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日逐漸縮短,黑夜逐漸拉長的時序交替之下,楊祈男的戀情秘密的進行了兩個月。老實說,直到現在,她對于兩人怎麼會走在一起,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每天早上,晨泳後的唐沂泱會來接她上班,有一個免費的司機大概是她在這場戀愛中得到最大的好處。不過,她不敢明目張膽的讓他在大樓前停車,總像是一對幽會完的男女,在她指定的路口下車,然後他又開車回家,準備上班。
是有點費事,又有點耗油,不過兩人對于先前的生活方式都有所堅持,她不肯遲到,他也不肯早到,所以對于她這種偷偷模模的行事風格,唐沂泱向來都是置之一笑。
其實也不是刻意守密,只是覺得沒有大肆張揚的必要,何況她不曉得在同事們知道之後要如何自處,所以寧可低調行事。
她想,這世上大概除了他們自己之外,只有兩個人可以為他們的戀情作證。一個是偶爾他們會去光顧的餐廳服務生,每回總是熱心的推薦情人套餐,然後還甜蜜長甜蜜短的,讓不愛在眾人面前表演的他們,總覺得像是辜負了他的好意似的;另一個則是目前還是孤家寡人的呂國邦。他們是在餐廳無意間踫見的。這件事說來也怪唐沂泱。
那天他們又到有熱情服務生的餐廳去吃飯。
「坐在那邊的好像是你曾經相過親的那個醫生?」
她看到了,直覺反應竟是將自己藏起來。
「我們過去跟他打個招呼。」他強迫她走向呂國邦的座位。
她知道,他故意整她。
「哈!」她故作輕松的打招呼。這時才注意到呂國邦兩旁各坐了個約莫十一二歲的男生,是他的孩子吧。
「楊小姐!」他眼中的喜悅多過驚訝,高高興興同她介紹自己的孩子。
唐沂泱自動自發的介紹了自己,他沒有明示兩人的情侶關系,讓她暫時松了口氣,才想要以同上司出來開會作為掩飾,誰知那個該死的服務生突然冒出來掀了她的底牌。
她發誓再也不涉足這家餐廳。
讓呂國邦撞見自己的新戀情,楊祈男感到非常的愧疚,仿佛他的形單影只是自己的杰作。于是眼下這場聯誼餐聚,便是在她深深的愧疚感之下催生的。
「好呀!我喜歡和醫生這種菁英份子做朋友。」說話的是三樓律師事務所的梁玉樺。三十一歲,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擁有法學與商學雙重學位,擅長處理商業糾紛。最近她放話想嫁人,因此楊祈男便約了她和呂國邦一同吃飯,為避免雙方尷尬,她同時找了蕭秋娟、吳涵靜、張蓉翊和小林來陪座。
罷開始順利得不可思議,梁玉樺和呂國邦兩個人相當進入狀況的聊著,介紹著彼此的職業、興趣,他們還是同一所大學畢業,套上學長學妹的關系就更聊得開了。
「你還有回學校看過嗎?」
「去年同學會的時候,一伙人回去看過。」
男方溫文的笑容和女方迷人的自信,楊祈男已經開始幻想婚禮時該做什麼打扮,不過,當其他人開始談起大樓新興的八卦之後,她的白日夢就被打碎了。梁玉樺所處的三樓和十樓以上的八卦圈相距甚遠,因此他們所談的一切對她而言相當新鮮有趣,她迅速冷落了新認識的朋友,像個好學生般全神貫注,連楊祈男幾次力圖扭轉都徒勞無功。
楊祈男托著腮,對于眼前月兌軌的走勢舉雙手投降,後悔不該把整棟大樓的廣播電台全召集在一起。不過她倒不用擔心沒人陪呂國邦聊天,瞧!蕭秋娟不知何時已自動遞補上空位,兩人似乎聊得挺投機的。
趁著梁玉樺上洗手間,楊祈男也跟在後頭進去。
「大律師,你今天到底是來交友還是來八卦的?」她站在洗手台前,對著廁所里頭的人問道。
一陣沖水聲後,梁玉樺像旋風似的來到她身旁。她滿意地看著鏡中嬌俏的容顏,再推推身旁的楊祈男說道︰「我從來不知道你們樓上這麼精采。」
「還好還好。」她拉住正往外走的梁玉樺。「你對呂醫生的印象如何?」
「很好呀!」梁玉樺甩開她的手。「哎喲!我要趕快出去啦!不然不知道會錯過什麼。」
楊祈男總算見識了八卦的力量。無奈的她打算跟著出去,因見到迎面而來的蕭秋娟而停住腳步。
「蕭小姐,你和呂醫生好像聊得挺愉快的。」她試探性的問。
「是呀!我平常對醫療保健的事最注意了,今天難得有個免費的醫療顧問,當然要好好把握。」蕭秋娟笑嘻嘻的進了廁所。
楊祈男呆愣愣站在原地,徹底讓這群女人打敗。也許她應該先告訴呂國邦緣分天注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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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第一個寒流來襲,氣溫驟降,差點讓怕冷的楊祈男締造生平第一個上班遲到的紀錄。
「那麼怕冷呀!」唐沂泱取笑她。
「寒流耶!我可不像你這個超人,冬天還能夠去晨泳。」
「既然怕冷我送你到大樓前好了,不用走路吹風。」
「不行不行,與其面對大樓那些超級八卦女,我寧可走路吹風。」
他看她全副武裝的御寒裝備,禁不住想笑,對于她的堅持則是遵照辦理。
「楊楊你今天比較晚喔!」才剛坐到座位上,簡明美沒等她喘息就找她開講。
「天氣冷嘛,手腳都凍僵了,不听使喚走不快。」她將大衣月兌下掛在椅背。
「喂!我一直忘了問你,小綿羊報銷之後,是誰送你上下班呀?也沒听你說要搭便車。」
「我老弟載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說起謊來也可以臉不紅氣不喘。
「他退伍了喔!」
「嗯,好一陣子了。」她一邊應話,一邊將今天的工作寫在紙條上。
「楊楊,你是老板的親信,有沒有發現老板最近在和誰談戀愛?」
簡明美的一番話讓她的筆在紙上跌了一跤,一個國字成了不倫不類的象形文。
「干嘛這麼問?」她故作鎮靜。
「上星期六我逛百貨公司,看見老板和一個女人逛街。」
「啊!」糟糕!上星期六她被唐沂泱抓去買他母親的生日禮物。
「叫這麼大聲嚇唬人呀!」簡明美打了她一下。
「阿美,你有沒有看清楚那個女人的長相?」
簡明美狐疑的看她。
「干嘛這麼緊張?我就是沒看清楚才會來問你嘛!我看到的時候他們剛好進電梯,後來我還把每層樓逛了一圈,可惜沒再遇到。」
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終于回歸原位。
「你干嘛這麼關心老板跟誰談戀愛?」她真是服了簡明美追尋真相的毅力。
「如果沒有我這種人存在,你有這麼好,天天有新鮮的八卦可以听。」
八卦是職業婦女閑暇時的最佳調劑。這是簡明美的名言。以往她只覺得好玩,听听就算,可是一想到自個兒差點就成了八卦女的桌上佳肴,不由得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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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做壞事,你怕什麼?」唐沂泱倒像個沒事人似的。
「閑話又不會傳到你大老板耳里,你當然不怕。」
天氣一冷就令人想吃火鍋,一下班後她就拉著他直奔超市采購火鍋料。
「你想不想吃香菇?」她指著裝在保麗龍盒中,用保鮮膜包裝的朵朵香菇。
「我不挑食。」他爽快的扔了兩盒進推車里。「這樣防來防去不累嗎?」
「防什麼?」她正在比較兩種肉片,沒听懂他的話。
「防閑話。」他隨意挑了一盒進推車。
「防閑話又不費事,听閑話才累人。」她將他扔進的肉片換成手上的那盒。
「在我看來听閑話才不費事,反正是別人嘴巴在講,防閑話比較累人。」他堵住她欲反駁的話語。「每天你寧願走上十分鐘的路,也不要我送你到公司樓下,還說不費事?現在連買個東西都大老遠跑到這邊來。原來我這麼見不得人。」
「不是啦!我只是不想被傳得難听而已。」大約可以想見別人會怎麼形容她的近水樓台了。
「清者自清,不要庸人自擾。」
「噢。」他說得是有道理,只是實際做起來比較困難。不過她也覺得大老遠跑到這邊來買東西是夸張了些。
兩人停了下來,讓從右邊通道竄出的推車先行通過,跟著推車出現的是一對夫婦。
「為什麼你從來不牽我的手?」她的眼楮盯在方才那對夫婦膠著的雙手上。
他隨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我以為那是學生談戀愛的玩意兒。」
「是嗎?你看那對夫妻還不是在牽手。」兩個人一起走的時候,通常都是他摟著她,要不就是她挽著他,或者是各走各的,她從來沒有體驗過他手心的溫度。
他又隨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笑著問她︰「你怎麼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看到就想到呀。」
「你不覺得逛超市還牽著手,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嗎?」他指著她手上的瓶瓶罐罐。
「說得也是。」她笑了,很容易便將這事拋在腦後。
結了帳,他們一人一袋準備往停車場走,卻教左後方一聲慘叫給攔住。
「你沒事吧?」她走過去扶起在殘障者專用道滑倒的婦人,仔細一瞧才認出對方是陳賦文的母親。
真是冤家路窄,早知道就不要這麼雞婆。
陳母也為這巧遇愣了一會兒,她掙扎著想站起身,可不想在楊祈男面前丟臉,偏偏她腫脹的足踝不爭氣,差點教她疼出了眼淚,使她不得不向別人求救。
「我的腳……好像扭傷了。」
「那……」就此走人好像有點說不過去。「我們送你去醫院好了。」
「我去把車開過來。」
唐沂泱接過她手上的提袋,徑自去停車場,留下一老一少干瞪眼。
她們倒是默契十足的一起將視線轉開,誰也不看誰,彼此都清楚對方對自己沒有好感的事實。
車上。
「你餓不餓?」唐沂泱一邊開車一邊問著向來餓不得的楊祈男。
「有一點。」
「很抱歉耽擱你們晚飯。」剛借用他的手機和兒子通完電話的陳母聲音尖銳的接口。
真是言者無意,听者有心。唐泱沂見她的表情倒也能領會。
「送你去醫院也是順路,不算耽擱。只是她胃不好,餓久了會犯胃疼。」
「楊小姐胃不好嗎?我從來不知道。」
說得好像她胃不好是假裝似的。楊祈男心里直嘀咕。
「你若餓了先吃這個墊墊胃。」他像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變出一包巧克力。
「你怎麼有這個?」
「剛剛買的。」
「喔。」她撕開包裝,拿了一塊喂他。
「楊小姐,這是你男朋友嗎?」後座又傳來疑問。
「嗯。」她不甚自在的答腔,總覺得陳母的語氣不懷好意。
「滿快的嘛!」
快什麼?唐沂泱開車很快嗎?
「我本來想你纏了賦文這麼久,還以為你對賦文死心塌地的,心里也覺得挺不忍心,不過我看你現在似乎過得挺好,我真是白操心一場。」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想來是要報復上回的事。後視鏡里陳母得意洋洋的神色令她氣悶。她腦中閃過數種尖酸刻薄的回應,絕對有自信能夠在一日之內教敵人俯首稱臣,可是她不想在唐沂泱面前逞口舌之勇。
「我是過得很好。」不願再去計較所謂的真相,誰纏誰、誰騙誰已經不重要,可是這些話听在他耳里,不曉得成了哪一出肥皂劇。
她偷偷覷了他一眼,不料讓他逮個正著。但是他只是笑,讓她猜測不出他心里想什麼。
「這位先生,你大概覺得奇怪我怎麼會跟楊小姐認識。其實她以前跟我兒子交往過,還愛得死去活來的。說來也真巧,我們竟然會在這里踫到。」陳母笑得虛偽,不打算善罷甘休。誰教上回楊祈男在親家面前天花亂墜的說了一陣,卻累得她和兒子兩個人足足跟人家解釋了個把鐘頭,若不是余菁鳳肚子已經有陳家的子孫,婚事恐怕就要告吹。
「是挺巧。」
沒有陳母預料中的尷尬與訝異,唐沂泱的語氣听來仿佛她說的話是一件有趣的事似的,帶點鼓勵的意味,反倒讓她接不下話。她努力想說出更具爆炸力的話語,企圖讓這個一直維持翩翩風度的男人吃醋翻臉,可是想了半天仍是一無所獲,足下隱隱約約傳來的疼痛更加擾亂她的思緒,以致于車子到了醫院,她仍沒達成興風作浪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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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賦文果然是個孝順的乖兒子,一听到母親受了傷,隨即驅車趕來,他們前腳剛進醫院,他後腳也踏了進來。只是他母親沒有在電話中告訴他是哪位善人士送她上醫院,才會使他一見到楊祈男便像個木頭人般呆在原地。
「嗨!」最後一次見面是不歡而散,若不是早有心理準備會遇上他,她恐怕也會先愣個幾秒鐘。
「祈男你……」乍見舊情人,心里是又驚又喜又愧又苦又甜的五味雜陳。
「賦文。」與她隔了幾個座位的陳母一見到他,臉上漾開了一抹慈祥的笑容。
「媽,你沒事吧?」他跨上前去,低頭審視母親的傷勢。
「只是不小心扭傷了。」
「媽,是祈男送你來醫院的?」他低聲問道,小心地覷了眼坐在另一邊低頭不瞧人的楊祈男。
「嗯,我在超市門口踫上她和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陳賦文掩不住驚訝。
陳母瞪了他一眼。這個口吻就是她在車上時,希望能從那個男人口中听到的,怎麼這會兒反倒在自己兒子這里听見。
「你怎麼知道是她男朋友?也許人家只是普通朋友。」他的心里竟然期待是母親弄錯。
「她自己親口承認的。」
自己都已經結婚了,難道還期望人家等一輩子嗎?陳賦文甩甩頭,企圖甩掉心中那份不切實際的想望與失落。像是要證明自己能夠坦然面對兩人目前的關系,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誠懇的向她道謝。
「舉手之勞而已。」
「呃……你過得還好嗎?」
「很好。你呢?」她想她應該也要禮尚往來吧。
「很好。你……」他想問她是否真的有男友,卻不知如何開口。
又是典型陳賦文式的欲言又止。楊祈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
「听說你去了許家明的婚禮。」那是許久以前的事,現在討論似乎嫌晚,不過,她尋不到話題,怕兩人呆站會很奇怪。
「你怎麼知道?」他有些心虛,總覺得自己去參加似乎是背叛她了。
「我跟徐芳慈通過電話。」
接到徐芳慈的電話她其實也很驚訝,她大學時代並沒有交心的好友,因此在畢業後數年,居然有人想到要打電話給她,還真是教她受寵若驚。不過,徐芳慈似乎比她還驚訝,從頭到尾她都是帶著夸張的語氣,不時發出「沒想到」的感嘆。她現在還是不知道徐芳慈打電話來的目的,若說是敘舊,她卻沒問過她的近況,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和陳賦文分手的事情上。
看來,陳賦文那天在許家明的婚禮上扔了一顆勁爆的炸彈。只是,她從不知道同學是如此看好他們的未來,教沒法當上陳太太的她,懷疑是不是要以死謝罪才能夠滿足所有好事的眼楮?
「我……本來不想去的,可是我媽叫我一定要去,所以……」目的是順便發送喜帖。
「沒關系呀!我本來就叫你一個人去的。」他干嘛一臉愧疚?都可以背叛她了,為了這點小事愧疚,不必了吧!
「大家問起你好不好?」
「喔!好得很。」她口氣有些無所謂。
「我是這樣跟大家說的。」
「是嗎?」她心不在焉的答著,引頸期盼唐沂泱快點出現。
她的不專心,使陳賦文有了觀察她的空檔。
她,頭發長了些,皮膚白了些,容貌似乎更美更好看了些。也許,這些時日她真的過得好,是因為談戀愛的關系嗎?思及此,他不禁有些吃味。見她朝另一邊露出微笑,順著她的視線,他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朝這走來。
「怎麼去掛號去這麼久?」丟她一個人在這兒尷尬這麼久。她似真似假的抱怨听來像撒嬌。
「護士小姐找不開錢。」他沒告訴她,在等待前去換零錢的護士回來之前,他像只稀有動物般,站在櫃台前任不知從何涌至的護士小姐們觀賞。
「謝謝你送我母親來醫院。」陳賦文打量著眼前據說是她男友的男人。
唐沂泱禮貌性的點頭,將陳母的健保卡與掛號單據一並遞給他,對于他趕緊從皮夾抽出的百元紙鈔,沒有異議的收下。
「我們該走了。」唐沂泱將坐在椅子上的她拉起,手卻沒放開。
兩任情人踫面,她是應該覺得尷尬,可是她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直到此刻,她面對前任情人,才驚覺自己的傷痛早已煙消雲散,恍若不曾存在,原來一段情的消逝竟可以這般船過水無痕。
她出神地任他牽著走,直走到大門口,才慢半拍的發現他們正在「牽手」中,他手心的溫暖傳遞到她心中,不自覺的,她唇邊綻放一朵冬夜最美麗的笑靨。
「你的手好暖。」
「那你就抓緊一點。」
她沒領悟他的一語雙關,只是听話的偎了過去。
「回家煮火鍋。」
「嗯,我快餓死了。」
「還餓?剛才不是吃過巧克力了嗎?」
「一點點哪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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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楊祈男睜開眼楮的時候,她迅速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讓驚叫聲溢出口。一雙大眼眨呀眨的,又不甘心的揉了揉眼,終于確定身旁這個大個兒不是幻影,而是貨真價實的唐沂泱——也就是說,昨晚的瘋狂不是她的一場春夢!
身上過大的男睡衣以及身體隱隱約約的酸痛,在在說明了她不再是處女的事實。她忍不住申吟了一聲,沒想到向來保守的她也會做「壞事」,而且心里沒有絲毫羞恥感。
昨晚他們吃完飯後,一同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有一下沒一下的東拉西扯,話題繞了繞,又繞回「牽手」的話題上面,于是她便研究起他的手掌來了,誰知玩著玩著,她竟然興起想親吻他的沖動。正在奇怪電視上演的又不是會勾起人的片子,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念頭時,他像是與她心有靈犀一般,低頭親吻了她,如願以償的她雙手纏上了他頸子,那吻隨著逐漸加諸在她身上的重量變得愈來愈火熱,幾乎讓她窒息,體內升起一股莫名的躁熱,未經人事的她以為自己也要跟著燃燒。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抱她進房的,她也不知道她的衣服是什麼時候月兌落的,她只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以及彼此的喘息聲,在初次體驗的疼痛過後,他帶她上了的天堂。
想起昨夜的纏綿,兩抹紅暈飛上她的雙頰,她整個人溜進被窩中,怕白光光的天色會透露她內心的羞澀和心慌。她心慌是因為她明白,自己對唐沂泱可能比想象中的喜歡還要喜歡,否則現在她可能會為一時的沖動懊悔不已,可是她沒有,她甚至覺得冬天有個人取暖是一件不錯的事。
如果繼續喜歡下去,未來該如何收場?
「你想悶死自己呀!」他的聲音听來有點遙遠,有點模糊。原來是自己躲在被窩的緣故。
她咬著唇傻笑起來,滿意目前這個安全的小小堡壘。
片刻的寧靜與心安,她昏昏沉沉的就要睡去,然而突如其來的光亮與接踵而至的寒冷,破壞了她的堡壘。她惱怒地睜開眼,見到罪魁禍首正朝她裂嘴笑,她一愣,幾時見過他這麼笑過,完全不符合平日的形象,反而有點……有點淘氣。
「太陽都曬了。」
「曬就曬嘛!」她努力搶回被子,不去看他比陽光還刺眼的笑容。
「我是很樂意陪你一起賴床,可是,不是有人要回女乃女乃家嗎?」他翻個身將她壓在身體下,用自己的體溫覆蓋她。
「現在幾點了?」她聲音梗著,一時之間還不習慣這種親膩的接觸。
「快十點。」
「糟糕!」她嬸嬸上星期還交代她今天早點回去煮午飯的。
「喂!我要起來了啦!」她推著他,他卻穩如泰山。
「好呀!」他嘴里說著,身體仍沒動。
「那你還不起來?」
「是你趕時間又不是我。」
「大老板,你壓著我教我怎麼動?」
「早說嘛!」他利落的翻個身,放她自由。
神經!一大早就耍著她玩。
「吃完早餐我送你過去。」他坐在床邊套上長褲。
「不吃了,我還要去買菜。」因為她身上只著了一件他的睡衣,怕羞也怕冷,她捧著衣服、踮著腳尖快速逃到浴室更換。
待她穿戴整齊出來後,唐沂泱人已經在廚房煎蛋。看慣了平日他運籌帷帽的意氣風發,實在很難跟眼前穿著運動長褲、套頭棉衫,右手拿鍋鏟的男人聯想在一起。今天早上,她有太多新發現。
「發什麼呆?」
「沒有。喂!我真的來不及了,你自己慢慢吃,我坐公車去就行了。」
她正要跑,卻讓他一把抓到椅子上坐定。
「干嘛?」
「你好好吃早餐,待會兒我送你過去之前,先到自助餐店去買現成的吃不就得了。」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
「瞧你一臉精明相,腦袋其實不怎麼靈光。」
她瞪了他一眼,沒有跟他斗嘴的興致。說真的,肚子真的餓了,如果再餓下去,她的胃可能又要跟她唱反調。
也不曉得是不是她那次胃痛的樣子很嚇人,他似乎總是惦記著她的胃。和他在一起,她三餐正常得不得了,若不是他時時刻刻耳提面命,她都要忘了她有胃痛的毛病。
她喜歡這種被關懷的感覺——喔!又牽扯到喜歡了,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