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著畢業後的人生會是怎樣,結果,一切也沒有改變,你又成了我的上司。」貝知果想著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她的生活里總少不了古勁烈的存在,而現在見他自在地在她家里吃晚飯,一切情景就像小時候,什麼也沒變,仿佛他去美國的這七年也不存在似的。
「你的人生當然是和我在一起,誰教你當時對我這麼好心,現在我當然要回報你。」他向後靠躺在沙發上另一邊,懶懶開口。「你爸媽結婚這麼多年,感情還這麼好真令人羨慕。」
每次來小丙家,吃完晚飯後,貝爸爸和貝媽媽總是照例去附近公園散散步,這是他們結婚二十多年來一直維持的習慣。
「你爸媽感情也很好啊,以前我常在電視上看到他們手牽手出雙入對的。你媽媽好漂亮呢!」
看到貝知果臉上的仰慕,讓古勁烈想起他美麗的母親,他母親是父親一生中唯一摯愛的女人,一向嚴肅的父親在母親面前總是體貼備至。
而現在,他也遇到他想相守一生的女人了,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他絕不放手。
貝知果沒看見古勁烈深思的表情,徑自回想從前。
阿烈的父親是商界的名人,常上電視亮相,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母親時,她真是驚為天人,那溫柔又美麗的模樣讓她久久不能忘懷。
他雖在美國出生,但小時候一直住在爺爺家,也就是附近的忠義武館,因為古爺爺說要訓練他的小孫子,古爸爸不得有任何異議,只能無條件送他來台灣。
呵呵……小時候她常去武館玩,古爺爺對她最好了,都會幫著她教訓阿烈,讓她稍稍出了口氣。
然而,現在阿烈回來了,並沒有住在爺爺的武館,反而是在市區里買了間房子,她想她明白為什麼,那里畢竟充滿太多回憶,讓人「近親情怯」。
兒時的笑鬧,一直持續到他爺爺過世的那一年,也就是他高中畢業的時候。
從此,他去美國讀書,她也恢復了自由之身,不過這自由生活也沒什麼好得意的,因為她都在用功讀書,生活中沒什麼大起大落,就連在大學時代,那個應該是多彩多姿的花樣年華,她也多是在圖書館和閱覽室度過,至于大學必修的戀愛學分嘛!她一個也沒修過,不過……她瞄了沙發旁的男人一眼。他在美國,那個據說開放又時髦的國度,應該有不同的經歷吧!
「喂!美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啊?」她倒了杯茶給他,開口問道。
「玩什麼?我在那里邊讀書就邊幫我爸爸打理事業,工作忙得很,哪有時間玩?」語畢,他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我想你也差不多吧!」
被他說中了她單調的過往,她不服地昂起下巴。
「誰說的,我的大學生活多彩多婁,參加過許多社團,就連男朋友都換了好幾個!」
「是嗎?」他的語氣過分平靜。
「當然,其實這也沒什麼啦!美國生活也很開放,或許你大學也是這樣過來的,別裝酷了。」她故意夸張地說,看見他神色不豫,不禁在心中暗笑,但臉上還是一派「心照不宣」的表情。
「怎樣過來?像電影演的那樣嗎?」他挑起一道眉。
「對啊,就是下課後開著車到處去玩,男男女女在一起不分禁忌,辦brARTY又開舞會的,不是這樣嗎?」她眉開眼笑地問。
美國生活耶,應該都是這樣的,這才符合她的想像嘛!雖然她生活保守,但偶爾听一點不同的,也算增廣見聞,她保證絕不大驚小敝。
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視線看向正在播報新聞的主播,沒理會她一臉期待的表情。
「你說嘛!別老是一副沒什麼的樣子,從小到大都這樣,考第一名是這樣,拿武術冠軍也這樣,臉上都沒什麼喜怒哀樂,真無趣。」她哇啦哇啦地說著,努力想打破他多年來總是滿不在乎的態度,對外人冷冰冰,對她卻是威脅加恐嚇。
「真想听?」听完她那一長串的評語,他懶懶轉過頭來盯著她充滿興味的臉蛋。
這小妮子,以為這樣隨便說說他就會跟她一起瘋了嗎?
「當然,快說,用不著含蓄,我能理解的。」
「在美國,我一早起來就練功,之後開車去上課,下課後就幫我爸打理一些商業上的問題,畢業後磨練三年就來台灣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著。
這七年來除了讀書外,為了接手父親建立的龐大企業,他鉚足了勁全力以赴,如今他的努力不但全都得到了豐盛的果實,而且還青出于藍。
現在他來台灣,則是為了另一個目標,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如願以償的。
「就這樣?」看他三言兩語就說完了,她有點不敢相信。
雖然知道他的生活向來循規蹈矩,但,在美國耶!還這樣?
「沒有其他特別的嗎?」她追問。
迸勁烈動了子面向她,緩緩勾起嘴角,「商場上的廝殺這麼激烈,還不特別嗎?」
貝知果聞言一愣。
是啦!這種競爭也是要很小心的,不然可是血本無歸,依他精明強悍的個性,看來是只勝不敗的,只是,這樣的生活跟她的想像差很多。
「原來你的生活是這樣啊!那看來我還比你好多了。」她喃喃說著。
「是嗎?我想你除了一天到晚讀書,善盡做學生的職責外,要有什麼玩樂也很難吧!」他嘲弄地說著,心中極有自信,畢竟每年從台灣傳到美國的報告不可能有差錯。
「才……怪!大學里必修的戀愛學分我可是修了好幾回,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
「還想玩游戲?」他冷冷吐出一句話,一臉陰沉。
「玩什麼游戲?我是說真的。」
她好心情地笑開來,根本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心知肚明他不會真的動粗。
貝知果兀自笑得開心,下一秒鐘卻發現他猛地欺身向前,身手敏捷地壓上她,沉穩的氣息在她面前吐納。
「你……你干什麼?別這樣壓著我……」她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放大的五官,伸手擋住他的胸膛訥訥低語,雖然感覺到手中厚實的觸感,但她不敢收回手,因為他靠得很近,近到她能聞到他的氣息,一種令她不安的男人氣息。
看古勁烈仍然緊繃著臉,她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想拉出一點距離,可是他雙手鉗制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剛剛……我騙你的,我根本沒交過男朋友,也……不了解,你……你快起來,別鬧了……」她低聲求饒。
迸勁烈板著臉看她嚇得花容失色,心中驀地升起一股又憐又愛的情意。
哼,這膽小表竟敢考驗他,早晚玩火自焚!
「你不是很厲害,男朋友一個換過又一個,怎麼現在又怕了?」他逼近她。
「沒有……跟你開玩笑的……」她揮手想推開他,卻讓他一把攫住。
「小丙,你知道男人的自制力是有限的嗎?」他輕撫她的手臂,低垂的眸子有熾熱的渴望。
再怎麼懵懂無知的小女生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當然也明白。
「阿烈……」
她警告的話還未說完,他已低頭吻住她水女敕的紅唇,狂烈地索取他傾注在她身上的情感,突如其來的熱潮來得太快,他失控般深深吻著她。
她嚇了一跳,不敢置信他怎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震驚之余,她除了驚呼出聲外,不知該有何動作。
貝知果赫然抬頭,訝然地瞪著他。
他怎麼知道她想什麼?
「剛剛……我想是誤會了。」她刻意平靜地說,伸手又推了推他,卻發現他文風不動。
「誤會?」他提高音調重復著,怒氣浮現。
「我……我……」她不知如何說下去,只好也瞪著他看。
「讓我告訴你這小笨蛋,這不是誤會,是兩情相悅,以後我就是你男朋友,這樣清楚了嗎?」他咬牙道。
「不行,這樣公司里的人會怎麼說,我是你的秘書耶!」她垮下臉。
她已經可以想見其他同事會怎樣想了,天啊!上班第一天,就和老板成為男女朋友……多麼轟動的緋聞!
「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你為什麼老是要管別人怎麼想?」他不悅的道。
「你當然不在意,因為你臉皮厚嘛!況且也沒有人敢在你面前說什麼,但我不同,大家在背後都說我閑話。」
他身強體壯又是總經理,當然沒人敢惹他,但她又不一樣!
想到這,她又扁起嘴來,「不管,我不要啦!」
迸勁烈看她一副準備耍賴到底的模樣,忽然咧嘴一笑。
「我想你也沒什麼選擇,今天下午流言就傳遍公司了。」
她一愣。
「什麼流言?」她小聲問,但心中已想到最壞的一面。
「我們的曖昧關系啊!」他心情極好地笑道,趁她失神又俯身偷了一吻。
「什麼?那你有沒有澄清?」她一把扯住他的襯衫著急地問著,水亮的大眼充滿急切。
「當然有,別那麼緊張。」他一手撐起身體,另一手覆住她抓著襯衫的手,黑眸盯著她,緩緩的說;「我說……我和你是青梅竹馬,感情穩固。」
青梅竹馬?
听了他的宣告,貝知果頓時身體一軟癱在沙發上,半晌說不出話來,只能吃驚地瞪著他無賴的笑容。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用力拍打他厚實的胸膛,對他的大笑感到十分懊惱。
現在他們果真有曖昧關系了,從小到大逃避了那麼久、煩惱了那麼久,到頭來還是擺月兌不了他這個惡魔!
她氣惱地瞪著他。
「這是事實,你永遠也別想擺月兌我。」他威脅地輕捏她的細腰,半是寵溺地說道。
喀的一聲傳來,听到開門的聲音,還躺在他身下的貝知果身體一僵,腦中警訊頓時大響。
啊!是爸媽回來了。
她手忙腳亂地要推開他卻得不到他的合作,兩人在沙發上糾纏成一團。
「小丙!」
听到媽媽驚呼的聲音傳來,貝知果臉紅地對著正站在門口一臉驚訝的父母,不知該如何解釋。
「媽,不要誤會,我跟他是……」
「是男女朋友。」
迸勁烈臉不紅氣不喘地接口,坐正了身體並將處在呆愣狀態的貝知果拉起采,雙眼對上貝爸爸和貝媽媽的視線,又加上一句。
「而且,我絕對是以結婚為前提來追求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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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園里暈黃的燈光為漆黑的夜晚蒙上一層輕柔的面紗,晚風徐徐吹采,樹影輕輕搖晃著,舒緩的節奏讓紛擾的城市寧靜下來。
此時,路燈照著兩個拉長的人影,在公園內緩緩移動。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貝知果低著頭打破沉默,這句話在今晚似乎問了許多次,想到剛剛的混亂,她又蹙起眉。
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何感想,想到之前避他避了那麼久,沒想到卻在見面不到兩天,他們就變成了男女朋友……唉,她不想啊!可是現在連爸媽都這麼以為,她好像也月兌不了身了。
「我說的是心里話。」古勁烈走在她身旁,低頭看她絞著手一臉煩惱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
「不、不是這樣,我們又沒有認識多久——」
「我們從小就認識了。」他插上一句。
「不是這個意思,是你才剛從美國回來,我們這麼久不見,沒道理一見面你就說……我們是男女朋友……而且還……」她支支吾吾地解釋,卻沒勇氣開口說出在沙發上的親密。
那可是她的初吻呢!想不到就這麼不明不白消失了,而且當時她還……唉……
她又嘆了一口氣,事情真是混亂得她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迸勁烈聞言靜默半響,而後緩緩開口,「我了解。」
他了解她的意思,也知道剛才他逾矩的舉動對保守的她來說太快了點,畢竟她不像他一樣掌握這七年來發生的任何事,難怪她現在會膽怯。
他一向冷靜自持,很久不曾像剛才那樣讓沖動凌駕理智,不過現在補救也不算晚,雖然出了點小差錯,但只要立刻導正,事情就會再轉回他的掌握中。
也許,以退為進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他知道小丙一向心軟的。
「但我想,我們能試著交往看看,嗯?」他緩和了語氣接著說,眼眸低垂,不讓她看見里頭的深思。
「你是說真的?」她有點不敢相信阿烈會問她的意見,他向來是說了就算,根本不管她的想法,因為他這樣霸道,她才會一直把他看做惡魔,避之唯恐不及,只是偏偏又躲不開。
「當然。」他配合她的步伐慢慢走著,原本閑適的心情在感覺到夜色中的不尋常時,身體倏地繃緊。
他微微偏頭掃視四周,發現了兩道鬼鬼崇祟的影子朝他們兩人過來,那偷偷模模的態度讓他眯起黑眸,嘴角冷冷揚起。
貝知果依然低著頭想事情,似是在考慮他的提議,渾然未覺身旁氣氛已轉變。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需要男朋友……」
「你需要我的。」他牽起她的手低聲說著,臉上掛著淺笑。
靶覺到他手上的溫度傳來,忽然間,她覺得他似乎溫柔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強硬霸道,這樣的他,這樣的月夜,讓她單純的心湖起了一絲波紋。
她抬頭著著他俊朗的面容,平心而論,他的確是個條件很好的男人,難怪讓那麼多女人傾心,只是以前的他實在太強勢了,凡事都要她讓步,甚至連她交朋友他也要管,一點自由也沒有。
「那你要尊重我,要給我一些空間和時間,也要給我生活的自由,好嗎?」她在一叢小樹前停下腳步,仰起頭迎上他溫柔的目光。
暈黃的燈光照著她清麗可人的臉蛋,微笑的眸光柔柔看著他,古勁烈心中一陣翻涌,強烈的情感劃過他內心深處。
「好。」他誠摯許諾,總有一天她會明白他是怎樣愛她的,縱然心機狡詐,但全是為了她。
「阿烈……」她輕聲喚著他的名字,主動抱住他,閉上眼楮感受他強烈的心跳。
迸勁烈在她偎過來的瞬間,身體突地一陣僵硬,隨後馬上放松地擁住她,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近他,不過背後傳來輕輕踏過草叢的窸窣聲,教他明白美好時光的確短暫。
「小丙?」他輕喚。
「嗯?」
「不要怕。」
怕什麼?她聞言莫名其妙地睜開眼看他,眼里閃著疑惑,他微笑不語,只是輕撫她微紅的臉蛋,而後猛然回身一踢,頓時一個拿著木棍的胖男人橫躺在地,昏了過去再也起不來。
迸勁烈冷冷一笑,黑眸鎖住另一個手持開山刀的瘦男人,隨即一記手刀敏捷地狠狠劈去,刀子咚的一聲掉在水泥地上,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公園里顯得格外刺耳。
貝知果待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那把刀掉在地上,視線連忙又轉回去,只見那男人也在瞬間躺平了。
前後不到一分鐘的光景,打斗就結束了,古勁烈潔白的襯衫仍然整齊,氣息依然平穩,頭發也不見凌亂,她根本就來不及怕事情就已經了結了。
貝知果傻傻地看他一臉輕松地走過采。
「你還好吧?」他淺淺一笑,拍拍她的臉頰。
「你好厲害,就和以前一樣。」她看看他,又看看地上那兩個惡心的男人。
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們要干嘛,幸好,有阿烈在她身邊。
「啊!要趕快報警。」她想掏出身上的手機,卻發現手機放在家里沒帶出來。
「不用麻煩了。」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按了個鍵,撥通後交代幾句就掛斷了。「我先送你回家。」
「可是,他們——」她猶豫了會兒,雖然她也不想再待在這里,但這兩個人沒送警察局,以後還會有人受害。
「待會安全部的主任會來處理,他會把他們送去警局,我們可以先走。」
他攬過她的身子,往她家的方向走去,不想讓她繼續留在那里,明白他體貼自己的膽小,她不禁微微一笑。
「你的身手似乎比以前更矯健了,幸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該怎麼辦。」她根本不敢想像她自己一個人面對時的情況。
「就說你需要我的。」他神情自負。
抵達貝家門口,兩人停了下來。
「我今天英雄救美,你拿什麼謝我啊?」他輕笑著問。
貝知果臉蛋微紅,突然上前輕輕吻他臉頰一下,而後迅速退開。
「謝謝。」
他沒有動手拉近她也沒有俯身親吻她,只是微微揚唇一笑。
「明天見。」他壓抑擁她入懷的沖動,有禮地退了—步看她進門。
「可是明天不用上班啊!」她回過頭。
迸勁烈微微挑眉,「我們約會。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