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轎車以不要命的駭人高速,一前一後地在車少路寬的產業道路上追逐狂馳。
前面的駕駛似乎有所顧忌,仿佛想保護車里另一個人,速度明顯地偶爾有些遲滯。而後方的駕駛則像是豁出一切,以驚險的速度轉彎、追逐。
落在兩輛車之後幾百公尺處,赫然有第三輛車,正無聲無息地緊跟在後頭,前面兩輛車似乎都沒察覺他們的後方還有另一輛車子。
突然,最前方的車子失了控,只見駕駛奮力扭轉方向盤,將原本向左打滑的車身急速向右大回轉後,車子左月復猛然撞上路邊的樹干而後停止。
轟然劇響過後,世界迅即回歸靜寂。
後方的車子追上後快速煞車,從駕駛座跳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靈秀的眉眼之間,帶著極冷的表情。
「怎麼,不跑了?」江冷娃握著槍走到車旁,清清淡淡地問。
「女的?」男子訝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抿唇笑了一笑,毫不顧忌她手里直指著他腦袋的槍,緩緩解開安全帶,用力踹開扭曲變形的車門,繞過車頭到另一邊車門,確定坐在副駕駛座的女子沒有大礙後,才幫助她慢慢下車。
「女的又怎麼樣?」江冷娃漾出一抹甜美笑容,看出男人的動作有著不自然的遲緩,很可能在方才車身劇烈撞擊中受了傷。
「真沒想到。你剛才死追猛打的氣勢真駭人,我還以為遇上了不要命的佣兵殺手。」男子外表輕松自若地和她聊著天,身軀和眼眸卻是緊繃戒備的。
江冷娃怔了一下,隨即回以微笑。「我是不要命。要不是這一次你很惜命,我還真制不住你。不過,為什麼人家告訴我,你才是最不要命的?」她偏著頭,有些不解。
當獵物為了活命而逃的時候,由于顧慮多,很輕易就被獵捕。
相反的,當獵物不在乎是否活命,只是依本能奔逃時,反而難以掌握,有很大的機會全身而退。「是我……是我拖累你了?」女孩虛弱地倚在男人身上,聞言後不停地顫抖,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胡說什麼?你永遠都不可能拖累我。虧欠人的,是我。」男子緊緊攙抱住她。
對于方才的疑問,江冷娃似乎有些懂了。
這男人,是為了他身邊的女子才開始愛惜生命。
如果沒有那女孩在身邊,他可能會和以往一樣用不要命的方式逃離她的追逐,再一次的安然月兌身。
一瞬間,她有些羨慕他們兩人之間那種心甘情願被對方牽絆的歸屬感。
「寒疆……」女孩想說什麼,卻突然一厥,倒進男人懷里。
「雪雪!」男人撐不住她,抱著她一起跪跌到地上。他的臉扭曲了一下,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角落,黑影一閃。
江冷娃不動聲色地用眼尾向角落瞟了一眼。
那個人來了嗎?
等到了人,她噙著笑,悠然轉身背對角落,舉起槍指向頹倒在地上的兩人,輕輕地扣住扳機。
她的神情與其說是不在乎那道黑影的威脅,倒不如說是歡迎他的到來。
黑白分明的眸子,悄悄閃過一抹期盼死亡的奇異光芒。
「等一下。」男人倏然開口。
「怎麼?」她微笑地問。由于期待即將發生的事,她變得極有耐心。
「求你別傷她。」他向江冷娃輕聲請求。
江冷娃聳聳肩,表示默許。
反正等一下她就會在那個男人的手里解月兌,任何人的死活她也管不到了。
「再見了。」她從粉唇中吐出輕柔的道別,眼里浮上一層安祥的笑意。
地上的男人抱緊懷中的女孩,認命地閉上眼。
「砰!」
手中的槍管沒有冒出硝煙,胸口卻倏然爆出炙烈難忍的劇痛。她知道胸口中槍了。
終于……可以解月兌了嗎?
她的身軀如落葉般輕輕往地面墜下。
如果有來世,她要好好感謝那個開槍的黑衣男人。
倒地前一秒,她深深地期盼著,不管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都無所謂,只希望能永遠的離開這個讓她厭煩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