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臥房,剴毓幾乎是沖下樓,她在中途因听到樓下有聲響而止步!煒宸的父母和家里的僕人似乎都起床了,她慌亂的整理自己、擦干淚痕,等她站在一樓時,她的外表已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她注意了一下時間——七點正,顯然煒宸昨晚徹夜未歸。
剴毓,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煒宸的母親蕭羽蘭從餐廳里走出來,除了一臉驚愕,還多了份愧疚,顯然知道兒子在新婚之夜冷落了新娘。
‘我向來睡得少。’剴毓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舅舅也起床了嗎?這麼早。’
‘他今天的工作很多,來吃早餐吧!’蕭羽蘭牽起她的手走進餐廳,剴毓發現夏昆德已坐在主位上,看到她立刻露出歡迎的微笑。
‘早,剴毓。你起得好早,快坐下來吃早點吧!’
‘謝謝,舅舅。’剴毓依語坐下!看著夏昆德夫妻,不難想像煒宸為何會生得一張英俊的臉孔,他的雙眼及臉形承襲自母親,濃眉、高挺鼻梁及優美層形則是他父親的翻版,但特質卻是歲月磨練出來的,這點他相當的獨樹一格。
‘剴毓,你不能再叫我舅舅了,你現在是夏家的媳婦,記得嗎?’夏昆德溫柔的提醒她。
剴毓想說她最好別習慣這稱呼,因為她不久就會離開這個家。但她只是沉默的笑了笑。
‘煒宸在做什麼?我上去叫他好了。’蕭羽蘭說著想起身。
‘舅……媽,我想他在補充睡眠,在外面游蕩一晚應該很累了,還是別吵醒他吧!’剴毓阻止她,那笑容說明了她此刻並不想面對煒宸。
‘看來我有個善解人意的老婆。’煒宸突然出現在餐廳門口,他已換了另一件襯衫,西裝外套技在肩上,一只手伸進褲袋里。‘但是我並非在外游蕩,我去別的地方過新婚夜了,而且休息得很充足。’
剴毓的嘴唇抿緊,她防衛的望著他,準備抵抗他每一句冷嘲熱諷帶給她的傷害。
‘煒宸,你昨晚到底上哪兒去了?’夏昆德語調責備的問。
‘朋友那里。’他簡單的說,剴毓不想理他,低頭開始吃起早餐盤里的三明治,想讓尷尬的氣氛消散一些。
‘剛吐光胃里的東西,一定讓你饑腸輔輔吧!’煒宸冰冷的聲音傳進她耳里,蕭羽蘭和夏昆德的視線轉向她,但她沒有停止動作,也沒有開口。
‘剴毓,你身體不舒服嗎?’蕭羽蘭擔心的望著她。
‘害喜比較適合形容她今早的情況。’煒宸冷笑道,剴毓停止動作,閉上眼楮數數,努力制止怒氣爆發。
‘害喜?剴毓,你……’夏昆德夫婦都不敢置信的看著剴毓。
‘我沒有懷孕,’她睜開眼楮,打斷他們夫妻倆的懷疑,然後轉向煒宸陰沉的臉孔。‘信不信由你,我不會再嘗試對你解釋所有的情況,因為你根本不會听進去。’
‘也許用不著解釋,事實擺在眼前。’修宸的嘴角冷酷的揚起。
‘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你是個自大、目中無人的混梂。’剴毓已顧不得在場的夏昆德夫婦,如果煒宸要繼續刺激她,她也不會讓他太好過,在藺家她或許軟弱,但既已決定要獨立,她就得學會保護自己,而對抗煒宸正是她邁出的第一步。
‘如果我是個混球,你就是個超級大騙子。’修宸的笑容消失,轉身欲離開令他火冒三丈的妻子,不理會震驚的父母。‘中午之前你最好在家,因為我隨時會回來接你。’
‘請你說明要接我去哪里。’剴毓大聲的說,口氣中充滿了威脅意味,煒宸回過身來。
‘婦產科。’他挑釁的看著她,剴毓冷漠的回視他,並不驚訝他會做此打算。
‘怎麼,不敢去嗎?’煒宸冷笑道。
‘煒宸!’夏昆德警告的瞪著他。
‘我懷疑你有勇氣面對事實。’剴毓冷靜的說,拒絕咬下他放出的餌。煒宸僵了一下,整張俊臉因被她倒打一槍而繃緊。
‘我勸你乖乖待在家里,你不會想要見識我的脾氣的。’他冷硬的說,口氣和他的眼神一樣冰寒。
‘煒宸,你要去哪里?你還在放婚假。’蕭羽蘭在他轉身預備離去時問。
‘和朋友一起慶祝我結婚。’他諷刺的回答,然後走出門口,不一會兒便听到車子駛離的聲音,剴毓繼續照顧她的胃腸,那鎮靜的外表令夏昆德夫婦啞口無言。
‘很抱歉,在你們面前和煒宸吵架,但他實在頑固得令我生氣。’剴毓歉然的說道。
‘不要緊,是該有人罵罵他了。’夏昆德諒解的笑笑。
‘剴毓,你今早為什麼會吐?’蕭羽蘭皺眉問道。
‘我的腸胃不是很好,幾乎每天都會吐。’剴毓並不想讓他們知道她的惡夢,雖然他們知道她十七歲那年的遭遇。
‘難怪你一直那麼瘦。’蕭羽蘭沒有懷疑她的話。‘應該叫煒宸帶你去內科檢查一下。’
‘不用了,他想去婦產科我不反對,而且我不見得有空和他去。’剴毓坦蕩蕩的說。
‘但煒宸剛剛說——’蕭羽蘭不安的看著她。
‘我是他的妻子,不是奴隸,如果他不尊重我,我也不必理會他的命令。’剴毓堅定的說,然後開始納悶自己在藺敏添面前為什麼不能這麼勇敢。
‘家里有報紙嗎?’她很快的把問題拋開。
‘在客廳桌上。你有看報紙的習慣嗎?’夏昆德好奇的問口
‘我是要找工作。’剴毓笑道,然後站起身。‘我吃飽了。’
夏昆德夫婦訝異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並沒注意到她的胃口有多麼小。
※※※
黎景鴦研究了一會兒,才確定夏煒宸的火氣比她曾見識過的還要旺上三倍,但她沒有因此被嚇著,他從沖進徐家大門後就沒說過一句話,景鴦知道他想找又璋或聖由旦陪他喝酒解悶,但他們都上班去了,景鴦礙于肚里的小寶寶而不能喝酒,因此僅能坐在他對面,饒富興味的盯著他臉上旺盛的怒火。
‘徹夜不歸,回家時被老婆刮了一頓?’她猜測道。
‘她還不是我真正的老婆。’煒宸冷漠的說。
‘把你浪費在情婦身上的時間留給她,她就會是你真正的老婆。’景鴦不以為然的說。
‘把時間留給她才叫浪費。’他嘟噥道。
‘是嗎?’景鴦挑起一道秀氣的眉,懷疑的盯著他。
‘別那樣看我。’煒宸不客氣的回瞪她。‘我娶了個滿口謊言的老婆,你卻指望我把時間用在听她更多的謊言’?’
‘這麼快就失去耐心,一點也不像你。’景鴦不受他影響,從荼幾下面的抽屜拿起指甲刀,逕自修起指甲來了。
‘你是什麼意思?’
‘想當年你追瑞瑤追得很有耐心呢!’景鴦從不避諱提起他的前妻,煒宸了解她的個性,因此也不多說什麼。
‘別拿瑞瑤和那個小騙子比。’這次他卻有話說,他陰沉的看著她。
‘你也是個騙子。’景鴦冷冷的瞥他一眼,煒宸聞言愣住。
‘你不愛瑞瑤卻娶了她、讓她愛上你,雖然你可以說你在拯救她對又璋的迷戀,但你的第一次婚姻確實是個騙局,你是那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專門騙自己的騙子。’景鴦毫不畏懼的指出。
‘我的第二次婚姻還是個騙局,只不過這次是別人騙了我。’烽宸悲慘的笑笑。
‘昨天見過她後,我發現要相信她是你口中的騙子很難。’景鴦回想剴毓的沉默,與不時浮現在她眼中的自嘲。
‘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大姊,她的嘴巴一點都不像外表那樣柔弱。’煒宸警告的睨她一眼。
‘在你一夜未歸後,你指望她甜甜蜜蜜的歡迎你回家?’她的表情說明了他的行為跟蠢人沒兩樣。‘你該不會還希望她鋪好床讓你休息,以便你養精蓄銳之後再去光顧情婦的床吧?’
‘別把所有矛頭指向我,若我不是在今早回家,就很難發現她的另一個秘密。’煒宸忿忿不平的說,景鴦沒說話,于是他繼續說下去……’我看到她在吐,我懷疑她懷孕了。’
‘煒宸,你最好祈禱自己沒猜錯,這對女人是項很嚴重的指控。’她警告的看著他。煒宸想說祈禱無用,自從他沒趕上見瑞瑤母子最後一面,他就已經對上帝失去了信心。
‘所以今天我要帶她到婦產科去。’
‘如果她沒懷孕,你要怎麼辦?’
‘我總得查出真相啊!’他不耐煩的吼道︰‘我不會任她跟別人懷了野種嫁給我,我對她過去幾年一無所知,我怎麼知道她到底放蕩到什麼程度?’
‘我不是你的出氣筒。’她冷然的說。
他因領悟而怔住。‘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他煩躁的道歉。
‘想個辦法重拾你們之間的感情,不管她最後是以什麼樣的面貌面對你,你都應該知道是什麼事改變了她。’景鴦露出微笑,煒宸知道這代表她接受了他的道歉。
‘黎阿姨!’一聲稚女敕的尖叫伴隨一個小小的身影沖進徐家大門,直闖景鴦的懷抱,接著一名手中抱著嬰兒的女人笑著走進來,看到煒宸時睜大了眼楮。
‘煒宸,你怎麼會在這兒?’她驚喜的問。
‘嗨!不喜歡看到我?’煒宸笑問。
‘欠打的家伙!’範璇敲一下他的肩膀。‘簡振夫,你忘了他是誰嗎?’範璇嚴厲的瞪著還賴在景鴦懷里的三歲小男孩。
‘姑丈。’簡振夫高興的叫著。煒宸對他露出慈愛的笑。
‘振夫,過來讓我抱抱。’他朝振夫伸出手,他立刻跌跌撞撞的奔向煒宸,煒宸將他抱上自己的大腿,突然想起若他的兒子還活著,這樣一定成為振夫的好朋友兼玩伴,畢竟他們是表兄弟。
‘我去看看馨雨和立凱起床了沒。’景鴦笑著起身,走向樓梯。
‘你們的小家伙長大後會榨干我的荷包,我現在開始害怕過新年了,可不可以別發他們的結婚喜帖給我?’煒宸開始逗振夫,搞得振夫在他腿上扭來扭去。範璇大笑。
‘你可以生個女兒嫁給徐立凱,一樣可以省些禮金。’
煒宸突然變得心不在焉,他早不指望自己會有孩子,剴毓很快就會離開他,他不會懇求她留下來,也沒有再婚的意思。
一陣乒乓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們抬頭一瞧,看見徐馨雨興奮的奔下樓來上頂五歲的小女孩有媽媽的臉蛋和睥氣,景鴦一手牽著兩歲的兒子跟在她身後,範漩搖頭說這里又要變成育幼院了。
有半個早上的時間,剴毓是在報紙上晝紅色圈圈度過的,她很慶幸自己讀了最實用的科系,求職欄上不乏征求翻譯人員的廣告,眼見自己的豐碩成果,她的心情漸漸開朗起來。
前門傳來聲響,她抬頭,剛巧看到蕭羽蘭走進來,夏翠嵐跟在她身後。
‘剴毓,你媽媽來了。’剴毓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
‘媽,你是來看我的嗎?’剴毓上前擁抱翠嵐。
‘當然。你看起來像個快樂的新娘子,我就知道煒宸會是個好老公。’翠嵐打量她興高采烈的模樣,剴毓和蕭羽蘭交換了一個尷尬的微笑。
‘事實上,我是在為另一件事情高興。’剴毓拉著兩個女人坐下,把自己忙了大半個早上的成果展現給她們看。
‘這麼多圈圈……剴毓,你在幫誰找工作?’翠嵐走馬看花的瀏覽過。
‘幫我自己啊!我要出去工作賺錢。’
‘為什麼?’翠嵐驚訝的看著她。‘我相信煒宸有足夠的能力養活你。’
‘但我想獨立,我不要依賴他。’剴毓充滿決心的說。
‘剴毓,我一直想問你,你和煒宸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以前感情這麼好,什麼原因讓你們見面沒多久就反目成仇?’蕭羽蘭實在很訝異。
‘他認為我故意設計他娶我,但我沒有。’剴毓嘆了口氣。‘在我有辦法白力更生後,我會主動和他離婚。’
‘離婚?剴毓,你……’夏翠嵐和蕭羽蘭大驚失色。
‘也許我們曾經感情很好,但現在的煒宸恨我入骨,我不想和一個視我為累贅的男人共度一生,離婚對我們都好,希望你們能諒解,而且煒宸知道我的打算。’剴毓的冷靜自制令翠嵐詫異到極點,她從沒見過剴毓在藺敏添面前這麼有勇氣。
‘我現在要去書局一趟,你們聊,也許我不會回來吃午餐。’剴毓瞟了一眼時鐘,整顆心被興奮淹沒,她收拾好桌上的報紙,跑回房間拿錢包和外套後又奔下樓來。
‘剴毓,需不需要我陪你去?’翠嵐擔心的望著她。
‘不用了,媽,我只是去買履歷表和幾本宇典,不會有事的。’
‘你身上有錢嗎?’翠嵐不死心的問。
‘足夠了,我不會隨便買的,放心吧!’剴毓穿起外套,在玄關穿鞋子。
‘你要怎麼去?知道路嗎?’蕭羽蘭加入翠嵐擔心的行列。
‘我可以坐公車或走路,一到書局,我會立刻買張地圖來看。’說完她便匆匆奔出大門,翠嵐和羽蘭只能無奈的坐回沙發等待。
大約十五分鐘後,煒宸踏進家門。
‘姑姑,您怎麼來了?’他明顯的怔住,頭一個想法是剴毓打電話向她哭訴。
‘我不放心剴毓,所以過來看看。’
‘她是不是告訢您我是天底下最差勁的老公,並且在您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他嘲諷的問,在她們面前坐下。‘她人呢?知道我要帶她去婦產科,所以嚇得躲起來了?’
‘你為什麼要帶她去婦產科?’翠嵐不明所以的問。
‘她可能懷孕了,我要帶她去檢查。’
‘懷孕?你們才結婚一天……’
‘不是我的孩子。’烽宸冷酷的指出,翠嵐楞住,羽蘭只能無奈的皺眉。‘我和她還沒圓房。’
‘怎麼可能?剴毓怎麼會……’翠嵐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她到底躲到哪兒去了?沒臉見大家嗎?’煒宸不耐的問。
‘她剛剛出去了。’蕭羽蘭說道。
‘什麼?’煒宸額上的青筋凸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去書局,說中午不回來吃飯。’羽蘭耐心的解釋。
‘書局?我看她是先溜去墮胎了才對!她出去多久了?’煒宸氣沖沖的跳起來。
‘大約十五分鐘。’羽蘭不願相信兒子的話,她覺得煒宸誤解得相當嚴重,但盛怒中的煒宸很難靜下心來听別人的話,她只能閉嘴。
‘該死!我得在她得逞之前把她抓回來。’他沖出去,並不清楚自己該從何找起,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听從自己的沖動行事。
憑著高中時代常和同學坐公車到市區逛街的模糊印象,剴毓不太費力的找到一間能滿足她所有需求的大書局,她先買了地圖、履歷表、筆記本,和各種可能需要的筆,她估計了一下,剩余的錢大約能買兩本宇典。她從未工作過,藺敏添從她十歲起也停止給她零用錢,每次她想買什麼東西時,都是夏翠嵐陪著去幫她付帳,她戶頭里的微薄存款不允許她大肆購物,因此從很久以前,她就學會節儉。
她在書架前徘徊,向來喜歡看書的她不由自主的被琳瑯滿目的書籍所吸引,她提醒自己回家後要列一張清單,未來她會需要一個大書櫃,因為她打算將掙來的部分薪資用在買書上。
她記得有些小說後面會刊載征求翻譯人員的廣告,她順手抽了幾本翻閱,並如願找到她想要的。接著她流連在書本之間。完全忘了時間,直到肚子開始咕嚕叫,她看了一下表,已經快一點了,她迅速走向櫃台付帳。
罷跨出書局大門,午間的熱氣立刻襲向她,令她覺得悶熱難當,她一邊用手煽風,一邊走向公車站牌,今天是星期六,大部分的人都已下課或下班,一部部駛過去的公車上幾乎都擠滿了回家或打算去逛街的人潮。
接著她听見有人在叫她,是個男人的聲音。她認識的男人很少,所以認為听錯了,或這附近有另一個叫藺剴毓的人。但她仍好奇的回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米色西裝、面貌英俊的男人站在人行道上,笑嘻嘻的看著她。她懷疑的蹙眉,心想她似乎不認識他,連名字都想不起來,但又覺得似曾相識。
她還在納悶的同時,那名英俊男子已經來到她面前,剴毓注意到他和煒宸一樣高。
‘請問你是……’她戒備的看著他始終沒變的溫暖微笑。
‘我們昨天才見過面,你就忘了我啦!’他略顯驚訝的說。‘也不能怪你,新娘子通常不會注意到新郎以外的男人。我是徐聖宣,煒宸的好朋友。’
記憶立刻鮮明起來,她恍然大悟的張大嘴巴。
‘我記得這個名宇,很抱歉,我昨天有點心不在焉。’她微笑道,因為得仰視他,她舉起一只手遮擋正午的太陽。
‘我們到騎樓底下去吧!這里太陽太大了。’聖宣指指店家門口陰涼的走廊。
‘但我在等公車,我正要回家。’剴毓表示抱歉的笑了笑。
‘我有車可以送你一程,你抱這麼多東西,坐公車會很辛苦的。’他笑道,看到她仍有點猶豫時說︰‘走吧!我保證把你安全送回你老公身邊。’
剴毓想說煒宸不會希望她回到他身邊,但他的微笑促使她點頭,他不顧她的抗議,拿走她手中的沉重提袋,來到陰涼的騎樓底下。她吐了一口氣,感覺越來越餓了,她下意識的用一只手輕撫著肚皮。
‘吃過舨沒?’聖宣注意到了,她難為情的搖搖頭。
‘太好了,我正打算到對面肯德基去買個漢堡,一起去吧!我請客。’聖宣豪爽的拍拍胸膛。
‘我……’剴毓本想拒絕,但想起快空空如也的錢包,她立刻閉上嘴巴。
‘別跟我客氣了,快走吧!已經綠燈了。’聖宣推了她一下,然後如光速橫越斑馬線,而她的東西都在他手上,因此剴毓只好快步跟上他。
肯德基里的人潮並不亞于外面的,唯一令人覺得安慰的是強勁的冷氣和能里月復的食物,好不容易買到午餐,聖宣近乎狼吞虎咽的吃掉他的漢堡,而剴毓因冑口小,只吃了個隻果派。他們拿著飲料,邊喝邊走向聖宣的車。
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不少女孩對聖宣行注目禮,也難怪,他有英俊的外表、令人稱羨的體格,他的開朗熱情令剴毓聯想到年輕時狂野的煒宸,在某方面他們十分相像,若今天換成煒宸走在街上,剴毓一點也不懷疑那些女孩會猛即著他,並渴望取代她的地位。
‘煒宸為什麼沒陪你出來逛街?’坐進車里,聖宣突然問道。
‘我出門時他不在家,而且我是臨時起意的。’
‘你買小說來殺時間我可以理解,但宇典也是嗎?你打算背熟每一個單字?’聖宣回憶幫她拿提袋時所看見的。
‘當然不是,我在找工作,而我的一技之長是英文。’剴毓笑笑。
‘找工作?’跟其他人一樣,聖宣的表情驚訐。‘煒宸是張上等的長期飯票,你擔心他養不起你嗎?’
剴毓愣住,熟悉的痛楚滲入每個細胞,原來這是煒宸朋友們看她的角度︰她在尋找一張長期飯票,而煒宸正是那些王老五里面最好的選擇。
‘我從沒把他當「長期舨票」,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剴毓別過臉凝視著車窗外的人群,表情冷漠。
‘呃……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聖宣錯愕的說。
‘沒關系,我早該料到你們對我會有什麼樣的評價。’剴毓咬緊牙關,拼命想制止沉痛的感覺,她告誡自己要堅強,提醒自己不能再被輕易擊倒。
‘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想出來找工作?一般女人都巴不得嫁給煒宸這樣的老公,好享受當少女乃女乃的後半生,而你卻想出來找工作?’聖宣看著剴毓冷漠的表情,怎麼看她都不像煒宸嘴里所說的那種騙子。
‘我想獨立,我被我父親控制了。’十幾年,我不想再依賴另一個男人。’剴毓簡單的解釋。
‘這麼說,你嫁給煒宸之前,從來沒在外面工作過?’
‘沒有。’她搖搖頭。聖宣覺得她還沒卸下剛剛才包住自己的封閉的殼。
‘那你需要一些求職方面的指導,我可以介紹一個對這方面十分內行的人來教你。’他的話引起她的注意。‘我堂嫂應征過。’十幾個工作,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怎麼去應征工作了。’
‘那她最後找到工作了嗎?’剴毓好奇的盯著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好像這是很值得驕傲的事。
‘當然,她現在負責相夫教子,偶爾充當我和邦詠及煒宸的訓導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