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峰上白雪皚皚,一片蕭瑟,半歸亭精雕細琢的飛檐木柱也蒙上了白雪。
亭內的寒飄雪怒瞠一雙美眸斜倚在柱子上,冷冰冰地瞪著眼前的風雲。
「飄雪,你已經瞪了我大半天了,你的眼楮不累,我的人都快被你看的不好意思了。」
寒飄雪立刻把眼楮一撇,還是氣呼呼的瞪著雪下蒙朧的雲海,要不是她全身的穴道都遭他禁制,現在她早就把他踹下山崖去了。
忽然間,她怔了一下,一道冰涼的觸感貼上了她的臉頰。風雲的赤簫正輕靠在她臉上,將她的臉扳向他。迎上了那雙帶笑的黑眸,寒飄雪心頭一震,同時又是一痛,她開始發起抖來。
原來自己最害怕的是看見他那雙眼楮,他總是用他泛濫的真誠笑意趨走她的恨意,事實上,她是多麼痛苦他就是她的滅門仇敵……
「你冷嗎?飄雪?」他連聲音都是太過溫柔的回蕩在這幽靜的山谷。
她閉上了眼,不敢再看也不想再听,她甚至希望此刻她是孤獨一個人——和他一起,實在太危險了……
風雲移了移位子,他背靠在柱上,將寒飄雪軟弱無骨的身軀舒服地偎在自己的胸膛。
盡避她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無奈地也只能任他擺布。他的胸口厚實寬闊,密實地將她包圍,也為她趨走了寒意,她頭一次安份地枕著他的背,任他強勁的心跳敲打在自己紊亂的心口。
風雲垂首望她,心中百感交集,天底下哪個女人見到他不是自動投懷送抱的,偏偏他遇見這個美若天人的女子卻是冰塊做的,竟然還得綁架她、軟禁她,她才會乖乖躺在他懷里。
風雲非但心痛,更是汗顏哪!但望著懷中佳人,那是從未激起的一股保護欲,她太堅強了,堅強的令人不得不懷疑,是她自己將自己冰封了起來。若是如此,風雲就要化身為融化她這座冰山的那把火……
寒飄雪又是微楞,風雲雙手環著她,她睜眼看著幾乎要貼在自己臉上的紅色赤簫,緩緩仰頭望著風雲性感的嘴唇湊近了簫口,她的雙頰沒由來的一陣發燙。
動人的旋律流泄而下,絲絲纏繞住她的听覺。她先是訝于像他這種風流一世、游戲人間的無賴,竟會吹奏出如此富有感情的曲調,而後則在一陣陣淒美的旋律下,她完全被吸引了。
他的簫聲帶著濃郁的感情,牽動著听者的心情起伏,不知不覺中,所有的情緒都會被他牽了去。
她偎在他胸口,眼淚在毫無預警之下悄然而落,她卻重重一嚇,倏地往他懷里瑟縮了一下。
「飄雪……」風雲一怔,停止了吹奏,急忙捧起她淚濕的瞼。
那串串而落的水鑽卻似巨石般崩碎在他心門,他幾乎不能呼吸;她含淚而閃爍光芒的美眸無助淒美,更揪得他幾乎無法喘息。
眼淚來得太過突然,同時嚇壞了彼此。她怎能哭?怎能在他面前哭了,倔強的咬唇,無力伸手拭去,卻只有引來更多無助的淚水。
風雲一嘆,她知不知道她這模樣,就算現在她一劍斬掉他的腦袋,他都心甘情願!他捧著她的臉,百般不舍地吻去那滾熱的淚珠,心疼不已地掏出肺腑傾訴。
「別哭……飄雪,你的眼淚快殺死我了……」
深情地吻上她柔軟濕潤的唇片同時,也伸手解開了她的鉗制,但他仍將她抱的死緊,溫柔密實地吻著她,同時也害怕著她的掙月兌。
他不忍心見她傷心而逃,此刻,就算她要殺他,他也不會躲了。
然而寒飄雪沒有掙扎,也沒有拔劍,她只是無助地任他吻著,任淚落著,似乎在此刻想說服自己忘卻仇恨。
眼淚在瞬間擊潰了她十年來的冰冷,原來她也有淚,而且是在他面前,這麼脆弱的哭了……
她難得的順從讓風雲完全迷失在她醉人的誘惑里,他更大膽的把他的深情熱吻蔓延至她小巧的耳垂,熱火燃燒至她縴細的頸項,一寸一寸燒燙她冰冷的肌膚。
「不!」她突地驚叫,使勁推開了他,反身向前沖去。
「飄雪!」風雲立即起身一喚。
寒飄雪沖出涼亭,大雪瞬間冰凍了她差一點就燒起的熱情,她跌臥在雪地上,淚水澎湃地涌出眼眶。
怎麼她的心這麼苦?怎麼她的理智潰決的這麼快?她的家人就在她眼前死去,而她竟會為了一個吻而失去冷酷……
雪這麼冰,下得這麼急,仿佛都在責備她的不是。
為什麼是我呢?她趴在雪地上哭泣,這樣的仇恨實在太大太沉重了,情感卻一再挑釁,她……她根本就愛上他了。
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飄雪。」風雲急忙跑來,扶住她狂顫的雙肩,緊張萬分地叫道︰「你沒事吧?飄雪,摔疼了沒?」
寒飄雪掙開他的大手,含淚的眸子映出他真摯的關切。
她一次感到心痛,為什麼他的眼中沒有虛偽?為什麼他的神情不是虛情假意?為什麼他要那麼心疼地看著自己?那麼真心地關注自己?
「飄雪……」他的手輕柔而來,忍不住想為她拭去頰上的淚水,發上的雪花。
「別踫我!」寒飄雪別過頭去,喊了聲。
「飄雪……」
「你不要說話,我不想听見你說話!」寒飄雪搗起雙耳,搖頭叫道。
風雲凝視著她,天曉得,他得多麼努力才能壓抑住,將雪下發顫的她擁入懷中的沖動。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恨?讓她如此痛苦?如此壓抑?
風雲起身,無奈地嘆息,如果他的存在令她心碎,他甘願選擇消失。
寒飄雪倏地一楞,她的寒雪劍突如其來出現在她淚濕的眼前,而且劍已出鞘。她怔怔地抬頭看著將劍柄遞給她的風雲。
他的神情認真,眼中仍是對她滿滿的心疼,和不容動搖的堅決。
「如果我真的讓你這麼痛苦,你現在就殺了我,我絕不回避!」
寒飄雪整個身子仿佛被冰僵化,連接過她的劍都顯得吃力,快抬不起來。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他甚至漾起了一抹足以融化冰寒的微笑,微笑中帶有他獨特的魅力,危險邪氣,卻又添了分孩子氣。
他伸手將她拉了起來,笑著看她。「動手吧!」
寒飄雪的手好像被凍壞了,只能睜著淚眼望他,一點勁也捉不上來。
「坦白說,我是真的不知道未馳城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你的痛苦不只折磨你自己,更叫我生不如死,你現在就殺了我吧!赤狼風雲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飄雪渾身發顫,她必須雙手緊握劍柄才能將之平舉,才開口,好不容易半干的淚痕再度濕潤。
「為什麼?……」
「你問我為什麼這麼做?還是你為什麼要殺我?」他竟然還可以談笑風生。
「住口。」寒飄雪激動地哭喊,「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啊!」
「所以我讓你殺我。」他平靜的回道。
「那又如何?寒家堡上百條生命,你一個人抵的過嗎?」她憤恨的怒吼著。血淋淋的仇恨回到她腦海,推翻了她差點迷陷于他意亂情迷里的情感,也讓她握劍的手拖出了力氣。
風雲終于劍眉微蹙。未馳城與寒家堡?什麼時候的事他卻沒有印象,他更肯定了結仇時一定是爹爹在位之際。但他似乎沒機會辯解,此刻他已經要她殺死自己了。
「殺了我,你不會向未馳城報復嗎?」
「赤狼一死,未馳城自然崩解。」
風雲淡淡一笑,從容回道︰「其實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城主是不管事的,赤狼個人生死不足以影響未馳城的存亡。不過,我是怕你惹上了其它三絕,我想我還是先立好遺囑,好保護你的安全。」
「為了報仇,寒飄雪早已將生死拋之度外。」
「很好,飄雪。」他又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我就是愛上你這股傲氣。」
寒飄雪聞言一楞,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腸再次被擊垮,她的手又開始發抖。
「你……你以為這麼說,我會心軟嗎?」
風雲笑的過份溫柔,連襲來的寒風都瞬間地暖化了,他輕輕擺首。
寒飄雪竟在他倏地變得淒澀笑容中,看見他的心碎,她的心不由得一緊。
「你不會心軟的!就是這樣,我願意死在你的劍下,別再讓我受苦了,飄雪……」
為什麼這麼說?她的心都被他揉疼了,他竟一寸寸向她貼近,他的胸門一寸寸逼近她的劍尖……她的手在發抖,不能自主的發抖。
「為什……麼……」連她的聲音也變得破碎無助。
「我愛上一個只想殺我的女子,我只有把我的生命給她,才不會折磨彼此。」劍已經抵在他胸口。
他深情的嗓音纏繞在她心頭,唇一咬,淚一落。他在催眠她,他在軟化她,她知道。他才是在折磨她,他才是在逼瘋她,她完全明白!
「我不稀罕你的愛,下地獄去吧!」連著她的眼淚,讓她不敢言、不能放的感情一起帶走吧!
劍刺入的霎那,淚水崩潰地狂落,鮮紅刺目的血水映紅了白雪。同時,驚叫聲響起。
「雲哥哥!」
飄嵐和飄霜在半途相遇,拼命趕來後,竟讓她們看見這一幕觸口驚心的畫面,驚心動魄地在雪地間上演,殘酷地躍入她們倉皇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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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峰下唯一一間龍雲客棧,平口冷清蕭條,寒冬又位居深嶺,旅人稀少,一有客人上門,掌櫃的殷勤招待自然不在話下。不過一位受了傷的男人由三個漂亮姑娘抬了進來的場面,他倒是第一次看見。
急忙安妥了客人,中年掌櫃的立刻被這名有著絕色美貌,卻冷的像屋外寒雪一般的姑娘嚇得一身哆嗦。
「這兒上哪去找大夫?」
「姑……姑娘,這兒是荒郊野嶺,大夫都在鎮上,起碼要三個時辰的路程啊!」掌櫃的發著抖回道。
寒飄雪一咬唇,反身就要離去,掌櫃的連忙在背後叫住她︰
「不過姑娘,我倒是想到一個人了。
寒飄雪立刻轉身,難掩激動神色。「誰?」
「在我客棧後半里路的地方有一間木屋,里頭住了一位姓葉的高人,你去求他也許有法子。」
「多謝。」她立刻沖了出去。
「要那葉怪人幫你,我看難喔!」掌櫃跟了兩步,搖了搖頭,嘴中暗自竊語。
寒飄雪飛快的來到樹林里的木屋,此處應該就是掌櫃說的葉姓高人住處了。心急如焚的寒飄雪,立刻使勁的敲著木門喊道︰
「前輩,前輩,在下寒飄雪有急事相求,請前輩見我一面。」
片刻無人應聲,寒飄雪急著又敲了幾下,還是沒人理,把她急壞了,門再不開,她可要直闖了。
「前輩……」
「在你後面啊!」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她猛地回頭,更叫她吃驚的是,聲音的主人竟然是一名俏麗可人、甜蜜伶俐的小泵娘,看她的模樣絕對不會超過十八歲,寒飄雪簡直看傻了眼。
「你……」
「你在我家門前鬼嚷鬼嚷些什麼呀?我在你身後大半天了,你都沒發現。」小泵娘人小表大,一雙澄澈的大眼楮直盯著她打轉。
寒飄雪暗暗吃驚,看來這名姑娘似乎深藏不露。
「我听龍雲客棧的掌櫃說,此處住了一位葉姓高人,特來求助。」寒飄雪忍著心急,謙和有禮地回道。
「我是姓葉沒錯,但沒你口中的高人,姐姐請回吧!」她笑的燦爛,卻也十分古怪,下了逐客令後,逕自就要推門入內。
「姑娘。」寒飄雪連忙擋住了她的去路,「請你讓我見葉前輩一面,我真的有急事。」
「什麼急事?」小泵娘一臉輕松。
「我想請他……救人。」
沒想到小泵娘朗聲地笑了起來,那雙精靈慧黠的大眼楮在寒飄雪身上直打轉,看得她渾身不自在起來。這位姑娘雖然有一張甜蜜可愛的俏臉蛋,卻有一雙世故深沉的大眼楮。
「看姐姐你這麼緊張,想必那個人是你很重要的人羅?」
「姑娘若無心幫助就明說,寒飄雪絕不叨擾。」寒飄雪凝下臉來冷聲啟門。
「你指的葉前輩大概是我爺爺吧!不過不巧他老人家去給人看病去了,不在家。」她還是笑得淘氣。
寒飄雪微怔,看病?!掌櫃說的沒錯,此處果然有位高人在。
「不過看寒姐姐你這麼心急,我雖然醫術沒爺爺高明,但從小苞在爺身邊,爺也傳授了些醫術給我,爺爺至少三天後才回來,我倒是可以……」
「請姑娘幫忙。」寒飄雪立刻急說。
「你先告訴我,那個人究竟是誰?」
看寒飄雪一身英氣,武裝配劍,似乎功夫也不差,葉姑娘一眼就看出她是武林中人,對江湖客最感興趣的她,自然很想知道會讓這位美若仙人的大俠女緊張不巳的病人是何人物?!
「他……」寒飄雪欲言又止。
想到風雲此時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她的心幾乎快缺了氧。她怎麼會下的了手,而他怎麼真的連閃都沒閃……
「姐姐?」她俏皮的睨著她,表情似乎在說︰你可別唬楞我喔!「對了,我有個怪僻,女人、小孩我不救,不是混江湖的,我也不救。」
這叫怪僻?那根本沒人讓她救了嘛!這小女子真狂妄的可以!
寒飄雪一蹙眉,低聲說道︰「他是風雲。」
她揚了揚眉,大眼楮稍稍眯了一下,隨即又開始在寒飄雪身旁繞圈子。
「風雲?風雲?!姐蛆,你說的可是武林四絕之一的赤狼風雲?」
「沒錯,他受了重傷,現在在龍雲客棧里。」寒飄雪點點頭。
她眨著大眼楮卻絲毫不見訝異,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赤狼風雲身為四絕之一,豈有說受傷就受傷嗎?姐姐,你這話太牽強了。」
「是真的。」
「好,我跟你去。」她還是半信半疑,不過,如果對方是四絕中的赤狼,她倒是真的很想見上一面。
「謝謝姑娘。」寒飄雪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一半,「啊!不知姑娘尊姓芳名?」
「我叫葉靈。」當葉靈報出自己名號時,她眼中閃爍的凌厲,仿佛是一團熊熊燃燒的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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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靈的怪僻還真不少,一見到風雲,她立刻把飄雪三姐妹全趕了出去,房內不準留多余的閑人。
寒飄雪一離開房間,便憂心仲忡地走到中庭,花園都已被白雪覆沒,毫無生機,她忍不住倚著柱子嘆息。
「姐姐!」飄嵐叫住她,滿臉興師問罪的怒氣,「你為什麼要殺雲哥哥?」
寒飄雪轉過身來看著她,飄嵐的眼神刺痛了她,她怎能用那麼恨的眼神看著自己?十多年的親情比不上認識才幾天的異性嗎?
「嵐兒,你為什麼那麼關心他?」她反問。
飄嵐一楞,鼓起腮幫子叫道︰「你別轉移話題。雲哥哥對我那麼好,我當然要關心他了。」
這麼說,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對她不好了?寒飄雪的心冷到極點了。
「二姐,你別這麼對姐姐說話,姐姐一定有苦衷的,是不是?姐姐?」一旁的飄霜急忙圓場。
飄霜總是這麼貼心,但飄雪看得出來,純真的霜兒也躲不過風雲致命的吸引力。啊……怎麼會這樣呢?
「你們讓我靜一靜好嗎?」飄雪疲倦地坐在圍欄上。
飄嵐一跺腳,生氣的叫道,「雲哥哥若死了,我永遠也不回朝天寺。」她說完就走。
寒飄雪只能再次嘆息。
「二姐。」飄霜追了兩步,又跑回飄雪身邊,憂心啟口,「姐姐,二姐她……」
「別管她了,她現在很恨我。」她說得沉重,霜兒看的心疼。
「姐姐,如果雲哥哥欺負你,我……我就不要喜歡他了。」
寒飄雪聞言一楞,眼淚差一點就掉了下來。
她能阻止兩個妹妹愛上他嗎?還是明白告訴她們,他就是寒家的仇人?連她自己的感情都淪陷,她有什麼資格阻止她們?
她咬著唇別過頭去,十年血債,沒想到,寒家僅存的生脈還是注定葬送在風雲手上。
房內的葉靈已為風雲敷好傷口她仔細地端詳面容蒼白,卻無損他俊美逼人神采的風雲。
無論是他出眾的臉孔還是完美的體魄,都是令人意亂情迷的焦點,此人就是傳聞中的赤狼風雲,今日一見,果然不叫她失望,他本人比她想象的好看上十倍。
趁他昏迷之際,她好奇地伸出手,他的外表雖然好看的沒話說,但真正最吸引她的,還是他從不離身的致命武器——赤簫。
倏地一楞,只差一點就模到簫的手被緊緊扣住,葉靈驚愕地看向他,那張迷倒眾生的俊臉,正對她綻放出一抹如寒冬乍現暖陽般的笑容。
「這玩意兒比我的命還重要,你救我一命,不代表你可以踫它。」風雲笑道。
葉靈收回手,並沒有被他嚇到。她從容地笑了笑,「原來你沒昏倒?!厲害,這劍傷只差半寸就刺進你的心髒了,你竟然吭都不吭一聲。」她眼中的寒芒閃動著激賞,但仍有不以為然的成份。
「我是痛的沒力氣叫了。」他笑道,一雙厲眼瞅著她精致的小臉瞧。從她方才替他診療的手勁與內力推測,這漂亮的小泵娘並沒有武功,卻城府極深,讓她只有十七歲的年齡顯得世故陰沉。雖不知她的來歷,但風雲明白她的野心,她的機智遠超過在武林中打滾多年的老江湖。
「赤瞻豪情,狼嘯霸天;同情一生,雲游天際。赤狼風雲,你的詩號正謂著你的氣度,葉靈佩服你。」
「別佩服我,赤狼風雲是四絕最不成才的一個。」風雲還是笑道。
「人非聖賢,誰沒缺點?」葉靈直接坐在床沿擺著腿,續道︰「還不是有人批評白虎冷無痕太重情義,婦人之仁;說黃豺莫獨行太過沖動,魯莽行事;說紫豹席盡冬抑郁成疾,優柔寡斷呀!」
「總好過批評赤狼風雲喜好,風流成性,武功平平,油嘴滑舌,不務正業,放蕩形骸吧?」
「你對自己很了解嘛!」葉靈笑嘻嘻地看他。
你才對四絕夠了解呢!
這丫頭不是簡單人物!風雲不露聲色地微笑著。
「你救了我,要我怎麼報答你?」
葉靈俯貼近他的臉,美麗的小臉漾開燦爛的笑靨。
「我不要你報答,你只要記住我的名字就行了。」
這是每個女人都會對他提出的要求,他習以為常,于是回她一個更迷人的笑容。
「將來我只要逢人說,我赤狼風雲的命是葉靈救的,你就成名了?」
「劃算。」她笑的得意。
「聰明。」他回道,笑得邪氣,「要不要附送一個吻?」
「你真該改名叫風雲。」葉靈眯起眼楮,一點也沒有少女的羞澀。
「誰叫你是個美女。」
「劃算。」她又道,距離他盈滿笑意的嘴唇只有半寸。
「狡猾。」他回道。
笑意吞沒在她柔軟紅潤的唇片,葉靈主動地獻上紅唇,自舌尖注入一陣清涼,他微怔,立刻感覺全身的筋脈被疏通,他再次肯定她絕不是個普通人物。
就在此時,房門應聲而開,僵立在門前的是一身白皙的寒飄雪,她無瑕的臉龐和她的白衣一樣蒼白,連帶屋外紛落的風雪飄了進來,她的心在一陣如遭電襲的震撼下變得劇痛無比。
「抓奸在床,這下我救不了你了。」葉靈頑皮一笑,跳下床後朝他眨了眨眼。「你欠我一個大人情。我走了。」
葉靈若無其事地反身而去,經過寒飄雪僵硬的身旁,笑著細聲啟口︰
「別生氣,是我引誘他的。」她神情愉快的離開,還刻意的把房門關上。
兩雙凝視的眸子,一冷一熱,驚心動魄地在彼此眼中交會。
無言的凝視仿若隔世般長久,直到那一道清澈的淚水劃破僵局,比刀刃更見殺傷力的震痛他的心腸——他失聲一喚︰「飄雪……」
寒飄雪立刻反身要走。
風雲急呼了聲︰「別走!」
他搗著胸口下床,傷痛令他劍眉緊蹙,幾乎不能站立,扶著床沿急喊︰
「別走,飄雪……」
「我應該一劍殺死你。」她背對著他啟口,聲音是破碎的哽咽與滿胸的憤慨。
「你可以再補一劍。」
「夠了。」她轉過身怒視著他,「我忘了你是個花言巧語、成性的登徒子,你的吻可以輕易的給,你的愛隨時都掛在嘴邊。」
風雲沒有反駁,他只是深深地望著她,只有他自己明白,葉靈剛剛的舉動並不是在吻他,是在醫治他。
「我差一點就被你騙了……」她背貼在門上,氣自己不爭氣的眼淚又不听使喚的落了下來。
「不……我沒騙你……」他一起身,整個人踉蹌一倒,搖搖欲墜。
寒飄雪一驚,不加思索地沖了過去,扶住他半跌于地的身子,他纏繞胸口的白布已染上一片血紅。
「你……」一咬唇,眼淚又掉了下來。
風雲握著她的手,露出一個蒼涼的微笑,他的額上都沁出了細汗。
「你還是關心我的……」
寒飄雪想推開他,但他泛白的手卻將她抓的死緊,她的手疼了,心痛了,淚掉的更急了。
「什麼時候……你才會停止玩弄我?」她無助地哭道。
「我沒有……相信我,我舍不得……」柔柔地拭去她滾落的淚珠,他溫熱的嘴唇同時貼上她的,吻去那咸澀的淚水,也吻進他真摯的愛戀。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教他如此迷戀,也從沒有一個女子能讓他甘心停泊。
她的心在融化,他感受的到,這一劍沒殺死他,那麼他的余生,也非要她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