你一臉委屈的模樣,告訴我,我幫你報仇好不好?」
「小姐,」小秋終於發現寧兒的不對勁,「你是恢復記憶了?還是跌傻了?」
「什麼恢復記憶?小秋,你今天說話怎麼老是顛三倒四,我一句也听不懂?」寧兒瞪著小秋,決定不跟她說了,回頭照著鏡子。「還好跌的不是很嚴重,否則慕堯出差回來看到我這模樣,肯定又會念我了。」
听到此話,小秋知道小姐是恢復記憶了。
「怎麼都不見萱兒?」
「萱小姐在一個月前就回杭州嫁人了。」
「萱兒嫁人了?!」寧兒感到納悶,她到底昏迷多久了?她記得自己幫詠竹拿手緝時,不小心跌傷了,怎麼一醒來芹萱居然回家嫁人了?!「小秋,你會不會在騙我?」
「我怎麼可能騙小姐,萱小姐還曾來跟小姐辭別呢!」
「跟我辭別?!」寧兒笑出來,「我就知道你在騙我。」
「我沒有!」小秋不服氣的嘟囔,她不怪小姐懷疑,那時候小姐失憶,只是現在恢復記憶了,怎麼那段失憶中過的日子又都忘了?!
寧兒不想跟小秋爭辯,決定自己去找人。
「小姐,你不要出瓊琚樓!」小秋想阻止寧兒出去,可是來不及了,寧兒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
寧兒此時此刻才知道自己果然虛弱,才跑一小段路,就上氣不接下氣,扶著石牆才勉強走到離她最近的翠琇樓。
她茫然的望著貼滿喜字的樓合,怎麼回事?今天府里辦喜事嗎?這時,寧兒才想起一路走來,幾乎沒見到下人走動。
突然,一陣奏樂聲引起寧兒的注意,她緩緩往大廳走去。
「一拜天地——」
司儀高喊一聲,媒婆和喜娘忙著引導新人轉向門外祭拜天地。
「康慕堯?!」當寧兒看清新郎的面孔時,險些昏倒,她無力的扶著門。
寧兒的一聲怒吼使慕堯一驚,但是馬上恢復一臉的冷漠,「回瓊琚樓休息,不要來鬧場。」
「康慕堯,你好過分!一從杭州回來就瞞著我納妾,還叫我回瓊琚樓不要鬧場,你真的以為我可以容忍你娶三妻四妾嗎?」
眼前潑辣的寧兒勾起慕堯內心最熟悉的感覺,他月兌口而出,「寧兒,你恢復記憶了?!」不用問,他可以確定。
慕堯的話讓全場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他身旁的詠竹,他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的緊張。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寧兒上前瞪著慕堯,「我要你跟我說清楚,你為什麼要納妾?」
這要他怎麼說?寧兒似乎忘了失憶那段日子發生的事。
當慕堯在忖度如何啟齒時,寧兒忽然轉向新娘,「你是誰家的姑娘?」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掀開新娘的頭巾,看到是詠竹又是一愣,「是你?!為什麼?」她無法接受,真的無法接受。
詠竹想說什麼時,慕堯搶先一步開口,「寧兒——」
「你這個騙子!你跟我說,你和詠竹只是兄妹之情,不可能相愛,如今你卻要納她為妾!」
「寧兒,我可以跟你解釋。」慕堯有些無奈的苦笑,他娶詠竹就是為了和寧兒賭氣,如今她忘了她做過的事,他卻成了負心漢。
「不用解釋,我要休了你!我不要和別人共用一個夫君。」突然,腦子閃過被她遺忘的記憶,速度之快,她沒能捉得住,只感覺怒火幾乎燒毀她的理智,她生氣的轉身跑出大廳。
「寧兒……」慕堯原本想追出去,卻被詠竹拉住了。
「慕堯哥,別追!」
他回頭看了看含淚欲哭的詠竹,和廳上所有的賓客,許多人已開始竊竊私語,爹娘的臉色也不太和悅了,他決定不與詠竹拉扯,再添笑話給人瞧。「我不追。」他淡淡的回應,現在不可以去追寧兒,因為有事正等著他揭發!
「慕堯哥,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詠竹開心的依偎進他的懷里。
慕堯討厭的推開她,陰鷙的瞪她,「我怎麼可以去追?我還沒跟你說一件秘密。」
「什麼秘密?」詠竹佯裝不明白,其實心里頭開始慌張起來。
慕堯喚來冬兒拿出碎片。
「冬兒,你好大膽!居然拿這些碎片來詛咒我的婚禮,還不快拿下去?!」詠竹看到冬兒手上的碎片,臉色一下子刷白,大聲要冬兒拿下去。
「為什麼要冬兒拿下去?」慕堯不動聲色地問她。
「慕堯哥,我們正在拜堂,冬兒拿著破碎片上廳,多不吉祥呀!」詠竹向他撒嬌。
「是怕不吉祥?還是怕東窗事發?」
詠竹聞言,身體一晃,「什麼東窗事發?慕堯哥,我不明白你的話。」
「不明白是吧?我很樂意告訴你。」他拿起一塊碎片在詠竹眼前晃呀晃。「這就是你拿來害寧兒失憶的夢婆藥藥瓶的碎片,被你藏在自己的床下好久了,原本神鬼不知,豈料會不小心被冬兒給找到了,真是倒楣喔!」
「爹娘,你們看慕堯哥說這是什麼話?寧兒明明就是從樹上跌下來而失憶的,怎麼說是我害的?我根本不知道一罐夢婆藥吃了會使人失憶!」詠竹害怕的跑到承英和采芸面前哭泣。
「我可沒說害人失憶得要一罐的藥量。」
詠竹臉色慘白的又晃了一下,冷汗涔涔流下;沒想到自己會亂了陣腳而說溜嘴。
「都已經東窗事發,再死不承認就沒意思了,不是嗎?紙是包不住火的,你所做的虧心事早晚都會被揭穿。」
全場的人都听得一頭霧水,只有康氏夫妻一臉驚愕。
「你不但害寧兒失憶,還利用她失憶的時候欺騙她,教她逼我娶你!為什麼你要這麼可惡?!」一想起因為她,使他與寧兒失和,慕堯便激狂得想揍她。
「我這一切都是為了愛你呀!」詠竹抱住他,痴狂的說。
「你的愛可真是可怕自私。」慕堯冷冷的推倒她。「為了成全你自己的愛,不惜去傷害別人,甚至自己的父親,你的愛我承受不起!」
「詠竹!你太不孝了,連自己的親爹也害!為什麼?」承英激動的問。
「問她,我不想說了。」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他不想再留下來與詠竹爭辯,冷漠的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要離開。
詠竹急急忙忙的拉住他。「不要走!慕堯哥,你答應要娶我的,現在沒有寧兒了,我才是你唯一的新娘,你不可以離開我——」
「不要天真了,你真以為我會娶你嗎?我故意辦這場婚禮就是要在大眾面前扯下你丑陋的面貌,也報復你對寧兒的傷害!」慕堯拂袖而去,不想再與她說上一句話。
走出大廳時,剛好與連卉擦身而過,他淡淡的說︰「我已經手下留情了。」
連卉愣了下,原本想喊住他,卻仍然作罷。還是讓他去追回寧兒吧!接下來的事他或許不感興趣。
當連卉走進大廳時,一片混亂是預想得到的,看著坐在地上痛哭失聲的詠竹,他感到有些可憐,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爹走了!」
連卉話一說出口,全場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氣,承英夫婦錯愕得無法言語,而詠竹先是一愣,然後激動的大吼——
「不可能!你騙我的對不對?夢婆藥不會使人喪命,我只是讓爹睡著,沒有害死他!」
「你有沒有想過,蘇伯父年事已高,可能承受不了藥性的折磨,即使不會致命的藥,也可能奪取他的生命?」連卉瞪著她。
詠竹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聲,大喊一聲爹就奪門而出。連卉沒有阻止她,她是該去見她爹最後一面。
「詠竹這丫頭心怎麼這麼狠?!」采芸痛心疾首,想不到疼了幾近二十年的佷女會這心狠手辣。
「唉!等會兒教慕兒把詠竹送官嚴辦。」承英心痛嘆氣。
連卉突然跪了下來。
「連公子,你這麼在做什麼?」
「康伯父,我知道詠竹的行為令人發指,不僅傷害寧兒,還害死自己的父親,可是請別把她送官府,把她交給我可以嗎?」
康氏夫婦相覷一眼,要把詠竹送官府,他們也是萬分心痛的,可是……算了,兆凡不會想見到自己的女兒被判刑吧!「好,就交給你吧!」
連卉笑著道謝,接著起身走出大廳。他曾問過自己為何要幫詠竹求情,是愛上她了嗎?他很清楚不是,只是因為她們太像了……就這麼單純的理由。
***
「小姐,我們就這麼不告而別好嗎?」小秋依然不放心的頻頻回望康府的後門。
寧兒沒回應,抱著少得可憐的包袱,走在市井的大街上。
「小姐,還是先回去吧!怎麼說你還是康少夫人,這麼走了,恐怕姑爺會發狂的。」
「哼!他不會發狂,他只會高興,說不定他現在正開開心心抱著詠竹,慶祝終於休了我這個潑辣的母夜叉呢!」
「小姐,你怎麼罵起自己來了?而且姑爺也沒休了你呀!」小秋無奈的看著盛怒中的主子。剛才回到瓊琚樓,二話不說就要她收拾東西回傲吟山莊,什麼也不交代就偷溜出來,到時姑爺找不到小姐,肯定又要一陣亂了。
「他當然沒休我,是我休了他!」
「小姐,沒有姑娘休自己的夫婿。」
「我首開紀錄不行嗎?」
「哪有人這樣的……」
「閉嘴!你若再多嘴一句,就乾脆回康府好了,別跟著我了!」寧兒非常生氣的瞪住她。
小秋急急的閉上嘴,小姐的威脅讓她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了。
寧兒走在熱鬧非常的市井,卻一點逛街的心情也沒有,她只想快點逃回傲吟山莊•雖然在這個時代里,丈夫有權利擁有三妻四妾,但是她沒有那個心胸去接受丈夫擁有她後,又再娶別人進門;倘若夫君不能把所有的愛都給她,非得要她與其他女子共享一個丈夫,那麼她寧可一輩子孤寂,不要夫君了!
「小姐?」趙本華拉開門閂、打開門,發現急促拍門的居然是小姐,表情很是錯愕。
「趙叔。」寧兒輕喚一聲,拎著包袱走進去。
「寧兒?!」坐在大廳茗茶的傲天一看見許久不見的女兒,又驚又喜,「你這丫頭嫁出去那麼久,終於想到要回娘家看看你爹我了?」
「你想我?」寧兒沒頭沒腦的問。
「當然想羅!」
「那麼我就陪爹爹一輩子好了。」寧兒拋下話,往後院走去。
「喂,你這丫頭是什麼意思?」傲天听得胡里胡涂。
「意思就是我休了康慕堯,而我成了下堂婦了。」寧兒的聲音馬上傳來。
「什麼?!」傲天大吃一驚,「小秋丫頭,寧兒她……慕堯真的不要她了?」
小秋為難的望著傲天,「姑爺沒有不要小姐,是小姐要休了姑爺。」
「這像什麼話?寧兒和慕堯吵架了?」
小秋搖搖頭,「小秋說不清楚的,老爺還是問別人好了,小秋去找小姐了。」語畢,她一溜煙就跑掉了。
「這兩個主僕到底在搞什麼鬼?」傲天一頭露水。
這時,趙本華領著慕堯走進大廳。「老爺,姑爺來找小姐了。」
「爹。」慕堯恭敬的叫了一聲,眼神卻著急的搜尋寧兒的身影。
「慕堯,你跟寧兒是怎麼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慕堯把寧兒失憶的事件一一告訴傲天。
傲天听完之後,很心疼女兒的遭遇,不過他沒說什麼。他側著身子向趙本華說︰「本華,帶慕堯到雪寧園找寧兒吧!」
「爹……」慕堯疑惑傲天一點也不生氣嗎?
「去吧!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解決,不過,寧兒脾氣有點拗,忍著些。」
「謝謝爹!」慕堯感激的回應淡笑,隨著趙本華找寧兒去。
***
寧兒听完小秋訴說她失憶的那段日子所發生的事情後,整個人茫然不已,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表現怎麼樣的情緒?
「姑爺!」
小秋的叫喊喚回寧兒飄忽的心思,她愣愣的望了眼出現在雪寧園入口的慕堯,忽然感到情緒好激昂,轉身就往屋內跑去。
「寧兒,開門!」慕堯重重拍著門。
「不要!」寧兒激動的搖頭,突然手背一涼,她望著手上的淚珠發呆,她哭了?!
「寧兒,開門!別任性了,听我說好嗎?」慕堯低聲下氣的請求她。他不要隔著門說話,他知道她肯定難過極了,他想要擁她在懷里呵護。
「你去娶詠竹,不要來理我!我已經休了你了。」她胡亂用手背擦乾眼淚。
「我沒有娶她,我跟她攤牌了,我不會娶任何人,我的妻子只有你!」
其實他的話已經讓寧兒稍稍動容了,只是一想起他明知她是受害者,還願意娶詠竹,她就一肚子火,所以她有點賭氣的大聲說︰「少騙我了!我都已經看見你和她成親拜堂了。」
「沒有拜堂,什麼都沒有!」
「不要當我什麼都看不見!」毫無預警的,寧兒「刷」的一聲拉開門,瞪著慕堯。
「寧兒。」他想上前抱她,卻被她拒絕。
「你回去吧!不管你有沒有和詠竹拜堂,我都沒意見,因為我已經不是你的妻子了。」
「誰說你不是我的妻子?」他強勢的抱著她,「你到底要我說幾次呢?我沒有娶詠竹,我只要你!」
他低沉的嗓音幾乎把寧兒給軟化了,但她還是推開他,冷著臉說︰「不管你怎麼麼說,總而言之,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是生氣嗎?」慕堯發現自己快要沒耐心了,他想乾脆強硬地抱她回去算了,可是他很清楚他若這麼做,寧兒會更氣他。
「你明白我是遭詠竹欺騙才會向你逼婚,而你居然在告訴我真相後,答應娶詠竹還欺負我!讓我哭泣……」
「你想起來了?」慕堯很驚訝。
「沒錯,小秋告訴我以後,我全部都想起來了!所以我無法原諒你,我這麼愛你,連失去記憶了還是那麼愛你,而你卻傷害我!」
「我道歉好嗎?別難過,我會心疼的……」慕堯緊緊揪起眉心,瞧她快掉淚的模樣,他心疼極了。
「會心疼嗎?」寧兒懷疑的覷了他一眼,「如果你會心疼我,就不會在我最脆弱的時候傷害我,也不會在我求你不要離開時,還是決定拋棄我!」說到最後,她幾乎流下淚來,可是她忍住了,驕傲不許她在他面前流淚。
頓時,慕堯啞口無言,他承認是他傷害了她。
「我不會在乎你娶誰或不娶誰。」寧兒一臉無關緊要的說。
沉默了一會兒,慕堯才低著聲音開口,「我是被怒氣沖昏了頭才會傷害你,可是我後悔了!寧兒,我真的愛你!我知道被傷害的滋味不好受,可是……請你也想想我對你的愛好嗎?我會在離你五十步遠的地方等你原諒我,等你忘了我對你的傷害,重新回到我的懷里。」
寧兒不由自主的撫上胸襟里那塊玉佩,驕傲讓她開不了口,心里的愛與怒也在拔河
慕堯深深看了寧兒一眼,轉過身去,一步一步往前走著,直到心中數到五十才停下,等到他轉身時,寧兒已經不見人影了。
他一動也不動的佇立著,凝視著寧兒的閨房,靜靜等待她的諒解。
其實在房里的寧兒也不見得好過,因為她知道他就在門外受苦。
「小姐,你已經罰姑爺站一天了,你難道不心疼嗎?」
寧兒瞥了小秋一眼,口氣冷淡,「我的心無病無痛當然不會疼,它還跳得很健康。」
小秋知道小姐是故意的,求情無效,她放下晚膳就先退下了。
寧兒毫無食慾的翻動膳食。
愛真的很可怕,即使他欺負了她,面對他的自我懲罰,她還是無法視若無睹,一樣會感到心疼。明天就原諒他吧!她的腦袋、心里居然這麼沒志氣的告訴她。
「唉!」她輕嘆一口氣,將膳食推到一旁去,雖然在外頭吹著冷風、受凍的是他,可是她的心也跟著受苦。拿著玉佩,她趴在桌上瞧著它,一股愛的甜蜜撲滅了熊熊怒火……「就一夜,明天我就原諒你了……」眼皮一下子變得沉重,她緩緩睡去。
***
寧兒咕噥一聲,被一陣又一陣的噪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抬起頭來,肩上滑落一件披風,桌上的膳食已經不見了,可想而知是小秋所為。
寧兒微皺著眉頭,找尋噪音的來源……「在下雨?!」看到窗外的傾盆大雨,她嚇得完全清醒,急忙在屋里找出一把傘,匆匆忙忙地推開門。
他沒有離開!一陣心疼在心中翻滾……
由寧兒的屋子走過來約五十步的地方剛好有棵梅樹,此時慕堯靠著樹席地而坐,深夜的冷風吹得他直打哆嗦,又加上突來的這一陣滂沱大雨,他全身濕透了。如果他有夠強的內力,或許不會縮著身體冷得顫抖,可惜他的武功只在水準之上,稱不上高手,只能憑僅剩的意識和老天爺對抗。
突然,慕堯感覺豆大的雨珠不再滴落於他的身上,是雨停了嗎?他抬起頭……
「寧兒!」他驚訝的喊出聲。
寧兒拿著雨傘站在慕堯的面前,很自然地對他露出甜蜜的笑容。
「要出來怎麼不多加件披風呢?」他連忙站起身,見她只穿著單薄的衣物,雖然打著雨傘,也難免被雨淋濕,心里急得不得了;要不是他全身濕透了,他會毫不猶豫地擁她入懷,幫她擋去寒冷。
「你不冷嗎?」寧兒揪著眉頭,他冷得臉色都白了,「你就傻得不會去躲雨,存心讓我心疼嗎?」她投入他濕冷的身體,異想天開的要用自己半濕的身子去暖和他。
「寧兒,你原諒我好嗎?」慕堯也緊緊抱著她,頭埋入她的香肩里,沉沉的低喃。
「如果我還是不原諒你呢?」寧兒輕輕推開他,讓彼此有一些距離,仰起頭望向他深邃的雙眸,扯著淡淡的微笑。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死也要得到你的原諒。」他眼神黯淡下來,他還以為她肯出現是……他太自做多情了。
寧兒沒有馬上答話,再次投進他的懷里,靜靜聞著他的體香。
「寧兒,我是真的愛你……」
「真的一輩子都不會變心嗎?」她埋在他懷里,柔柔的開口問他。
「不只是一輩子愛你不變心,生生世世我都愛你!我只愛你,我真的好後悔傷害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看到了。」寧兒抬起小手揉掉他緊揪的眉。「我看到你的後悔,」她靠著他的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聲,「我听到你心疼的聲音,」最後她抬起頭望著他笑,「你給我的愛太多了,多到淹沒我的怒氣,連一絲氣你的力量都沒有了,所以我決定原諒你了。」
「寧兒,謝謝你。」慕堯開心又激動地摟著她。
突然,寧兒打了個哆嗦,「我好冷,我們回房好不好?」
慕堯這才發現他們還站在大雨里,於是腰一彎,打橫抱起寧兒,讓她撐傘,緩緩走進屋內。
甜蜜約氣氛再度捻起他的熱情,慕堯忍不住想和她溫存一番。
「慕堯,我……」寧兒身體一僵,伸手阻止他解她的衣服。
「相信我……」慕堯的嗓音粗嗄低沉,「我不會再像那夜一樣傷害你了。」
寧兒看到他受傷的神色,主動的吻他,臉蛋泛紅,無聲地釋放自己的熱情……
慕堯俯身用唇攫取她的甜蜜,此時無聲勝有聲,唯有用行動來傾吐完全的愛戀,把熱情和溫柔結合為一。
狂肆的大雨也無法打擾幃幔里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