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憂愁的面孔以及哀切的嗚咽聲,使得倚寒苑的氣氛顯得格外凝重且悲傷。
「她的情況怎麼樣?」韓睢憂心忡忡地望著僅剩一縷氣息的綺影。
「我剛封住她體內的經脈,但是,我沒把握能化解她體內的余毒。」慕行雲的臉色顯得十分凝重。
「你怎麼會沒有把握?你是揚州神醫慕行雲,有起死回生的醫術,怎麼可能救不活小桃紅後娘?!」起蝶紅著眼眶哭喊道。
「問題是現在小桃紅後娘還沒有死,而是因為毒素侵入了她的腦部,導致她昏睡不醒。」
「那我們就先化解她體內的余毒,避免余毒竄向四肢百骸。」韓睢哀著綺影宛如熟睡般的安詳臉龐。
「我已經封住她的經脈,毒素暫時不會擴散到其他地方,只是解毒的藥引——」慕行雲面帶憂色的說。
「需要什麼藥草?即使是上天下海我都會找到!」韓睢道。
「蒔尾草、合歡、修羅草、催風草、赤茗都有了,現在只剩下一方藥引——」慕行雲道。
「是什麼?」韓睢急急的問。
「男子胸口肉兩錢。」
「男子胸口肉?」韓睢喃喃低語。
「是的。但是,這只能解除她體內的余毒,無法治愈她已經受損的腦部。」
「所以即使服了藥方!她還是會昏睡不醒?」
「是的,會不會醒來還是個未知數。」
韓睢二話不說地拿起桌上的匕首,拉開胸前的衣襟就要刺下。
慕行雲卻制止了他,「就算服了解藥,她也不見得會醒,你確定要剜下自己的肉?」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更何況她是我的妻,就算要我為她喪命,我也毫無怨言,何況只是剜出胸前肉?」
話甫落,韓睢挑開衣衫,露出結實雄健的肌肉,他拿起匕首往胸口一剜,一片腥紅頓時染紅了他銀白的衣衫。
慕行雲準備好所有的藥材,在眾人殷殷期盼下完成解毒工作。
雖然綺影身上的箭傷已經逐漸結痂、愈合,但是,她仍舊日復一日地沉睡著,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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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潮濕的地窖中傳來陣陣霉味,還有一連串的詛咒聲以及鞭子揮落在牆上的聲響。
「韓睢,就讓我一鞭結束這個小雜碎的生命,省得在此礙眼!」印心怒氣沖沖地瞪視著被鐵鏈鏈在牆上的初七。
「不行!這樣太便宜她了,我要先挑開她的腳筋,割斷她的舌頭,挖出她的眼楮,剜出她的心,喝她的血,狠狠地折磨她一番,才能替大姐報仇!」依絮咬牙切齒地道。
「初七!版訴我!你為什麼要對小桃紅下這種毒手?」韓睢陰郁的目光落在初七慘白憤恨的臉上。
「因為她該死!」初七懼于他凌厲的目光,怯怯地別過頭。
「就因為她廢了你的武功,就因為我不接受你的感情,所以你就要置小桃紅于死地?」他咄咄逼人的質問。
「不單單是因為這些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殺害了黑風寨四十八條人命!」
「你是黑風寨的人?」印心與依絮萬分詫異地問。
「沒錯!當年無影擒魂女剿我黑風寨,用桃花掌取走十六條人命,當時我恰好有事下山,逃過一劫,等我回去後,便發現兄弟全部喪生。那日,她用桃花掌對付我,讓我發現她是凶手,于是,我下定決心要替黑風寨的弟兄報仇……」
韓睢接口說道︰「所以你偷看了射月神捕給我的密函,向朝廷密報綺影的真實身份,來個借刀殺人。又深怕計謀無法得逞,所以,你趁著情況混亂之際,備好毒箭取她性命。」
「沒錯!她罪大惡極,死不足惜!」如今,復仇的快感早已在她的心中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韓睢的冰寒冷漠帶給她的心痛。
「她不該死……」韓睢反駁道。
「她若不該死,難道黑風寨的四十八條人命就該死嗎?」初七反問。
「黑風寨殺人越貨、奸婬擄掠,即使綺影不去剿了它,朝廷也不會放過它的,所以,真正該死的並不是綺影,她是無辜的!」一想到心愛的女人還昏迷不醒,他銳利的星眸迸發出兩道陰寒的冷光,教人打從心底發顫。
「初七,你想不想知道黑風寨的另外三十二個人是怎麼死的?」印心眯起眼。
初七打從腳底竄起一股寒意,她打個冷顫,輕問︰「怎麼死的?」
「我的菩提印奪走了十六條人命。」印心道。
「而我的柳風飛絮則是負責善後,看來你的仇還沒報完喲?」依絮的唇邊噙著一抹冷然的笑意。
「原來你們三個人才是真正的無影擒魂女!」初七恍然大悟地道。
「沒錯!不過,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該死,尤其是你讓我們二缺一,更是活不得!」印心扳扳手掌道。
「初七,我這輩子只做錯了兩件事,一件就是在十年前離開石鼓山,背棄了我對小桃紅的誓言;另一件就是救了你,養虎為患!」韓睢痛心的說。
「爺,我……」初七抬起頭望進他衷慟的眼眸,滿月復言語梗在喉中,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我不會殺了你,也不想殺你,因為你的血會弄髒我的手,會玷污我和小桃紅真摯純潔的愛情。」
韓睢全身散發出一股冷然的恨意,教初七打從心底畏懼。
初七痛苦地掩面哭泣。爺恨她,打從心底地恨她,她寧願死在他的手中求得解月兌,也不願被他仇恨啊!「爺,殺了我……求你一刀殺了我吧!」她啜泣地要求。
韓睢決然的轉過身,離開囚房,留下初七面對一室的死寂以及永遠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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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心與依絮照韓睢的吩咐替綺影換上一襲艷麗的紅霞衣,並在她蒼白的小臉抹上淡淡的胭脂水粉,讓她勻淨白皙的姿容更顯得明媚動人。
「繼父大人,衣服已經換好了。」起蝶回頭對著身穿紅蟒袍的韓睢道。
「謝謝。」韓睢頷首道謝。
他走向床沿執起綺影柔若無骨的小手,「小桃紅,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開心嗎?」他細心的替她撥開前額的發絲,「以吻箴封,以愛起誓,我韓睢今日迎娶小桃紅為妻,一生一世,不離不棄。」他低首輕輕吻住綺影嫣紅的唇,替這段愛情烙下永恆的誓約。
在場的每個人看到如此情深義重的一幕,無不感動得熱淚盈眶。
「行雲,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小桃紅……」韓睢抬起頭對著大伙兒致謝。
「對不起,是我們兩人拖累了大姐……」印心和依絮泣不成聲的說。
「別自責了,這不能全怪你們,相反的!我還要感謝你們這段日子撮合我與小桃紅,讓我們彼此都留下美好的記憶。」
「嗚……我不要啦……我不要小桃紅後娘變成這樣……」起蝶嚎啕大哭地投入慕行雲的懷里。
「起蝶,乖,別哭了。」慕行雲安撫著她失控的情緒。
韓睢攔腰抱起綺影,在眾人的護送下緩緩步出慕王府。
「我將帶著小桃紅回石鼓山共度余生,實現我倆立下的誓約。」
眾人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倆漸行漸遠的背影,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芳唇一綻,風情萬種。風起一遭,嫣紅桃花落。
今日春風依舊,只是佳人笑靨不再。
一抹鮮紅的背影漸漸地融入夕陽暮色中,消失在揚州城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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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
據傳,每當深夜,石鼓山總會回蕩著哀哀切切的啜泣聲。
有對白發神醫夫婦听此傳聞,登山一探究竟。
之後,再也沒有人听到哭泣聲。不過,石鼓山上卻多了一位貌似桃花、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
回蕩在山里的不再是低泣聲,而是佳人柔媚的笑聲,偶爾還會出現刀劍互砍、彼此對罵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