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蒼麒瞪著眼前美得不可思議的女人。
她秀麗的長發柔順地被泄在肩頭,在腰間松松系了個結的白色浴袍像隨時會不小心滑落,更別說在浴袍外一片蜂蜜色的性感胸前,以及那總是有意無意刺激著他感官的淡淡玫瑰香味。
他瞪著她宛若隻果般染著淡淡紅霞的臉頰。
她從來不是那種國色天香的女人,也不是那種性感尤物,可今晚的她,卻美得誘人心飛,美得令他無法呼吸。
這是他的妻子嗎?那個在兩人結婚第二個周年紀念那晚便決定跟他畫清界限的妻子?
她曾經對他漠不關心那麼久,久到他懷疑結婚前兩年她待他的溫柔體貼只是一場夢境!
她已經不愛他了——幾年來他一直如此說服自己,也以這樣的借口合理化自己同樣棄她不顧的行為。
甚至當他在上海時那樣干脆地答應肖潔的提議時,纏繞他腦海的也只是那麼—個念頭︰反正霜凝已不再愛他了,既然她不再在乎他,他又何妨讓另一個女人解決他身處異地的寂寞?
反正霜凝已經不再愛他了。
他一直是這麼想的……
而她今晚竟然告訴他她還愛著他,她還愛他上直就愛他……
天啊!
陸蒼麒緊咬牙關,感覺胸膛里心髒的急遽躍動已逐漸瀕臨他能夠忍受的極限,他看著一直對他甜甜笑著的妻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而她仿佛沒注意到他心跳的狂野異常,依舊用那麼澄澈的星眸凝睇他,好—會兒,忽然旋身,「換張CD好嗎?」廠她走向音響,「老是听古典樂你不嫌煩嗎?」
「我喜歡古典樂。」他深呼吸,陰沉的話語自緊咬的齒間進落。
「我知道。可是有很多音樂也很好听的,」她柔柔地應道,「比如這張爵士專輯。」
隨著她最後一句話流逸的,是一個沙啞且慵懶的女聲,她輕輕柔柔地唱著,媚人的嗓音優雅地在室內回旋。
「DreamALittleDream。」她轉回身子,美眸像蘊著什麼秘密,燦燦生光,「听過嗎!」
「沒听過。」
「我想也是。我們來跳舞吧。」她忽地說道,藕臂跟著擱上︰他寬厚的肩膀。
他身子一僵,凝立不動。
她感覺到他肌肉的僵硬,揚起眼眸,「不想跳嗎?」
「……怎麼忽然想跳?」
「你不覺得在听著這種慵慵懶懶的爵士樂時,很適合跟著節奏慢慢地搖擺身子嗎?」她低聲說道。
「什麼時候迷上爵士樂了!」
「去年。」紅唇淺淺一勾,「好像人老了就會變得喜歡爵士樂.去JaZZPub的大多是三十歲以上的都會男女,很少看見年輕人。」
「……你常去!」他問,僵凝的身軀終于一松,雙臂環住她縴細的腰。
她心跳一亂,差點把持不住忽然一軟的嬌軀,好不容易才重新抓住音樂的韻律,與他一起搖擺起來,「我確實常去,跟幾個大學時代的好朋友一塊,她們這幾年都陸陸續續到台北工作,我們經常聚會。」
「原來你喜歡爵士樂啊。」他低頭望著她,湛深的黑眸若有深意,感嘆著自己對她太不了解。
燕霜凝捕捉到這絲訊息,微笑了,「這兩年你根本很少在台灣,又怎麼會曉得我夜夜笙歌呢?」她半開玩笑,窈窕的嬌軀卻更貼近他一些,像首柔柔地靠上他的胸膛。
陸蒼麒的氣息立即一陣急促。
她感應到了,身軀依偎得更緊。
「霜凝——」他喚她,嗓音沙啞。
她揚起染成薔薇色的秀顏,「你再抱我拖得更緊—些好嗎?
蒼麒,我好久沒被你擁抱了……」
「霜凝——」
「抱我。」氤氳著迷霧的美眸愛嬌地凝睇他。
嫵媚的眼神,柔軟的嬌軀,以及一股直沖人他鼻腔的玫瑰香味,在在魅惑地挑逗著地的感官。
他不是聖人,很快便起了生理反應。
她感覺到他的,心跳狂野,既是緊張,卻也忍不住興奮,「吻我,蒼麒。」她低啞地說,柔軟濕潤的唇輕輕擦過他潔淨的臉龐,接著緩緩烙上他頸間正迅速跳動的脈搏。
眼前的男人確確實實被她挑起了,而她要再利用自己兩片水亮誘人的菱唇讓他無法管束體內狂奔的。
他果然克制不住了,雙唇精準地壓向她,狠狠地蹂躪、吸吮。
她驚嘆—口氣,「蒼、麒……」
他的回應是粗喘一聲,將她整個人推落沙發,一把抽掉她浴袍腰間的系帶。
白色的浴袍在他雙手的推擠間落地,映入他眼瞳的是泛著健康色澤的美麗胴體,以及純白色的絲質內衣。
蜂蜜色的肌膚與純白的內衣,和諧地構成—幅絕頂魅誘的美人圖。
他凝望著,眸底乍現火焰。
「蒼———麒」她嬌聲呼喚,朝他伸出雙臂。
明顯的邀請疾速抽去陸蒼麒腦中最後一絲清醒,他一甩頭,忽地急切地月兌去身上礙事的睡袍,精壯的身軀往燕霜凝身上—壓。
她一陣嬌吟,轉動著螓首接受他紛然灑落她頸間及胸前的熱吻,雙手緊緊攀住他溫熱的背部,雙腿更不安分地纏住他的。
「小妖精。」他喘息著,語氣像是責罵,跟著分出一只手來推開她的,牙齒懲罰性地一咬。
「啊。」突如其來的刺激令燕霜凝不禁驚喊出聲。
他沒有理會,雙唇在她柔軟的玉峰來回吮嚙,右手則扣住她的圓臀用力貼近他的下部。
「你別……這樣一一」她呼吸一緊,感覺自己快要無法承受體內一股灼熱難言的烈焰,雖然唇間吐落抗拒的言語,雙腿卻忍不住包加將他勾緊。
「你不想要嗎?」邪佞的嗓音拂過她耳畔。
「我……」燕霜凝無法回答,在他熟練的挑逗下,她只能拼命喘著氣,而當他的手指攬住她雙腿間敏感的核心時,她連喘氣也不能了,感覺緊繃的身軀隨時要爆發。
他卻不肯放過她,依然有意無意地逗她,「你想要吧?」
「我……」她咬緊牙,破碎的嗓音像是嗚咽。
他邪邪一笑,正想更進一步挑弄她時,電話鈴聲卻不識相地于此時響起,一聲一聲,尖銳地刺人兩入迷離朦朧的神智。
「電……有電話。」
「別理它。」陸蒼麒語氣不耐,不論是誰,這時候打來都欠揍。
「可是……它一直響——」
「我說別理它!」他低吼,欲求不滿的眸子射出嚇人的輝芒。
見他如此煩躁又暴怒的模樣,燕霜凝忍不住笑了,一面灑落清脆笑聲,一面伸手模索著正巧就在沙發旁的電話。
「喂。」
「我是肖潔。」清柔的嗓音飄向她。
「是你!」燕霜凝忍不住一陣喜悅,「找我有事嗎?」原本輕快的話語在最後一個字忽地變調,她低頭,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個正在她身上到處舌忝舐的男人。
天!
她不禁—喘,得用盡全身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對著話筒申吟出聲。
「怎麼啦!」肖潔似乎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沒……沒什麼。」她困難地出口喉嚨逼出回答,一面伸手,試圖推開那顆不安分的頭顱。
他的反應是揚起頭狠狠瞪她一眼,然後低下頭,輕輕咬了—口她傲然挺立的玫瑰蓓蕾。
她全身一顫。
「……霜凝,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不,我沒事……」她咬緊牙關,與平素不同的尖細嗓音實在很難說服旁人,「我只是……啊,剛剛做了些仰臥起坐,所以……有些喘——」
「是這樣嗎?」肖潔的語氣听來有些懷疑。
就連趴在她身上的陸蒼麒也對她拙劣的借口感到好笑,揚起燦燦黑眸。
仰臥起坐?他以唇形問她,嘴角勾著半嘲謔的弧度。
哦,這可惡的男人!
燕霜凝想罵他,無奈手邊拿著話筒,教她只能個裝若無其事。
「肖潔,有……」頑皮的舌尖攀上她,嬉戲地纏繞著,「什麼……什麼事嗎?」
「明天可以出來見個面嗎?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好……好啊哦!」忽地探人她柔軟核心的手指令她全身一顫,
「……現在還是別說吧。」肖潔似乎領悟了,嗓音蘊著淡淡笑意,「你現在正跟你的愛人在一起吧!我似乎打斷了你們的好事?」
燕霜凝面頰一熱,「沒有,你別胡思亂想……」她試圖辯解,可他的嘴唇卻忽然攫住她敏感的耳垂,輕輕吸吮。
她受不了了!
「……別緊張嘛。那我們明天中午十二點,老地方見羅。」
她不語,神思早因面前男人的挑逗,陷入半迷茫狀態。
「霜凝,你听見嗎?」
她想回答,卻怕自己—張唇便是嬌喘申吟,只敢緊緊咬住牙關,一動不動。
陸蒼麒笑了笑,主動拿過她幾乎握不穩的話筒,狠狠掛上。
「你……怎麼可以隨便掛斷我的電話?」
他咧嘴一笑,毫不為自己的舉動愧悔,「誰教那家伙不識相,明知自己打得不是時候,還羅唆這麼老半天。」」你——」她瞪他—眼,「她是我在這邊認識的朋友,才認識不久,這樣做很不禮貌的。」
「你在這邊認識的朋友?」他蹙眉,「誰?」
「肖沽,她從上海來的。」
「……你跟她很熟?」
「嗯,你不在的那幾個禮拜,我們兒乎天天見面,她是個很不錯的女人,我跟她挺聊得來。」
「……是嗎?」
「是啊。」她微微蹙眉,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一臉陰沉,「怎麼?你不放心?」
「我是有點擔心。」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怕我被騙嗎?」她淺淺一笑。
「我只是希望你小心一點。」
「我知道,別為我擔心。」明眸嫵媚地凝娣他,半晌,「蒼麒?」
「什麼事?」
「我們——」她輕輕開口,眼角眉梢掩不住羞澀,「還要繼續嗎?」
他聞言,嘴角一扯,拉開帶著三分性感、七分邪氣的弧度,「怎麼?你想要?」
「我——」粉類的色澤若紅雲,冉冉動人,「是你挑起人家的感覺的嘛。」
「是你先勾引我的才對吧?」他淡淡嘲夸她,狀似優閑,可火熱的雙唇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度貼上她,「你既然有辦法挑起我的欲火,就要有能耐滅了它——」
他微笑逗她,跟著以一記有力的沖刺堵去了她意欲出口的反駁。
***
整個用餐期間,以肖潔一直抿著若有所指的笑容,淡淡的笑,卻足以逼使人渲染滿頰紅霞。
燕霜凝屏住呼吸,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干嘛一直這樣看著我?」
「怎樣看著你?」她若無其事地反問。
「那樣。」她咬緊牙,「要笑就笑吧,別…—直這麼盯著我。」
「你怎麼知道我想笑!」肖潔依舊逗著她。
「你饒了我吧,肖潔。」燕霜凝瞪好友一眼,嘆氣,「我知道你要笑我昨晚的事。」
「昨晚?」肖潔挑了挑眉,「啊,你說我那通不小心破壞了某人好事的電話啊。」她的微笑更深了,「是我不好,霜凝,我該向你說聲對不起,我活該被掛電話。」
「不是的。」燕霜凝放下筷子,有股沖動想掩住發燙的雙頰,「真對不起,肖潔……是他……不是我要掛你電話的——」
「我知道,是我惹惱了某個男人吧。」肖潔點頭,閑閑拿起水桿棧啜一口,「我不怪他。」她笑,星眸燦燦,「只怪我那通電話打得不是時候。」
「哦,肖潔。」燕霜凝忍不住求饒。
見她又是困窘又是憤怒的模樣,」肖潔忍不住笑開了,決定自己的有意作弄應該就此收手,「好了,不逗你了,霜凝。」她舉高雙手表示自己的誠意。
燕霜凝睨她一眼,半晌,唇角一揚,也進落—串清雅笑聲。
肖潔望著她,「看樣子你跟你丈夫最近應該過得挺好的。」
「…算是吧。」燕霜凝墨睫一掩,想起昨晚與蒼麒激烈的歡愛仍有些羞澀,「我們最近關系好多了。」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沒問題的。」肖潔溫和地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燕霜凝倏地揚起眼睫,「什麼意思?」
肖潔沉默一會兒,「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向你道別的。」
「道別?」
「嗯,我的簽證已經下來了,機票也訂好了,下禮拜一就要飛往美國。」
「你要……到美國去了?」一股酸痛驀地涌上燕霜凝心頭,她眨眨眼,「這麼快?」
肖潔听出她不舍的語氣,「我也舍不得離開你,霜凝,雖然才認識你一個月,可我總覺得我們是認識多年的好友。」她誠摯地望著她,「我是第一次對人有這種感覺。」
燕霜凝深吸—口氣,「我也是。」她勉強自己微笑,「肖潔,我真的……舍不得你離開。」
「我知道。」
「你要女子好保重自己哦。」
「我會。」
「到了美國,如果需要任何幫忙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在那兒有一些朋友。」
「謝謝。」
「你要常常打電話給我……不,我來打給你,反正是花老公的錢——」燕霜凝頓了頓,感覺眼眸染上淡淡濕潤,她望著肖潔,心頭有千三口萬語想說,卻只能化為這麼一句,「你要保重。」
「我知道。」肖潔听著,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握住燕霜凝微微冰冷的手,「你也要保重,霜凝,如果你的老公欺負你隨時打電話告訴我,我會帶把刀從美國飛回來找他算帳……不,美國買槍方便,我干脆偷渡一把回來……」
「你別胡鬧了。」燕霜凝被她逗笑了•,「放心吧,我沒事的,你照顧好自己就好了,一個人在異鄉念書不容易。」
「嗯。」
「繼續吃吧,萊都快涼了。」燕霜凝說,許是顫抖的手握不穩餐具,居然將筷子掉落在地,她尷尬地一笑,「看我笨手笨腳的。」
「我來替你撿吧。」肖潔微笑,彎子替她拾起掉落的筷子,胸前的項鏈一晃,露出璀璨好看的鏈墜。
嵌著碎鑽的星星……
燕霜凝看著,在目光不經意捕捉到鏈墜的那一刻,腦海一陣迷惘。
「還是換一雙吧,都髒了。」坐正身子後,肖潔首先招手請服務生換—雙筷子,才注意到燕霜凝緊盯著她胸前的眸光。
「怎麼啦?」
她仿佛心神一凜,搖了搖頭,唇角揚起好看的弧度,「你的項鏈好漂亮。」
「這個嗎?」肖潔手腕一翻,捧起掛在胸前精致的星星鏈墜,「這是我的愛人送給我的,就在我們畢業那一年,算是我們的定情之物吧。」
「很漂亮。」燕霜凝淺淺地笑,「他肯定是送了一整套首飾給你吧,除了項鏈應該還有一對配套的耳環,對吧?」
配套的耳環?
肖潔心一震,明眸迅速腴向燕霜凝,後者清秀的容顏漾著甜甜的微笑,看不出任何異樣,可經歷過太多風浪的肖潔仍能看出潛藏在她眼底的波潮。
她不可能是發現了什麼吧?難道她找到了她遺失的一只耳環?天!前陣子她經常借故拜訪陸家便是為了找回她不小心遺落的耳環,可一直找不到……
難道在霜凝手里?
肖潔想,感覺手掌心逐漸泛出汗珠,可面上神情依然鎮靜,「你猜錯了,只有這麼一條項鏈而已,當時我們都窮,買不起什麼真正的首飾,這鏈子其實也不貴,是那種到處都有的便宜貨,只是因為它有紀念價值,所以我才一直戴著。」她解釋著,一面仔細審視燕霜凝的表情,後者澄澈的星眸掠過一絲放松。
謝天謝地,她相信了她.!
確認燕霜凝不再起疑之後,肖潔悄然吐氣,緊繃的心弦終于一松。
***
她相信她。
為什麼不呢?她是她傾心相交的好朋友啊!
她一直待她那麼親切,耐心地傾听她的苦惱,甚至那麼善解人意地對她提出真心的建議,她一直那麼關心她過得好不好,關心她與蒼麒的關系是否有進展……
天!她真該覺得羞愧,羞愧自己竟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肖潔就是蒼麒在大陸包養的情婦。
那麼堅強獨立的肖潔,那麼深愛她死去情人的肖潔,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肖潔不會的,那麼甜美又溫柔善解的女人不會的,她是她在北京交的第—個朋友啊,她不該有一絲絲懷疑她會欺騙自己。
哦,她真覺得羞愧。
—念及此,燕霜凝迅速轉身,沖向兩天前她還住在埋頭的客房,翻出了那只藏在衣櫃深處的星星耳環。
她剩著躺在掌心上璀亮的星星,感覺那一閃—閃的輝芒仿佛正嘲弄著自己——
不,她不該讓這只耳環愚弄自己,不該讓自己到現在還深陷于過去的陰影。
那個女人已經是過去式了!不論她是誰,她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是現在,更不會出現在她與蒼麒的未來。
那個女人是個錯誤,是蒼麒的錯,也是她的錯。
錯誤既已導正,她就該徹徹底底忘了它,不該還讓它緊緊糾纏著自己。
她要忘了它……
想著,她忽地拉開窗戶,舉起手臂用力一拋。
璀亮的星星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度,不數秒,悄然墜落在熙來攘往的城市一角。
***
陸蒼麒發現自己的妻子真是變了。
仿佛又回到三年以前,當她還未與他畫清界限那時候,總是那麼溫柔和婉地待他,細心照料他的生活。
而現今,她甚至比當時更體貼,不僅親自為他烹飪、整理家務,也試圖真正來了解他,而不只是照料他物質生活而已。
她關懷他,想方設法來探知他真正的想法,卻又以那麼溫和的方式,絲毫不咄咄逼人。
教他想逃也逃不了……
想著,陸蒼麒不禁悄然嘆息,目光不著痕跡地別向身旁正依偎著他的妻子。
如果她還是像從前一樣,以那種自以為是的方法插手他的生活,他或許仍然可以狠下心來不理會她,冷漠地遠離她。
可她偏不。
當一個女人那麼深情地凝睇著你,唇畔漾著愛嬌的淺笑,並且溫柔地告訴你她愛你,可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為你的負擔時,你怎能不深深感動?
當她那麼努力地為你嘗試著以前不曾嘗試的事務,一次又一次失敗,卻又假裝著堅強不肯對你坦承她可憐的失敗時,你怎能不為這樣的她感到心動?
當她明明對著你笑,可衣袖理卻藏著受傷的手指時,你又怎能不心疼?
他不能!
當親眼目睹她一切的轉變時,陸蒼麒無法再假裝鐵石心腸,無法再像從前一樣狠狠地將她推離自己。
因為他無法想像,如果自己再度辜負她一番情意,她的心會有多麼酸、多麼苦、多麼疼!
他不願令她心痛,他真的不願……
「你在想什麼?蒼麒。」
清柔的嗓音輕輕拂過他耳畔,他定了定神,望向身旁正仰起一張秀顏朝他恬靜微笑的燕霜凝。
她笑得那麼好、那麼甜,仰頭望著他的模樣仿佛自己正望著全世界的幸福——
他心一扯。
「沒什麼。我只是想我從不曾嘗試晚上在北京散步,感覺還挺不錯的。」
「嗯,我也覺得。」燕霜凝稍稍離開他一步,娉婷的身軀隨著眸光緩緩轉了——圈,仿佛意欲將周遭的美景全部收入眼底,「這所大學的校園很漂亮,在這里散步,讓我不禁想起以前念書的時候。」
「這里是人民大學,北京三大名校之一。」陸蒼麒淡淡地微笑,「你還沒見過北大跟清大的校園呢,那才真叫好看。」
「你猜錯了,那兩所學校我早就去過了。」燕霜凝眨眨眼,星眸蘊著調皮,「不然你以為我白天的時候都在干嘛?」
「看來你收獲挺多?」
「北大和清大是漂亮,不過這里的景色卻最讓我感動。」
「為什麼?」
燕霜凝深深凝望他,好一會兒,才輕輕開口,「也許是因為有你陪在我身邊吧。」語畢,她似乎頗感不好意思,身子一旋,快走了幾步,假裝正欣賞著路旁一株花叢。
他怔怔望著她的背影。
她真的好美,白金色的月輝在她身邊浮移著朦朧的光影,令她縴細窈窕的倩影顯得更加動人。
—個將近三十歲的女人怎還能美得像天真純潔的少女一般?
陸蒼麒不解,只覺得這樣的她令他心悸,他走近她,下意識地牽起她在月色下泛著瑩潤光澤的手。
直到掌心傳來她顫動的溫暖時,他才猛然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牽她的手,就像一般的夫妻一樣……
她仿佛也同樣震撼,明眸疑惑地睇著他。
他覺得自己應該放開她,卻不知怎地一直沒這麼做,掌心的美好溫暖讓他舍不得輕易放開。
她忽地微笑了,玫瑰唇角拉開美麗的弧度,玉手緊緊抓住他,帶著他往前走,一面走,一面灑落清脆的嗓音。
「你這個禮拜天有空嗎?蒼麒。」
「怎麼?」
「去爬山好不?」她轉頭望著他,「肖潔在E—mail里強力推薦我們去爬香山,她說那兒很美。」
他凝住步履,「你想去嗎?」
「想。」她點點頭,眼眸點亮期盼的光彩,「但要看你有沒有空。」
他沒有,禮拜天有一個重要客戶從香港飛過來,他預定到他下榻的飯店親自招待他,令客戶滿意一向是得到合約的秘訣……
「我有空。這個禮拜天我們就去爬山吧。」
陸蒼麒微笑,望著燕霜凝瞬間燦爛的笑顏,他決定那個客戶和那份該死的合約可以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