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錯相許 第七章
作者︰可兒

在紅娘館的書房里,主人一臉驚疑的看著眼前貴客。

「你確定?」男子點點頭。

「真確定?不後悔?」男子搖搖頭。

「要不要再好好想想,你真要這麼做嗎?」男子濃眉不悅地揚起看著麼妹,「釵兒,別玩了,你知道我心意已決,還多問什麼?」錢釵雅嘻聲一笑,「二哥,這麼重大的事本來就要多問一問,看你有多少決心,以免事成了定局,你又反悔了。」錢鏡風睨了眼妹妹,「釵兒,你以前常叨念我只會帶給女人傷心,現在我要乖乖定下心了,你卻又是一副不肯置信的模樣,你故意在鬧我嗎?」錢釵雅笑得更大聲了,「二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實在教人難以相信,你竟然要為了晶晶而定下來,若半個月前我這樣對你預言,我看你只會說我瘋了,絕對不會相信這種話。」「我自己現在想起當時的激烈反應,也會失聲笑出來的,只是世事難料,怎想到初時令自己最反感的人,現在竟成了我心中最深的依戀,所以我要她在家鄉揚眉吐氣,才要你派媒人到金家說一聲,只是傳達,讓金家明白自己有多大的損失,不過他們別想在錢府得到任何一絲的好處]想到晶晶的被錯待,錢鏡風提到金家時臉色陰沉得嚇人。」是小事,沒問題,你要如何告訴娘她們才是大事,我可以想像大家听到喜訊時會有多驚訝了,說不定爹會干脆將你和大哥的婚禮一起辦,來個雙喜臨門呢!「錢釵雅笑著表示。

「那不是麻煩事,最頭疼的事是如何讓晶晶看清自己的心,讓她明白自己也喜歡我,她現在滿腦子還是鎮平王爺,念念不忘要當王妃,甚至人在我懷中了也是心系別的男人,若非我定力夠,肯定會把她狠狠打頓,教她認明白誰才應該是她的男人!」錢鏡風神情抑郁,生氣地說道。

這話讓錢釵雅笑彎了腰,「哈……二哥,不是做妹妹的我要氣你,但這就叫作[報應],誰你平時都讓女人受委屈,這次當然要找個能制伏你的人!」「所以我給那小家伙一輩子的時間,讓她可以好好的[欺負]我!」錢鏡風笑得別有含意。

錢釵雅眸里有著驚異,「二哥,你真的很認真呢。」「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錢鏡風回視她的目光,兄妹倆迸出了愉悅笑聲。「二哥,恭喜你從良。」錢釵雅來到二哥身邊拍拍他的肩頭。

她的用詞讓錢鏡風挑起居角,不過也無法有異議,誰教自己素行不良,被嘲笑了只能承受下來。

為了那丫頭,自己付出的代價真不小呢,只希望她能早日明白自己的心。

  !

花園的涼亭里,琴聲斷斷續續的傳出,顯示彈琴者的心不在焉,偶爾更夾雜著幾個錯誤的音調。音律又一次變調,又彈錯了!

「不彈了!」金晶晶索性放棄彈琴,不太高興的瞪著自已的手。彈琴一直是她很拿手的項目,這首「關睢」是她特地選來想彈給王爺听的,希望真是「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以這曲子她練習了好久,每個音調她都非常的熟悉,就算閉著眼楮都不可能調錯,但為何今夭就是彈得不好,令她心煩!

不過更讓她煩的是應該在自己身邊的錢鏡風又不知道跑去哪了。這幾天他時常不見人影,她抗議,他就表示在做一件能增進她幸福的事,所以不能陪她,卻不告訴自己到底是什麼事。平時嫌他煩,但一沒有他在身邊又令她感到好不習慣,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她原本認定他是個認真的好老師,沒想到還撐不到時限到期就變了,虎頭蛇尾便算,萬一害自己選不上王妃,她一定不會放他甘休。

但是金晶晶仔細想想,發覺錢鏡風其實也沒教自己什麼,琴棋書畫她本就懂了,他只是再驗證一次,頂多糾正自己的舉止儀態,要不就數落她愛頂嘴,兩人問最多的互動似乎就是用在絆嘴上了,真是的,自己又不是要他教嘴上功夫!

嘴?突然她模模自己的唇,血氣全涌上臉頰。該死的,她怎會忘了他還對自己……這……這也算教導嗎?竟然可以教這麼私密的事,但若不是在教她,為何他要這麼做呢?莫非他是在……佔自已便宜!不,不能這麼想,雖然錢鏡風有很多缺點,但他怎麼看也該算是個君子,不會做出如此下三濫的事,不會的!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若他是壤人,自己一定會有感覺要遠離,但面對錢鏡風時,她不但沒有任何不好的感受,還覺得很安心、很自在,下意識明白他會對自己好,縱使有時他的作風令自己生氣,可是她仍能了解他不會傷害自己,甚至在他莫名又沒道理的吻了自己後,她仍無法害怕他,因為他完全沒有教她畏懼的地方,有他在身邊,她反而感到安心,不見他,自己像是失落什麼重要東西。奇了,自己為何會對他有這麼奇異的感觸呢?金晶晶想起來也感到很不可思議,不過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堅信他不是在欺負自己,那就該算他在教自己,教她技巧能和王爺……腦里才剛問過念頭,她身上的寒毛全都豎起來,滿心都是抗拒,不能想像自己和別的男人做親吻那麼親密的事,她無法接受。

完了,這更慘,自己怎麼可以有這樣的想法,自己是要嫁給王爺的,怎麼可以拒絕王爺卻只能和錢鏡風親近呢?這太離譜了,怎會這樣呢?不可以,這是不行的!金晶晶從椅子上跳起,煩躁的走出涼亭在園里來回走動,她必須要堅定自己的目標,她是要嫁給王爺,她相心做王妃,她要愛上王爺,因為愛一個人就會心甘情願為他做所有的事,所以她……她愛王爺,她愛王爺!

「我愛王爺,我愛王爺……」金晶晶邊繞著花園邊大聲告訴自己,她愛的是王爺,她要愛的人是鎮平王爺。

錢鏡風一回到鏡軒,听到的就是自己鐘情的女人正在花園里大聲叫喊她愛王爺,登時帶笑的俊臉立刻沉下,心情蕩到谷底。

「住口!」他冷聲低喝。

金晶晶被這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忙往旁看去,見到了不知何時出現的錢鏡風,「討厭,你又故意嚇我了!」拍拍胸口埋怨。

「不準你再胡說八道!」錢鏡風斥責。

「什麼胡說八道?哦,你指我愛王爺這話,這很正常啊,王爺要做我的丈夫,我當然要愛他了,我愛王爺、我愛王……」她打算再多念幾遍,應該就能讓自己接受王爺的親近了。

「住口、住口,不準再亂說話了,你根本不愛王爺,否則你不用說這麼大聲告訴自己!」錢鏡風生氣地叫道。

金晶晶想了下點點頭,「你說得沒錯,這是因為我還沒和王爺見面嘛,對一個陌生人自然是無法用感情了,所以還是必須要和王爺認識再愛上他,錢鏡風,謝謝你提醒了我。」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愉悅的向他道謝。

她竟然能將自己的話做如此解釋,錢鏡風差點被氣死,咬牙出聲,「你沒機會見到鎮平王爺了,因為你不會嫁給他,你將嫁給更能帶給你幸福,而你又愛他的男人!」一你……說的是誰啊?」金晶晶滿心疑惑,有這樣的人嗎?

「我!」錢鏡風清楚明白地說出。

金晶晶愣住了,隨即哈哈大笑,「原來你在和我開玩笑,還說得煞有其事,你太壞了!」根本不當真。

「我沒說笑,我是認真的,你是我的未婚妻,本就該是我的妻子,現在又和我朝夕相處後愛上了我,更要嫁給我了。」錢鏡風說明著理由。

金晶晶再度呆住了,「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你……你要我嫁……給你?」錢鏡風點點頭,「沒錯,你要嫁給我。」金晶晶立刻的反應就是激動地拒絕,「錢鏡風,你……你瘋了,我不要嫁給你,一來我們已經沒有婚約,我不再是你的未婚妻了;二來就是我不要做你這花心大少的妻子,我要當王妃;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沒愛上你,我一點也沒愛上你,我才不要嫁給你!」錢鏡風冷靜下來,沉著解釋,「晶晶,你是愛我的,要不沒有我陪你時,你不會心神不寧什麼事都做不好,一心期盼我能快點回來和你在一起,你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我,只是你自己沒察覺到而已,你靜心想想就會明白你對我的感情了。」「你在監視我?」金晶晶生氣地瞪著他。

「不用那麼麻煩,我只要問伺候的婢僕便能明白了。晶晶,我都承認對你的好感了,你怎還要再隱瞞呢?老實承認你對我的感情,你只有和我在一起才能得到幸福。」錢鏡風告訴她。

「你對我有好感?」這話讓金晶晶的心跳加速,有股很奇特的感覺竄過。錢鏡風滿懷誠意地看著金晶晶,「或許用我喜歡你來形容更適合,所以我才要娶你做妻子,晶晶,嫁給我吧!」金晶晶心跳得更快了,粉頰染上嫣紅,眸光里有歡喜在閃動,「我很驚訝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很開心,表示在你的教導下,我真能讓男人喜歡上我,我成功了,不過我努力的目標既然是鎮平王爺,我就該貫徹始終,所以很抱歉我無法接受你,但還是要向你說聲謝謝。」她漾出美麗的笑容。

錢鏡風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你竟然拿我對你的喜歡來印證自己的學習成果,天殺的,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是想氣死我嗎?更該死的是你那是什麼見鬼原則,要為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放棄你所愛的人,你知道自己這做法是將到手的幸福往外推嗎?我不會讓你這樣糟蹋我的感情,我要你,你就必須也要我,我不準你再對別的男人有興趣!」老天爺果然是很公平的,竟讓他喜歡上這樣一個少根筋的女人,這丫頭根本就是生下來克他的!

這番自大的話教金晶晶听得很刺耳,立即反駁,「你太霸道了,我要嫁給誰決定權在我手上和你無關,你沒權利規定我一定要嫁給你,你喜歡我不代表我也要喜歡你,我清楚自己要和誰在一起才能有快樂的生活,那人絕不會是你就對了!」「你想嫁人王府為的是什麼?若是為了過好日子,錢府絕對可以給你更優渥的生活,而且沒有王府里的許多規條。若想有可以依靠的丈夫,我也肯定能比鎮平王爺做得更好,因為我明白你的個性。晶晶,別因為驚訝而抗拒自己心中的感覺,你該勇敢的接受我。」錢鏡風皺眉,努力開導金晶晶。

但是金晶晶就像石頭一樣頑固,仍堅持唱反調,反對到底,「錢鏡風,你一點也不了解我!你別把我當成你以前交過的女人來看待,以為我會像她們一樣,你說些好話我就會樂不可支願意委屈自己伺候你,做你眾多女人里的一位,你太自以為是了,這世上還是有女人會不為你所動的,對不起,你這次是自作多情了。」她不客氣的數落錢鏡風。「我可以證明自己絕不是自做多情,」多說無益,錢鏡風用行動來證實,一把摟住了金晶晶—低頭便吻上不服輸的小嘴。

金晶晶發覺他的企圖想閃避,奮力的掙扎最後卻仍是敵不過他特意使出的強力溫柔,她屈服接受了,一雙手臂又習慣性的攀上碩實肩頭,沉醉在這甜蜜的滋味中。得到了自己所要的結果,錢鏡風在放開金晶晶後,臉上有著愉悅之色,撫著她暈紅粉頰很得意,「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吧,」他竟然用這種方法證明自己的風流能干,金晶晶感覺就像被人從背後捅了」刀,沖動之下揚起手就對著錢鏡風狠狠甩下,氣得口不擇一吉,「卑鄙無恥,一切都是你強迫我,不是我願意的,你怎能對自己如此下流的舉動而感到沾沾自喜呢?!我討厭你,我恨你,希望以後都不要見到你了!」罵完人,金晶晶整個人也僵在當場。

錢鏡風看著金晶晶,臉色異常的平靜,而眸里卻流動著駭人的冰霜,「我不曉得自己原來是那麼的可惡,也沒想到自已對你的用心竟成為下流舉動,或許我多情花心,但是至少我對自己的感情誠實磊落,從不虛假,我不會收回自己對你的喜歡,不過既然造成了你的困擾,我也能立刻忘記這段感情,你如今也已經有足夠能力得到王爺的歡心,不再需要我這個老師了,所以可以如你所願,你不會再見到我。」他伸出大手輕撫了下她的臉,「後會無期。」轉身很干脆的就大步離去。

金晶晶想開口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眼前。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這真是自己所想要的結果嗎?

金晶晶迷惘了。

   

「晶晶,晶晶……」叫聲喚回了出神的金晶晶,她忙揚笑回應,「呃……什……什麼事?」「晶晶,你怎麼都沒動筷吃飯呢?」五夫人關心地看著她。

「是不是飯菜不好吃?下次換廚子!」六夫人接下話。

金晶晶忙搖頭,「不是,飯菜都很好吃,很好吃!」她扒飯入嘴,慢慢嚼著。「晶晶,你可要多吃點,鏡兒說男人不愛太瘦弱的女子,你要多長肉才會更得人憐愛]大夫人叮嚀著。

「晶晶明白。」金晶晶笑笑回答,心中卻為了說那話的主人不在而黯然,連大家團聚用晚膳的時刻也沒見到他,他真不再見自己了嗎?也疑惑為何大家都沒問起錢鏡風的去處,難到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晶晶,听鏡兒說你已經學成了,讓他這個老師沒用武之地要功成身退了,這是真的嗎?」二夫人問起。

五夫人代金晶晶回答,「是真的,鏡兒還在我面前好好贊美了晶晶一番,說晶晶絕對能當上鎮平王妃的。」「是嗎?那就太好了,釵兒,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可要辦成功啊!」四夫人交代著女兒。

錢釵雅比了個手勢,「沒問題,一定如大家的願。」廳里的人都很開心,金晶晶也陪著笑,但是心卻沒有一絲的雀躍,見不到他的笑瞼,所有的歡笑都成了表相,喜悅無法達到她心里,她不懂為什麼會這樣,雖然他沒來用膳,但他們同住在鏡軒,他總要回房睡覺吧,兩人會見面的,到時或許她就能弄清楚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麼感覺了。

晚膳後,金晶晶便回到房間,因為白天的沖突讓她不好意思在花廳大方的等人,就拿了本書在房間窗邊假裝閱讀,其實卻是豎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動靜。

「金小姐,您要休息了嗎?」美琪恭敬地問道。

「休息?」金晶晶疑惑的抬頭看著婢女。

「對啊,天色不早了,平時這個時刻小姐都已經安歇了,小姐今天拖到比較晚呢!」美潔笑著說。

金晶晶聞言忙往外看,月兒都要爬上中天了,時間的確晚了,但為何錢鏡風還沒回來呢?

「他怎麼還沒回來?」她喃喃自語。

「金小姐,您在說誰還沒回來啊?」美潔听到了好奇提出。

美琪比較聰明先反應過來,「金小姐,您可是指二少爺?二少爺今天大概不會回來了。」「他不回來,他去哪了?」金晶晶緊盯著美琪急問。

「奴婢怎會明白二少爺去哪呢?只是二少爺能過夜的地方可多了,酒廠、錢府旗下的客棧,以及許多他紅粉知己的住所,二少爺才不愁沒地方住呢!」美琪笑著回答。金晶晶的心仿佛被針刺中,瑟縮了下,她怎會忘了他紅粉知己滿天下呢?「金小姐,您若有事,明天再找二少爺,先休息吧!」美潔建議。

婢女都這麼表示了,她還能說什麼?抿著唇被服侍換上睡衣上床睡覺。

但是躺在床上,一向好眠的她卻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腦里一直回蕩著白日的情形,想到他的告白,想起自己的拒絕,還有那個該死的巴掌,她申吟一聲將瞼埋入軟軟的枕頭中滿心懊悔,不管自己接不接受他的心意都不該動手打人,她不應該的!在錢鏡風頭也不回的離開後,她仍杵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那時她已開始為自己的沖動行為不安了,但仍固執的強辯她沒錯,卻掩不住由心底直泛起的悔意,待在晚膳時沒見到他時,自己的失落感更重了,不過仍抱持一絲希望,以為回到鏡軒能見到他,沒想到連這最後的心願也破滅了。

他真的不再見自己了嗎?他不會如此狠心吧?可是她卻感到好心虛,因為狠心的人似乎是她,自己說了那麼多傷他的難听話,他一定很生氣,可能真的會永遠都不理她,這念頭讓她心慌,那該怎麼辦呢?

這一晚金晶晶就在心慌意亂和懊悔中度過。

她本以為那是佔口己最難熬的一晚,卻不知那其實是難過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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