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挑這個時候考試?」
「我、我怎麼知道,那是老師的決定啊。」
「該死的,你是數學課代,如果不是你向老頭提議的話他怎麼會心血來潮地要考試?」
「冤枉!真的不是我的主意啊!」
「我看就是!」莫小羽舉起右手拳頭,不由分說就要擊打向可憐的數學課代——李國威。
「莫小羽!」一聲斷喝響起,莫小羽停下攻勢,偏過頭尋找聲源,搜索了一圈,發現剛進教室的田新,「干嗎?」
被她一吼,田新的氣勢頓時去了大半,戰戰兢兢地說︰「那個、訓導主任找你去。」
「哼!」丟下舒了一口氣的李國威,莫小羽在經過田新的時候故意撞了他一下,這才揚長而去。誰都知道訓導主任是她老媽,找她絕對不會是為了給受苦受難、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百姓們出氣的。「媽媽,干嗎?」一進舒適寬敞的訓導室,莫小羽大大咧咧地往沙發上一歪,打開老媽專用的小冰箱,找到什麼喝什麼。
「听說,明天要數學考試?」莫沁心期待地看著女兒。
「誰,誰說的?」該死!千不該萬不該讓這個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女兒痛苦上的老媽知道!她一定要把那個泄露天機的家伙給殺了!
「你就別裝了,是你們魏老師說的。」
那個數學夫子?慘哉!這下不能瞞天過海了。
莫沁心不理會女兒糾結的臉,自顧自說下去︰「庭希都給你補習一個月了,這回正好檢測一下效果如何。死丫頭,你要是不好好考交白卷或者打小抄的話,這個月你的點心就取消!」
莫小羽掰著指頭一算,「天哪,這個月怎麼才過了八天?」那就是說如果不考好,她就必須忍受二十三天沒有點心的日子——太可怕了!
莫沁心得意洋洋地拿起電話,邊撥號邊掃女兒幾眼,「為了讓你明天考出好成績,我就勉為其難發揮一下我的母愛,邀請庭希今天晚上給你破例加上一堂補習課。」
什麼?听著這個無疑比泰坦尼克號沉底還要令人震驚的消息,莫小羽的拳頭緊得都可以捏死螞蟻了。那魔鬼!那野蠻人!一個禮拜補三次還不夠,居然還要將她可愛的、惟一不受他和學校晚自習騷擾的星期四的晚上佔據?
「我不!我不!我不要!」氣壯山河的反抗。
「那從今天晚上開始你的點心取消。」莫沁心早料到她有此一招,干脆地回答。
「媽媽……你可是我的親媽啊……」莫小羽嗚咽著,模樣可憐無比。
「沒得商量。」莫沁心草草回絕,聲音變得無限慈祥,「喂,庭希嗎?我是心姨。是這樣,明天小羽要考試,今天加一堂課好嗎?哦,太好了!好,我買你最喜歡的點心等你。」
像經歷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戰爭,莫小羽滿臉滄桑地抬起頭,眼中含著淚花,注視著天花板,耳邊回蕩的是良家婦女被逼良為娼時所特有的淒涼音樂,以及莫沁心那酷似老鴇的「哈哈哈哈——」
的猖狂笑聲,而洛庭希,自然就是那面目可憎的嫖客。
——◎◎◎——
經過一個月的相處,他們之間雖然仍舊是大戰三六九、小戰天天有,可是已經不會再像當初見面那樣,搞到要出人命的地步。
「听說你明天要考試?」一進她的房間門,只剩下他們獨處時,他就陰沉著臉,瞪著她問。
「是……」莫小羽已學乖,說話盡量要精簡,免得一個不小心惹毛了他又被拎到窗台做準自由落體運動。
「好,要是你敢考出讓我丟臉的成績,我就劃花你的臉。」
嚇——莫小羽膽戰心驚,「不至于吧?」
「不相信的話你大可試一試,看我敢不敢。」
不用試,她相信他完全有可能干得出來,這家伙某方面比黑社會還像黑社會。「那麼請問……什麼樣的分數才讓您覺得不至于丟臉呢?」要是他說滿分的話,自己還不如直接拿刀讓他毀容算了。
洛庭希伸出一只手,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她面前略略展開,「頂多準你被扣五分。」
「要考……」她不敢說出那個數字,因為那對她莫小羽來說,不異于是一個天文數字。她長這麼大,只有在幼稚園里面做算術題時得過那個分數,「野人,我們打個商量行嗎?」
「沒得商量——你叫我什麼?」又凶起來了。
莫小羽意識到自己一不留神地又模了大老虎那軟綿綿又敏感的,誰叫自己最近說得太順口,一下子就把私底下給他起的綽號喊了出來,「沒、沒什麼啊。」
「你再說一遍!」
莫小羽含糊地吐出兩個字。
「野……人。」他沉默了一會兒,「你這女人實在是欠揍。」
莫小羽情不自禁地向後縮了縮,「我,我不敢了。」
洛庭希收回怒氣,這一個月來他也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跟這個女人太過于認真,否則定會吐血身亡,「總之,我再說一遍,九十五分是我可以忍受的極限。如果低于這個分數,五分之內我就按個數劃,超過五分就平方,超過十分就立方,到時候數目你自己算,不可以用計算器,算錯的話加倍劃。」
這是什麼魔鬼的轉世啊?連撒旦都沒他這麼狠毒!想歸想,莫小羽還是乖乖地說︰「是。」
「還有……」
還有啊?莫小羽叫苦不迭,但表面上還是得恭恭敬敬的,「有何吩咐?」
「以後補習之前你提前一個小時到我那里去拿資料,我可懶得給你帶那些重死人的書。」
什麼?這、這、這樣的話他也說得出來?他到底還是不是男人?有沒有一點尊敬女士的概念?「有問題嗎?」見她久久沒有回應,洛庭希挑眉。
「沒有。」怎麼辦?莫小羽暗自嘰咕著好漢不吃眼前虧,其實應該說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更加確切一點。
——◎◎◎——
丁鈴鈴——
「現在開始答題。」監考的老師一聲令下,眾學生開始奮筆疾書。
莫小羽呆呆地看著試卷,覺得這些數學符號簡直比催眠術更讓她昏昏欲睡,而剛剛那個監考老師讀的一大段一大段的考試注意事項比搖籃曲還要動听一百倍。她敢打賭,哪個失眠癥患者只要到他們的考場上來試一試,保證比豬睡得還要香,還要死。
「呼嚕嚕——」她朦朧中听見一個很慢很輕柔的聲音在說︰「各位同學,還有十分鐘就要交卷了。」
十分鐘?還早呢……十分鐘?!莫小羽騰地跳起來,猛地撞上了湊在她耳朵邊說話的監考老師的下巴,大概是老師因為她的撞擊咬到了舌頭、無法說話,只能恨恨地指著她,發出「你——你——」的聲音。
莫小羽不理會老師的慘狀,嘴里哀號道︰「怎麼會只剩下十分鐘?我明明就只睡了一小會兒!」火燒之時,她趕緊埋頭看卷子。還好,所有題目的類型她都見過,這也多虧了姓洛的那個死人,天天讓她在無邊無際的題海中漫游。她計算過,平均每道題都起碼做過八次。
「呀呀呀——」她發出了超人的喊聲開始拼命地寫,她手腕上那塊有著可愛的滴答聲的卡通表在此刻就像定時炸彈一樣,發出扣人心弦的響聲。
教室里其他的考生都已經走得沒有人影了,只剩兩名監考老師像門神一樣站在她的兩側,那名不幸咬到舌頭的老師還不停地用手絹擦汗,另一個老師更是夸張地掏出了秒表,開始倒數記時。
「三、二、一,時間到!同學,請你交卷。」
「不要!求你讓我寫完!」看著被強行收走的卷子,莫小羽的反應就好像寡婦死了兒子一樣痛不欲生,飛撲上去抱住老師的腿,聲淚俱下地喊道︰「卷子!把卷子還給我——」
「同學,不至于吧?我看過了,你做得不錯,只不過最後一題沒寫完,十分而已嘛,九十分是能拿到的。注意以後考試的時候精神要高度集中,不要再睡著了。」老師安慰著她。
「不行啊,十分就是五刀啊!我不要!」教室外的天空中回蕩著莫小羽淒慘的喊聲……
——◎◎◎——
一轉眼,決定莫小羽是否能夠繼續以她這張花容月貌示人的卷子被數學魏老頭無情地發了下來,更加可恨的是他居然還問她︰「莫同學,你作弊了?」
搖搖頭,莫小羽覺得活下去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魏老頭立即喜笑顏開,燦爛地在全班人面前宣布道︰「莫同學的進步是神速的,前景是光明的!她,就是我們大家學習的榜樣!這證明了,笨鳥只要先飛,也是可以創造輝煌的!」
全班面面相覷,下一秒鐘,頓時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只有莫小羽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今晚的慘狀。不行,她一定要想個辦法,能躲多久算多久。
放學的鈴聲響起,莫小羽從來沒有這麼盼望過能一直呆在學校不要放學,但是老媽的一聲欣喜若狂的喊聲再度使她的願望破滅。
「小羽!魏老師說你個死丫頭居然考了九十分,簡直是天下紅雨了!」
莫小羽突然燃起一絲希望,滿臉堆笑地迎接老媽的到來,「媽媽,我的成績已經提高這麼多了,那個家教是不是可以……」
話還沒說完就被莫沁心打斷︰「我決定了,就是砸鍋賣鐵,也要長期聘用庭希做你的家教!你看,他才教了你一個月,你就有了如此顯著的進步。啊!我莫沁心終于在學校里可以抬頭挺胸、重新做人了!」
看著自我陶醉的老媽,莫小羽的希望破滅,看來這一招又行不通了。她轉身拿起仿如千斤重的書包,腳步沉重地邁了出去。
而莫沁心還在她的身後自言自語︰「最好是一直教到小羽高中畢業。或許,大學里也有可能讓他給小羽補習,啊,我真是太明智了……」
——◎◎◎——
一進門,莫小羽打算換個衣服到好友那里去尋求暫時避難時,電話響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似乎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
她猶豫了一下,拿起听筒,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熟悉的、悅耳的,但又是那麼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莫小羽,你的成績怎樣?」
是那個野蠻人!剎時,各種各樣的回答在莫小羽的腦海中閃現出來,她急中生智,抓著話筒,盡量裝出機械的語調說︰「喂,您好。我現在不在家,請在‘嘀’一聲以後留言。謝謝。」說完,順手隨便按了一個電話上面的按鍵,制造出「嘀」的效果。
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一陣沉默後,洛庭希咬牙切齒地說︰「死女人,你最好馬上給我出聲,你當我是白痴?連留言機和你本人的聲音都分不出?更何況你家什麼時候裝的留言機?我怎麼不知道?!」
被識破了,莫小羽的第一反應是逃得越遠越好。就在她想放下話筒時,洛庭希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最好老實地呆在原地不要打逃跑的主意,因為我現在已經站在你家的樓下了。不要往車庫看,你的車胎已經被我戳破。順便告訴你,你媽今晚也不會回來,因為她決定宴請同事,為她那個‘爭氣’的女兒慶祝。」
這次真是徹徹底底地死了!不,至少她可以不給他開門!如果他敢硬闖,她就馬上報警!
莫小羽死死地盯著門,但是電話里洛庭希的聲音還在繼續下去,「你不給我開門也沒關系,反正你媽媽把鑰匙給我了,你們家的每一扇門我都可以打開。所以,我給你個機會主動現身,否則的話——你知道後果。」
在掙扎和無奈之下,莫小羽只好起身去開門。大門外面那個瘟神首次沒有冷眼對她,雖然微笑著,但卻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其實,我並沒有你們家的鑰匙,而且我也沒有踫到你媽。不過既然你把我當成白痴耍,我也不能沒有表示。所以剛剛我給她打了電話,叫她今晚不必回來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男人是不可以惹的,惹了的後果就像這樣……
「你的卷子呢?」他伸出手,向她索要。
「那個——呃,我們借一步說話行嗎?」莫小羽朝門外張望,「今天天氣多麼好啊,我來請你吃飯好不好?你喜歡吃什麼呢?我的進步這麼大都是你的功勞,所以你千萬不要不好意思,不要有任何推辭和謝絕的話,否則我會非常歉疚,會沒有臉再繼續接受你的輔導的……」
滿臉堆笑的獻媚表情,普通人早就飄飄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馬上跟著她走向門外了,可是洛庭希仍然冷著一張臉,吐出幾個字︰「卷子。」這女人肯定沒有考到九十五分,否則早就耀武揚威地拿出來湊到他鼻子底下炫耀了。
「別這樣嘛,我們先吃飯好不好?」莫小羽不放棄地死皮賴臉地繼續打哈哈。
「先看卷子再去不遲。」
「可是七點以前有優惠……」
「再不交出來我就動手!」這回洛庭希沒有給她任何回嘴的余地,直接大吼了一聲。
莫小羽僵在那里一動不動,並不是她很有膽子反抗洛庭希的命令,只是面對那樣的語氣和神態,她沒一坐在地上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更不要說是活動。
「你到底懂不懂人話?」他快沒耐性了。
「卷子在我書包里啦……」她抖得像在篩糠。
書包就在她身上,洛庭希順手一勾,將那個髒兮兮的包拿到手邊,皺著眉頭、忍著惡心打開。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張皺巴巴的數學卷,洛庭希不得不懷著疑問反復查看了好幾次,才確認那的確是今天剛剛發下來的考卷,而不是一張被扔在垃圾堆里足足一個月的爛紙。
莫小羽拼命地想逃開,至少到距離他一米以外的地方去,可是她該死的腳活像中邪了似的,被粘在地上一動不動。
「九十?」他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這個分數來的,而且每個字都像在泡菜缸里腌制了半年。
沒回應。
「你該死的為什麼最後一題沒寫一個字?我記得臨考前才叫你做過兩遍。」
她要說實話嗎?其實前面那幾道還是在最後十分鐘趕出來的呢。
「出聲!你啞巴了?!」
「我睡著了。」她直覺反應,月兌口而出,說完才知道自己干了什麼。真是的,千年道行一朝喪,莫小羽不得不哀嘆︰自己雖然不是個天才,談不上是天妒英才,可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至少她自己這麼想)。這就應了那句老話——果然是紅顏薄命啊!
「你、睡、著、了?」看他的表情,好像還有點懷疑,「你是說,你在考場上睡著了?」
點頭。盡避莫小羽的雙腳受到強大的念動力控制,可是她的上半身卻非常地忠于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于是就演變成為她整個身體成S形,怪異地杵在洛庭希的面前。
洛庭希盯著她,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算了。」淡淡的兩個字回蕩在空曠的房間里,空洞得讓莫小羽以為是幻覺。
「就你這種人的智商而言,能夠考到九十分已經出乎我的意料。」
他什麼意思?明明應該是贊美的話,為什麼從他嘴里說出來听著卻那麼欠扁?她不禁疑惑地看了看他,他臉色自若,沒有任何貶低他人的痕跡。
難道他說話一向都是這麼欠扁的嗎?莫小羽忍不住開口︰「仁兄,我可不可以確認一下,你究竟是在夸我,還是損我?」
陰雲又開始向洛庭希的天靈蓋匯聚,只見他的眉頭擰在一起,咬牙切齒的表情令人的雞皮疙瘩雄壯起來,「我看上去很幸災樂禍嗎?」
「沒有沒有。既然不是,那就不是好了。」莫小羽忙不迭地否認。好在,好不容易才把這個野蠻人的怒火澆下去,千萬不能再讓它躥上來。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應該還記得沒有考到九十五分以上的懲罰吧?」
不會吧?「你當真要劃?」莫小羽恐怖地瞪著他,五刀耶!大概不要兩刀,只要一下她就會哭得昏天黑地的了。
「我說過就會做。」
「可是剛才你說算了!」
「那是指你拿我當白痴的事。」
「我哪里拿你當白痴了?」
洛庭希不再廢話,上前一步將她的頭按在桌面上,一只手扳過她可愛的臉,另一只手伸到褲子口袋里面掏東西。從形狀上來看,硬邦邦的,有稜有角有突起,一定是凶器沒錯了!想不到他玩真的!
「啊!救命啊!」這個時候不叫是傻子,莫小羽放開嗓門尖聲大叫,能叫多大聲就叫多大聲。
他在這個時候反而像聾了似的,沒有任何手軟的跡象,毫不客氣地把臉湊過來,伸到褲兜里的手也向她的臉蛋襲來。
「哇!」莫小羽嚇得閉上眼楮,心里直叫著完蛋了,這下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她的臉上傳來一片涼冰冰的感覺,並不像想象中的那麼痛,不是,是一點痛感都沒有。毀容是這麼舒服的嗎?她雖然沒有被毀過,但是想也知道不可能,要不那些人怎麼叫得驚天動地的,還一臉見了鬼似的。
她疑惑地睜開眼,洛庭希已經松開了她,冷若冰霜地注視著她,可是仔細一看,隱約能看到他的嘴角有一絲拼命憋著的笑意。
「你、你……」莫小羽模著臉,驚魂未定地張大眼,一轉身死命跑進洗手間去照鏡子。鏡子里面,她平時看慣了的花容月貌還是那個樣子,只不過凌亂了一點——一個補丁釘在額頭上,一個叉叉在左邊臉,外加三條疤痕。
「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他靠在門邊,手里是一只水彩筆,一臉的氣定神閑。
好容易回過神來,莫小羽爆叫一聲︰「你有病啊!」
听到她的叱罵,洛庭希不怒反喜,只見一個淡淡的笑容從他的唇邊擴散開來,那雙向來冰冷傲慢的漂亮眼楮忽然也有了點溫度。
他笑的時候,真是迷人極了。莫小羽呆了一呆,一股強大的電流「刺啦刺啦」地自覺在她的周身運行一周,最後回到大腦,繼續刺激。
莫小羽,你千萬不能這麼沒出息!你差點被嚇個半死,以為自己從此就要加入丑女的行列,可是那個始作俑者卻在那里笑得「花枝招展」的。
「還笑!我掐死你這條蛆!」莫小羽猛沖過去,滿腔的怒火一旦爆發,完全忘記自己面對的是個一拳分了桌子的對手。
出乎意料,洛庭希倒是沒有生氣,那縷淡淡的笑意還留在他的唇邊縈繞不去,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沒有伸出來,只是身體微微一側,讓莫小羽撲了個空。
她回過頭,嘟著嘴怨氣難消地瞪著他。他的眼里閃現出一絲訝異,好像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麼記恨。只是在臉上畫個畫而已嘛。他的臉上明顯地寫著這麼幾個字,表情還有點稚氣。
莫小羽那一肚子火氣忽然散了個一干二淨,專心研究起他的表情來。
「你很少笑嗎?」
「大概吧。干嗎這麼問?」
「我還以為你不會笑咧!」她納悶。他們兩家子好像挺熟的,她經常听見老媽在電話里跟那位「洛伯母」打哈哈,說些沒營養的笑話。看樣子他的家人也不是多悶騷才對,怎麼會生出這種兒子的?
「又沒有好笑的事情,再笑豈不是白痴?」他不置可否。
「難道你都沒踫到過好笑的事?」他給她補課這一個月來她幾乎沒見他笑過,「我一天要笑至少三十次,難道我是白痴?」
「不是也差不多。」他首次翻白眼給她看。
「你!」咕嚕嚕……莫小羽閉嘴,低頭看看自己的肚皮,抬起頭來發出幾聲訕笑。
——◎◎◎——
第一次要跟一個帥帥的男生一起出入高級餐廳的不適感覺早就在來到飄滿香氣的「美食一條街」後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平日里本來就不懂得矜持的她現在更是如魚得水,放肆到了極點。
「要吃哪家好呢?好像每一家都很棒。」她貪婪地東張西望,泰國菜、披薩店、海鮮館、燒烤城……莫小羽的口水像打開籠頭的自來水,飛流直下。一轉身卻發現她的金主站在身後五米開外處不動了,「你干嗎停下來?」
「去這家。」他看著她蹦過來,微微揚起下巴示意右手邊。
「日本料理?不會吧?」莫小羽下巴掉下來,誰都知道日本菜是出了名的量少味淡價格高,那不就代表她得吃不飽吃不好還要荷包大放血?而且像這種店里服務生一般都是些妖艷美貌的藝妓,雖然說秀色可餐,可是小費一定也貴得嚇人,搞不好就連看一眼都要付錢。「我不要!我們去燒——」「閉嘴!」他瞪她一眼。
莫小羽的表情忽然變得一本正經起來,認真地問︰「洛庭希,里面是不是有你相好的——哎唷!」她抱著頭蹲下來,洛庭希不顧她的哀號,站到她身後把她的後領一拎,拖著走了進去。
這家伙居然忍心讓她在眾美女面前出這樣的洋相?莫小羽不甘心地掙扎著,「野蠻人,你給我松手啦,咦?」
出乎意料,里面的不是歐吉桑就是歐巴桑,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沒人在意他們的舉動。這家伙腦子沒壞掉吧?居然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洛庭希毫不在乎她迷茫的眼神,徑自找了一個靠邊的位子坐下,等了一會兒,一位歐巴桑過來給兩人倒了一杯清茶。
「我要……」她要飯團!她要烏冬面!日本料理里面也就只有這兩樣能夠填飽肚皮了。
「像往常一樣來兩份。」洛庭希打斷她,用熟練的日語說道。
歐巴桑點點頭,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走了。
「姓洛的,你在說什麼鳥語,我怎麼听像是日本話?哦,對了,這是日本料理店,當然說的是日本話。真是笨!為什麼她都沒有問我吃點什麼?」
「問你,你听得懂嗎?就那麼一點智商。我已經替你點了。」
啊?他點的不會是三文魚、魚子醬、生魚片之類的東西吧?熟知她莫小羽的人都清楚她不吃魚甚至連跟魚有關的東西也決不踫的德行啊。
很快,一個個精致的小碟子和碗盤裝著顏色漂亮的食物送了上來,兩人的菜色果然一模一樣的,只不過他的面前多了一小瓶清酒。
「這是什麼?」以前死也不肯進日本料理店的莫小羽指著那粉紅色的薄薄肉片,膽戰心驚地問。這東西該不會就是老媽經常跟她描述的三文……
「三文魚。」洛庭希慢條斯理地回答,深邃的墨綠色眼瞳透過細碎的劉海,似有若無地瞟了她幾眼。
筷子立即收回,指向另一樣,「這個呢?」紫紅色、一坨一坨的,好像老媽也提過……
「魚子醬。」回答的聲音中隱隱約約有絲笑意。
丙然,她就知道來這該死的日本料理店絕對逃不掉魚兒的糾纏,除了北極貝和一小碟子類似豆腐的東西外,其余全部都是殺、千、刀、的、魚!而且大部分是生的!
看著這些小得活似扮家家酒的餐具,莫小羽的嘴角抽搐了幾下,本來早早抓在手里的筷子像被高手點了穴似的定在半空。
「怎麼不吃?」拿著白瓷杯,洛庭希好笑地看著左右為難的「學生」,「我記得你吃飯的時候可是猛得很的。」
「我餓過頭了,現在還不想吃。」天打雷劈!天打雷劈啊!她餓得都快孵出個鳥來了。
他暗自好笑,相處這麼久,他又怎會不知道她不吃魚的習慣?只不過不想跟她在這樣的地方鬧一出搶食記罷了,「你不喜歡嗎?」
廢話!現在才曉得問,剛才干什麼去了!想歸想,她還是翻個白眼點點頭,「不習慣。」
「日本料理的菜色是最有營養的,比那些垃圾食品健康多了。心姨說你經常連過夜的泡面都吃,想必一定對飲食不是多講究。」
她不講究干他屁事?「我骨頭賤。再說吃下去都是一樣。」
「閉嘴!」瞪了一眼後,他繼續慢條斯理,「不要以為你年輕、身體好就有機會折騰。照你那種吃法,一過二十五歲就會得胃病。」
這人真是怪了,她得胃癌又怎麼了?他操哪門子心?「不會啊,我是千年老胃了,吞金屬都沒事。」
抗議換來一記瞪視,她趕緊乖乖收聲,看著他把筷子伸到自己面前,指著生魚片,用不容質疑的口氣命令道︰「吃。」
「不如叫我去死。」她瞪著那玩意兒,好像看穿腸毒藥。
洛庭希將筷子往桌子上「啪」地一放,站起來繞到她旁邊。預感到有事即將發生的莫小羽本能地跳起來要跑,可惜慢了一步,被他逮個正著。
「我就看你吃了以後會不會死。」
「救命啊——唔!」嘴巴被塞得嚴嚴實實,惡心的感覺馬上涌上心頭,細膩冰涼的魚肉在她的感覺下就像是蠕動的蚯蚓一樣,惡心死了!「呃——」想都沒想,也來不及想,她就吐了他一身,正中紅心!幸虧胃里空空如也,不至于讓兩人都太慘。
洛庭希愣了好一會兒,皺著眉從一個奇怪的角度看了她幾眼,無奈地搖搖頭,拿起桌上折疊好的暖濕毛巾,遞過去。
莫小羽一把搶過,不急著拭去唇邊的污漬,只是一個勁地擦眼楮,頭埋得低低的,讓他沒法窺視她此刻的表情。
「你還好吧?」他沒辦法讓聲音再冰冷下去,直覺告訴他,他可能做了一件很過分的事情。她搖搖頭,但沒說話。
洛庭希沒耐性了,干脆直接扳過她的臉來查看,結果吃了一驚,剎那間眉頭皺得死緊,語氣很不快,「干嗎哭?」他不喜歡看女人哭,非常討厭!如果有人在他面前流淚,他會馬上轉身就走,即使那個人是他的親人也好。
可是眼前女孩的眼淚,似乎不是為了博得別人的同情,只是因為一段隱藏了很久很久的往事突然跑出來,佔據了心房而已。
他不能走開,也無法冷言冷語相向。抿抿唇,他勉為其難地開口︰「好了,不吃就不吃。別再哭了,我最受不了女人哭。」
「真不會安慰人。」莫小羽訥訥地說,抬起眼來看著他,平靜中帶有一絲埋怨,「是你叫人家吃的呀!」說這句話的時候,嗓門已經大到以往的程度了。
「我不知道你那麼討厭魚。」不知怎麼的,看見她恢復以前的蠻樣,一種叫做安心的東西慢慢爬上了心頭。
「我就是不喜歡,魚有什麼好的。」莫小羽盯著他用筷子將一大塊芥末醬置放在一片薄薄的生魚片上,然後卷起來,姿勢優雅地送進口中,不由得咋舌,「這簡直就是自虐!」即使是像她老媽那樣愛吃日本菜的人都對芥末敬而遠之,頂多為了調味放一點,他居然把那辛辣得可與辣椒水媲美的東西當冰淇淋一樣吃?
「這是品味。」他毫不客氣地批評,「像你這樣的智商很難理解。」
「我情願當笨蛋。」她皺眉,「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喜歡芥末。」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魚。」
「因為人家曾經被魚刺卡過嘛!卡得差點就要了小命,所以發誓再也不吃魚。」
洛庭希疑惑,「三文魚沒有魚刺,魚子醬也沒有。」
「但是我一聞到魚的味道就會想起來啊。」
他又皺了皺眉,但是終于沒有再說什麼。
「喂,」莫小羽很三八地問,「你為什麼會喜歡到這樣的店來?不會剛巧店老板有一個年輕美貌的日本女兒吧?」
洛庭希沉默不語。
「被我說中了?」她得意洋洋地說。
他還是不說話,真沒意思。
雖然沒有強迫她吞下那些魚類,但洛庭希也沒有準她跑到對面的燒烤城去胡吃,只是叫人換掉餐盤,擺了一桌子美其名曰營養食品,其實是中看不中吃、淡而無味的壽司,盯著她苦著一張臉一口一個地囫圇吞下去後,這才放人。
結賬的時候,先前招待他們的歐巴桑端了一個精致的托盤走過來,莫小羽掏出錢包,可憐地嘆了口氣,然而歐巴桑只是徑自在洛庭希身邊跪下並遞過一支筆,等他簽收完賬單以後就走人了,完全無視于莫小羽驚詫的表情。
「等一下!」莫小羽將手一伸,「哇,你居然可以不用給錢,果然和老板家的女兒有一腿!說起來,她人呢?怎麼不出來見你?」
她張嘴閉嘴老板的女兒,洛庭希忍無可忍地吼道︰「少?嗦!老板家的是個兒子!」
「啊?」莫小羽倒吸一口涼氣,「你、難道你……」
「閉嘴,再說就殺你全家!」
餅了好長時間,坐在車子上的莫小羽才開始敢說話,「雖然我並不歧視那個,但是洛庭希,我還是希望你不要是那個之中的一員,喂!紅燈了!」
黃色交通信號燈已經亮起,再過一秒鐘就要轉為紅色,他老人家卻大大咧咧地剎到對面,差點被左邊的大卡車親到。
莫小羽嚇得傻傻呆呆的,驚魂未定時分,警察伯伯的摩托車已經在旁邊停下來了,「不好意思,你們闖紅燈了。」
例行檢查,駕照,詢問原因,就在開罰單時,洛庭希冷冷地蹦出一句,「開什麼罰單,我闖紅燈了嗎?我過街的時候還有一秒鐘才到紅燈,這一秒鐘里所發生的事你知道有多少種可能性嗎?首先不說別的,就從我們的時速來講,假定是四十公里,重力加速度是九點八米平方每秒,那麼由于慣性,我們所可能滑過的距離就是……」
這下不僅是好不容易才從怔忡中醒來的莫小羽再次呆掉,連交警也徹底傻了。他們對望了一下,狐疑地再次望向他。
「你男朋友?」警察訥訥地問。
「不是。」別說真的不是,就算是也不敢承認。
「那麼總歸認識吧?」警察開罰單的動作不是那麼利索了,他匆匆撕下一張,往莫小羽懷里一塞,敬個禮,能躲多遠躲多遠。
而莫小羽則惶恐地看著眼前的人,他說的好像是自己國家的語言,可是為什麼就是那麼難懂呢?
「對了,你應該是高中生吧?在哪所學校念書?」
當地將近一百多所高中,最好的大概只有四所,莫小羽所在的雅維算是其中之一,此外還有海亞、遠江和赤林。他大概是在赤林吧,因為那是全市錄取分數最高的學校,听說里面全都是智商非人類的家伙,才高中就具備拿到至少學士學位的能力,她暗地里統統管他們叫「畜生」。本來嘛,既然不是人當然是畜生了。
洛庭希思索了一下,「我不應該算是高中生。」
為什麼?你不是才十八歲嗎?」難道他跳級?有可能,這家伙搞不好也是「畜生」之一。
「因為我沒有在念書。」
沒念書?那他比那些畜生還要厲害嗎?果然是野蠻人——這是她的結論。
正想著,他的聲音飄過來,「這個月我比較有空,所以你的補習時間加倍。」
你有空我沒空啊!莫小羽擰著眉頭,他也不管別人怎麼想,自己說了算。不曉得這樣的日子還要多久才會結束……跟這種人待久了她遲早會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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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課持續了大約三十分鐘,莫小羽照例趴在桌子上大淌口水,睡得不亦樂乎。
「死人!快點起來!」耳邊,洛庭希的聲音惡毒地響起。
「你饒了我吧!連做夢都不放過我啊?我已經做了好多題了啦,再做要發瘋了!」莫小羽擦擦嘴角,含糊不清地說。
「做什麼題?」洛庭希的聲音出現了一絲疑惑,但愈加熱烈,「快起來看帥哥啊!」
看帥哥?莫小羽怔了怔,難道他的性取向有獨特之處?她頓時睡意全消,「噌」地一下坐直了身體,大聲問︰「怎麼,你終于把老板的兒子帶來了?」
睜大眼楮,眼前正好對上洛庭希那張臉的超大特寫。
「啊——」
「啊——」莫小羽開口大叫,然後詫異地望著他,「你叫什麼?是我被你嚇到,你怎麼叫得比我還大聲?」
「你叫我自然也叫。」他白了她一眼,「你剛剛說什麼?什麼老板的兒子?」
「咦?」他這麼一問莫小羽才反應過來,四下張望,「你剛才不是叫我看……帥哥……嗎?」說到後來,聲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下來。
四周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靜靜地注視著他們的姿勢……好曖昧……臉靠得那麼近,還眉來眼去的。
「你們兩個!」老師實在看不下去了,發標了,「豈有此理!你們以為這里是什麼地方!這是課堂!神聖的課堂!不容侮辱和褻瀆的課堂!」
洛庭希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嘴里冒出一句,「就你這種水平,站在這里授課就是對課堂的褻瀆,也是在誤人子弟。」說完這句話,他旁若無人地向教室里其他學生宣布,「這種劣質的課完全沒有听的必要,你們可以回家了。」
學生面面相覷,一時還拿不準該听誰的。
老師瀕臨爆炸的邊緣,但還沒到忘記維持風度的地步,「你是哪個班的學生?太不像話了!請你立刻出去!還有你!」他伸出手,指著無辜的莫小羽。
「我?」莫小羽哭喪著臉,她只是趴著睡覺,招誰惹誰了?「被你害慘了!」
抱怨歸抱怨,她還是只能無奈地起身。這時,一只手舉了起來,「老師,我可不可以也出去啊?」舉手的女生是莫小羽的同桌、笑容滿面的秦容容。
「毛蟲,你不用和我一起受罪的。」莫小羽感激之余,不想拉她下水。
「和帥哥在一起怎麼會是受罪呢?只要能和帥哥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還要課堂干嗎?」秦容容春風滿面,快樂地收拾書包,邊收邊唱起來,「你快樂嗎?」
她這一唱,旁邊桌子上的魏娜也跟著收拾書包,答道︰「我很快樂!」
在她們的帶動下,教室里已經有大部分的女生開始收拾並且高歌︰「快樂就是這麼容易的東西,告訴你!Behappy!」
莫小羽忽然意識到什麼,大叫道︰「原來是你!」她就說嘛,洛庭希怎麼可能干出叫她起來看帥哥這種事,剛才那聲絕對是秦容容這女人叫的——這幫花痴一見帥哥就是這副模樣,根本就不是為了她!虧她還感激涕零,簡直是浪費感情!
老師的臉開始由青變紫,咆哮道︰「你們全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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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以前,莫小羽在心里重新過了一遍台詞,如果老媽要興師問罪,她就把責任全都推到洛庭希身上。誰叫那小子只是因為她做錯了一道題,就跑來把全班搞得雞犬不寧,也不管她正在上課,就橫沖直撞地進來。
「老媽,我回來了。」莫小羽張望了一下,沒有動靜,難道老媽氣得不願意再理她?事情不妙,看來她只有主動承認錯誤了,畢竟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電視里那些警察叔叔在盤問犯人之前不都這麼說的嗎?
深吸一口氣,「老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一定改,求你再給我一次洗心革面的機會,讓我重新做人吧……」她聲淚俱下,拼命地想要裝得可憐一點,這是經驗。「老媽?」不會吧,她已經努力裝得很慘了,老媽怎麼還沒有動靜啊?
莫小羽吸吸氣,準備來個嚎啕大哭,「老媽,我是罪人,我……」
「別給我裝了。」莫沁心終于出現在客廳,她的出現令莫小羽大驚失色,她那個從不輕易下廚的老媽居然、居然系著一條圍裙?事態到底有多嚴重?
「快點洗手吃飯,今晚加菜。」莫沁心才不理會女兒的驚異狀,兀自哼著歌。
莫小羽戰戰兢兢地照辦,吃了幾分鐘,莫沁心終于開口道︰「醫院來通知說你們的英文老師腦溢血住院了。」
「呃?」莫小羽筷子上的蘑菇掉了下來,「媽,你听我解釋!這件事全都要怪洛庭希那個衰人,他……」
莫沁心打斷她,「我全都知道,你就不用解釋了。雖然有點過分,但是我不得不謝謝你們。我早就想讓你們的英文老師離開學校,只是他太敬業,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趕人。現在他的家人居然主動跑來要求辭職,哇哈哈哈,你都不知道當時我有多爽!雖然表面上還是要表現出苦苦挽留的樣子。啊,這件事已經煩了我半年多,想不到這麼簡單就解決了,真不愧是庭希啊!」
她自顧自地爽了一陣,煞有介事地盯著莫小羽,「女兒啊,你努力一下,說不定能讓他當我的女婿哦,哇哈哈哈哈!」
女婿?莫小羽愣住了,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幅畫面……
明媚的陽光下,她站在教堂門口,身穿白色婚紗,手捧一疊剛剛通宵趕完的數學題,由她老爸執著手,慢慢地向同樣捧了一疊數學題的洛庭希走去,然後輕輕地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中。接著,神父發問︰「洛庭希先生,以主的名義發誓,你願意教莫小羽小姐嗎?無論她的數學有多差,在以後的考試中得幾分,你都能自始至終地幫助她溫習功課嗎?」
洛庭希皺了皺眉頭,看了莫小羽一眼,轉向神父,「我有點不願意,但是,既然你求我,那好吧。」神父鄭重地點了點頭,開始問莫小羽︰「莫小羽小姐,你願意永遠听從洛庭希先生的教導,無論他讓你做多少題、在你臉上劃多少補丁,你都能毫不抱怨、從一而終地服從嗎?」
「我……」莫小羽真想說,不願意不願意不願意,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是她老媽已經搶著替她回答,「她願意她願意,她絕對願意!」
神父再次鄭重地點了一下頭,「好,新郎新娘可以交換數學題了。」
莫小羽接過洛庭希手中的題目,天殺的,幾乎比她的還要重一倍。她翻開一看,天啊!是全新的題目,還沒有任何寫過的痕跡!
「不,我不要換,我不要換啊!」
神父好像完全听不見她的哀號,繼續說︰「現在我宣布,你們正式結為夫妻。」
教堂的音樂開始響起,他們並肩走出教堂,一出大門就听見秦容容興奮地大叫道︰「快!新娘快扔花!」
莫小羽想也不想,直接把手上的習題向後扔去,只听一聲尖叫連著一聲,後面頓時搶成了一團。
她輕松地轉過頭,對上洛庭希溫柔的目光,听到他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親愛的,回家還有更多的數學題,我只願意和你一人分享……」
想到這里,莫小羽不禁打了個寒戰,不由自主地搖起頭來。和他結婚?殺了她吧!
不過,今天下午和他靠得那麼近的時候,她的心髒不規律的跳動又說明了什麼呢?頭腦簡單的她不由得有些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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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她莫小羽的人緣忽然間好了起來呢?
「小羽,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帥哥是誰啊?哪個學校的?」
「他叫什麼名字?有沒有交往的對象啊?」
「……」三三兩兩的人不時圍過來問這問那,不過話題都不在她的身上就是了。
「那衰人有什麼好的啊,脾氣又臭人還囂張,最重要的是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跟這種人在一起會悶死的,你們死心吧。」好歹同窗三年,不能看著她們誤入歧途。
「不會啊,他只是為了一道你做錯的題就跑來了耶,我看他很盡責嘛。」
「那是他變態。」莫小羽暗自嘀咕。
「而且他敢頂撞老師呢,好有個性!」
「那叫無賴。」
秦容容試探地,「小羽,他不是你的男友吧?」
莫小羽像被火燒了般彈起來,「男友?別開玩笑!」
「那我可就要正式展開追求了。」
「你敢?!」莫小羽直覺叫道。
「就是呀,就算小羽不是他女朋友,那也不代表他就沒有對象。」魏娜一盆冷水潑在好友頭上,「那樣的貨色還輪到你來撿嗎?」
他有女朋友了?莫小羽一怔,是呀,雖然沒有听他提過,可是像他這樣的年紀,長得又和難看一點關系都沒有,怎麼可能沒有女孩追求?她的一張臉因為想到這一點而迅速緊縮起來,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