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雁青由于只是受到驚嚇和輕微的擦傷,所以送到醫院包扎清醒過後便立即問醫護人員關念宏是被送到哪個病房,急著想過去看他。
進病房看到關念宏那裹滿紗布的身軀,淚水就不听使喚地決堤而出……緊握他那只沒有打點滴的手,淚眼汪汪地自責啜泣起來。
像是在無邊無際的宇宙黑洞中漂浮了有一世紀那麼久一般,關念宏吃力地挪動了一子,但不過才輕輕地動了一下,身上立刻覺得好像是被成千上萬只的大象踩過那樣痛,痛到他額上冒出大量冷汗,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不再有睡意。但這痛雖是宜竄入腦門中令人痛徹心扉,可他也還是弄不清為何才動了一下就如撕裂般的疼痛,而且手腳也不听使喚,眼皮也好似有千萬斤般的沉重。
隱約地感覺到身旁有人在輕觸著自己的額頭,細心地照料著自己。他緊皺著眉,強迫自己要離開黑暗,吃力地張開眼,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念宏,你終于醒了。」黎雁青看到他終于清醒後,不由得松了口氣,高興得眼眶泛紅地說。
必念宏緩緩地看著眼前的人,應該是黎雁青吧?但不懂黎雁青為何在看自己睡覺呢?而且還一臉倦容、雙眼充血、布滿血絲,還有黑眼圈,很明顯是煞夜太久所造成的。
看著黎雁青那一臉疲憊,他真的很心疼,想擁她入懷安慰她,但手卻不听指揮。
他挫敗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這才想起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沒受傷吧?」他緊張地問,聲音是沙啞低沉而虛弱的,但卻是充滿了真情。
「我沒事。」
黎雁青滿心歡喜地握住他的手,高興他昏迷了兩天終于恢復意識醒了過來,感動他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關心她的安危。
「那就好。」他吃力地說。「公司……」
「已經向你公司請過假了,阿奇剛剛也來著過你了。」黎雁青知道他要問什麼,立即回答了他。「醫生早上有來巡過房,說你只是受了外傷,沒什麼大礙。腿上已上了石膏,會痊愈的;至于頭上的傷已做過斷層掃描,也沒有問題。其余只是嚴重擦傷,會康復的。」她仍是紅著眼,內疚地對他說明病情。
一看到黎雁青那愧疚的神色,關念宏想起兩人爭吵的事端,又急著想解釋。
「你要相信我,我從沒和林美美上……」他臉色蒼白且吃力地斷斷續續說。
「別說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她認真地說。因為在經歷過了他為了救自己而奮不顧身、真情流露的那一剎那,黎雁青的心早就無法再去分辨何謂事實真相了;她只知道生命中是無法忍受他的的缺席。萬一他真的不幸在這場車禍中有任何意外,那她絕對也無法苟活下去的。至于真相為何,她不想再探知了。她只想好好地把握住兩人相愛的時光,以後的事就以後再去擔心吧I.
「你真的相信我?」他懷疑地問,不敢相信竟是如此容易就取得她的諒解。
「我去請護士來幫你量血壓和體溫。」她深情地在關念宏纏滿紗布的額上深深地一吻後就走了出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必念宏從黎雁青的眼中讀出了她的不信任,但她卻願意為了愛而屈曲求全地讓步,這讓他非常感動,並在心中暗自決定等到過一陣子身體較康復些、有力氣些時,他一定要把這事解釋清楚。
☆☆☆
兩個星期後——
黎雁青為了能專心照顧關念宏,所以早就把音樂教室的工作給辭了;成天奔波于家里和醫院之間,整個人雖明顯地消瘦了下來,但精神上卻是神采奕奕的。因為關念宏在她的細心照料下,已快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雁青,我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可以不必再這麼辛苦地炖雞湯天天提來給我喝了。」他不舍地說。
「你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我照顧你也是理所當然的;再加上你又不願意讓你年邁的父母為你擔心,所以也就沒有別人會來照顧你,而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救命恩人餓死吧?反正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她邊說邊將削好的隻果遞給他。
「我才不屑你的同情呢!」關念宏開玩笑地說。
黎雁青听出他話中的笑意,也不反擊,只是彎下腰來主動吻住他的唇挑逗著他。
而關念宏也熱情且纏綿地回應她的吻,完全忘了這里是醫院的病房,護士隨時都有進來的可能。
他們狂烈地吻著彼此,想透過這最原始的方法來證明對彼此的愛。
「我愛你。」她停止了這個熱吻後甜蜜地說。
「我也是。」他意猶未盡地望著她。
「對了,昨天靜芝的老公士豪來看你,對不對?」黎雁青坐回座位後突然想起地問。
「是啊!」
「結果他回去就被罵了。」她忍不住笑著說。
「為什麼?我又不是什麼毒蛇猛獸,怎麼來看我就被罵了呢?」
「士豪忘了帶靜芝特別買給你吃的一些補品空手而來,所以就被說了一頓。明天靜芝會再來看你,親自把補品送到。」她解釋著。
「那很好。」
他若有所思地說,心中想著應可利用這機會來向陳靜芝問清楚引起兩人吵架的原因。
翌日下午——
「氣色很好哦!」陳靜芝提了兩、三袋的補品進來,和他打著招呼。
「當然。在黎雁青細心的照顧之下,我當然是紅光滿面、日益肥胖。」他笑著說,並指了指椅子請她坐下。
「你若屬于肥胖,那我不就是‘痴肥’了。」
「你是孕婦,我怎麼可以不知廉恥地和你比胖呢?」關念宏打趣地說。
「你這是夸獎還是毀謗啊?」
「當然是夸獎。你是黎雁青的死黨,我怎敢說你壞話,自討沒趣呢?」他繼續說笑著。
「其實看到你這麼快就能恢復健康,而且又和黎雁青和好如初,我真替你們倆感到高興。」陳靜芝有感而發地說。
「我和黎雁青吵架的原因,一直到現在我還覺得很冤枉呢!」
「冤枉?」陳靜芝不懂地問。
「雁青說我和林美美上過床,還說我是個喜新厭舊的男人,又荒謬地說我是因為追不上林美美才退而求其次地找她當代替品,語無倫次地給我冠上一大堆罪名,你說我冤不冤呢?」
「你沒有嗎?」陳靜芝試探地問奢。
「天地良心,我當然沒有。當初會喜歡她,純粹是被她的外表所騙。所以認清她後還來不及疏遠她,就先被她甩了啊!我真不懂,黎雁青為何會听信謠言,說我和她有曖昧關系。」他懊惱地說。
「雁青說那些事全都是林美美親口對她說的。」
「她說謊,她是故意挑撥我和黎雁青的。」
「我也是有這麼懷疑過,但林美美連你在床上的表現,還有胎記在哪都對雁青說得一清二楚,你想雁青的自信心不會受到打擊和動搖嗎?」陳靜芝反問著。
「胎記?我哪有什麼胎記?」他不知所雲地說。
「林美美說你的左臀上有一塊胎記。」
「那個騙子、壞女人!我根本就沒胎記。」
「你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黎雁青為什麼不直接問我胎記的事呢?否則我們就不會有爭吵,更不會發生車禍了。」他惋惜地說。
「她原是有計畫要問你的,但後來臨時和你起了爭執,所以就來不及求證了。」
「可是她應該對我有信心才對啊!她是那麼地了解我。」關念宏又燠惱地對著陳靜芝說。
「她已經沒什麼信心了。因為林美美說你帶她回去和你台中的家人認識過,光這點就給了她不小的打擊。」
「那是誤會,我……」
「你不用對我解釋,你只要讓黎雁青明白真相,那才是重點。」陳靜芝提醒著他。
「我會的,今晚我會對她說清楚。」
「那就看你的了。」陳靜芝樂觀其成地笑著說。
隨後兩人又聊了好一會,直至黎雁青來了陳靜芝才回家。
「我剛經過護理站時,護士小姐說你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是嗎?」黎雁青興奮地向他求證道。
「醫生早上巡房時,看了我的傷口後,說我星期五就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黎雁青拉起關念宏的手高興得又叫又跳,還興奮地在他臉頰上親了好幾下。幸好住的是單人房,否則肯定會嚇到鄰床的人。
「瞧你,比我還高興,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你要出院呢!」他糗著黎雁青。
「我開心嘛!」她樂不可支地答著。
「我有些事想要對你說。」他忽然一臉正經地冒出這句話。
看他那臉色,黎雁青直覺地猜出他要談什麼,主動地先開口了。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也不介意,甚至都快忘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地逼我想起呢?」她走至窗邊看著外面滿是霓虹的城市,不願面對他。
「林美美說的是謊言,你不信的話可以看我的左臀是沒有任何胎記的。」
她不可置信地猛然回頭,卻看到了他正奮力在拉褲子;而就在她吃驚的當兒,關念宏已順利地翻身扯下褲子,露出了他那光滑結實的臀部來。
「你干什麼啊?還不快點把褲子穿上。」她愣了好一會,才害羞臉紅地轉過身背對著他說。
「我可是守身如玉,不隨便露玻璃給別人看的。今天既然已被你看光,你就要對我負責,要嫁給我哦。」他故意慢條斯理地邊拉褲子邊說。
「你別鬧了,快把褲子穿上,否則等下護士來了會被笑死的。」她焦急地催促道。
「這下你總該相信我的清白了吧,老婆。我已穿好褲子,你可以回頭了。」他壞壞地糗著黎雁青。
但黎雁青非但沒有回頭,也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是啜泣了起來,嚇得關念宏趕緊撐起拐杖下床至窗邊看她。
「對不起,我竟不分青紅皂白就誤會了你,還害你發生車禍,真是對不起……」
黎雁青自責得聲淚俱下地道歉,關念宏看了實在于心不忍,便拉下她坐在椅子上安慰她。
「別哭了,只要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就夠了,受點小傷不算什麼的。」他溫柔地擁黎雁青入懷中輕聲地說。
「對不起,我竟然被她騙了,真是太笨了。」
「不要再道歉、再說對不起,否則我會良心不安。因為我也一直瞞你一件事情,沒對你說明。」他吻干了黎雁青的淚痕後有些猶豫地說。
「只要不是你和林美美的事,其余的我都不在乎。」
「你決不能生氣喔。」他又要求保證似的問了一次。
「當然。我把你害得這麼慘你都能原諒我了,我又怎會為了別的小事而生你的氣。」她承諾著。
「其實我的經濟狀況很好,我爸爸很有錢,分給我和我哥一大筆錢和土地在天母。所以當你說要我買房子時,我的直覺就是用那地和人合建就可以有新房,不必再花錢買別的屋子。我前陣子一直都是在忙合建的事,但卻對你謊稱說是忙公事。因為我想等簽約之後再告訴你,好讓你有個驚喜的。」他吞吞吐吐地說著,並注意著黎雁青有無生氣的癥兆。「至于有錢的事我也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一直找不到好時機對你說。」他繼續小心翼翼地對她坦白。
「你真的很有錢?」黎雁青不太確信地問。
他有些心虛地點頭,弄不清黎雁青為何這樣問,生怕她突然大發雷霆。
「天母那塊地夠不夠分到一間房子?而且是要完全付清貸款的那種哦!」她緊張地問,因為天母地價是相當高的。
「買三間都沒問題。」他想了想後回答。
「那就好。」黎雁青安心地點著頭,並笑得燦爛如花。
「你不生我的氣啊?我一直都沒對你說明,還害你一直為了我的經濟狀況而擔憂。」他訝異地望著黎雁青。
「傻瓜!不管你是富貴或是貧賤,這輩子我是跟定你了。我絕不會因為你富有就多愛你一些,貧窮就少愛你一點;更不會因為你隱瞞了你是小盎翁這種小事對你生氣的。」她真心地說著。
「謝謝你。」
必念宏見到黎雁青沒有因為自己說出隱藏許久的事情真相而動怒,高興得眉飛色舞地道著謝,並給了黎雁青一個特大號的擁抱。
「別說謝謝,是我害你受傷住院,但你卻寬宏大量地包容我、不與我計較,我才該向你道謝呢!」
「那你要如何感謝我的寬宏大量和舍身相救後所得到的這條石膏腿呢?」
必念宏在了解到黎雁青是完全不介意後,心情也輕松了起來,皮皮地和她耍嘴皮子。
「以身相許,來報答你的石膏腿,你覺得怎樣?」黎雁青看出他眼中的那抹笑意,也俏皮地和他鬧了起來。
「就等你這句話了,老婆大人。」
他又再次緊緊地擁住了黎雁青,兩人就這麼甜蜜而熱情地互相緊貼住,使得原本冰冷單調的病房因兩人的熱情而沸騰起來,絲毫不比窗外的絢爛霓虹來得遜色。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