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里,鮮花氣球將婚禮的現場布置得浪漫唯美,服務生也忙進忙出地為賓客帶路並準備等一下的喜宴。
範鈺菱望著滿室的玫瑰花,露出一個微笑。她挽著祁晉剛的手入座,圓桌上的人不多,原本預計六點半開席的喜宴,照例又延後了。
「都已經六點半了,人還沒到齊呀。」範鈺菱望了眼喜宴現場,發現座位還空了一半左右。
「跟你說過不可能準時的,慢慢來就好。」祁晉剛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說。本來他打算晚點再來,偏偏菱菱這個乖乖牌硬要準時到,沒辦法,他只好配合了。
「就是因為大家都不守時,所以我們才要準時,不然惡性循環,以後越來越晚。」
他點點頭,「好,以後我們的喜婚宴一定準時開席,晚到的就不管了,誰教他們要遲到。」
範鈺菱偏過頭注視他,「我們的喜宴?我不記得有答應要嫁給你。」
他咧嘴一笑,「你是一定嫁我的,不然你還能嫁給誰呢?」
見他一副信誓日旦旦的模樣,她眯起眼,露出一朵迷人的笑。「那可難說,如果你老是隨便求婚,說不定哪天我會政變心意也說不定。」她故意停下來,揚眉看他的反應。
「你敢!」祁晉剛黑眸眯起,眉宇間的霸道盡現。
她端起果汁輕啜一口,毫不理會身旁橫眉豎目的男人。「那就看你怎麼表現。」他平常總是隨口求婚,根本沒有費心思,她才不答應呢!
「哦,我每晚不是表現得可圈可點,讓你非常滿意嗎?」他意有所指地說,特地強調「非常」兩個字。
「咳!咳咳!咳!」
範鈺菱被果汁嗆了一下,還沒咳完,就趕緊抬頭張望四周,確定沒人听見他的話。
肇事的男人一邊輕拍她的背,一邊溫柔地說︰「你沒事吧?真是的,臉皮這麼薄,我都還沒說完呢,你臉就這麼紅,要是——」
「好啦好啦,別說了,盡說這些,給人听見了多不好。我明明是在說求婚的方式,你又想歪了。」她紅著臉瞪他,要他安分點。
他露齒一笑,臉上的神情像個詭計得逞的小男孩,讓她忍不住朝他肌肉結實的大腿用力捏下去。
祁晉剛大笑出聲。「你在幫我按摩嗎?這樣不太好吧,這里人多咧!要是我有反應的話——」
听到他的話,範鈺菱的手像被燙著似的立刻抽回來。
「祁、晉、剛!」她嬌嗔。「我不理你了。」
「好,我不說了。」他嘴角噙著笑意,笑看她臉紅紅的樣子,可愛得不下得了。「來,喝果汁消消氣。」
她捧過他端來的玻璃水杯,細細品嘗里頭的柳橙汁。
「菱菱學妹?又遇見你了。」
溫文帶笑的男性嗓音從後面傳來,讓範鈺菱和祁晉剛不約而同回過頭看是什麼人。
「學長?!」她訝異地看著站在後面的男人。「哇,好巧。」
祁晉剛看著眼前風度翩翩的男人,腦海里飛快搜尋記憶,下一秒,他立刻想起這個面孔,那是他昔日的情敵,也是他口里的「書呆子」——陳弘文。
一襲合身西裝的陳弘文,見範鈺菱身邊還有空位,便主動過來坐下。
「是啊,想不到還能再次見面。你們是玫瑰的朋友嗎?」他客氣地問,注意到範玨菱身旁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讓他有點莫名其妙。
「是啊,不過他和新郎新娘比較熟,是他們的高中同學,現在和玫瑰又在同一間公司工作,很巧吧。」範鈺菱指指身旁的男人,沒注意到他一臉緊繃。「那學長呢?」
陳弘文微笑,「我和玫瑰是高中同班同學,一直都保持聯絡。」他看向祁晉剛,回想高中認識的同學,頓時一個人名躍進他腦中。
「我是祁晉剛,菱菱的男朋友。」祁晉剛自我介紹,順便宣告主權。「听你剛剛說‘再次’見面,難道你們先前見過?」
听到他的話,範鈺菱轉頭瞥了他一眼,發現他一臉警戒的模樣,忍不住在心中嘆氣。
這男人,以為她還是當年的高中小女生,偷偷喜歡弘文學長嗎?
陳弘文友善地點點頭,「前幾天在書店踫巧遇到菱菱,想不到今天會遇到你們。我剛剛想起來了,高中時在圖書館曾經見過你,原來你和菱菱學妹當時就在交往了,愛情長跑這麼久,很難得啊。」
當年祁晉剛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那時在圖書館見到他霸著範鈺菱,心中就在猜測他們兩人關系匪淺。
「是很難得,要不是當年有個書呆子硬是杵在我和菱菱中間,我想我們兩個會更愉快。」祁晉剛似笑非笑地說,一雙眸子深不可測地盯著他。
範鈺菱看著陳弘文一臉困惑的樣子,忍不住偷偷踢了祁晉剛一腳,暗示他要安分一點。
祁晉剛掃了她一眼,眉頭不自覺地打個死結,正要再開口時,司儀突然高喊︰「歡迎新郎新娘入場!」
頃刻間,所有的賓客立刻停下說話,鼓掌歡迎新人入場,音樂聲緩緩響起,許多花瓣、彩帶紛紛灑在美麗新娘的身上,將一襲無瑕的白紗點綴上演紛的色彩。
直到新人入座,服務生陸續送上各色菜肴,賓客們才又開始熱絡交談。
「學長,你一個人來嗎?」範鈺菱好奇地問道,通常很少人會一個人來參加喜宴。
「是啊,沒有女朋友,只好一個人了。不過,幸好遇見你們可以做伴,不然我一個人可無聊了。」
聞言,祁晉剛默不做聲地瞥了陳弘文一眼,見他態度親切和煦,臉上永遠帶著禮貌的微笑,忍不住皺眉。
這男人沒事對菱菱笑得這樣殷勤,是想做什麼?
「學長條件這麼好,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
「唉,沒有人看得上我。」陳弘文自我解嘲。
「我看是學長眼界比較高才是。」
「絕對沒有。」
祁晉剛悶不吭聲地听著他們交談,一邊為範鈺菱夾她喜歡吃的菜,只是她碗里的菜越堆越高,而她卻光顧著說話,沒什麼動到筷子。
「菱菱。」他低喚。
「啊?」她回頭,看著祁晉剛沒有情緒的眸子。
「先吃東西吧。」
「噢。」她瞄了他一眼,乖乖低頭努力消化碗里的食物。
陳弘文見狀只是笑了笑,拿起小酒杯朝祁晉剛舉杯。
「我敬你一杯。」
祁晉剛直視他,銳利的黑眸閃了閃。
「等一下還要開車,我不喝酒。」他慢吞吞地說,婉拒這杯酒。
「一小杯而已,應該無妨吧。」陳弘文繼續邀請,嘴角掛著淡淡笑意。
祁晉剛露出個毫無笑意的笑,「我開車不喝酒。」
听出他的拒絕,陳弘文尷尬地放下杯子,範鈺菱眼見場面有點僵,忍不住拿起小酒杯——
「學長,不如我敬你一杯吧,我不用開車的。」她淺淺一笑,準備拿起酒杯輕輕啜一口,豈料突然被旁邊的男人擋下。
祁晉剛緊抿著唇拿過她手上的酒。「不用你替我喝,我自己來。」
「晉剛……」見他神色陰郁,範鈺菱忍不住低喚。
陳弘文抱歉地看著他們。「真是對不起,我無意強人所難,這樣吧,我們喝果汁,以果汁代酒如何?」
「好好好,這樣最好了,等一下要開車,還是別喝酒的好。」範鈺菱立刻打圓場,一邊輕扯祁晉剛的褲管。
祁晉剛側頭瞧了她一眼,見她秀眉微蹙,還緊張地扯著他,只好放下酒杯,拿起果汁,與陳弘文一飲而盡。
範鈺菱無奈地看著正在生悶氣的大金剛,心里暗暗嘆氣,她知道他一定不高興她和學長說話,但是學長人就坐在旁邊,她也不能不理人家呀!
她瞧了瞧他干淨的碗盤,細心地為他舀了一碗雪菜黃魚羹,送到他眼前。
「我看你都沒吃什麼東西,先喝個湯好嗎?」她輕聲說著,對他盈盈一笑。
祁晉剛注視她甜甜的笑容,感覺心中的氣悶頓時消逝大半,他拿起湯匙,慢條斯理地喝起湯來。
陳弘文看著他們的互動,一臉若有所思,隨即垂下眼眸,嘴角微微一勾,飲盡杯中烈酒。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啊!」範鈺菱錯愕地拾起頭。「學長這麼快就要走,還沒和新人敬酒呢!」
「我真的沒有時間了,等會兒幫我說一聲,玫瑰知道我人來過就好了。」他起身,對著範鈺菱和祁晉剛微微點頭後,迅速離開。
目送陳弘文離去,範鈺菱轉頭看著祁晉剛。
「人都被你嚇跑了。」她低聲抱怨著。
祁晉剛只是聳聳肩,「我又沒怎樣。」
從頭到尾,看那個書呆子不斷和菱菱說話,都把他給冷落在一旁,他心里已經很不爽了,還想要他多友善?
範鈺菱正要開口再說些什麼,突然見到祁晉剛眯起黑眸,銳利的目光掃向自己,心中暗喊不妙。
「對了,為什麼你沒告訴我,先前遇見他的事?」他冷冷地問道。
「呃……這個嘛,我想不是很重要,所以就忘了說。」她一雙大眼眨呀眨,紅唇也彎彎地干笑著,企圖打混過去。
事實上,她很清楚祁晉剛的脾氣,雖然這陣子他收斂許多,行為舉止也斯文不少,但本性難移,她很怕他吃起醋來,又變成小霸王,呃,不對,是大霸王,所以就選擇不要告訴他,誰知道今天踫巧遇到學長,真是……太巧了吧。
「不重要?」
「對啦,我在書店踫巧遇見學長,本來我也沒想打招呼的,畢竟時間都過了那麼久,我想他應該早就忘記我了。」她解釋。
「結果他沒有。」祁晉剛替她接了下去。想到她巧遇多年前暗戀的對象,而她竟然一句話也沒說,他覺得一股沒來由的氣悶往上沖,沖得他很火大。
看他沉著臉,範鈺菱連忙夾了一口滑女敕女敕的菠蘿蝦球放到他盤里,臉上仍是掛著甜甜的笑。
「不要生氣嘛,我就是知道你會吃醋,所以才不想告訴你。呃,我我我……我只喜歡你一個人啦!」她軟言軟語地說,一張俏臉忍不住微微發燙。因為知道他的在意,所以連忙保證。
祁晉剛听見她的溫柔宣言,臉上的冰霜忍不住化開。
「既然只喜歡我一個,那以後不要再和他見面了。」他得寸進尺地要求。
見他像個固執的小男孩,一副自己的玩具不準別人踫觸一般,她忍不住輕輕一笑。
「你放心,我們不可能再見的,絕對不可能。」她和學長從沒留下聯絡電話,怎麼可能再見呢?
「這樣最好。」對于舊情敵,他很難卸下心防。
「那,不生氣?」她笑吟吟地問。
「嗯哼!」他不動聲色。
「你很難伺候耶!」吃醋吃這麼久。
他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一口咬下她夾來的菠蘿蝦球。
「如果你早點嫁給我的話,我就不會這麼患得患失了。」他垂下眼眸一臉苦惱的樣子。
她眯起眼,仔細瞧著他,而後秀眉微挑,「你少得寸進尺,別以為裝模作樣就想騙過我。」
他低笑出聲,黑眸閃了閃。
「唉,菱菱,你越來越了解我了。不過我是認真的,我們結婚吧。」
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再說吧。」
「為什麼要‘再說’?」
「誰教你這樣隨便,跟我想的都不一樣,你應當在一個美麗的夜晚,選擇一個非常適合的時機,對我提出這個要求。」她非常正經地說明。
他微微一笑,受教地點點頭。「我明白了,那我們現在回家好嗎?」
範鈺菱一愣,不太理解話題怎麼突然跳得這麼快。「干嘛要回家?喜宴還沒結束耶!」
「因為今晚是一個美麗的夜晚,而回家後,我打算制造一個非常適合的時機,讓你心甘情願的說‘好’。」
她清澈的大眼望著他,臉上滿是不解。「你要制造什麼時機?」
她想的可是燭光晚餐,加上音樂、鮮花與甜言蜜語,雖然是很老套,但她真的期待很久。
祁晉剛輕笑一聲,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語著他想做的事,听得她粉頰微紅。
「你這個大,什麼事都能讓你想到‘那里’去。」她嬌嗔道,伸手想朝他胸膛拍幾下,懲罰他滿腦子邪念,但顧及四周都是人,只好作罷。
「沒辦法,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
「不要說了啦。」她俏臉越來越紅。
這男人明明平常一副酷樣,為什麼私底下就變了樣?
不理會身旁男人的大笑,範鈺菱埋頭消化食物,心中暗暗發誓,她一定要將她的臉皮給練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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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時間,範鈺菱和同事們相約去吃巷子里新開的簡餐店,大家同時點了這間店的招牌餐——咖哩飯。
「好香啊!」
香濃美味的咖哩飯一送上桌,眾人一陣贊嘆,下一秒,所有女人立刻朝美食進攻,餐桌上有短暫的時間沒有任何聲音。
「喂,你們看,那兩個男人長得很好看耶!」一位同事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指著範鈺菱後面那一桌,小聲地說。
大伙抬起頭,順著她的眼光望去,隨即瞪大眼楮。
「哇,真的耶。」
「不曉得他們有沒有女朋友?」
「長得這麼帥,一定有的啦!」
眾女七嘴八舌地評頭論足,只有範鈺菱一個人還在享受美味的咖哩,當她心滿意足地吞下最後一口香噴噴的咖哩飯,並且喝完熱湯後,這才緩緩回頭瞥一眼,打算瞧瞧是什麼男人讓大家看得失了魂。
這一看,讓她訝異地瞠大水眸——
「喂,菱菱,別看得那麼明顯好不好,趕快轉回來啦!」同事們見她看得太過「光明正大」,連忙提醒她。
「你是看傻眼了嗎?都有男朋友了,唉,你看看就好,別沖動啊!」坐在旁邊的同事笑著提醒她。
她們常常看見菱菱的男朋友開車來接她,但從未見過他本人,也不知長得什麼樣?不過听其它男同事說,菱菱的男朋友很酷,嚇得他們只好放棄這朵花了。
範鈺菱迅速回過頭,對著同事們的戲謔只能報以傻笑。她們說的優質男人,就是風度翩翩的陳弘文,而另一位,她也曾經見過,就是學長的朋友。
昨天她才向晉剛保證說她和學長絕對不會再見,想不到竟然又在這里踫巧遇見了。
「咦,他們要走了。」
「這麼快就走,我們還沒看夠呢!」
說是這麼說,但那兩個男人經過身邊時,所有女人都選擇低下頭,吃飯的吃飯,喝湯的喝湯,假裝沒注意到他們。
範鈺菱也跟著低頭舀著見底的湯碗,假裝吃飯,沒有認人的打算。如果讓同事知道她認識學長,恐怕回去就是一陣拷問,以後要順便兼當紅娘。
「唉,人走了。」看見兩位帥哥走出店門,大家只好乖乖專心吃飯起來。
結束午餐後,一群女孩子快樂地散步回公司,暖洋洋的冬日曬得人好舒服,連心情也愉快不少。
「啊——」
走在最前頭的同事忽然停下腳步,驚呼出聲,睜大眼楮瞪著不遠處的兩個人。
「啊?怎麼啦?干嘛不走停下來呀……」
後頭的人疑惑著,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大家都瞪大眼,瞧著那兩個摟在一起的男人。
範鈺菱走在最後面,發現大家都一臉吃驚地瞪著前方,也跟著看過去。
這一看,她倒抽一口氣,前方那一位不正是文質彬彬的弘文學長嗎?他怎麼、怎麼和他的朋友抱在一起,而且還在接吻……
這一群女子軍團像被下了定身咒般,站在那里瞠目結舌地瞪著眼前這一對同性戀人。
像似發覺有人窺看一般,兩個男人警覺地放開彼此,同時轉頭看向她們。
這一看,可讓她們瞬間清醒,立刻假裝沒有看到任何人,繼續往公司的方向前進。
範鈺菱一對上陳弘文驚訝的目光,立刻收回視線,她無意間瞥到學長身旁那位俊美的朋友,正一臉陰沉地瞪著她,讓她嚇了一跳不敢再看。
一回到公司,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如此出色的男人竟是同性戀,簡直是暴殄天物。
範鈺菱沒有加入她們,而是回到座位上,啜了一口熱茶壓壓驚。
呼!罷剛那個人的目光好冷,看得她不寒而栗。
無意間知道了弘文學長的秘密,讓她坐立難安。她的生活向來單純平凡,身邊從未有過喜歡同性的朋友,發現學長竟然喜歡男人,她只覺一陣錯愕。
她不是很明白這種愛情,但也知道愛情往往是沒有道理的,或許學長早有他自己的選擇。她啜著茶,拋開腦中的思緒,不再理會別人的愛情問題。
直到快下班,手機的鈴聲響起,她以為是祁晉剛打來的,沒想到卻看見一組陌生的來電號碼。
「喂?」
「是菱菱嗎?我是陳弘文。」彬彬有禮的男性嗓音傳來。
听到是學長的聲音,範鈺菱困惑地蹙起眉。奇怪她明明沒有留電話給他的,他是怎麼知道?
「嗯,學長有事嗎?」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一會兒,才又開口,「有件事情想請學妹幫忙,電話里說不太方便,能否現在跟你見個面,幾分鐘就好,不會打擾太多時間的。」
範鈺菱看了看時間,迅速想了一下。「好。」
兩人一約好地點,她就趕緊收拾東西下樓。心里雖已猜到學長為什麼找她,不過要是讓晉剛知道,他一定又要不高興了。幸好他說過今天會晚點到,不然她恐怕又要費盡唇舌解釋個半天。
一進到公司對面的咖啡店,她立刻看到陳弘文的身影。
「學長,我來了,呃,你剛剛就在這里了嗎?」她看著桌上的筆記型計算機,看來學長似乎工作一段時間了。
「我剛剛就在這家咖啡店上網,沒想到你的公司就在對面。」他語調和緩,斯文俊朗的臉上微帶笑意。「中午,我看見你了。」
「喔,對對,那個……呃,我也有看到學長。」不曉得該怎麼說比較好,她尷尬地笑了笑。
陳弘文靜靜地看著她,半晌才緩緩開口,「菱菱,我不否認我喜歡男人,但這件事,我身旁的人全不知情,只是沒想到今天中午會遇見你,最近我們似乎特別有緣分。我從玫瑰那里問來了你的電話,希望你不會介意,我是想……請你為我保密。」
听出他語氣中的擔憂,範鈺菱了解地點點頭。同性戀雖然已得到社會普遍的重視及認同,但父母親友能否接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學長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苦笑,「我和玫瑰是老朋友了,這件事連她也不知道,那天在喜宴上,知道她和祁晉剛是同事,我想……不曉得……」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她再度點點頭,「學長放心,我不會告訴晉剛的。」
其實就算晉剛知道,他也不可能和玫瑰說這些事,但見學長甚似煩惱,她只好答應。
「菱菱!」他低嘆著,眉頭皺起。「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和他變成這樣,但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我不曉得你是如何看待我們,但這麼多年了,我和他一直都是認真的。」
她抿著唇,嚴肅地看著他,「雖然我不是很明白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我不會隨意評論你們的,學長真的不用在意我,也不必放在心上。」
陳弘文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許釋然。「那就先謝謝你了。」
她也報以一笑。「我說了不必放在心上的。呃,等一下晉剛要來接我,我先走了,Bye。」她揮揮手,起身離開。
範鈺菱帶著輕松的心情踏出咖啡店,原本心中的驚愕,在與學長談過之後已變成理解,唉,愛情就是這麼奇妙啊!
她邊想邊快步走,想趕在祁晉剛來之前回公司,不然的話,誰知道他又會怎麼想?
「你為什麼在這里?」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突然從背後響起,把她嚇了一跳。
她驚呼出聲,一回頭,立刻對上祁晉剛那雙銳利的黑眸。
「你干嘛這麼緊張?」他又問,語調平板沒有起伏。
「呃,沒有啊,我哪有緊張,是你突然在我後面出現,嚇我一跳。」她裝傻地笑著。「你怎麼提早來了?」不是還有十五分鐘嗎?怎麼來早了!
「我擔心你等太久,所以早點出來接你。」
「噢,這樣啊。」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但那面無表情的酷容,讓她瞧不出所以然來。
「上車。」他牽起她的小手,走向停在路邊的銀色轎車。
呼!範鈺菱悄悄松了一口氣,幸好幸好,他應該沒有看見弘文學長,不然那這麼容易就放過她?
範鈺菱慶幸地想著,只是她樂觀得太早了,一上車,系好安全帶,就听見他陰惻惻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為什麼和陳弘文在里面喝咖啡?」
突如其來的問句,轟得她小腦袋一時轉不過來,只能睜著水汪汪的眼楮瞪著他,不曉得該說什麼。
「嗯,怎麼不說話?」低沉的嗓音輕柔地問著,一雙眸子緊盯著她。
「我、我我、我……」在他的「溫柔」注視下,範鈺菱「我」了半天,還是「我」不出個下文來。
她答應學長不說的,不能食言啊!
「呃,我們是踫巧遇見的。」甚少說謊的她,一時間只能紅著臉,編出這個超燸的謊言。
祁晉剛緩緩眯起眼。
「踫巧?」他的語氣低到幾乎沒有溫度。
範鈺菱咬著唇點點頭,緊張地看著他,不確定他重復她的話,是代表相信還是不相信。
他捏著她細致的下巴,不讓她閃躲。
「要不要說說我看見什麼?」他靠近她,口氣依舊輕柔,但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我看見你跑出公司,急急忙忙地沖進咖啡店,坐下來和陳弘文談了很久,怎麼,聊天還愉快嗎?」
範鈺菱睜大眼,屏住呼吸,瞪著眼前神色陰郁的男人,不敢相信他早就全看到了,剛剛就是在等她「坦白從寬」。
「對、對啦,不過,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是因為中午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學長才會找我的啦!」她小手亂揮,急急辯白,就怕他誤會了。
「什麼意外?」他追問,可沒這麼容易教她給打發。
「就是……唉,我、我不能說啦!」她一張小臉滿是懊惱。
祁晉剛沉著臉,「你明明答應我不會理他的。」
她皺起眉,一臉無奈地看著他。「我也不想啊,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意外就發生了,我也沒辦法啊!」
听她說得零零落落,一點也沒有解釋清楚的意思,他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範鈺菱,你給我說清楚。」
听見他連名帶姓地吼叫,她扁著紅唇,委屈地低嚷︰「就真的是意外嘛,我、我答應學長不能說的。」
聞言,祁晉剛眯起黑眸,眼中閃過憤怒與挫敗。
「你答應他不能說?那你先前也答應我不與他來往的,怎麼就做不到?」
被他問到說不出話來,她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快說!」他不耐煩地催促。
範玨菱抿起嘴瞪了他一眼,「我很不喜歡你這樣凶巴巴的命令我。」
「快、點、開、始,說!」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道。
「大金剛,你應該要對我體貼、有耐性才對。」她喃喃抱怨。
祁晉剛嚴酷的俊臉毫無表情,但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顯示他的耐心即將用盡。
「好啦好啦,我告訴你就是了。」她撇撇嘴,拾起臉以極小極小的聲量說出一句話。
他低頭傾听,只听見一個細微的聲音。「你說什麼?大聲點好不好。」
範鈺菱蹙起秀眉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心不甘情不願地又說了一逼。
他擰起眉頭,仍是听不清楚。
「你到底說什麼?」他惱火地問。「大聲一點行不行?」
她也惱怒地瞪著他,怪他老是听不清楚。
「學長他喜歡男人。」她一臉慎重,低聲說出陳弘文的秘密。
這回祁晉剛听清楚了。
「你說陳弘文是同性戀?」他質問,臉上面無表情。
「對,對啦,你小聲一點,記得不要說出去喔!」她謹慎地叮嚀。剛剛學長才一臉擔憂地交代她要保密,但偏偏他一直問一直問,不說都不行了。
他依舊毫無表情。
「這就是你們兩人剛剛在談的事?」原本火爆的聲音陡地降到冰點。
「是啊!」小腦袋立刻點了點。
祁晉剛再度眯起黑眸瞪著她。
「範、鈺、菱!」
見他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她莫名其妙地睜大眼楮直視他,「你又怎麼啦?」她都說了不是嗎?
「你以為這樣隨隨便便搪塞我,我就會相信嗎?」他咬牙問。鬼才會信他們兩人在咖啡店里促膝長談,竟是在談那個男人的性向問題。
「我說的是真的啊!」她理直氣壯地說。
他瞪著她,怒極反笑。「你耍我是嗎?」
「我沒有啊!我說的是真的!」她極力反駁,不懂他干嘛冤枉她說謊。「你干嘛不相信我?」她也不高興了。
祁晉剛深吸一口氣,別過頭沒再理會她,雙手握緊方向盤,一腳踩下油門,瞬間銀色轎車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