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楷韻很少會想哭,但是今天例外。藍玲挽著薛志風的手,在下班時分驕傲的宣布他們今晚將去「義廬」享受一頓浪漫的意大利晚餐。陶楷韻前兩天才因為方舒華而深受刺激,見到此情此景,不禁讓她感到難過。
看著籃玲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陶楷韻雖然不嫉妒,但她絕對不會忘記自己是為了方舒華才推拒了薛志風的,現在夾在他中間,教她情何以堪。
「觸景傷情啦?」盡避沉浸在滿滿的幸福中,藍玲仍然試圖撫慰閨中密友的沮喪,她趁著薛志風轉身做別的事時,用手肘輕輕踫陶楷韻,「那個爛男人,你別再想他了,不值得的。」身為楷韻惟一的好姊妹,她豈有不支持楷韻的道理?
陶楷韻笑得很辛苦,連不知情的薛志風都察覺到了。
「你不太對勁哦!」他眯著眼打量她,「我還以為你本來就是這麼陰晴不定的咧!」
盡避陶楷韻和薛志風不熟,此時卻對他的關心感動不已,甚至後悔當初對他的嚴苛,「我還好,謝謝你。」真正的原因,她終究說不出口。
薛志風發現原來陶楷韻也有脆弱的一面,心想,自己乘虛而人的招數,此時不用待何時?
「嗯,我看……這樣吧,」他假裝猶豫了一下,轉頭詢問藍玲的意見,「你會不會反對在我們的晚餐桌旁多加一張椅子?」
藍玲的反應也很快,「當然不!這也是我的想法。」當她見到陶楷韻朝她投射而來的感激眼神,心底所剩下一點點的抱怨很快就被助人的快樂沖散得無影無蹤。
如果沒有楷韻的撮會,自己又怎麼能有機會撿到一個大帥哥?而且她能看得出來,楷韻現在需要的就是好友的陪伴,自己偶爾犧牲一次也無妨嘛!
薛志風暗地里更高興自己又朝目標前進一步。他從小就很有異性緣,但是至今都還沒遇過這兩種如此極端的典型。陶楷韻行事風格實在太過俐落,讓他難以找出她的缺點;但藍玲卻是那種強力膠型的女人,一旦級上了,就根本不可能放開。
他正苦惱于不知如何接近陶楷韻來和她建立交情,而且自己對于藍玲又窮于應付,現在竟然一下子全解決了。
于是各懷心事的三個人,一小時後圍著典雅的木桌,聆听現場的鋼琴演奏,一邊享受著精致的意大利菜。
「你可要好好的對待人家哦!」陶楷韻語重心長的突然冒出一句話。心虛的薛志風听到後差點連手中的湯匙都掉下來。
藍玲反倒扭捏起來,「我們倆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這麼講不把人家嚇跑才怪。」她言下之意,除非薛志風立刻表態拒絕,否則從現在開始他就失去「被嚇跑」的資格。
真是高招!薛志風覺得自己在眼前兩個女人的一搭一唱之下,有種羊入虎口的悲哀,他已經開始冷汗直流了。
其實陶楷韻並非有意逼他,而是因為想起了方舒華。
「嘿嘿,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同事,何必刻意限制友情發展的方向呢?」薛志風連忙淡化藍玲話中的暗示,試圖讓自己松口氣,「大家用餐吧!」
薛志風本來是為了擺平陶楷韻才進入綠心環協的,只不過用錯了招數,一開始用美男計就遭到空前的大失敗,才不得已的和藍玲「送作堆」,但實際上他對藍玲真的沒什麼感覺,他接受約會只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既然他現在已經達到接近陶楷韻的目的,可就不願再犧牲了。
一相情願的藍玲听到他這麼說,失望的表情自不待言,她不禁心想,原來她是自作多情。
主菜才剛上,但是用餐氣氛已被破壞光了,每個人都在後悔自己剛才說錯話。
「唉!」真是對不起。」陶楷韻首先勉強的擠出苦笑,「都是我不好,因為私人的問題而對別人加諸壓力,才弄得大家這麼尷尬,」
藍玲一見到她如此自責,也不好再怪她,反而拍拍她的肩膀自我嘲諷,「沒關系啦!像薛志風長得這麼帥,諸如此類的誤會早就不知道發生過幾回了,多一次也不打緊嘛!不信你問他。」
藍玲輕踢薛志風的鞋子,他立刻會意的配合她,「喔,當然嘍!我總是女人想套牢的對象,你為好朋友著想,是再自然不過,我不會介意的。」
天!他說了什麼?陶楷韻听了或許會好過一些,但薛志風卻發現這番話對藍玲刺激很深。如果藍玲拉不下臉,翻了桌子就走,他也不覺得意外,畢竟自己最近滿腦子老想著怎麼接近陶楷韻完成身負的重任,而常常忽略他人的感受,他自認自己本來不是這種人的。
自己不是白痴,她寧願不要這種傷害朋友而得到的安慰。所以陶楷韻的眼光立即轉向藍玲,十分擔心藍玲的反應。
「我……」藍玲沒想到薛志風說得如此直接,但想到自己正要面對兩人,又硬生生的把所受的屈辱忍下來。她低著頭不讓兩人見到自己險些奪眶而出的淚水,頓了一下才抬起頭故作輕松狀,「反正我也不在意,你就更不需要在意了。」
陶楷韻不打算置身事外,而生氣的瞪了薛志風一眼。
薛志風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又將毀于一旦,除了痛斥自己的失言外,更對藍玲衍生出一份深深的愧疚。
陶楷韻才想繼續炮轟他,藍玲卻加以阻止,「你別誤會他,我和他早就達成默契,我們兩人只不過是普通朋友而已,所以他剛才不是針對我而說的。」她撒了謊。
「哦?」陶楷韻狐疑的望著她,猶有一絲不信。
薛志風則很想跪下來謝謝藍玲,如果她落井下石,他還希望對陶楷韻產生什麼影響力,那簡直是作夢,沒有信任哪來的影響力叼?
這時陶楷韻因為呼叫器響了,必須到櫃台回電話而暫時離開。趁著她離座,薛志風激動萬分的向藍玲道謝。
藍玲看著他「失而復得」的神情,頹喪的開口,「算了吧!確定對方對自己沒興趣,也算是一種收獲,但是我到現在才明白另一件事。」
薛志風以不解的眼神詢問著她。
‘其實你真正喜歡的是楷韻吧!我早該知道的。」藍玲瞧他一眼,「我剛才看你急成那樣,竟然不忍心對你以牙還牙,免得破壞了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你說我笨不笨?」
薛志風听著她的話,仿拂在瞬間被強大的電流貫穿全身。這女人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不,該說是太不一樣丁。
看著她的委屈,本來他是不該有任何反應的,但藍玲那種犧牲得極為自然的想法,卻輕易觸動他心中最柔軟的部分,甚至可以用震懾來形容。
藍玲的外表一向給他精明愛計較的印象,現在她一下子變成即使犧牲奉獻也毫無怨言,其中的落差讓他產生強烈的慚愧,歉疚自己之前對于藍玲的錯誤認知。
但是對于他這種過分的傷人言辭,藍玲又為何能如此寬容呢?他不懂,真的不懂。
薛志風和藍玲的目光不期而遇,藍玲朝他無奈的一笑。陡然間,他明白了她那種無奈全是因為他。
「沒什麼事吧?」陶楷韻適時回座,見到藍玲頹喪得令她心疼的表情。
「還好。」藍玲連忙掩飾。
「誰說的?」薛志風突然插嘴,他優閑的插起一塊女敕羊排放入嘴中,「藍玲趁你去打電話的時候猛盯著我瞧。」
陶楷韻有些意外的听著薛志風向自己「告狀」,不敢相信他真的是個自命風流、目中無人的沙豬男人。
藍玲則是很想把耳朵捂住。她實在無法再承受薛志風對她的奚落,難道他不明白他的每一句話都對她有深遠的影響嗎?
但薛志風似乎打算接著說下去,「我終于因而了解件事。」
「說。」陶楷韻快要忍不住破口大罵了,她倒要听听看薛志風還能說些什麼傷人的話。
「原來藍玲是個這麼美麗的女人。」薛志風轉而凝視著藍玲,「美麗得讓我好想一親芳澤。」
在一旁的藍玲,霎時羞紅了臉。
「啊——」陶楷韻的反應則慢了好長一拍,只是張著嘴驚訝的看著兩人。
「我改變心意了。」他定定的望著藍玲,「請讓我正式追求你。」
「給我面紙。」藍玲對陶楷韻要求著。透過激動的淚光,她知道自己的善良換來的是他何等動人的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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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童話故事結束了,身為觀眾的她,還是認真過日子吧!她自我解嘲。陶楷韻最近不得不把心思放回工作上,因為看了藍玲和薛志風的相處,除了羨慕,還是羨慕,一點建設性都沒有。
一方面,老總或許逼得太緊了些,不但一天到晚在她耳邊說那些受到美洲煙草產品傷害的人有多可憐,還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堆關于香煙的資料,規定她非得仔細閱讀不可,讓她不得不重新當個學生,因為用功而毫無喘息的余地。
不過,事情的發展並不是全然對她不利。透過老總在暗中操盤,講了各方政經要角對美洲煙草施壓後,美洲煙草趨向庭外和解的意願愈來愈高。
陶楷韻深呼吸一口,準備面對十分鐘後即將展開的「和平會談」。經過上次的翻臉相向,她已經不敢奢望雙方能好好的坐下來協商,她一直以為下次彼此再見面會是在法庭上。
這次她一定要平心靜氣,至少為了那些可憐的求償病患。陶楷韻語氣堅定的對自己再次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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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美洲煙草行銷部的經理,公司改派我來是希望你不會因為之前的不愉快而介意,而我專程前來綠心環協的用意,正是為了找出雙方的平衡點,最好可以一次就達成兩邊都能接受的協議。」
看起來頗為斯文的行銷部了經理,絲毫沒有出身于大公司的霸氣,這是美洲煙草針對陶楷韻的脾胃,對她施予溫情攻勢的策略。
「你該知道的,」他露出為難的表情,「這樣子拖下去,控訴的成本不談,光是外界對于美洲煙草繪聲繪影的謠傳,對我們所造成的名譽的損失程度就難以估計了。」
陶楷韻欣然同意他的說法,這也是綠心環協最有利的立足點。老實說,在不知道美洲煙草會采取什麼態度之前,她確實對他們仍有揮之不去的戒心,但現在對方既然如此坦誠,她也就不好表現得太過不近情理。
「既然如此,請提出貴公司對此事的處理方案,我們再逐條修正意下如何?」
同意之後,丁經理便拿出準備好的協議書,依序念出。好不容易陶楷韻耐心的听他全數念完,才發現結果和她想像的竟然完全不同。這哪是賠償協議?簡直是近乎象征性的安慰獎嘛!
陶楷韻不敢相信在他溫和有禮的態度下,說出的卻是毫無誠意的賠償條件,而且他似乎還覺得理所當然。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說法實在讓人很難滿意?」由于太過意外,陶楷韻選擇好聲好氣的問他,希望一切都只是自己听錯了。
「我明白你的感覺。」丁經理坦白的回答她,「其實就我個人的立場而言,也十分同情受害者所獲得的待遇,但賠償條件只能如此,這是行情。」
貓哭耗子假慈悲!陶楷韻的憤怒陡地升溫,她遽然開口,「笑話!你說這是行情,請給我一個理由,不要信口開河!」
「既然有行情,當然會有衡量的標準。」他客氣從容的語調依舊,已早有準備,「美洲煙草之所以會成為受害者的求償對象,是因為有人認為香煙使他們受害,但爭議就出現在是否真的是因為我方產品出了問題才使這些人受害。更進一步說,到底煙草會對人體造成多少影響,才是討論的重點。」說到這里,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看陶楷韻,等到她點頭同意這是重點才繼續說下去。
陶楷韻覺得截至目前為止,他說的並無不妥。
「現在,我們經過諸方求證,包括港詢國內煙草方面的權威人士及醫生,得到對我方相當有利的答案,幾乎可以證明美洲煙草的產品沒有問題,只不過也證實了過量吸煙確實對肺部健康有所影響,所以我們仍規避不了道義上的責任。」
「哦?」陶楷韻十分不以為然,她在猜想美洲煙草不知道又從哪里找來一堆名不見經傳的「專家」,用錢買通好幫著他們說話,爛招數!
「請你放心,美洲煙草所找的都是以公正和專業出名的人士為原則,他們可以證明錯絕對不在美洲煙草。」丁經理很有把握的說,「相對的,委托你出面的那些肺癌病患,如果想發大財,恐怕要找別家倒媚的公求償了。」
毫不負責的打算,在他的話里表露得一清二楚,令陶楷韻的臉都綠了,她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你們好陰險!」她終于爆發了,「我就不信我們找不到另一個‘專家’來和你們抗衡。」
「很抱歉。」他好像能猜到她要說什麼似的,立刻反駁,「你應該知道,要成為公正人,必須不和制煙業有任何利益關系,但這種人何其難求?台灣僅有的一個已經站在我們這邊,我實在很難想像你將去哪里找第二個?」
「是誰?」陶楷韻實在忍不住詢問,她無法想像有人竟能枉顧社會公益,卻甘願只為一己之私而出賣人命。
「告訴你也無妨。」其實他有些猶豫,但此時自己氣勢正旺,怎麼可以被她發現破綻?「他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煙草權威,方舒華先生。」
「是他?」陶楷韻無法形容那種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的失望、訝異,和深深的痛楚感覺。方舒華這個名字曾為她帶來的歡樂回憶似乎已飄然遠逝,連縮藏在她心扉最深的角落的權利都不可得。
「既然你也知道他的大名,就應該更無懷疑才對。」他算是撒了謊,其實他今早才接到通知,公關部似乎還沒確定與方舒華的合作,他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辦事的,這種效率著實令他擔心。但話說回來,他就不信憑美洲煙草的勢力會敗在綠心環協之下,所以他等于是先對她說了大話。
陶楷韻氣得發抖的表情讓他心中暗爽不已,他決定把握住策略的優勢,在第十時間內親自找方舒華談談,非要將方舒華籠絡過來不可。
「回到正題吧!」丁經理說話仍是不疾不徐的,「我剛剛所提的方案,不知道你……」
「不可能!」陶楷韻說得毫無轉目的余地,「我們絕不接受!」
「這樣啊……」他可以料想到她的答案,但是仍然覺得可惜,「別說我沒提醒你,倘若真的上法院,你們可能連一毛錢都分不到,還要負擔大筆訴訟費用,你真的覺得自己可以為他們作主嗎?」
陶楷韻為此認真的考慮了一下子,「請回吧!」她想到自己不該因為私人情緒而對他咆哮,那只會使狀況對她更不利,而且辜負了所有委托人的殷殷寄望,所以她的態度反而冷靜下來。
「如果你執意如此,大家就準備在法庭上見吧!」
他說得很肯定,「希望你別後悔。」
「你放心,我和所有的委托人都不會後悔的。」陶楷韻堅定的回答。她知道自己多少還是在賭氣,但面對這種弱勢被強勢欺陵的處境,只要還有些許正義感的人,都會當仁不讓的想要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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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兩天,陶楷韻就後悔了。
她深深懊惱自己沒有听清楚對方開出來的賠償數目,就不客氣的把人家趕走,現在若是再回頭找對方「商量」,不被痛殺個八折才怪!
她甚至連對方留下來的資料都詳細研究過了,果然美洲煙草延聘的都是一些最具代表性的專業人士,倘若他們都出庭作證,綠心環協就算不敗訴也絕對佔不了好處。
「想找一批相同分量的專家該何容易?」陶楷韻失神的喃喃自語,她覺得自己遲早會為此精神耗弱,無力感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最後,她只好將死馬當活馬醫,用最爛的方法,找出「敵對陣營」成員的個人資料,一個個的打電話試探對方口氣,試圖動搖他們的想法。
「怪了,」陶楷韻第十次掛上話筒,她覺得迫到拒絕不打緊,但是有個疑問卻一直困擾著她,「他們共同的意見領袖竟然是方舒華?」
不信之余,她又打了通電話試探另一位,得到的回答竟一模一樣。
「咦,你閑扯了半天,到底是誰呀?喔,我明白了,美洲煙草通知說會有人來搗亂。我勸你別白費心機了,今天既然連方舒華先生都站出來替美洲煙草出頭,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對方是位醫生,但長舌得很,「而且我算是好說話的,你要是找上方先生,肯定連理都不理你。」
陶楷韻二話不說的結束談話,心想,這通電話顯然是白打了,不過,他們口中的方舒華,卻和她對他的記憶大相沖突,看來如此親切的人,怎麼會被形容成臭石頭?
百思不解之余,她不得不接受一項事實,她非要找方舒華不可。哼!她跟他卯上了。陶楷韻抓起外套就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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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楷韻已經兩個禮拜沒見過方舒華了。
「笑話!我會緊張?」即使已經站在方舒華家的門口十分鐘遲遲不敢接鈴,陶楷韻還是不肯承認她就是很在意方舒華,不管他對自己做了什麼。
「檸在這里干什麼?進去呀!」方舒華溫暖的嗓音出其不意的由她身後傳來,令陶楷韻嚇一跳,趕緊回頭。
他穿著一身陶楷韻再熟悉不過的運動裝,肩上披著毛巾,臉上的紅潤說明他剛剛才結束體能活動,準備回家。
瞧她打量著自己,方舒華充滿笑意的解釋,「自從你跑掉之後,一大早起床運動就變成沒意義的事了,我現在都是下午出去跑步。」
原來他真的養成了運動的習慣?陶楷韻心里五味雜陳,她不懂他為何能對自己這般若無其事,尤其在他這麼殘忍的對待她之後。而且昕他那口氣,活像她是他出走的老婆一般,搞什麼嘛1
陶楷韻沒忘記自己米的目的是什麼、最後只得極不情願的跟他走進去。
「還是那麼冷漠?」方舒華倒了一杯冷飲給她,自己經松的牛躺在沙發上,並不打算逼她回答。
「我可不是來敘舊的。」陶楷韻沉著臉道。
「好好好,隨便你。」方舒華苦笑,他真希望陶韻能明白自己對她有多包容。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他覺得任誰都會對自己這種隱瞞感到生氣的,所以他十分低調,何況能見到陶楷韻自動來找他,自己已經很滿足了。
「听說你是國內最出名的煙葉專家?」陶楷韻單刀直入。
「誰說的?」
「一群醫生、制煙業者。」
「那是他們抬舉我。」方舒華馬上知道是誰泄了他的底,因為他有一票這類朋友,彼此交情不錯。但想想又不對,他們沒道理和陶楷韻搭上線啊!
陶楷韻冷冷的等他露出懷疑眼光,才緩緩說道︰「沒想到被發現了吧?你還真倒楣,每次做壞事都被我遇見,而且還被我揭穿。」
她本來是特地來向他「請命」的,因為她自朝方舒華從未對她惡聲惡氣,只不過是愛捉弄人罷了。撇開私人恩怨不談,她對他仍然存有好好溝通的想法。
但氣人的是,當她又見到他假裝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就不禁火大起來,再也忍不住的開口諷刺他。
「我是很倒楣……」方舒華見到她冰得足可撲滅火災的表情,就明其中有新的誤會,而且嚴重至極。
「你為了尋開心而玩弄我的感情也就算了,但是怎麼可以為了錢而違背自己的良心,答應幫美洲煙草作偽證呢?」她說得順口至極。
「我沒有……」
「還是你就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被強權一威脅就怕得乖乖就範?」陶楷韻罵得興起,把所有想得到的可能一古腦的全說出來,根本沒注意到他說什麼。
方舒華索性大步過去將她攔腰抱起,「你給我閉嘴!」
她下意識以為他想攻擊自己,嚇得哇哇大叫,「東窗事發,竟然想殺人滅口啦?」
她愈掙扎,方舒華卻不再如同往常的君子風度將她放下,反而愈抱愈緊,「你簡直比水里的泥鰍還難抓、比夏夜的青蛙還貼噪!」
陶楷韻倏地住口。身體也停止了扭動,臉色卻開始泛起羞澀的紅光。倒不是因為方舒華的勁道,而是他貼切至極的妙喻,使得她瞬間安靜下來,注意听他說。
「我只說一次,」方舒華隨著她的放松而放松,卻沒有把她放下來的意思,而且似乎還抱得輕松自在,「雖然美洲煙草來找過我,但我沒有答應,或者該說是不客氣的拒絕了,這樣你滿意嗎?」
他的氣息清楚的隨著寵溺的語調傳給陶楷韻,兩人貼近得讓彼此都不由得的心跳加速。陶楷韻確實對于他的回答感到滿意,但是她更滿意于他傳達的方式,她整個人都酥軟了。
「雖然……我相信你,」她努力整理著思緒,吞吞口水略微滋潤發干的喉嚨,「但你的說法卻和美洲煙草的說法大相庭徑,怎麼會這樣?」
她算是終于領教了方舒華逼人的說服力,但之前听到的訊息卻在她腦中形成沖突,讓她在錯亂中無可依附,光是拼命壓抑心跳的速度就很辛苦了。
「這件事,我自有調查的方法。」他展現從未有過的嚴肅神情,凝神思考其中可能出錯的環節,「短時間內,你會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覆。」
「那麼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嗎?」陶楷韻漸漸能「適應」他的懷抱了。
「不行,我還沒說完!」方舒華拒絕得理所當然,甚至摟得更用力。
「干麼?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我沒有玩弄你的感情。」他更正她的說法。
「我知道,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我已經說過了。」她忿忿的說。
「你又誤會我。」他英挺的鼻子快要頂到她了。
「我沒有!」她反駁,「你做的每件事和煙酒都有關,我倆終究是死對頭,不可能會有進一步的關系。」
「什麼關系?情侶還是夫妻?」他揶揄她。
陶楷韻瞪大了慧黠的雙眼,方舒華竟然會開這種玩笑?她敗給他了。
「反正你就是不喜歡我和煙酒有關系對不對?’’
「對!」
「我懂了。」方舒華正經八百的放下她,「你走吧!」
陶楷韻對于他的表現感到莫名其妙,但她還是連問都不問就走了。什麼東西嘛!他反覆得讓人無法適應,害她以為彼此關系才正要好轉,結果卻令人泄氣。
但她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至少她發現美洲煙草在說謊,情況應該不會再壞下去了吧?陶楷韻盤算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