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真實的身分。」她犧牲已經夠多了,應該可以要求一點「回饋」才是。
胡里胡涂當人家的妻子這麼久,若是連丈夫是什麼來歷都還搞不清楚,實在是太丟臉了。
笑天仇捧住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了解我的身分背景,會改變你愛我的心嗎?」
自戀狂!「我……我甚至還沒決定要不要喜歡你呢。」即使他和棠兒真的沒什麼,但那位白衣美女跟其他女子呢?
「是吧?你連自己都不了解,怎麼有辦法了解我?」他永遠都是那麼地自信,似乎只要他想得到的,就不曾失手過。
「我沒打算了解你。」他實在太難懂了。「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老戴著面具,是為了躲避仇家的追殺,還是為了沈避官府的追捕?」
「總而言之,你是認定我百分之百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就我這些日子對你的觀察,是的。」一個把青樓當市集、賭場當茶樓,沒事就進去逛兩圈的人,即使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呢?」他饒富興味地盯著她,「你今兒個往朱家,明兒個往南方家,鬼鬼祟祟的使出五鬼搬運法,企圖謀取自己父親的錢財,這種行為,很光明正大嗎?」
「你怎麼知道?」婉盈霍地坐起來,想起自己未著寸縷,旋即又縮回被子底下。「誰告訴你的?」呆子!她暗罵著自己,憑他卓越的輕功,只要暗中跟蹤她幾趟,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大事不妙,萬一他跑去跟她爹告狀怎麼辦?
「甭緊張。」他最愛看她驚慌失措時的可愛模樣,卻又忍不住心疼。「這件‘陰謀’除了你、我、南方大人之外,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的。」
盡避如此,風險仍是滿大的。
婉盈悄悄將外衣披在身上,趁他一個不留神,翻身將他壓住,左手拼命在枕頭下搜尋那把她新婚之夜就已藏妥的利刃。「不要動,否則我……」奇怪!丟哪兒去了?昨天明明還有這兒的。
「否則你就要用它謀殺親夫嗎?」笑天仇握著那把利刃在她眼前顯了顯倏地用力緊握,霎時,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刀,立刻碎成一地。
婉盈登時傻了眼,她嫁的不是人,覺得既好氣又好笑。「放心,我不會因為這樣就懲罰你的。」他怕她著涼,好心地替她把衣服扣好,然後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听著,無論你和南方大人的計劃進行到什麼階段,現在就給我停止。」
「為什麼?」
「因為太危險了」我不要你去冒這個險。」
他也會關心她?婉盈狐疑地望著他,難以置信才幾天不見,他就從「敗家婿」,變成「雇家男」。
「可以,但你必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婉盈提出交換條件。
他的臉突地黯沉下來,沉吟半晌,才從衣襟里取出半塊玉佩。
「你偷我的東西!」婉盈飛快地將玉佩搶在手中,果然跟南方鉞給她的那一塊一模一樣。「好啊!你到外頭找女人也就罷了,旁然連我的東西也敢偷。」
「嘿!把事情弄清楚,再下評語好嗎?」
「本來就是。」不肯再讓他抱,這種生冷不忌、貴賤通吃的男人,真是太沒格調了。「這半聲玉佩是南方大人親手交給我的,他還再三叮嚀我,務必把它送給那個少小離家、老大又不肯回來的兒子。」
「你看清楚,確實是這半塊?」他提醒她仔細看著手,中的玉佩。
「那當然。」婉盈記得玉佩後面刻著半個「緣」字,她眼楮銳利、記性又好,怎麼可能會弄錯。「咦?那半個緣字好像不是這一邊……」
趁她猶自錯愕時,笑天仇已自動自發地探入她的衣內,替也掏出另外的半塊玉佩。
「瞧。兩片兜在一起,正巧成了一個圓形的緣字。」
「這……」婉盈靦腆地紅了粉頰,「你怎麼也有半塊玉佩?難道……你就是南方大人的公子?」
笑天仇艱澀的深吸了一口氣。「是的,我就是那個離家二十年,從沒想到有一天會再度回到淮城的南方奕。」
喝!冤家竟然變親家?她爹如果知道,笑天仇就是他的眼中釘南方鉞的兒子,包準氣得口吐白沫,當場不支倒地。
「你把我弄胡涂了。」婉盈重新鑽進他懷里,「大概一個半月前,我听張安說要到飄渺峰你,卻撲了個空,南方大人也因為沒能聯絡上你而難過得不得了,怎知你早就回來了,只是不肯回家罷了。」她想了想,又道︰「噢!我懂了,你因為怕被南方大人認出來,所以故意帶個候面具,好方便你——」分析到這里,婉盈突然一陣心驚,「你是來找我爹報仇的?弄垮翠霞樓、到銀狐賭坊攪和,連跟我成親都是你的陰謀詭計之一,你……」她迅速地再次掙開他的懷抱,到梳妝台取來一把剪刀,指著笑天仇的喉嚨。「想報仇就沖著我來好了,大不了咱們玉石俱焚。」
「把剪刀收起來,小心傷了自己。」他不習慣讓人用「家伙」指著,特別是這種連用來自殺都嫌鈍的東西。會令他感到很不自在。
「不,除非你告訴我打算怎麼對付我爹。」婉盈不在乎他揮霍和親王府的錢財,但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危及她父親的性命。
笑天仇覺得她拿著剪刀在眼前晃來晃去,實在很礙眼,于是就鼓動掌風,將它奪下,釘在牆上。
這下子可好了,「武器」被奪了,她要怎麼脅迫他.不準他傷害她爹?
笑天仇的意圖其實很簡單,他要逐一將楚添嘯暗中經營的不法勾錄產除,然後再利用婉盈的關系,佔據和親王府的所有產業。至于楚添嘯的性命,他尚未決定要怎麼處置。
「你希望我怎麼對付他?」笑天仇不答反問。
「他終究是你的岳父,你至少該留他一條性命。」如果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夠重的話,這個請求沒理由不被接受。
「可以。」他倒很干脆,「不過你也必須應允我一個。」婉盈以詢問的眼光看著他。
「馬上停止跟我爹合作的那項計劃,乖乖待在府里,當個溫柔賢淑的妻子。」
「抱歉得很,那個計劃已進行到最後階段,現在教我住手,豈不是功虧一簣?我無法答應你。」而且,她本來就不溫柔也不賢淑,即使經年累月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頑石可能變寶石的。再說,要人家努務做個好妻子,自己卻吃喝嫖賭盡情使壞,這樣公平嗎?
「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不願你去涉險。」他已猜中她的心思。「這個計劃的剩余部分,我會替你完成,如此你總放心了吧?」
「t更不放心。」她又不是三歲孩童,焉能兩、三句話就讓他蒙混過去。
這個計劃關系著三百萬兩黃金,和黃河兩岸數十萬條人命,稍一不慎,她和南方鉞的人頭都要保不住,她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交給他?笑天仇不願她去涉險,好又何嘗……
停停停!這是什麼心態?他的安危關她什麼事?干嘛吃飽撐著替他操這份心?
婉盈不相信自己會不理智去愛上他。
「一個做事一人當,你的好意我心領敢。」
「倔強的女子。」他伸手攬住她的縴腰,「岳母沒教過你三從四德嗎?」
「嗯?」婉盈一愕,半天才恍然大悟,「噢!你說那四個字啊?」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理當對我言听計從,不許稍有違逆,明白嗎?」
想拿大帽子壓她?婉盈賊賊地一笑,「那是指我在嫁入你南方家的大門之後。誰教你娶了我,卻又賴在我和親王府不肯回去,害我不知是從父好呢,還是從夫比較妥當。既然左右為難、莫衷一是,便只得從我自己的意羅!」
「強辭導理。」
「錯了,這叫理由充足。」
「你不擔心我一氣之下把你關起來?」他威脅道。
「關在府里?」
「不,關在棠兒那里。」
一听棠兒兩個字,婉盈立刻妒火中燒。
「吃醋了?」很好,他喜歡她吃醋的樣子,那代表她在乎他。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你的紅粉知己一大堆,我若是每個都吃醋,豈不是要活活給酸死?」婉盈死也不承認自己的確在吃醋。
笑天仇不介意她承不承認,女孩兒家的心思,他不耙說若指掌,但他知曉是個天真無邪、藏不住心事的人,她的情感早已明白地寫在臉上。
「原來你心胸如此寬大,難怪我爹會選中你當他的兒媳婦。」
「南方大人?他沒有選我呀,他甚至連提都沒有提過。」她不懂他這話的意思。
「他把玉佩都給了你,還說沒有?」笑天仇將兩塊玉佩置于婉盈手心,再用他的大手緊緊包住她的小手。「這玉佩是二十年前,我娘臨終時交給我的。」
「你娘她……那麼年輕就過世了?」婉盈總算可以理解他諸多怪異行為,原來是因為缺乏母愛所造成的。
「是我害死她的。」笑天仇的臉痛苦地抽搐著,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我八歲那年的中秋節,我娘陪我到湘竹林射箭,我騎著快馬追逐十余只飛雁,沒留意我娘正背著我在溪畔洗柿子,當她突然起身時,驚起一只雁鳥,我倉促回首,無暇細思,竟一箭射中她的胸膛……」
「啊——」婉盈胸口「轟」地一聲,仿佛讓人重重擊了一拳。
「事發之後,我爹無法承受喪妻子痛,亦不知該如何對我,于是狠心地將我送到飄渺峰,托給他的結拜義兄清風真人。臨走前,他把這玉佩折成兩半,一半交給我,另一半……他說如果今生不得再見,他會把這半塊玉佩交給我媳婦。」
好險!婉盈暗自松口氣,所幸笑天仇娶的是她。否則她不就得去跟人家急奪夫婿?可她也好不幸拿到了這半塊玉佩,要不然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他「讓」給那個倒楣鬼。
「你爹從那以後,再也沒去看過你嗎?」
笑天仇慨然地搖搖頭。
「就因為這樣,你才不願意回去見他?你心里還恨著他?」
她這一問,令笑天仇陷入極度的迷惘中。二十年來,他日日夜夜期盼能再見父親一面,但七千多個空白等待的日子飛逝,他的確曾怨過,然究竟有沒有恨,他則不復記憶了。
「也許,我是不知道該如伺面對他,我害怕他仍無法原諒我。」
「他早原諒你了,他要我告訴你,他很後悔。」
「是嗎?」笑天仇激動地凝睇著婉盈,想確定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見他焦灼的模樣,婉盈不禁有些同情他。自己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雖然她爹惡名遠播,但對她仍是疼愛有加。習慣了衣來伸手、飯采張口的日子,她委實難以想像他在飄渺峰是怎麼過的?
「回去吧,南方大人見到你不知道有多高興。」
「你怎麼還稱我爹為南方大人?」她不懂三從四德也就罷了,總不能連五常倫理都不明白吧?
「稱南方大人夠尊敬的了,總比南方伯父要好一些。」她的腦筋一遇到關鍵性問題,便會自打結。
笑天仇定定的望著她,他有把握婉盈遲早會心甘情願的喊他父親一聲「爹」。
***
「朱永廉派人到南方鉞府邸刺探過後,發現他的的確確暗藏了二十箱黃金沒有上繳朝廷,便忙不迭地跑到和親王府,和楚添嘯共同商量如何將南方鉞人髒俱獲.一舉打人天牢,除去這個眼中釘。
「愚佷听說,他後天一早起程到通濟縣就任新職.王爺何不提前一步稟報皇上,帶領御林軍堵住城門,將他逮個正著?」朱永廉獻計道。
「後天是說給我听的,笨蛋!」楚添嘯捋著花白的胡子,擺出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我的護院已買通他的總管張安,得知他將行程提前在明白亥時。若是等後天才急著出去捉人,豈不要撲個空?」
「王爺英明!」朱永廉裝出佩服的樣子,並煞有介事的請示兼討教,「依王爺之見,咱們下一步棋該怎麼走,才不至于出錯?」
「說你笨,你還真是不聰明。」其實楚添嘯最喜歡看朱永廉涎著臉逢迎巴結的樣子,讓他有種飄飄然的快感。「南方鉞可以提早半天出發,咱們就不會提早半日去捉他。」
「高見!王爺才智果然高人一等。」朱永廉不愧為超級馬屁精。
「那是當然。」楚添嘯老實不客氣地接受他的阿諛之詞。「南方鉞想踉我斗,根本就是以卵擊石、螳臂擋車。你看著,明兒個我在殿上上狀告倒他之後,保證他會跪地求我饒他一毹」他腦中浮出南方鉞低聲下氣求饒的情景,不禁得意的笑了。
這點朱永廉可不敢確定,南方鉞向來以硬脾氣著稱,甭說跪地求饒,即使是放緩語氣,跟人說句好听的話幫不多見。
「王爺不會一進心軟,下不了手吧?」
「除非我是白痴。」楚添嘯眼露凶光,鼻子跟著噴氣。「誰教他屢次破壞我的好事,連一次我非讓他嘗盡苦頭不可。」
「是是是,愚佷這就回去寫奏摺,跟王爺一起彈劾他。」這種順水推舟的事情,朱永廉是最樂意做的,反正不蝕本錢,又可隔山觀虎斗,說不定還能乘機撈點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不必了。」楚添嘯揮揮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他翻開一本_《四書》,自里頭取出五張一萬兩的銀票。「明日午時,你設法把笑天仇引到城西的老樹林。」「我?」朱永廉一听到笑天仇三個字,腳底就發冷。「我引他到那兒去……做什麼?」
「沒用的東西!」盡避楚添嘯對他這個女婿也忌諱三分,但他還是看不慣朱永廉的副孬相。「你只要負責了引到老樹林,我已經在那兒安排了二十名江湖上最有名且最凶的殺手。」
「你要……殺了笑天仇?」朱永廉大吃一驚。
「沒錯。」楚添嘯把銀票丟給朱永廉,「事成之後。你就把這些銀票分給他們。」
「可他是您的女婿,一旦殺了他,那……小郡主不就成了寡……婦?」從古至今,只听過大義滅親,沒听過有人大「惡」滅親的,朱永廉對楚添嘯的手段感到一陣駭然。
「橫豎她也不愛他,像笑天仇這種鎮日流連花街柳巷的丈夫,何足眷鸞?不要也罷。」楚添嘯不在意的說。
「說……說得也是。」朱永廉還是感到不妥,「但……這差事為何非要愚佷親自跑一趟?派劉總管或護院,去不也一樣嗎?」
「非也。任何人去都會使笑天仇起疑,只有你去,他才不會懷疑到我身上來。」
「什麼?」搞了半天是要嫁禍給他?朱永廉嚇得嘴唇抖個不停。「王爺您……這千萬使不得,使……使不得。」
「怕什麼?你只要督促那二十史殺手,下手務必要干淨利落,確確實實的把笑天仇給做了,那就沒人會懷疑你,進而找你報仇。」
「那……萬一他們殺不了他,我……我豈不是……成了代罪羔羊?」朱永廉承認自己的確不是很聰明,但也還不至于笨到連事情的嚴重性都分辯不出來。
「怎麼,連幫本王這點小忙都不肯?」楚添嘯不悅地說,另外塞給他一萬兩銀票,「放一百二十心吧!就算笑天仇會飛天鑽地,也逃不出那殺手的追擊。你只是花點時間,跑一趟城西,就可以輕輕松忪賺到一萬兩,放火打劫都沒這麼好賺。」
小心?朱永廉捏著那張銀票,估量看自己需不需要為一萬兩去冒險。
傳聞笑天仇左手能產奸、右手能除惡,武功高強,不知跟二十名殺手比劃起來,是否仍有那股威風?
楚添嘯嫌他考慮得太久,不耐煩地催促,「一個笑天仇就把你嚇成這樣,你將來還巴望能出將入相,位居高堂?」
「沒時間給你考慮了,你答應也得去,不答應也得去。總之;明晚我要見到笑天仇的尸首,否則你這頂烏紗帽就甭想再戴了。」楚添嘯不讓他有反對的余地。
「怕我生氣?那簡單,把一萬兩還給我。」他伸手一扯,快速地取回朱永廉猶握在手中的銀票。「你免費幫我這個‘大忙’,我肯定開開心心,絕不生氣。」
吝嗇鬼!朱永廉嘔死了。「王爺您不可以——」
「再羅唆我連五萬兩都要你付哦。」
衰!真是衰到家了!
朱永廉用最快的速度把五萬兩銀票放進袖底,怒報導沖沖地瞥向楚添嘯。
楚添嘯裝作沒瞧見,兀自揚著下巴,大大方方地步出花廳。
***
天色大亮,婉盈披著外衣,輕輕起身下床,立在榻前,怔愣地睇視著床上的男人。
笑天仇依然沉睡著,拿掉面具的他,眉眼沒有一處不令人賞心悅目。
想起昨晚一番剖自,以及徹夜的纏綿,一種細嚙著她心頭的驚喜,悄悄燃起。
婉盈的心有點昏蒙了,有甜蜜也有痛楚,她原該恨他才對呀!然而這股突如其來的感情,竟是這般不可理喻、難以收拾,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驚心動魄地進發了。
她好怕,怕自己會真的愛上他。
她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臉,做了兩個月的夫妻,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踫觸他的肌膚,激動得心都要跳出來。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天空突然听起一聲雷,笑天仇驟醒,張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她絕美無瑕的容顏。
「婉盈?」他喚著,展臂擁抱妻子入懷,「為何這樣看我?」
「沒什麼。」她臉一紅,羞澀地垂下螓首,「只是覺得你似乎不再那麼陌生。」
笑天仇無語地緊抱著她,他了解要婉盈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還需要一段時間,他會努力的。」
「你這樣抱著我,讓其他女子見到,一定會非常傷心。」她在試探他,想知道他心里究竟還有沒有別人。
早先時候,她並不在乎他在外頭怎樣胡來,甚至在翠霞樓當場逮到他擁著姑娘豪飲,她也不太生氣,如今是怎麼了?她突然變得小心眼、愛計較……她不喜歡這樣,也一再克制自己不要問,但不問清楚又犯嘀咕,心中老有個疙瘩,怪不舒服的。
「你指的是棠兒?」笑天仇太了解她了,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他很高興婉盈會為他吃醋,這代表她已經慢慢在接受他了。
但一思及棠兒,他又不免愁眉深鎖。八年了,她為什麼就是不能明白,他倆之間除了師兄妹之情,斷不可能還有別的。
「你很在乎她?」她的語氣酸酸的。
「我不得不在乎她。」笑天仇有些無奈。「我們朝夕相處八年,彼此的情誼自是相當深厚。」
「所以你為她寫詩作畫?這種情誼,的確勝過一切。」其中是否也包括夫妻之情?婉盈沒問,她等著他主動說出來,這樣才不會顯得她心胸狹窄。
笑天仇一笑,「你想偏了。」
「事實就是事實,你不承認也沒有用。」
婉盈感到很矛盾,一方面不斷勸服自己別太計較,一方面又介意得半死。
雖然棠兒跟她情同姊姊妹,是無話不談、心性相通的好朋友,但她就是不能無視于她和笑天仇長遠存在的情愫。
太煩惱了,煩惱得肚子者餓起來了,每回肚子一餓,她就沒辦法集中精神想事情。
算了,先祭完五髒廟,再好生研究他們之間的難題吧。
笑天仇一直注意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料想接下來她鐵定又會提出一雙堆問題,或索性跟他大吵一架。沒想到她卻說——
「你餓不餓?咱們去用飯吧。」
「很好的提議。」
笑天仇體貼地為她穿好衣服,才轉身整理自己的儀容,再戴上那副假面具。
他會一直待我這樣好嗎?婉盈望著他的臉龐,困惑的自問。
她想,這數十天來,改變的恐怕不僅她一個人,笑天仇變得更多,卻也更令人難以捉模。
她對他唯一的了解是︰他武功高強,喜歡幫助弱小——比如妓女;他賭技也不差,昨兒個贏了一大筆錢,但很可能慘遭她爹的追殺。然後就……沒了。
天啊!這樣的男人也想擄獲她芳心?完了,婉盈相信自己的品味是越來越差了。
還是吃飯去吧!。
門外,天正下著綿密的細雨,夾著細碎如粉的落花,將石階漉上一層嫣紅。
乍暖還時節,婉盈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待要人內多加件衣裳時,笑天仇已為她披上輕棉斗篷。
「謝謝。」婉盈感激地報以爛然一笑。
他的確很細心,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特別有女人緣吧。想到這兒,對他的感激立刻少了一半。
笑天仇卻不知道她心里有這麼多曲曲折折,長手一伸,環住她的肩頭,用衣袖替她擋住風雨。」
兩人依偎著緩步走向大廳,卻見朱永廉急驚風闖了進來。
「不好了,郡主,那個……」是他眼楮有毛病,還是婉盈吃錯藥了?她居然讓這個臭小子……不,丑小子摟在懷里?
「什麼事情慌慌張張的?」婉盈好討厭他那只賊眼老往她身上打轉。「我爹沒上朝就是在書房,自個兒找他去。」
「不,我是專程來找笑……呃,姑爺的。」
「找我?」笑天仇自認與他毫無瓜葛,他卻突然造訪,可見絕無好事。
「你找他什麼事?」婉盈肚子叫得像打雷一樣響亮,巴不得趕快打發他。
「是這樣的,我剛剛打城西的老樹林經過,正巧遇見一群土匪正圍著一名姑娘打劫,走近一看,才知那不是別人,正是郡主的好友,棠兒姑娘。」
笑天仇和婉盈同時一驚。
「那人呢?」婉盈著急的問。
「大概……還……還在那兒吧。」他說話時,不住用角觀察笑天仇,「我怕惹禍上身,就沒命的跑,心想只要姑爺願意出面相救,保證萬無一失……」
婉盈不再追問,只是默默地望著笑天仇。她也擔心棠兒的安危,卻又自私地不希望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