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又瑋忍不住在車上挪了挪身體,長時間坐在車上,讓他的背不舒服的僵直著,最後,他終於失去耐心的下了車,也不管是否夜深人靜,火大的摔上車門。
已經凌晨兩點了,他足足等了三個多小時,結果比他早走出PUB的黎景鴦根本沒回來,他懷疑是否發生了什麼事,那個邢郁霄會不會對景鴦做出什麼事?他長得也有七、八分帥氣,景鴦會不會喜歡上他?想到這里,徐又瑋忍不住暗暗發誓,如果邢郁霄和她一塊回來,他一定會對他飽以一頓老拳。
他靠在車門上,望著黎家的大門,憶起他和景鴦站在那里時的多次爭執,她否決他每一個要和她結婚的理由,很堅決的告訴他,她不要他負任何責任。
巷口處轉進一輛車,徐又瑋趕忙躲進自己的車子里,看著那輛黑色喜美緩緩駛過來,最後停在黎家門口,黎景鴦下了車——只有她一個人。
他趁她不注意時下車,在她找鑰匙開門時,來到距她身後僅五步的地方。
「景鴦。」他輕聲喚道,可以感覺到她的背倏地僵直。
黎景鴦不太確定的轉過身,結果看見了他——一個她刻意躲避的男人。
「先生,這麼晚了,為什麼還站在我家門口?」她沖著他笑,但純粹禮貌的笑容扯痛了徐又瑋的心。
「我在等你。」他有些遲疑的走向她,景鴦沒有閃避。
「等我?我認識你嗎?」她無辜的一笑。
「我們剛剛才在PUB見過面。」徐又瑋懷疑她又想搞什麼把戲。
「那個地方光線不好,原諒我沒看清楚。」她聳肩想敷衍過。
「那明天早上我再找你時,你是不是要說這里路燈不夠亮,你也沒看清楚?」徐又瑋等了她一晚,既困又累,還得應付她多變的脾氣,已經顯得有些控制不住。
「也許,明天還沒到,我怎麼知道我會說什麼?」她再一次聳肩,看起來全然不在乎,徐又瑋惱怒的懷疑有什麼事情是她所在乎的。
「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我們曾經是相處三年的同學!」
「我的確不認識你,而且你找的不是我,是我姊姊,很遺憾的告訴你,她死了好多年。」
「那全是你在演戲!」
「我沒有戲劇細胞,對不起,我要進去睡覺了,有什麼事請你明天再來,晚安。」景鴦打了個虛偽的呵欠,開了大門後,急急的走進家里,紅鐵門在徐又瑋面前憤怒的闔上。
「黎景鴦,你躲不掉的!」他吼︰「我不會放棄的!」
沒有人出來抗議徐又瑋的噪音,四周一片寂靜,徐又瑋疲憊的坐上車,他不會放棄什麼?向她求婚?對她負責?都已經過了十年了,她是個成熟的女人,搞不好她情人一籮筐,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里。
徐又瑋不知如何解釋這種感覺,他從來沒忘過她,想忘卻忘不了,他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愛上她,雖然他們同窗過三年,但彼此真正了解的機會並不多,十年前的那一夜過後,他對她隱隱約約升起了一股難以捉模的情緒。
看看時間,他早該回家了,卻呆呆的在這里等她回來,就為了听她一句謊言。
徐又瑋回到車上,自我嫌惡的發動引擎,駛離了黎景鴦的視線範圍。
她靠在窗口,沉默、痛心的看著他離聞,他為什麼要回來?她情願這輩子不再見他,因為她會想起施雨妁蒼白的臉色,想起她對徐又瑋提出分手的要求,想起她的死……
這全是因為她。如果她沒喝醉,不會有那該死的一夜,她自覺像個孤狸精似的奪人所愛,她搶了朋友的男朋友,她是個第三者,盡避事隔十年,這種椎心的痛苦依然徘徊不去。
「他很喜歡在咱們家里制造問題。」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她敞開的房門口響起,她回過頭,看見黎海倉披著睡袍站在那里。
「爸,把你吵醒了嗎?」
「那家伙像個神經病一樣的在我們家門口大吵大鬧,誰睡得著?」黎海倉走到女兒身邊,低頭看看窗外寂靜的巷道。「今晚又上哪去溜達了?」
「在濱海公路上飆車而已。」
「心情不好嗎?」景鴦的離經叛道已經維持了十年之久,黎海倉除了接受,別無他法。當年景鴦故意缺考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女兒變了。
「我很少有心情好的時候。」景鴦自嘲的笑笑。
「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兩年前你媽媽過世後,我就一直很怕會失去你和邦詠,奉來我以為邦詠才是我應該擔心的,結果沒想到是你。」
「對我很失望吧?」景鴦想起在台中工作的弟弟,本來大家都認為邦詠比較不听話,他太活潑、不喜歡讀書,但去了台中工酌瘁便漸漸穩定下來,反而是從小到大被認為是乖寶寶的景鴦,才是那個最叛逆的黎家小孩。
「本來是,但你是我的女兒,我相信你這麼做有你的理由,有時我很氣那個家伙破壞了咱們家干靜的生活。」黎海倉望著女兒,不由自主的嘆口氣。
「爸,他有名有姓,而且他沒有破壞我們,那件事有一半是我的錯。」景鴦倒向床,看著黎海倉在她身邊坐下。
「我寧願別再提起那件事,不要為了一件小事把自己綁得喘不過氣,這十年來,你為了他放棄自己的前途、理想,太不值得。」
「我沒有為了他放棄任何事情,我只是覺得累了,想休息。」
「結果這一休息,你就不想爬起來了?」
黎景鴦靜默不語。
「也許沒繼續讀書對你有好處,你在社會上翻滾這麼多年,人情冷暖看得夠多了,世故的人受的傷害比較少,不過我希望你別再換工作了,找份可以定下來的工作吧!」黎海倉拍拍景鴦的膝蓋後站起來。「快睡吧!明天你還有工作。」
「我知道。晚安,爸。」
「晚安。」黎海倉說,然後走出房間,順勢幫她帶上門。
景鴦在一盞小燈下沉思,她放縱自己之後,大家把她和叛逆畫上等號,許多老同學對於她的轉變感到不可思議,但是她仍然任性的過日子,她受夠了那種顧慮太多的生活,她不要別人干涉她的自由,更不要別人把她定位在「好學生」的模樣下,經過那一夜之後,她覺得要與眾不同,而這似乎是件很簡單的事。
想累了,她閉上眼,在黎明來臨前,爭取一點點休息的時間,不知不覺間,她沉入了夢鄉,只是她的夢里,有的僅是一片漆黑……
ぅ傘令
早上,黎景鴦有點勉強的準時上班,三年多前,她謀到一份打字員的工作。這份工作是她做得最久的一次,以前她總是月兌離不了服務業的工作,膩了就辭職去當無業游民,範璇勸過她好幾次了,但依她的個性,她總是想到才做,要她找一份好工作固定下來,可能得再等一陣子。
「景鴦,二線電話。」她才剛坐進椅子,就有人對著她喊。
「喂?」她拿起話筒,心里祈禱別又是範璇要對她說教。
「景鴦,是我。」上帝沒有听到她的禱告,範璇的聲音在話筒里溫柔的響起。
「我就知道,又怎麼了?」景鴦嘆了口氣。
「你晚上要不要到ROCK來?」沒有訓誡?景鴦有點懷疑。
「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在那里,你問了等於是廢話。」
「昨晚你干嘛說謊?還差點把我推進地獄!」溫柔消失,起而代之的是指責。
「你只是在地獄門口晃,我卻每天都像在地獄里討生活一樣。」景鴦邊說邊翻著今天的工作內容。「你昨晚幾點回家?」
「造應該是我問的吧?十點多你說要回去,結果我十一點半打電話給你,你卻還沒回家。你上哪兒去了?邢郁霄不是要送你回去嗎?」
「我沒有讓他送,一出ROCK,我就叫他先回去了,我一個人去飆車。」
「飆車?你可不可以別再搞這種玩命的游戲?」範璇教訓人的口氣如景鴦所預期的傳來。
「你又不是沒坐過我的車,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技術,怕什麼?」
「話不能這麼說,你……」
「好啦好啦!我下次小心點行吧?我還有事要忙,有什麼事晚上再跟我說。」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對簡瑞琛和徐又瑋說謊?你根本是騙了所有人。」
「這是我的事,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了。」景鴦的口氣警戒的意味,範璇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心因為好友防備著她而糾結成一團。
「說謊不是我的專長,我可不能保證自己的嘴巴跟拉鏈一樣緊。」
景鴦听出範璇話中的諷刺,她知道自己的態度傷了範璇,但她將罪惡感及愧疚深藏在心底。
「你只要記得我現在是景鴦的妹妹景妍就行了。」她將道歉之詞硬生生的吞回肚里。
「我盡量。」範璇冷漠的答應後掛了電話,景鴦覺得自己像冷血的蛇。
手指開始在打字鍵盤上活動,景鴦專注在工作上,不想去回憶昨晚和徐又瑋在家門前的不愉快,她很有決心要裝到底,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們之間沒有感情,他卻堅持要死纏著她,如果必要的話,她很樂意在他面前扮演蕩婦,她要讓他徹底死心,她必須。
而範璇,如果有一絲絲希望,她會盡力保護她們之間已顯得脆弱異常的友情,她知道範璇了解她不擅表達。
命令令
範璇心情沉重的放下話筒,她不知該怎麼對景鴦說,她知道今晚徐又瑋和簡瑞琛一樣會去ROCK,尤其是徐又瑋,他昨晚出去後就沒再回PUB,簡瑞琛打行動電話CALL他時,他居然人在黎景鴦的家門口。
範璇和簡瑞琛聊了很久,聊起過去及最近的種種,簡瑞琛一直在打探景鴦這十年來的生活,範璇知道這是為了徐又瑋,但顧及景鴦的隱私,她沒有透露太多,甚至跳過景鴦六年前遇到一個好男人的事。
她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簡瑞琛不相信景鴦的話,他問的都是景鴦的事,而不是「景妍」,如果她太過詳盡的回答了他,等於揭穿了景鴦,而她又是景鴦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現在依然是嗎?景鴦連她都不相信了。
「那你呢?最近過得如何?」後來簡瑞琛問及她的。
「我?馬馬虎虎啦!除了工作,陪景妍游戲人間,我也沒能做什麼大事業。」
「沒有交男朋友嗎?」
「男朋友?算了吧!我身邊的男人哪一個不是只要戀愛,不要婚姻的?我都這把年紀了,想找個願意定下來的男人,可是環境讓我不能如願。」範璇聳聳肩,沒有懷疑簡瑞琛問這話的意思。
「也許是你太常和景鴦在PUB里混了,其實外面的好男人也很多。」我就是一個。簡瑞琛在心里默默的加上一句,他越來越想接近範璇,有種感覺讓他後悔十年前沒有采取行動。
「景鴦死後,我和景妍也變得分不開了,她很寂寞,她需要我。」
「不要替她說謊,我知道那是景鴦,我只是不懂景鴦為什麼變得這麼叛逆,還假扮成另一個人。」簡瑞琛搖搖頭。
範璇看著他,在他面前,她可以不必費心替景鴦撒謊,反正簡瑞琛不會听進去,他一派固執的認為自己是對的。
「時間會給我們答案的,你不用想太多,而且我還希望某個男人能讓她改變,我覺得那個家伙已經出現了。」範璇露出自信的一笑,簡瑞琛險些心跳停止。
「我也這麼覺得。」過了幾秒後,他認同了她的想法。
範璇沉浸在昨晚的回憶里,等她回過神來時,時鐘已敲了第十下,已經過了她開店門的時間。
「我的天哪!」她匆匆整裝出門,往她一手開創了四年余的服飾店而去。
命令診
昨晚第一次晚歸的徐又瑋,帶著一臉惺忪樣來到了公司。
「怎麼不晚點再來?」徐聖宣看見他邋遢的模樣,忍不住笑問。
「多睡點,我桌上的文件又不會自動消失不見。」他扔掉公事包,倒進辦公椅上。
「今晚還要不要去ROCK?」
「晚一點再做打算吧!」
「景妍真的是你高中同學的妹妹嗎?」徐聖宣好奇的問。
「誰知道?我從來沒听黎景鴦說過她有妹妹,我只知道她有個弟弟。」
「你和那個黎景鴦發生遇什麼事嗎?」
「發生的事可大了!」徐又瑋嘆口氣。
「自殺也是其中一件嗎?」
「我不認為她會自殺,老實說,我不相信昨晚她說的話,但我也不知道她干嘛要撒謊,如果她想躲我,犯不著說她已經死了之類的話。」
「把自己詛咒得那麼毒的人,我想天底下只有她一個。」徐聖宣聳聳肩,雖然黎景鴦的身分有待商榷,但對他一點意義也沒有,他只在乎她還會不會是他的好酒伴、好朋友、好姊姊。
「你認識她多久了?」
「短短一年,我去年才發現ROCK,那時她已經是那里的常客了,邢郁霄是老板之一,他認識景鴦的時間比我久。」
「干嘛突然提到那個邢郁霄?」徐又瑋不高興的問,他發現自己很不喜歡那個男人在黎景鴦身邊繞,充當保護者的模樣。
「我看你昨天好像有點吃醋了。」徐聖宣無辜的聳聳肩。
「何以見得?」
「要不然你干嘛迫在他們後面?還跑到景鴦家門口去等。」
「我去是因為我想確定她是不是真的不認識我,不過我還真不喜歡那個邢郁霄看著她的樣子。」徐又瑋承認。
「愛上她了吧?我早說嘛!景鴦長得這麼漂亮,不過我怕你吃不消哦,景鴦的個性很難捉模,有時連範璇都覺得不了解她。」
「我大概知道她為什麼會變這塵多,要不是我,她也不會……」徐又瑋嘆氣。
「你該不會是在十年前拋棄她的情人吧?」
「是我被她拋棄,不是她被我拋棄。」
「天哪,你們真的有過一段情?」徐聖宣的眼楮興奮的圓睜著。
「是有過一夜。」
「一夜?」徐聖宣不敢相信的間。「你真夠前衛!才十八歲就搞一夜。」
「要不是醉了,我也不可能和她上床,那時我有女朋友了。」
「又瑋,我真是看不出來,你居然有這種本事!我更崇拜你了。」徐聖宣仰頭大笑,但徐又瑋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
「那一夜害得我淒慘極了,你居然還幸災樂禍的笑我?」
「淒慘?搞清楚,你跟全高雄市最性感、最難了解的女人有過一夜!如果是我,我會覺得很榮幸。」徐聖宣兩手撐著桌面,傾身瞧著徐又瑋的表情。
「如果沒有那一夜,她不會變得這麼難以捉模,也許這全是我的錯吧!那一夜我們都是第一次……」
「第一次!」徐聖宣興奮的大叫,徐又瑋不解的望著他。
「十八歲初嘗性經驗,似乎太早了點。」
「不早了啦!現在的年輕人比我們要開放的多。」徐聖宣拍拍他的肩膀。「既然是第一次,景鴦沒叫你負責嗎?十年前的女孩子應該還很保守吧?」
「我想負責,她不要。」徐又瑋咕噥道。
「不要?為什麼不要?你長得不夠帥?不會呀!很一表人才嘛!」徐聖宣帶點有趣的眼光打量他的眼袋。
「多謝你的贊美喔!我怎麼知道她為什麼不要我負責?我至少求了十次婚,我當時的女朋友還主動要求分手,不是因為我給她戴綠帽子,而是她不想讓我難做人,結果賠了夫人又折兵。」
「原來景鴦從十八歲時就開始與眾不同了,我越來越欣賞她了。」
「你看女人的標準到底是什麼啊?你不是對年紀比你大的女人沒興趣嗎?還有,你跟她到底好到什麼程度?」徐又瑋儼然一副丈夫在詢問妻子情人的表情,逗得徐聖宣不亦樂乎。
「別忘了,她現在是黎景妍,景鴦的妹妹,年紀不是比我小,就是和我同年。」徐聖宣捉弄他,覺得好笑的看著徐又瑋陰晦的表情。
「放心吧!從我認識景鴦開始,我還沒看過她和其他男人眉目傳情過,我承認她很有魅力啦!但是她始終把我當弟弟看待,而且她也不符合我所喜歡的條件,我欣賞她是因為她大膽,敢於與眾不同。」徐聖宣再次拍拍堂哥的肩膀,要他放松下來。
「她不是隨便的女人。」徐又瑋以他全然的信任為景鴦辯解。
「她當然不是,但她老是出入PUB、DISCO、夜總會那種地方,而且敢SHOW、敢說,別人當然會把她歸類成那種女人。」
「你認為我讓她變回來的機率有多大?」
「百分之十。」徐聖宣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其實我情願你別改變她,我喜歡她的作風。」
「這樣她永遠不會承認我在她心中的地位。」
「你又知道你在她心中有地位啦?」徐聖宣打擊他。
「這麼說好了,不管如何,我都要在她心里爭到一個位子,而且要最高的。」徐又瑋信誓旦旦的說,徐聖宣佩服他這種信心,說完鼓勵的話後便出去工作了。
晚上,徐又瑋還沒決定要不要去ROCK,因為他有個不太想去的應酬,如果去了,他會無聊得想睡覺,如果不去,他不知道會不會在ROCK看到他日思夜想的黎景鴦,而且再度听見她的謊言滿天飛。
結果,一通電話解決他所有的難題。
「又瑋,」簡瑞琛期待的說︰「我們去ROCK喝一杯吧!」
「不一定要去那里吧?」徐又瑋假裝很心不在焉的回答他。
「你不想再見到景鴦了嗎?」
「你幾時這麼好心,找我去喝酒就為了見一個我想見的人?」徐又瑋感到好笑的問,他認識簡瑞琛這麼多年了,瑞琛葫蘆里賣什麼藥,他多少知道一些。「更何況她現在的身分不是景鴦。」
「別糗我了行不行?我是想去看範璇啦!」
「範璇?喲,我不曉得你這會兒也泡起妞來了,泡得還是高中同學。怎麼,結婚後想天天開同學會?」徐又瑋取笑他。
「去不去?」簡瑞琛被糗得火氣有點大,乾脆只問一句話。
「不去行嗎?誰教你是我的老朋友。」徐又瑋假裝無辜。
「你別裝了,我知道你也很想去找景鴦啦!再裝就不像了。」簡瑞琛回他一句,雖然沒有人在看,但徐又瑋依然瞼紅了。
「哪有?」他心虛的否認道。
「不跟你扯了,我到公司樓下去等你。」徐又瑋還沒回答,簡瑞琛就已掛了電話,看來那小子還真猴急。
開同學會?不錯的主意,如果他能和景鴦結婚,簡瑞琛和範璇也湊成一對,那就再完美不過啦!好像在不知不覺間,他覺得這輩子和景鴦守在一起,是一件最稀松平常的事,要不然他也不會換過一個又一個女友,最後仍和景鴦踫在一起。
下定決心,他一定要贏得黎景鴦的心,管他什麼全高雄市最難了解的女人,在他心里,她永遠是獨一無二、最美艷、性感的女人。
不過,十年前的他為什麼沒有發覺?
ぅ命命
黎景鴦去找範璇的時候,她正準備打烊。
「等等,我馬上就好。」範璇的口氣並不熱烈,她默默的開始收拾東西,景鴦著手幫她整理,心情差勁到極點,難道她們的友誼已經被她破壞怠盡了嗎?
「範璇,我……」景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怎麼了?」範璇沒看她,一逕整理著東西。
「我很抱歉。」
範璇停下手中的工作,面無表情的轉頭看著景鴦,她正因愧疚和不安而不敢看她。
「為什麼?」
「早上你打電話給我時,我不是有意要……」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範璇抬起一只手阻止她說下去,「但是我也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干涉你的行動,我不會在意的,放心吧!」
「可是……」
「沒有可是,你把自己關在象牙塔里十年了,我只是沒想到你連我都不肯相信,所以我有點懷疑我們十幾年的友情到底是怎麼維持下來的。」範璇看著她的眼神里充滿了落寞、不確定。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一下子踫到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辦。」
「什麼情況?徐又瑋突然出現?你的偽裝根本是多余的,他的腦子里沒有一根神經相信你是黎景妍,真搞不懂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名字!」依景鴦對範璇的了解,她知道範璇的確在生氣。
「我不想再听他說什麼要負責之類的話,十年前我就听夠了。」
「那你何必告訴他黎景鴦『死』了?你不會說『她』移民了,或嫁人了嗎?」範璇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老天,你還告訴他你是死於『自殺』!」
「我只想讓他相信黎景鴦已經不在了。」
「那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誰啊?黎景鴦的妹妹?黎景鴦的鬼魂?」
「黎景鴦的空殼。」景鴦苦笑的回答。「這副空殼底下已經沒有心了,所以黎景鴦根本不存在。」
範璇無言的看著她,心疼她這麼折磨自己。
「我們一定得討論這麼抽象的東西嗎?」她走向景鴦,環住她的肩膀。「想不想哭?我好久沒看你哭了,你老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一個已經沒有心的人,怎麼還會有眼淚?」景鴦抬起頭面對她,試圖讓她看清自己的眼底沒有淚水,彷佛一口乾枯已久的井。
「別這麼說,你一定會遇到一個讓你的心復活的人,到時候,可別哭成淚人兒,害你附近三公尺內部做水災啊!」範璇笑著為她打氣,景鴦只是回以一笑,之後,兩個人協力關了店門,開車往ROCK去。
命令令
邢郁霄對於剛進門的兩個男人感到不滿,他不想再見到這兩個人,除了因為他們昨晚把黎景鴦搞得心浮氣躁外,他也不希望多個情敵。他瞪著徐又瑋。
「歡迎光臨。」他的口氣平淡無味,令徐又瑋和簡瑞琛懷疑的皺起眉頭。
邢郁霄不理他們,他的心中極不平衡,他承認這個徐又瑋比他好看幾十倍,如果他真的想和他爭同一個女人,那邢郁霄的勝算非常不樂觀,而且景鴦總是跟他保持距離,並不把他當追求者看待。
但是景鴦不是那種以貌取人的女人。邢郁霄安慰自己。景鴦很有頭腦,她會選擇她所要的。
「如果我沒看錯,那個邢郁霄不太願意看到我們。」簡瑞琛悄悄在徐又瑋的耳邊說。
「也許是不喜歡看到我,範璇不是說過他喜歡景鴦嗎?」他們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不時都能逮到邢郎霄往這裹投來不友善的眼神。
「還沒開戰,你就已經有個情敵了。」簡瑞琛打擊他。
「可能不只一個哦,景鴦挺受歡迎的喲!」徐又瑋心知肚明的說,不過他懷疑以他曾與她共度一夜的理由能否挽回她的心,景鴦二十八歲了,她不可能這十年內都沒交過一個要好的男朋友,而以她叛逆的個性,他也不得不思及她是否是那種喜歡一夜的女人。也許,十年前的那一夜給了她一個該死的開端。
有個熟悉的聲音不停的和四周人群打招呼,徐又瑋和簡瑞琛同時望過去,徐聖宣的笑臉如他們所預料的呈現在眼前。
「嗨!又瑋、瑞琛,我以為你們今晚不來了。」徐聖宣笑道,自動在徐又瑋身邊坐下。
「我奉來想告訴你我要來的,結果一直找不到你,你不在公司里忙,跑哪兒去混了?」徐又瑋問,喝掉一大口啤酒。
「我去找煒宸,夏氏王朝最近要辦個珠寶展覽會,在霖園飯店,他問我們有沒有興趣參一腳,當他的贊助廠商。」徐聖宣興致勃勃的說。
「我敢說你很有興趣。」徐又瑋只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當然有興趣羅!夏氏王朝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珠寶大亨,當他們的贊助廠商,我們喬梭的知名度也能再提高,而且煒宸和我三、四年的交情了,幫幫忙沒什麼大不了的。」徐聖宣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樣,徐又瑋忍不住揚起笑容,他這個堂弟有時還真稱得上是商界奇才呢!
「煒宸怎麼沒來?」簡瑞琛環顧四周後問。
「他今天晚上沒空,有應酬。」當簡瑞琛和徐聖宣開始閑聊,徐又瑋的視線便又在PUB里流浪,他想看到景鴦。
邢郁霄已經猜到了,他一直在注意他們,當他看見徐又瑋開始東張西望時,就更肯定徐又瑋想和他爭景鴦。
突然,他發現徐又瑋的眼楮一亮,直視著門口,他隨著他的視線望去,黎景鴦和範璇剛走進來,景鴦依舊美得讓他屏息。
「景妍!」邢郁霄搶在徐又瑋面前朝她揮揮手,景鴦和範璇朝他走來。
「郁霄,給我一杯冰啤酒。」她們坐在高腳椅上,似乎沒看到那三個男人。
「沒問題!」邢郁霄得意洋洋的倒酒,「剛下班嗎?」
「沒錯,好不容易把工作做完。」景鴦伸了個懶腰,她今天坐在辦公室里整整一天,渾身肌肉好像被漿柵涂過,僵硬得不得了。
「景妍,我想找個女店員,你幫我打一篇求職廣告好不好?」範璇槌槌肩膀,雖然她的服飾店規模不大,但位在鬧區,又只有她一個人看店,一天下來也挺累的。
「沒問題,不過得等我再有空一點。」
「範璇。」簡瑞琛端著啤酒來到她們身後。
「簡瑞琛!我沒看到你,你和徐又瑋一起來嗎?」範璇頗為驚訝的看著他。
「對啊!我和又瑋、聖宣坐在那里,要不要過去聊一聊?」簡瑞琛微笑道,他看看景鴦,她仍顯著喝自己的酒,不肯看他。「景妍,一起來吧?」
「我?不用了,範璇和你是老同學,我這個陌生人過去也插不上話。」景鴦刻意聳聳肩,輕松的說,她知道徐又瑋在看她。
「聊聊天嘛!聖宣也在啊!」簡瑞琛沒有生氣,因為他決定配合徐又瑋,如果她頑固的繼續假裝,那他們也樂意和她兜兜圈子,徐又瑋承諾過他會盡一切可能把她迫到手。
黎景鴦終于肯將視線落在徐又瑋和徐聖宣身上,徐聖宣正友善的對她笑,而徐又瑋居然公然的用那種熾熱如情人的眼光瞧著她。景鴦告訴自己別低頭,如果她要假裝到底,那她必須表現得自然才行。
「好吧!」她拿起啤酒,和範璇尾隨簡瑞琛而去,沒有理會邢郁霄細微的抗讓聲。
「景妍,你今天居然比我晚來?」徐聖宣揶榆的說,讓出一個位子給她,而且有了昨晚的教訓,他現在不敢叫她景鴦了。
「像我們這種一介平民不能老是偷雞模狗,要不然會被老板炒魷魚。」景鴦嘆口氣,敏感的發現到徐又瑋的視線隨著她在飄。
「我是不是听到了不滿的言外之意?」徐聖宣笑問,這里好像也只有他能這麼自然的和她交談。
「煒宸呢?去約會啦?」範璇開口問,她似乎一直沒察覺到簡瑞琛在刻意接近她,景鴦感覺出來了,她有趣的盯著他們。
「和工作約會,你這麼想他嗎?」徐聖宣開她玩笑,範璇拿起紙巾丟他,被他笑著躲過。
徐又瑋心中有股怨氣一直無法發泄,他這麼明日張膽的盯著黎景鴦,而她居然故作呆頭鵝狀!而且還故意疏忽他,逕自瞧著簡瑞琛和範璇。
他發現自己深深的為她所著迷,她剛走進PUB時,他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略施脂粉的臉上,兩道微揚的劍眉尾巴略向下彎,大而精明的眼楮,鼻梁優美的直挺,那對豐唇更是引人想入非非,配合那張瓜子臉和微鬈的長發,她身上就是有種狂野、不馴的味道,徐又瑋真想大大方方的將她摟進懷里,毫無顧忌的吻她,他覺得自己要的不是一夜,他要的是一輩子。
「景妍,想不想去跳舞?」徐聖宣突然問道,他的眼楮閃著賊兮兮的光芒,但是徐又瑋沒有發現。
「我都還沒坐熱呢!」
「走嘛!咱們好久沒去了。」徐聖宣慫恿她,他打量著徐又瑋痴迷的盯著她的眼神,覺得有必要火上加油一番,黎景鴦的舞姿大膽、煽情,她是DISCO里最受歡迎的顧客。
「去哪一家?」範璇感興趣的問,她也好久沒去跳舞了,ROCK只是一家小辨模的PUB,當他們想跳舞時,總得移師他處。
「隨便啦!反正是去活動筋骨嘛!」徐聖宣邊說邊站起身,他朝徐又瑋眨了個眼,使徐又瑋感到一頭霧水。
「也好,很久沒盡情的動一動了,順便去會會老朋友。」黎景鴦跟著站起來。
會會老朋友?徐又瑋皺起眉頭,突然想起徐聖宣曾說過,景鴦常出入PUB、DISCO和夜總會,他開始懷疑徐聖宣的提議另有企圖,想令他嫉妒?還是想讓他和景鴦大跳艷舞?
簡瑞琛和徐又瑋都沒有多問,付了錢後就離開了ROCK,各自坐上自己的車,往夜生活的另一個去處——DISCO——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