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
袁緗依像冒煙的火車頭沖回座位,氣得把滿手的File夾往桌上扔去。
如果不是她正好缺錢,不想被公司炒魷魚,她絕對會毫不客氣當面用File夾打掉樓韶宇臉上嚴厲又挑剔的笑容。
「你最近火氣很旺喲!」此刻大概也只有不怕死的宋縴荷敢捻虎須,「老像只被踩到傷腳的母老虎。」
「還不是那個可惡的男人總跟我唱反調,不管我怎麼說,他都挑得出毛病。」
「喝口水消消氣,有事慢慢說。」宋縴荷遞了杯剛泡的咖啡給她,「怎麼樣,味道好吧!超級上選的咖啡豆,還是進口貨喔!」
「嗯!不錯,又是哪個凱子奉獻的?」
「你喜歡就好,別問那麼多。」宋縴荷有些心虛地低頭,故意忽略她的問題。
「你最近太受重視,有人很眼紅,正等著看你出丑,你最好當心點。」
「管她,里頭那個兩面人我都不想理了,何況是她,忍她這麼久是不想和她一般見識,並不表示我怕她。」
「干嘛,這麼沖,金龜又礙著你哪里?」
「他實在有夠無理取鬧。」袁緗依忿忿地把那堆忙得半死弄出來,卻被嫌得一團糟的企劃行銷報告推得老遠,「他非常惡劣,一連毀了我好多次約會,就像那天他自做主張幫我回掉林文祺的午餐約會,晚餐又硬跟去搞破壞,當場氣得林文祺差點跟他來段全武行,我整晚拼命打圓場,累得消化不良,真不知道他倆把我當成什麼。」
「兩只餓狗口里的美味骨頭嘍!」
宋縴荷惡劣地爆笑出聲,引來周圍同事的注意,她趕忙擺擺手說沒事。
袁緗依被她一笑,氣倒消了,比較能心平氣和地看待被批評的問題。
「反正那些約會你向來都興趣缺缺,只是推不掉罷了。尤其你不是很受不了林文祺的死纏爛打,現在有人自願給你當擋箭牌,你干嘛不利用。」
「那是兩回事,何況他的行為根本是干涉我的自由!」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只金龜喜歡你。」
「問題我又不見得喜歡他。」
「口是心非喔!」宋縴荷搖搖頭笑她,」你如果對他沒異樣心思,干啥成天和他斗嘴,對不喜歡的人,你向來是八風吹不動愛理不理,誰能讓你發脾氣?」
「那是他欺人太甚。」袁緗依想都沒想,馬上抗議,「泥人都有三分土氣,何況他老找我碴,我才會動氣。」
「你少自欺欺人,反正我們都沒希望,你要好好把握。」
「縴荷,這回你為什麼輕易放棄?」
「哈!他都挑明說出對象,我們這些小貓再不識相,只會鬧更多笑話。」
袁緗依一听更火大,該死的爛男人,有對象還招惹她干什麼。她秀眉一挑,「別再提他,花心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不要也罷。」
宋縴荷暗地偷笑,明明就打翻醋壇子,還死不承認動了凡心。幸好她還有那麼點自知之明,沒有一相情願戀上帥哥,現在反而可以樂在一旁看好戲。
「那你要不要和大伙一起去好樂迪飆歌,發泄一下。」
「沒那閑工夫。」她生氣地收起那堆File夾用力在桌面上敲齊,「這玩意還有得搞呢!」
「老總不是沒給期限,你那麼急干嘛,慢慢再弄呀!」
「早點弄好,可以早點擺月兌那個討厭鬼,要不我早晚會被他氣死。」
「那我們先走了喔!」
「啊,下班了。快滾吧!」
袁緗依抬頭一瞧,同事們正招呼著要一起走,整間辦公室頓時嘰嘰喳喳的像菜市場。
「樓先生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唱歌?」
身後傳來小桃和由莉熱情的邀約,樓韶宇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對袁緗依的背影瞥去一眼。
宋縴荷看出他的意思代為回答,「緗依說工作太多沒弄好,不能去。」
這縴荷在搞什麼鬼,沒事干嘛扯上她,袁緗依頭也不回,只當不知道他們的啞巴戲。
「謝謝好意,我有事。」他婉轉拒絕。
宋縴荷心知肚明地笑笑,吆喝把所有想看熱鬧的同事全都往外趕,瞧一眼袁緗依,無聲地對樓韶宇說了句,加油喔!
樓韶宇雙眉一揚,瀟灑地點點頭,俊逸帥氣的模樣,害那堆小女生全粘在電梯前舍不得走。
袁緗依用眼尾偷瞄,趕忙把東西一收,背起皮包,右手拿計算機,左手提安全帽,趁亂想閃人。一回身腳步都沒來得及跨出,樓韶宇已經伸出手等著要接她的東西。
袁緗依秀眉一揚不領情,左手安全帽一撥,想把礙路的他趕開。
樓韶宇倒也好脾氣,順手接下安全帽往她桌上放,「我來代勞。」再伸手她右手上的手提電腦莫名其妙跟著換手。
這是上演著哪出戲,除了宋縴荷,公司里沒走的人全都好奇地睜大眼楮瞧得目瞪口呆。
電梯門正好開啟,居然沒人想進去,樓韶宇如同進入無人之境,穿過所有好奇的眼光,大手貼著袁緗依的後腰,推著她雙雙踏入電梯。
宋縴荷眼明手快攔住想跟進去看戲的同事,調皮地對他們搖搖手,「樓先生你們先走,別理這堆電燈泡,不過你可得對依依溫柔點,別讓她老是一副欲求不滿,成天暴躁得跳腳。」
「死縴荷,我要宰了你……」
袁緗依惱羞成怒的暴叫被電梯外大伙的爆笑聲淹沒,她往外沖的身形正好被關起的電梯門攔住,氣得一掌拍在鐵門上。
「何苦,宋縴荷不過是開開玩笑,你何必跟她認真。」
樓韶宇迅速拉住她的手,不讓她拍第二下,修長的一雙大掌溫柔地幫她按摩泛紅的縴細手掌。
「放手,要你多事。」她惱火地瞪著他,用力掙扎著想甩掉他的大手,不想讓他踫。
電梯在他們互不相讓的角力中抵達停車場,袁緗依搶不回她的計算機,氣得不想理他,可是雙腳卻像有自己的意識,執意走回樓韶宇的車子旁邊,拉住正要進入車內的他,「計算機還我。」
「想要就跟我走。」他故意耍賴,徑自坐入車里,打開客座的車門等她自己進來。
她在門邊躊躇,上車和逃避兩種不同情緒在不斷地拉扯較力。
「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膽小。」他有些惡質的出言譏笑。
人大都禁不起激,尤其怒意正盛的人最受不了別人藐視的相激,這時候什麼再三思考、小心防範等等心思,早就都被丟到九重天外去。
袁緗依立刻用挑釁的目光看他一眼,矮身坐進車里,「上哪去?」
「當然是吃晚飯去。」樓韶宇聰明地收起勝利的微笑,輕松開車上路。
「我不……」
「不準說不餓,你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他心疼地看著她深陷的眼眶和瘦削的粉頰,黑眼圈刺眼的霸佔她美麗的大眼楮不放,好像諷刺他沒有盡到許下的承諾。「看看你瘦的,真不知道你是怎樣虐待自己的。」
「你管得太多。」她冷淡地頂撞回去。
「我只會管得更多。」他口氣強硬地看著她,「你既然不愛惜自己,就由我來接手照顧,你只管乖乖听話。」
「甭想。」
「那就試試看!」
他熟悉地在台北街頭穿梭,袁緗依則是疑惑地偷瞄他,他的表情混雜著生氣和不舍。
不舍?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錯,沒有道理樓韶宇會對她有不舍的情緒,畢竟他們之間踫面就是互不相讓的斗氣,有的也該是忿忿怒氣,何來親密不舍?
她愣愣地看著他,暗自解讀她看到的,她越看越覺得他熟悉,雖然人會隨歲月變遷有所改變,但是一些習慣動作卻都不會變,她在他身上看到太多當年他的影子,尤其他經常話中有話,更讓她常常處于驚慌的情況。
這些共事的日子她其實從來沒有好好看過他,一直害怕面對他相似的容貌,會勾起太多不願憶起的往事,只好用憤怒的情緒築起防衛的高牆,隱藏起脆弱的內在,不叫高度奢望殘害她的心神。
「想什麼?」他好奇地看著她百變的表情,緊蹙的眉尖好像藏著無數困擾。」你是誰?」她單刀直人問著。
「終于對我感興趣嗎?」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我既不想與你為敵,哪里來勝負?」
「那你為什麼來呢?」
「你。」他堅定地看她,深邃眼中細細糾纏的情絲綿延不絕。
「我?」她納悶疑呼著。「別說得這麼順溜,你會為一個平凡女人,跨越半個地球來到這個小地方?」她只當听到天方夜譚,「沒道理。」
「情之所系,心之所在。」樓韶宇語氣認真,雙眼直視她的翦翦秋瞳,不讓她閃躲。「我心既在此,我當然在這里。」
「拜托,請你正經點,不要隨口說說唬弄人。」袁緗依心虛地躲避他的注視,他那蘊藏滿滿深情的眸光亮得叫她想逃。
他突然毫無預警地把車從內車道硬切向路邊,放肆地引起後方一陣慌亂的煞車、乍放的喇叭疾鳴,和錯落而起的國罵。
車子在路旁戛然停住,他突然伸手箝住她的臉蛋,頭一低覆上她的唇,將她驚惶不悅的抗議,全部納入他口中。
袁緗依乍然失措,忘了要反抗,任由他霸道的唇吞沒她柔軟的紅唇,在她的唇上輕舌忝細嘗,久久不肯分離。
是難忍相思的密密情纏,還是多年被忽視的怒氣宣泄,他分不清楚,心里只充滿失而復得和終于聚首的喜悅。
她幾乎沉醉在他溫柔誘惑的長吻里,遺忘周遭外的天地,然而車外陡然乍起的喇叭聲讓她慌忙地推他一把,橫眉豎目地低吼著,「喂,你發什麼瘋,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他意猶未盡地看著她微腫的嘴唇,深情無限地應著,「怕什麼,天堂、地獄我都與你相伴同行。」
「開玩笑,你若不想活,自己去,別拖我下水。」袁緗依說著想打開前座走人,結果車門就是不听使喚。
「省省吧,那是中控鎖。」他風涼地看著她怒挑秀眉的俏模樣。
「可惡,你想怎樣?」
「老話一句,討債。」
「別說是為那十萬美金。」她頗為不悅地睇他白眼,「我幾次要你的賬號,是你老是推托不給,連帶你雞婆害我花了十多萬在三套貴得要死的名牌春裝上,我都認了。我還能欠你什麼?」
「錢乃身外之物,我給得樂意,你盡避收下別再提還。衣服只是禮物,更談不上是相欠。」他說得輕松,提到兩三百萬他連眼皮都不眨一下,「至于欠我什麼,聰明如你,還需要問嗎?」
他再次迅如疾電地貼向她的臉,在她未及閃開之前吻上她氣嘟嘟的嘴唇,他溫熱的唇印上她柔軟的唇瓣,心中分不清是喜是怨的情緒全化做柔情。
袁緗依像被電觸到般倉皇後退,一雙明眸圓睜,恨恨地瞪視他。
他毫不在意地迎上她冒火的視線,眼中盡是溫柔似水的海樣深情,「男女間最難償還的是什麼,你就欠了我什麼。」
「相思情債?」她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眸光牽引,像被催眠似地喃喃道出。
「不錯,還滿聰明的。」他伸手點點袁緗依的額頭,她趕忙偏頭閃過。
「不可能。」她斷然否認,「相思難償,我豈會笨得欠下這種債。」
她看似理直氣壯,心里卻難免忐忑心虛,尤其面對一張相似的臉龐,她能欺人畢竟欺不得自己的心。
「真無情吶!」樓韶宇看似玩笑地搖頭輕嘆,舉止輕浮地抬起她的下顎,「枉我數千時日將你掛懷心間。」
「你少裝瘋賣傻。」她伸手一撥,打掉他的手,「這樣很無聊耶!」
「你當真對我的深情追求,無動于心?」他突然收起嘻笑嘴臉,很嚴肅地看著她,深邃的眼楮里閃著灼的燦芒,「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人。袁緗依看著眼前與「他」絲毫無差的五官沉默難言,明知相思苦,不願苦相思,所以不抱希望才不會失望。
「你遠來是客,我們就算有交往,也是越行越遠。」
她淺笑如花,語音輕柔不復稍早的火藥味,「你或許是身處異地寂寞無聊想尋尋開心,不是有心戲弄我,我可以容忍你的小游戲,不過請不要假戲真做玩得太過火。」
「你真是無情,如此踐踏男人的真心,當心會遭天譴。」
「遭天譴?」她陡地哈哈大笑,「你若是真心,我先告罪,我無福消受。其實如果我無心卻虛意待你,那才會遭天譴。所以樓先生,樓大少爺,游戲到此為止,請自重。」
「你實在讓人生氣。」
「謝謝!這句話一點都不稀奇,我早就听得耳朵生繭。」
「林文祺也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男人,一個不肯放棄的……」袁緗依無意識地撩撥頭發,那是代表她心煩氣躁的標準動作,「算了,不提也罷。」她斜眼看他,「走不走?」
「飯還沒吃,當然走嘍!」樓韶宇頗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把車駛入車陣中。
袁緗依當作什麼也沒有看到,自顧拉起安全帶扣上。
「你這是?」他奇怪地看著她的動作。
「命是我的,好歹我還沒活夠,可不想陪某人玩命。」
「放心,你的命我比你還珍惜,我寧可自己出事,也絕不容許你有任何閃失。」他沒有轉頭看她,輕描淡寫幾句話卻讓她的心沉甸甸。
袁緗依不解地從後照鏡偷瞄他,心底有隱隱不安在蠢蠢欲動,是隱藏太久,所以沒有把握確認印在心底的記憶,還是渴望太深,竟然看到虛幻也宛若是真。
「說真的,我什麼都不想欠你,請你務必把那十萬美元轉回去,還有三套春裝我自己可以付,等會找間銀行前面停車,我提十五萬還你。」
「我既然送出手就沒有收回的道理,你別老是提,真無趣。」他冷聲不悅地說著,「不過我倒是希望能在春天過完以前,看到那幾套春裝出來見見人。」
「好證實我有富翁供養嗎?」她忿忿難隱,撇頭冷哼,「這富人絕對落在你這只遠來的金龜頭上,我根本百口莫辯。」
「怪事,憑你的業績,難道無人相信你有能力負擔那區區十幾萬的置裝費?」
「有錢是一回事,怎麼花錢又是一回事。我從來不把錢花在名牌上,所以我鐵定會慘遭八卦女的口水滅頂。」
「簡單,既然我是眾望所歸的大富翁,那索性就來個假戲真做,弄假成真。」
他突然方向盤一轉,車子順勢改走敦化南路,沒一下停在遠企大飯店前面。把車交給飯店的泊車小弟,樓韶宇摟著袁緗依就往遠企購物中心去。
「你要做什麼?」
「采購去,從現在起你從里到外的四季服裝,我全部包辦。」
「別亂來,我還沒瘋,不陪你胡鬧。」她堅持停住腳步,一步也不肯邁。
「我的女人不容人欺侮。」
「老天,別又來了。」她一翻白眼很無力地瞪他,「我的事,不要你管。」
「只要是你的事,我做不到不管。」
她看他一眼,真無力呀,她干脆閉嘴啥都不說,拉著他想轉往地下樓美食街,「吃飯去。」
「丫頭,你怎麼會在這?」
袁緗依听到耳熟的呼喚,回頭恰巧迎上穿著凡賽斯禮服,打扮嬌美的袁靚媚,她身旁的任傲雲正和樓韶宇握手打招呼。
「嘿,你該不是也來參加順通的周年酒會。」
「我,還不夠分量吧!」袁緗依眼楮一亮,俗話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美麗的人再經過打扮,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看不出你打扮起來滿迷人的,難怪任大公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死丫頭,少挖苦我。」袁靚媚伸手在她瘦削的臉頰上掐一把,「才多久不見,看看你面黃肌瘦的德行,到底是幾餐沒吃,那筆錢龍都說了不必還,你干嘛還苛刻自己?」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道理你嫁他,我就不還錢。」
「別那麼倔,當初是他們故意設計你老頭,要還也該是那死老頭一家子去還,和你沒關系。」
「父債子償理所當然。」
「死丫頭,你想氣死我呀,怎麼都說不通。」
「好了,別那麼容易生氣,皺紋跑出來了喲!」
「你別打馬虎眼,走,吃飯去。」袁靚媚拉著袁緗依走向任傲雲,「龍,難得踫到緗依,我要和她一起吃飯肥死她,你自己上去應酬,我不去了。」
「別鬧,他們正在約會,你想當電燈泡惹人嫌呀?」任傲雲長臂一伸,把袁靚媚拉入懷中,看向樓韶宇,「養胖她自有人在,不需要你多事,少不知趣。」
「任公子,請嘴下留情。」袁緗依瞪任傲雲一眼,「別嫌礙眼,賢伉儷請自便,小女子不打擾就是。」她一轉身正好落入樓韶宇的懷里。
「緗依有我照顧,不勞你費心,任夫人還是多關心任兄吧!」
「大話少說,傷好了沒,事情如果還沒有擺平,可別連累我們小緗依喲!」
「這是我的問題,」樓韶宇霸氣地將袁緗依扣在懷里,漠然瞥過袁靚媚,對任傲雲一頷苜,「我們先走一步。」他不理會袁緗依的抗議,直接攬著她的縴腰走人。
「喂!等等,我和緗依還沒說完……」
袁靚媚的嬌呼被任傲雲打斷,「你少故意搗蛋。」
「哼,那笨家伙想追緗依,還不拜碼頭,不先巴結巴結我,只會撞得滿頭包,也別想追得到。」
「小媚,關心我比較重要,少操心別人。」任傲雲摟著她踏入電梯,前往今晚要應酬的宴會廳。
「可是你剝奪我看好戲的機會耶!」
任傲雲懶得跟她爭辯,索性頭一低覆上她的唇,把她所有的咋呼全都納入口里,轉移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