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議。
她從未料到他在校園竟擁有著如此顯赫的身份及名聲。
這些日子,就算她想奮力搗耳,還是抵不過「東方」這一個太過磅磚氣勢的字眼。只要她坐在教室的座位上,四面八方簇擁而來的八卦便自動一一告知她有關東方煦的訊息。
就連曾賢淑也不時耳提面命地囑咐她要好好地捉住這難得一見的好男人,種種什麼麻雀變鳳凰、烏鴉變孔雀、千金少女乃女乃等等的頭餃皆被搬出,念得她耳朵都快長繭了,好似那該死的渾蛋是什麼了不起的王公貴族!
唉,不過好說歹說,那死渾蛋……他是……他是——
他是那家台灣最著名的東方模特兒經紀公司旗下當紅model!
而好死不死的,那家伙無緣無故地將她牽扯進了一場旋風內,教她身處于旋風中被轉個頭昏眼花、掃個眼花撩亂,而他人卻逍遙自在的不知躲到哪去了。
胡媚兒雙手托腮,嬌懶的眸子瞥了下晴朗穹蒼。
好不容易擺月兌了那群好管閑事的八婆,終于能避到這兒清靜一下了。
正想趴俯于草地上圖個悠閑,突來的陰暗烏影讓她納悶地抬眸瞥去,只見一張笑得燦爛無邪的俊臉正睜著晶亮雙眸直盯著她瞧,她錯愕地眨眼、再眨眼,腦部突地一陣緊縮的劇痛,逼得她驟地緊閉雙眸,不願去承受那份太過沉重的刺激。
噢,不會的!那絕對、絕對是她的錯覺……
「好悠閑啊,你這堂沒課嗎?」柔若春風的嗓音盈滿喜悅。
不听、她不听!她沒听到……
一雙巨掌輕柔地覆上那雙因用力過猛而不斷顫動的柔荑。「耶,你別捂著耳朵啊,這樣你怎麼听得到我的話呢?疑惑地拍了拍她不知為何而蒼白的臉頰,他連忙關懷地湊近觀察。
要命!「不要踫我!」她坐起身,嫌惡地拍去他靠過來的賊手。
他怔忡了半晌,爾後俯首柔哂。「不要對我這麼凶嘛。」撒嬌的口吻低柔地令人沉醉,他綻開燦笑,再度凝視著頻頻蹙眉扁嘴的她。「你就這麼討厭我?我真的有這麼討人厭嗎?」
「是啊,你討厭死了!」她嬌顏—撇,毫不留情面地斥罵。
「那你到是說說看我哪里討厭。」他輕緩地將身子壓低,與她坐近。
「你全身上下、無一處是惹人愛的。」都是他害她原本清閑的生活多了許多莫名地躁動。也因為他,她現在所經之處,無不讓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她不喜歡、相當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雙掌掩面。「我做人真的有這麼失敗嗎?」
「超級失敗!」
「我今天還是頭一次才知道原來我這麼惹人厭……」抖顫的雙肩及微帶哽咽的低沉嗓音,慢慢營造出淒涼悲切的氣氛。
胡媚兒雙肩一縮,有些錯愕地盯著他的身影,突然良心過意不去似的,她潤了潤喉,咳了幾聲︰」其實,你也不是那麼討人厭啦。」也只能算是她太倒霉,踫上了這太過有名的渾蛋。
「不要再說了。」
他倒抽一口氣的哭嗓,再加上負氣地旋身背對,更是勾起她良心上的苛責。
「呃……你別這樣嘛,堂堂的男子漢竟哭成這副德行……」見他雙肩抖得更是劇烈,她忙不迭地收住話尾。
她搔耳撓腮須臾,偷覷了他寬碩的背幾眼後,縴細的食指忍不住蠢蠢欲動地上前戳了他幾下。「喂,」干笑了幾聲。「你不是很討人厭啦,只是誰叫你那天要說出那些事情,更何況前幾天我是運氣背到極點,心情差才會看你哪里都不順眼,拿你當出氣包。所以,你絕對、絕對不是討人厭啦。」
見他無動于衷,她又繼續說道︰
「而且那天你確實也幫到了我……」雖然有幫等于沒幫,豆腐也被吃盡,不過她大人有大量,算了。「你就別傷心了,對不起嘛。」她不甘願地嘀咕著。
「哈、哈、哈——」
呃?!她震愕地繞過他身旁,發覺他正咧嘴發噱,眼角甚至還夸張地沁出淚水,並不斷地抽氣狂咳。
「你真的是太、太、太可愛了!」
可愛?她?
「善良、天真又好騙,真好玩。」嗆咳了幾聲,他又倒頭狂笑。
好騙、好玩?!母夜叉黑煞了半邊臉,開始磨牙霍霍向渾蛋。
「東、方、煦,你這大渾蛋,姑女乃女乃我今天在這發誓,跟你誓不兩——」張合的唇瓣,下一瞬讓一抹柔軟堵住了動蕩,她雙眼瞠大,緊緊盯視著眼前放大的臉孔。
這個該死的……唔!掄起的拳讓他緊緊包裹于他溫熱的大掌內,無論她如何掙扎,還是敵不過他的蠻力,直到她泄氣地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他熨貼的唇瓣這才稍離。
「做我的女朋友。」霸道的口吻、熾熱的眸光及柔情的嗓音,在在透露出他對她的渴望。
「不要!」
他揚起眉,凝視她酡紅嬌艷的容顏而沉淪于其中無法自拔。
「我死也不要當你的女朋友!」她奮力蠕動,終于掙月兌出他的懷抱,抬首慎重揚言,明白道出她對他的厭惡。
死也不要啊……他噙笑,撩起她隨風飄拂的一綹發,俯首貪戀汲取屬于她的那份幽香。「可是我想要做你的男朋友耶,怎麼辦呢?」他傾身熨貼上她縴細的頸畔,柔細低語訴說,頰畔甚至還廝磨著她細致的粉頰。
脹紅了臉龐,她雙臂猛伸,將他燙熱的身軀推離。「我不要。」
猛然對上他那雙過分執著及熾熱的墨瞳,她的心房冷不防地一撞,下意識地抬手撫著有些發疼的胸口,她退了一步,旋身欲逃離。
「媚兒!」
不知為何,倉皇的步伐因他的呼喚而停駐。
「我要。」
簡簡單單的兩字,輕而易舉地道盡他想佔有她的,他沒再出聲留住她,雙眸卻戀棧地注視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于盡頭。
「听過死纏爛打嗎……對你,我不會放棄的……」他眸子一沉,胸口中蕩漾的情懷,怎麼也抹煞不去。
與她的邂逅絕不是偶然,只因他再也無法等待及盼望她能夠發覺他的存在,他已渴望她太深、太久,無論如何,他絕對要讓她知曉他這分情,他絕不會任由這分情感在歲月流逝的放縱下而得不到任何屬于她的回應。
***
莫名其妙的渾蛋!
她深深吸了口氣,企圖將所有郁氣一次掃光,但她又頹然吐氣,懶散地托腮,不知該怎麼處理這分亂烘烘的思緒。
目光不由自主移至那道太過顯著的身影,胸口突覺郁悶,唇瓣也因此而燙辣了起來,她不知所措地將目光抽離,卻渾然不覺于自己異常的舉止。「那家伙到底有哪點好啊?」嘟嚷著,她好奇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飄移過去。
「媚兒,我也真是給你打敗了,我們3A與3B由連續三年體育課都同堂上課,怎麼你現在才注意到東方煦的存在啊?」曾賢淑納悶地嘀咕著,卻仍不忘好心地為胡媚兒解惑。「東方煦哪里不好了?人家他是現在當紅的model,又俊又帥,活月兌月兌是童話故事中蹦出的白馬王子,你還嫌人家哪里不好?」
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胡媚兒頹然地垮下雙肩。「我又沒說他哪里不好,只是我真的不覺得他有哪里特別好啊。」
「你看看、你看看,身為他女朋友的你竟然說出這等話來
「我說過我不是他女朋友!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懂啊?」忍俊不住地揚聲發飆,不由得引來體育老師的側目,胡媚兒卻不自覺地發火睨瞪曾賢淑,完全不曉得即將大禍臨頭。
「明明就是,你還狡辯……」曾賢淑嘟嘴反駁。
「胡媚兒、曾賢淑,你們兩個如果不再生理痛,就給我下場來打籃球!」
體育老師震天般的吆喝聲頓令整個體育館內靜謐下來。
糗死了。「喔……」頓時,胡媚兒臉色脹成豬肝紅,發狠地睨瞪著一旁的曾賢淑。
「蹬我干嘛?」曾賢淑氣悶著一張臉,正當她打算與胡媚兒兩人硬著頭皮下場打籃球去時,下課鐘驟然響亮,曾賢淑苦哈哈的臉頓時漾滿笑容,抬首瞧向老師。
「老師,下課了,我下節與媚兒再下場打。」
胡媚兒吁了口氣,揚手撩起頰畔一綹發,不經意地隨眸一瞥,卻瞧見了佇立于體育館外的一道熟悉身影,她先是納悶地眯眼細看,直到那道身影逐漸邁近,她立即眉睫盈笑地上前迎去。「大哥!」
媚人的嬌呼聲隨著她忘情地撲人男入的懷中而消匿。
「你怎麼會回來的?什麼時候從日本回來?怎麼不叫我去機場接機呢?」小女兒的嬌態畢露,她心滿意足地在男人寬大的懷里磨蹭著,嬌嚷中盈滿太多依賴的成分。
「媚兒,我一下機就直接跑來找你,你還怪我?」男人低沉笑開,寵愛地以掌撫弄她的發。
「那麼你這次在台灣要待多久?」
「不一定,不過我這次回來有事要南下一趟,也許下禮拜一才會回家,所以我便先繞過來你學校看你一趟。」他瞥了眼腕表,爾後臉上浮現愧色。「我該走了,下禮拜一見。」
「大哥!」她緊扯著他的衣擺,撒嬌地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臉頰。「早點回來喔,要記得想我喔。」
「我會的,bye—bye。」他亦回吻她,爾後旋身離去。
胡媚兒依依不舍地呆立著,目光留戀地凝視著那道高大的背影離去。
「媚兒,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是不是有戀兄情結耶。」曾賢淑粗魯地蹲于地上,雙掌托腮,臉龐向上傾斜45度角睨視著胡媚兒的側臉。「每次看你們兄妹倆這麼短暫的會面,總是肉麻兮兮地,好像是新婚小倆口難依難舍……」
「亂講!」胡媚兒隨手賞了她一記爆栗子。
「哎喲,我又沒有說錯。」慘兮兮的哀呼聲內夾雜著戲謔般的顫笑,曾賢淑下意識地將注意力集中于館內正打著籃球的那群鐵漢們,直到那雙好奇的目光鎖定了東方煦猛地佇駐的身影,嘴畔立即勾勒出一弧彎度。「唷、唷、唷!咱們的王子肯定是吃醋了……」啊!後面、後面……王子快被撞到了……
王子?誰?胡媚兒疑惑地睞了眼曾賢淑,只是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之際,籃球場內突地掀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她隨即將目光調向場內,只見方才打得激烈的籃球場不知何故停歇下所有的活動。
而所有在場的女同學,無不驚呼尖叫的,她皺眉,垂首欲詢問曾賢淑,卻發覺她亦是一副痴呆狀。「怎麼搞的?」再將視線移向場內,只見兩、三名男同學攙扶起那眾所圍觀的中心人物,她眯起雙眸,終算是瞧清了那受傷的人——東方煦。
他怎麼了?
「王子受傷了……」曾賢淑錯愕地低喃。
胡媚兒不解地盯著始終低垂著頭顱的東方煦,直到東方煦讓人攙扶至她身旁時,他漸緩抬首,深邃的幽瞳好似要將她吸入似的緊緊鎖著,她雙手不自覺地撫著發疼的胸口,在她發愣間,他已讓人攙扶離去。
「媚兒,你還不快去!」
「去哪里?」胡媚兒丈二金鋼模不著頭緒,卻是一路被動地讓曾賢淑推至健康中心。「曾賢淑,你做什麼啦!」
「進去幫他擦藥療傷啊。」曾賢淑突猛地一推,硬是將胡媚兒擠入健康中心內。
「喂!」胡媚兒沒好氣地怒瞪著緊閉的門。
旋身凝視著健康中心內,她尷尬萬分地苦笑,直到護士為東方煦包扎好傷口,所有人皆欲回至體育館時,她這才吁了口氣,本想趁著混亂之際走出健康中心,無奈腰間猛地讓一巨掌箝制,令她動彈不得。
「你做什麼?!」她不悅地扭動身軀。
他悶哼︰「我受傷了。」
「那又怎樣?」駁斥間,她人已讓他抱離健康中心,並帶往庭園處。「喂,你要做什麼?」
他走向庭園內的涼亭,霸氣地將她抱坐于大腿上。「我受傷了,很痛。」
「是喔。」她專心掙扎著,企圖掙開他懷中,逃離這太過曖昧的情境。
「很痛。」低啞嗓音內有著難掩的激動,他雙臂環成一圈,用力地圈住她縴細的嬌軀,像似要將她嵌入體內摟抱著。「很痛。」埋首于她發際間低喃,貪婪感受著由她那方所傳遞而來的魅人馨香。
「東方煦,你別像牛皮糖一樣黏著我好不好!」無法適應這麼緊貼的近距離接觸,她只能粗聲粗氣地咒罵,掩飾她莫名不安的情緒。
「小狐狸。」他不悅地咕噥。
「什麼?你說什麼?」她揚聲,雙掌摟住他埋于肩際的頭顱,用力地將他扳開。
「喂,也不過是個小擦撞而已,你就痛成這樣,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漢啊。」見他痛得整張臉幾乎皺成一團,她也就沒再出聲斥責。
「他是誰?」
他的問話來得太過突兀,擾得她糊里糊涂。「誰是誰?」
「剛才那個男的是誰?」不耐的口吻有些沉重。
「剛才那個男的?」干嘛凶她啊?她怨慰且無辜地回瞪他。
「剛才那個跟你打情罵俏的男人——」為之氣結的他胸腔起伏驟劇。
「哪有那個男的跟我打情罵俏啊?!」見他缺氧得嚴重,她難得大發慈悲,好心抬起雙手替他扇風。
他憤懣地睜著一雙銳眸,直勾勾地瞪著她。
「干嘛、干嘛?」見他陰陽怪氣的,她又再次不安分地在他懷中蠕動掙扎,但他卻是更加用力地摟緊她,限制她的行動更深。「你到底想說什麼,一次清楚地說明白嘛!」她惱火地放棄了所有無意義的扭動。
「我吃醋。」悶悶地嚷哼,他孩子氣地撇開頭,雙頰沾染上了抹淡淡的粉色。
「吃什麼醋?」他無理頭的話更是將她推往五里霧內。
「我吃剛才在體育館里跟你摟摟抱抱、打情罵俏的男人的醋!」一口氣低吼,他氣顫了身子,怒紅的雙目緊迫盯人地逼視著她呈現呆滯的瞳眸。「所以我吃醋。」不甘心她這般讓人生氣的反應,他蠻橫地掐住她雙臂,猛烈搖晃著愕然的她。
「不要搖了啦。」她不耐煩地嬌斥。
他歇下搖晃她的舉動,默然低垂著頭顱。
「喂,」見他消頹下來,她不免又是萬般憐憫地偎近他。「剛才那個……是我大哥啦。」
「你大哥?!親哥哥嗎?」他登時抬首,雙眸乍燦。
「嗯。」
「真的?」
「煮的啦。」見他兩極化的反應,她沒好氣地反駁。
「你騙我。」挺起的雙肩頓然頹垮。
她睜大雙眸。「東方煦,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我沒事干嘛要騙你,他是我的親大哥就是我的親大哥,關你什麼事啊?」見他眸含恨、語含怨地針對著她,不由得引發她大肆嬌嗔。
「你不會知道的。」他沉然低吟。
「知道什麼?」她讓他具富磁性的低沉柔嗓迷惑了。
「你能夠體會我這麼喜歡你的心情嗎?」
噗通、噗通……
一雙盛滿柔情的眸子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眨巴眨巴的艷眸。「你能夠體會嗎?我是這麼在乎你、喜歡你……」俊美的臉龐滿是深情,緊緊擁摟著她腰際的溫厚大掌更是一波波漾開燙人的灼熱侵襲她此刻敏感的神經。
噗通、噗通、噗通……
「我怎麼會知道你到底有多在乎我、喜歡我?!」沒理由地,她墮入了他撒下的迷惘中,靈魂沒由來地沉醉,再度深醉于他的柔情之中。
「需要我證明給你看嗎?」他俯首,漸緩偎近她誘人的唇瓣。
溫熱低喘的氣息搔癢了她頸間,引起一陣不小的悸動,她畏怯地退離了些,但他不舍不棄地再向前,濕熱性感的唇瓣正貪婪地廝磨著她的唇瓣,誘引她滿身戰栗。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不要再吻我了……」細若蚊蚋的抗議聲很快地淹沒于他的唇中。
他竊笑著,心滿意足地嘗盡她唇舌間的甜美。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懊死的心跳!跳得這麼急要死!害她亂了方寸,又讓這該死的渾蛋給吻去了。
***
「唔……」嬌吟一聲,她懶懶散散地又趴回桌案上去,平時的
活蹦亂跳在此時卻異常地死氣沉沉。
「媚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曾賢淑戳了戳她的手臂幾下。
「唔……」類似痛苦的申吟了下,眉心冷不防皺起,嬌慵的螓首髓意搖晃兩下,又埋首于交疊的兩臂間,沉痛的神情如喪考妣般的難看。
「若你真不舒服的話,就到健康中心去躺一躺好了。」曾賢淑好心地建議,並舉手向老師報告。「老師,胡媚兒身體不舒服,要到健康中心去休息一下。」
「嗯。」
得到課堂教師的應允,胡媚兒像抹游魂般飄蕩出教室,柔軟無力的身軀就這麼蕩啊蕩地走人健康中心,「啪」地一聲整個身子撲倒在健康中心內的床鋪上,從此一動也不動地躺臥著。
唉——時也、命也,她這陣子當真是倒霉透頂了……嗚……
正當她已賴于被窩內自怨自艾自憐自卑好半晌時,突來的一掌掀起了覆于她身上的涼被,她蹙眉閉眼,一時還無法適應外來太過刺眼的亮光。
「我听你朋友說你身體不舒服。」淺柔輕嘆的嗓音蘊含著無限的心疼。
又是這陰魂不散的家伙!她扯回涼被,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不願多費唇舌去搭理他。
「怎麼了?真這麼不舒服嗎?」東方煦湊上前,仔細觀察她紅潤的雙頰。
見他又偎了過來,她抬起一手擋去他湊近的臉龐。「不要理我……」雙手一拉,又埋首于涼被內,來來回回地吸氣吐氣。
「小狐狸……」
「走開啦!」她抽空抬起一腳踹他。
「小狐狸……」
「不準叫我小狐狸。」由涼被里傳來悻悻然的嗤悶聲。
「你是真的不舒服嗎?還是心情不好啊?」他低笑幾聲,不以為意地以手擋去她那不安分的踹腳舉動。「心情不好的話,最好是說出來喔,否則你悶在心里可是會悶出病的。」
「誰說我心情不好!」她低嚷,轉個身,將整顆頭顱都埋于枕上,氣悶嬌嗓還抖抖顫顫地帶滿哽咽。
「是、是,你心情好極了、好極了。」見她鬧別扭的稚氣舉止,他忍俊不住地柔哂,抬手拍撫著她危顫顫的背脊,滿是心疼愛憐地凝視著她,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回應。
嗚……這家伙怎麼這麼煩啊!「不要踫我啦…」她抽抽噎噎地抗議著,並且意思意思地蠕動幾子,想要擺月兌他那太過溫柔的安撫,無奈,那雙手好似有魔咒,三兩下便撫去了她滿心的煩躁。
「不哭、不哭。」他雙臂一層,輕松地將她撈人懷中。
「我才沒哭。」她逞強的以手背胡亂抹去淚痕。
他但笑不語,直到她停止了抽抽噎噎,他這才啟口問道︰「可以說來听听嗎?」
緊抿著粉唇,她眨了眨濕潤赤紅的雙眸,倔強地不回答,
沒有想強迫她道出的意味,他僅是靜靜地將她擁于懷中搖晃安撫著,仿佛將她這麼納入懷中保護已是天經地義的事了,俯首柔凝她再度激動起來的神色,他輕笑幾聲,不急于一時地耐下性子等待她主動道出。
「我……」
他以拇指撫過她細致的頰畔,愛憐地摟抱著她柔軟嬌軀。
「我大哥他……」
他閑適地伸手,抽出一張衛生紙,及時為她拭去那再度沁出眼角的淚珠。
「我大哥他昨晚帶回他的未婚妻……嗚……」雙臂不自覺環抱上他的頸項,螓首更是偎人他的肩窩內尋求慰藉與依靠。「大哥、大哥的未婚妻……好漂亮、好有氣質……」
他靜靜地听著。
「我承認我有戀兄情結……我小時候還曾經跟大哥說過要嫁給他的……嗚……可是、可是……」她緊緊攀住他的頸項,嬌軀更是蹭入他的懷中。「可是……大哥臨時帶了個未婚妻回來……也不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嗚……」
「乖、乖……」他心滿意足地貪享美人投懷送抱的好滋味,還不忘一邊分神對她進行心理輔導。「你大哥總是要娶老婆的啊,就像是你總是要嫁人是一樣的道理嘛,別難過了,寶貝……」他嘴角揚起一抹賊意的笑容。
這麼一來,他也就不會太計較去跟她的大哥爭風吃醋了,呵,上天真是太眷顧他了。
她抬起迷蒙大眼,眯起雙眸凝視著他嘴角殘余的賊笑。「怎麼我覺得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高興?有嗎?沒有啊,我很專心地在為你分憂解勞呢。」他正色,佯裝一副憂愁關懷的模樣。
「謝謝你。」她哽咽著,再度趴伏于他肩上。」咱們倆還來這套客氣話做什麼呢!」他喜上眉梢,一時太過得意忘形,忘了拾回那抹不經意傾巢而出的賊性。「其實你少了你的大哥也沒什麼差啊,你還有我嘛,對不對,小狐狸?」
她狐疑地斜睨著他笑咧的唇畔。「我還有你?」
「是啊,誰教你是我的親親女朋友呢。」
「女朋友?我是你的女朋友?!」她震懾,原是緊黏著他的身軀倏然跳離他十萬八千里遠。「誰是你的女朋友啊?!我可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也從來沒有打算要當你的女朋友。」
「你這樣太傷我的心了,我們摟也摟過、抱也抱過、親也親過了,你不是我的女朋友那你是我的什麼?」他死皮賴臉地賊笑,雙手來回摩擦,緩步邁近她。「即使你再怎麼逃,你還是我的女朋友。」
「你想做什麼?」她雙手環胸,驚恐地瞪著他的逼近。
「我愛你。」他噘起嘴,涎臉偎近她。
「啊——救命啊!」她抱頭亂竄,深怕慘遭狼吻。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笑謔地尾隨她身後,直到她跑累了,他這才一把將她攬人懷中。「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他將她抱得更緊,肉麻兮兮地對她又舌忝又吻。
「惡心死了,走開啦!」
「心情好多了吧?」毛手毛腳停歇下所有舉動,他笑睨著她紅艷的粉頰。
「呃?」她錯愕于他猛然地轉變。
「我希望你能永遠開開心心的,別再難過了,嗯?」他輕柔地撫弄著她的發絲,並俯首在她粉紅色澤的頰畔上烙下一吻。「永遠開開心心的,我的小狐狸。」難舍地松開了擁抱著她的雙臂,他緩步走出健康中心。
她愣愣以手輕撫過燙熱的頰畔,直到回過神後,她下意識地邁開步伐沖出健康中心,卻見走廊外空無一人,內心頓時涌起一股莫名地悵然。
「媚兒,你身體舒服多了沒啊?見你在健康中心躺了一節課,也該好了吧。」曾賢淑由遠走近,見胡媚兒呈現痴呆狀態,不由得伸開五指在她發直的目光前左右擺動。「媚兒、媚兒,你發什麼呆啊?」
「啊?」她猛然回神。
「哎呀,我知道了,一定是東方煦來過這里是不是?看你這狀況我就知道。啊……東方煦真是個體貼又溫柔的白馬王子啊,剛才他下課來教室找不到你,我跟他說你身體不舒服時,他就馬上跑走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會來這里找你的。」喋喋不休地說著,曾賢淑不忘捕捉胡媚兒眼光掠過一絲光芒。「媚兒,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東方煦了?」
「我沒有!」情急地反駁,反而欲蓋彌彰。
「別裝蒜了啦,東方煦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可能不動心?」曾賢淑了然于心地瞥了她一眼,爾後又在胡媚兒頸間發覺了一記紅痕。「耶?你看看、你看看,連草莓都給人家種了,還否認你是人家的女朋友,唉——」
草莓?!胡媚兒蹙眉。
「好啦,既然沒事就趕快回教室上課吧,走嘍!」
她真的喜歡上那個該死的渾蛋、東方煦了嗎?頰畔突顯躁熱,耳畔卻情不自禁地縈旋著那句輕輕柔柔、低低淺淺的寵溺嗓音——
永遠開開心心的,我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