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彤芸在璥承懷中驚醒,「母後!」
「怎麼了?」璥承溫柔的問。他正打算抱起看電視看到睡著的彤芸到房間去,沒想到她突然驚叫出聲。
「璥承,我剛才夢見了我的母後。」彤芸全身顫抖不已,眼淚落個不停。「我夢見她死了,全身都是血……」
「那只是個夢,你別怕。」璥承抱緊彤芸,輕聲的安慰,「沒事了。」
「不!」彤芸拉緊璥承的衣服,哽咽的說︰「她還說她對不起我,要我好好保重。」
「別想了。」
「母後她愛我、關心我,但我完全不知道……璥承,母後她──」
突來的開門聲打斷了彤芸的話,只見若嫚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一個男人。
「瑞奇?!」
「薇亞,我終于找到你了!」瑞奇一看見彤芸,高興的上前摟著她,「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璥承一見到情敵出現,還抱著彤芸不放,醋意立刻涌起;他走上前,霸道的將彤芸從瑞奇懷中搶了回來。
他轉頭斥責帶他前來的妹妹,「若嫚,你怎麼帶他來這?」
「他有急事要告訴彤芸,所以我只好帶他來了。」
「急事?」彤芸看向瑞奇,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瑞奇看璥承如此捍衛彤芸,心中為彤芸找到一個愛她的人感到高興。
「瑞奇,是什麼急事?你快說呀!」彤芸急道。
「皇後她……」
彤芸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她怎麼了?」
「我接到消息,皇後在昨天下午被人刺殺,凶手不明。」
彤芸身子癱軟的滑坐在地上,璥承連忙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不!」她悲痛的啜泣著,「母後怎麼會被殺?我不信──」
璥承無語的拍著彤芸的背,任她在自己懷中哭泣。
「薇亞,節哀順變。」瑞奇勸道。
彤芸腦中浮起剛才的夢境,心中的傷痛更深;頭一次,她覺得自己恨荻亞,她怎麼這麼狠心,對如此疼她的母親也下得了手?!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見母後!」彤芸抬起頭道。
「不可以!你現在回去太危險了,想殺你的人還沒捉到,你現在絕對不可以回去。」瑞奇馬上否決。
「難道我不可以回去送母後?難道我連見她最後一面也不行?」彤芸的情緒很激動。
「彤芸,你先冷靜下來,你忘了我們已經設計好計策嗎?你現在回去不就功虧一簣了?你先不要沖動,冷靜下來。」璥承連忙勸道。
「你教我如何冷靜?我母親被殺了,我再也見不到她了……」彤芸崩潰的大吼著,「老天!把母後還給我,把我的母後還給我──」
※※※
這幾天斐家熱鬧非凡,與平時的安靜迥然不同,原因是璥承及彤芸要結婚了,大家都為他們的婚事忙得焦頭爛額。
事實上,結婚只是彤芸的計畫之一罷了。
她預計想殺她的人會趁著她結婚那天下手,屆時她便詐死,讓消息傳回坦立達國,從此薇亞.莫坦瑟便消失在這世間,而邵彤芸這個人就真正誕生,到時她只需將銀發染黑就可以和璥承長相廝守了。
不過這是她在還未得知母親死訊之前的計畫,現在她將做些變動,但她並未告訴任何人這件事。
「薇亞還好嗎?」瑞奇剛開始頗為反對他們的計畫,堂堂一個公主怎麼可以做出詐死這種事?可是經過眾人一再開導,他也明白這樣做才是真正對公主好,才勉強同意並參與。
若嫚搖頭,「她的情緒還是很不穩定,一下子安靜得讓人害怕,一下子又像發瘋般。唉!看她這模樣,最難過的就是我二哥了。請你告訴我,凶手究竟是誰?和想殺彤芸的是同一個人嗎?」
「或許是吧!」瑞奇深深的嘆了口氣。凶手是何人他心中有數,但……他實在難以相信呀!
「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凶手是何人,你不能再沉默下去了。為了彤芸,請你說出來好不好?」若嫚拉著瑞奇萬般懇求。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怎麼說?」瑞奇謊道。「反正一切都將結束,你再追究也沒有用,就什麼都別問了。」
「什麼都別問?我做不到。已經有兩個人遭到暗殺,接下來換到誰了?」
瑞奇一怔,「換誰了?」他心底閃過一絲不安。
「是呀,天曉得下一個目標是誰,彤芸的父親嗎?還是──」
「我要見薇亞,我必須和她談談!」瑞奇來不及听完若嫚的話就往彤芸的房間沖去。
對于瑞奇突然沖進自己房間,彤芸並沒有太大反應;她整個人縮在床上,眼楮望著遠方,一副失了魂的模樣。
看見她這個樣子,瑞奇萬分不忍。
「薇亞。」他輕喚了聲。
半晌,彤芸才將注意力移到瑞奇身上。
「你知道凶手是誰對不對?」他以坦立達國語和彤芸對話。
彤芸又沉默了半晌,「知道又如何?」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中槍的時候。那時我回頭看見母後拿著槍對準我,但我知道開槍的人不是她,因為我有提防她;我萬萬沒想到,真正開槍的竟是我最信任、最不會防備的人。」回想起那一幕,彤芸不禁悲從中來。
「她的動機你也曉得?」
「我猜測得到。」
「老天!」瑞奇申吟了聲,薇亞的表情印證了他的想法,果然是為了王位。「荻亞怎麼會這麼胡涂?皇後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她不再是一天到晚跟在後面求我帶她去玩的天真小女孩了,她變了,徹徹底底的變了。」
彤芸心痛無比的閉上眼;她已經失去了母親,接著還要失去妹妹,這叫她情何以堪?
苞在瑞奇後面一起上來的若嫚完全听不懂他們的對話,她一臉疑惑的盯著他們,心中揣測著可能的談話內容。
「如今你有什麼打算?棄陛下于不顧嗎?」
「不,我拚了命也要保護父王!荻亞已經錯了一次,我不能讓她錯第二次。」彤芸眼中閃著堅定的光芒,「即使要我親手殺了她才能阻止一切,我也會毫不猶豫的結束她的性命。」
然而這將是最令她傷痛的事,因為她是打從心底愛著這個妹妹。
「你要怎麼做?」
「瑞奇,去準備一口棺材吧,到時會用得上的。」她幽幽地道,又將目光調向遠方。
瑞奇雖然不曉得彤芸叫他買棺材的用意,但還是決定照做。
從頭到尾若嫚都沒听懂半句話,不過單看他們的臉色,她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
婚禮當天,斐家擠滿了祝賀的人,不過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警方人員,他們佯裝成賓客或僕人,目的就是要保護彤芸的安全。
璥承待在彤芸的房里,盯著身穿新娘禮服,臉上卻無一絲喜氣的彤芸。
他走向她,將她輕擁入懷,「過了今天你就真正自由了,所以你該笑一個才對。」
「我也想笑,可是我笑不出來。璥承,原諒我。」彤芸的眼眶又紅了。
「別哭!否則哭花了妝可就麻煩了。」璥承連忙道,「不管今天殺手有沒有上門,你都已經成為我的妻子,為了我,你千萬不能哭。」
彤芸點點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雖然今天的婚禮不大像婚禮,不過下次我會補償你的,我發誓。」
「我不在乎。婚禮只是個儀式,重要的是你我的心。你愛我、我愛你,這就夠了。」
「哇!二哥,你在搞什麼?」璥樵忽然出現,「彤芸臉上的妝可是我的精心杰作,你沒事把彤芸弄哭做什麼?彤芸這個妝花了六個小時耶,你若是毀了它,我一定揍死你。」
「我在安慰彤芸,你不懂就滾遠點,少在那里唆!」
「什麼嘛!」璥樵瞪了璥承一眼,目光集中在彤芸臉上,「眼影有點花了,我給你重新補上。記住,別那麼愛哭,否則你會對不起我的。」
彤芸抱歉地開口,「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不會介意的。來,閉上你的眼。對了,二哥,樓下忙成一團,你不下去幫忙,杵在這里做什麼?」
「好好好,我馬上下去。璥樵,你真的愈來愈像個女人了。」璥承咕噥著。
璥承下了樓,發現樓下真的是一團亂,每個人看起來都好忙,就不曉得他們在忙些什麼。這不過是個為了誘敵而設下的聚會罷了,事實上他一大早便和彤芸去公證結婚了,所以他實在不懂大家為何會忙成那副德行,尤其是若嫚和璥平,還真的招呼起那些偽裝成賓客的警察,他們是不是腦筋秀逗了?
他走到白尹身邊問道︰「目前狀況如何?」
白尹笑著回答,「一切正常。璥承,你穿這套禮服看起來真帥。」
「我本來就很帥了。」他昂高下巴。
白尹不敢苟同的搖搖頭,「你的自戀能不能改一改?」
「錯,那不叫自戀,叫自信。」
「去你的!」她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
璥承朗笑出聲,「我要四處去巡視一遍,這里你多注意一下。」
「沒問題。」
璥承走到每一個角落,表面上看起來是在和所有人寒暄,事實上卻是在勘查實際狀況。
他走到大門口,和站在大門附近的兩名男子打招呼。
「嗨!這里還好嗎?」
其中一名男子點點頭,「很好。恭喜你,新郎倌。」
「謝謝。既然沒事,我過去另一邊了。」
「慢走。」
怎料璥承才轉過身,那兩名男子就乘機從背後將他打昏,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著璥承快速沖出斐家,一輛車迅速的將他們接走。所有的動作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其他人還來不及反應,他們便已消失無蹤。
當此消息傳到彤芸耳中時,她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對方居然不是針對她來,而是以璥承來要脅她,她實在太大意了。
斐家內的警察紛紛出動去尋找璥承的下落,原本鬧烘烘的斐家一下子又恢復往常的平靜,留下來的只有彤芸、璥平、璥樵、若嫚及瑞奇五個人而已。
璥平把若嫚叫到一旁。
「三哥,你想說什麼?」
「你立刻去拿一件防彈衣來,動作愈快愈好,不要問原因,快去就對了。」
「好的,我馬上就回來。」
餅了半小時後,果然如他們所預料的,對方來了一通電話,指名要彤芸一人听,所以他們之間說了什麼無人知曉。听完電話,彤芸也不肯透露半句,只說頭痛想回房休息。
璥平跟在彤芸後頭,遞給她稍早要若嫚準備的防彈衣。
「這個是……」彤芸訝異的看著璥平。
璥平對她一笑,「穿上它再去救我二哥。」
「你知道我──」
「我猜得到他們一定是要你一個人去赴約。我希望你和我二哥兩人皆安然無恙的回來,回到我們身邊。」
彤芸點點頭,「我會的,你放心好了。」
※※※
彤芸來到對方在電話里說的地點,只見璥承全身被捆綁著倒在地上,顯然還在昏迷中,而擄走他的兩名男子站在他的兩側。
「放了他。」彤芸冷冷的開口。
「放了他可以,不過得委屈公主與他交換了。」一名男子開口。
「沒問題。」她毫不猶豫的答應。
「是以公主的命來換哦,這也行嗎?」
「可以。只要你們先放了他,我就任你們處置。」
「薇亞公主,我們可不笨,這男人有多大的能耐我們調查得一清二楚,若放了他,吃虧的將是我們。」
「那你們想怎麼做?」
「簡單,確定這個男人對我們不會有影響後,我們自然會放了他。」
彤芸洞悉他們的企圖,連忙出聲制止,「不要!」
「由不得你。」語畢,他們就在璥承身上連開了三槍。
「不──」彤芸慌張的大喊。
璥承慘叫一聲,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第一個映入眼簾的是彤芸傷心欲絕的嬌容。
彤芸氣憤的吼著,「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我絕饒不了你們!」
「薇亞公主,你沒這個機會了。要怪,只能怪你生錯了地方,不該和荻亞公主出生在同一個家庭。」
「我死都不會饒過荻亞的,即使化作厲鬼,我也會向她索命!」她痛心疾首的宣言,「你們回去告訴她,假如我今天死了,我一定會回去找她討命的!」
「我們一定替你轉告。公主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
她瞪著他們,「我要殺了你們兩個!」
「你作夢!」
「是嗎?」彤芸突然沖向他們,他們一驚朝彤芸猛開了十數槍,直到彤芸倒地不起。
璥承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駭然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的驚呼,「彤芸──」
不曉得從哪涌出的力量,璥承掙斷了捆著他的繩子,整個人就往那兩名男子撲了過去。他像瘋子一般猛揍著他們,打得他們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
「你們居然殺了她?!我饒不了你們!我要你們死……」兩名受過訓練的殺手完全招架不住發狂的璥承,只能任由璥承揍著他們。璥承搶過他們的槍,朝他們兩人頭部各開了一槍,讓他們瞬間斃命。
他丟下槍急忙奔到彤芸身邊,顫抖的雙手緩緩抱起顯然已斷氣的彤芸。
他就這麼看著她在他面前倒下,他卻救不了她……
「不!彤芸,求你睜開眼楮,別嚇我……」他緊緊擁著彤芸,痛哭失聲。「不要離開我,彤芸……」
「這是怎麼回事?」跟在彤芸後面來此的璥平不解的問道。他一進門就看見璥承抱著彤芸,一旁還倒著兩個男人。
「二哥,彤芸她……」若嫚走上前,看璥承激動的模樣,她也料著了七、八分。
璥平望著彤芸的尸體,若有所思。
「公主?!」與他們一同前來的瑞奇難以接受的退後了數步。
「彤芸,大家都來了,你睜開眼楮看看大家吧!」璥承拍拍彤芸的臉頰,「不要睡了,快張開你的眼楮……」
若嫚別開臉,不忍心再看下去。
「二哥,彤芸已經死了。」璥樵想拉開璥承,卻被璥承大力推開。
「彤芸沒死,她沒有死!」璥承激動的吼著,「不準說她死了,誰都不準!」
「她死了。」璥平和璥樵一起上前想架走璥承,「你受傷了,必須趕快送醫急救。」
「走開,我要陪著彤芸。」璥承想甩開他們,眼前卻忽然天旋地轉起來,他再也支持不下去,倒在璥平懷里。
「彤芸……」
正在和璥平談話的若嫚一听見這聲輕喚,立刻欣喜的奔到璥承床前。
「二哥,你醒啦!」
璥承緩緩睜開眼,看著若嫚好一會兒,又準備合上眼,急得若嫚大叫︰「二哥,睜開眼楮,別再睡了!」
璥承眉頭微蹙,再次睜開了眼,虛弱地道︰「若嫚,你好吵。」
若嫚輕笑出聲,「我就是要吵得你不耐煩。」看見二哥醒來,她終于能松口氣。
璥平上前為璥承做一些例行檢查,「二哥,你現在覺得如何?」
「全身痛死了。」他抱怨道。
「廢話,你身上中了三槍沒死就謝天謝地了,區區這點痛算什麼。」
「中三槍……」記憶瞬間涌回腦中,璥承伸手捉住璥平,急問︰「彤芸呢?」
璥平面有難色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開口呀!彤芸怎麼了?」
「她……」
「快說,我要知道答案。」璥承暴躁的嚷著。
「她死了。」若嫚開口說出這個驚人的訊息。
璥承全身一僵,「你說……」
「彤芸在你們結婚那天就死了。」
「不,我不信!她詐死的事不過是我們的計畫而已。」璥承拉開棉被準備下床去找彤芸,若嫚急忙阻止他。
「若嫚,你走開,我要見彤芸。」
「二哥,你別鬧了!」璥平沉痛的斥責,「你知道彤芸死了,別自欺欺人了。」
璥承霎時停住了動作,好半晌沒有任何反應。
「二哥?」若嫚擔心的喚著。
「她人呢?」璥承閉上了眼,平靜的問。
「你們中槍的那天,瑞奇就將彤芸的尸體運回他們的國家,明天就要下葬了。」若嫚緩緩的說。
「你們居然連見她最後一面的機會也不給我?」璥承難以接受的瞅著弟妹們。
若嫚連忙解釋,「當時你昏迷不醒,我們也沒有權利不讓瑞奇將彤芸帶回他們的國家,畢竟她是他們的公主呀!」
「怎麼會沒有?她是我的妻子,我有權利留住她!你們為什麼不幫我留住她?你們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對待我?」璥承忍不住掩面痛泣,「為什麼這麼對我……」
「彤芸明天才下葬,你現在趕過去也許還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璥平開口道。
「不可以!」若嫚大喊,「三哥,你瘋了是不是?二哥受了那麼重的傷怎麼出國?」
「我可以陪在他身邊。」
「可是──」
「若嫚,立刻辦妥這件事。」璥承毫不猶豫的命令。
「二哥,你的傷──」若嫚仍不死心的想說服他打消念頭。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哥哥,就馬上去辦這件事。」
若嫚臉色一凜,「好,我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