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穆劍秋不可置信的瞪向她,惡狠狠的模樣像是要逼她吞回那些話。
「我說我化妝成你的模樣,命令大家去劫穆家商號。」語凝有些被嚇到,但她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你?!我不相信!難道沒人看出破綻,還有,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不可置信的搖搖頭,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她的心刺痛了一下,不過她做都做了,何必推諉責任,「這是你欠我的。」
「你是因為我沒告訴你穆劍秋就是慕容滌塵,所以就利用我的兄弟打劫我的產業?」穆劍秋大手一揮,其他人全噤聲不語,有人羞愧的低下頭,有人同情的看著語凝。
「沒錯!人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語凝抬起下巴倔強的說,顯然她不以為自己有錯。
他突然頹喪的坐在椅子上,目光遙遠,「我以為……我以為只要我愛你,那就夠了,我是誰又有什麼重要?」
他的話像是狠狠的揍了語凝一拳,霎時胸口郁痛難忍,「重要!當然重要。」她忍不住嘶喊出聲,「你可以是慕容滌塵——豪邁狂放,牽引著我奔放的靈魂,你可是是穆劍秋——風流多情,佔據我心底的角落,但我卻不能既愛這個又對那個放不下,為什麼?只因為你是男人,你就可以佔盡一切優勢,你就可以表現得象被背叛的樣子嗎?」
「你可以先找我談,為什麼不能等等?私底下你愛如何便是如何,我何時不順過你的意?可是要我從別人的口中得知穆家商號被劫,而且還是雪月島的人干的,你教我如何自處?」穆劍秋的目光在先前的軟化後又冷硬起來。
杜仲秋咳一聲,「呃……我看我們還是回避一下吧!」他不希望他們兩人在大家面前弄僵,更怕兩人說出不可挽回的話,其他人也大表贊同。
「不用。」穆劍秋和語凝同時開口。
「人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這不是你說的嗎?」他神色一凜,冷冷的看向她。
「沒錯,我會為我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但你呢?你連顏面損失的代價都付不起,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對我吼叫,把一切罪過推到我身上。」語凝顫抖著唇,大無畏的說,一雙眼含怨的瞅著他。
「你用不著巧辯!好,現在我付出了我的代價——惹上了個惡婆娘,那你呢?你又準備付出什麼代價?」穆劍秋無情的看著她。
這個男人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她從沒見過這般寡情的他,語凝的心霎時被推入了無底深淵,一去不復返了。
「劍秋,別意氣用事,你們兩人都在氣頭上,改天再談……」杜仲秋又當起了和事佬。
「是啊!大當家,反正都是自個兒人,別計較了。」陸蘅倒爽恰快,馬上原諒了語凝。
「公子,凝兒姊姊只是一時沖動。」綠聆也開口求情。
這些差點擊潰了語凝辛苦建立的堅強堡壘,她深怕自己在此崩潰。
但這些話听到穆劍秋的耳中卻是異常刺耳,為什麼大家都站在她那邊?
「住口!你們一個一個的帳我都還沒算呢!」他咆哮著。
「穆劍秋!」語凝紅著眼瞪著他,「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遷怒他人。」
「好!好氣魄,我全要看看你怎麼擔!」穆劍秋氣她至今仍不軟化,至今仍在挑釁。
「要殺要剮隨便你!」她壯士斷腕的說。
「你……」穆劍秋為之氣結,看著挺直的背脊,抬得高高的下巴,他的怒氣傾巢而出。「你走吧!我現在不要看到你!」他袖子一拂背過身去。
語凝瞪著他的背影,死咬著下唇不準自己哭出來,她的心破裂成了碎片,掉了一地拾也拾不回,眾人同情的眼光令她羞愧極了,握緊了拳頭,她挺直肩膀,堅持不讓自己再丟一次臉,她驕傲的走了出去。
「語凝——」
「莫姑娘——」
好幾個人出聲攔阻,穆劍秋卻右手一拍,桌面立裂,「誰也不準去追!」
那句話語凝也听到了,她再也忍不住的狂奔起來,顧不得狼狽、顧不得心碎……
她奔跑著躍過重重斷崖,頰邊的淚隨風而逝,滿腦子充斥著穆劍秋擁著她越過斷崖的情景,淚水壓抑不住的掉得更凶了,她奮力躍過每一層斷崖,不在乎下一步會不會墜崖身亡,只想著逃、逃、逃……
不知是不是奇跡,還是老天爺不讓她死,語凝安全抵達錢塘江渡口,她本欲坐船離開,卻想起衣物仍放在穆家莊,最後只好滿心不願意的走一趟穆家莊。
※※※
董彩雲接到通知就急急往綠竹軒走來,刀子不知她的蠢獨兒子做了什麼蠢事,不過她知道她的媳婦兒就要跑了。
「語凝,你這是做什麼?!」她害怕的看著語凝背著包袱走了出來。
「夫……夫人。」語凝顫拌的輕喚,眼淚已收住,只剩一雙眼紅腫著,「我要走了……」
「你不能走!」董彩雲急忙道,「是不是劍秋做了什麼蠢事?我教他回來給你道歉。」她氣呼呼的說。
語凝輕搖搖頭,「他不會想再見到我,我們……是不可能的了。」
「沒有什麼不可能!是為了商號的事嗎?那沒什麼,過去就算啦。」董彩雲倒是嫌起年輕人的扭扭捏捏了。
「您都知道了?!」語凝驚訝的問,「那您不怪我嗎?」
「哎呀!只有我那笨兒子才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睜只眼閉只眼,任他去胡做非為而已,真以為不懂!」董彩雲笑道,「比起他你可聰明多了,是該有人給他一點教訓,你做得好!」她一臉欣賞。
語凝感動極了,「謝謝您,夫人,更謝謝您對我的照顧,這輩子怕沒機會還您了,語凝給您磕頭。」說著「咚」的一聲,雙膝便著地。
「傻Y頭,別這樣,快起來。」董彩雲慌亂的扶起她。
最後董彩雲仍留不住語凝,她仍舊拎著個小包袱,結然一身的走出穆家莊,走出穆劍秋的生命……
※※※
穆劍秋其實並非有意叫語凝離開的,他只是要她先走開,以免他失去控制,但當那麼多人出口攔阻時,他的牛脾氣就犯了。
語凝走後眾人也紛紛離開了,其中如陸蘅那直性子的人也忍不住投給他一個指控的眼神,無奈穆劍秋冥頑不靈。
「別逞強了,去追她回來吧!」杜仲秋仍未離開,他看著穆劍秋,真摯的說。
「追什麼?」穆劍秋粗聲粗氣的頂回去。
「嘖嘖!男人鬧起脾氣來可比女人難搞定呢!」杜仲秋忍不住又開始耍嘴皮子。
「你最好管好你的舌頭!」穆劍秋沒好氣的警告道。
此時古振雄匆匆的跑進來,見了穆劍秋那一臉陰霾,馬上識時務的轉向杜仲秋,「杜當家,莫姑娘沒從渡口,也沒從島的另一側離開,但島上找遍了仍無她的蹤影。」
「哦哦!」杜仲秋挑起一道眉,「那她從斷崖那兒出去啦!咱們莫姑娘可真有膽識,那兒隨便一個不小心都會摔下去的,哎喲,粉身碎骨哪……」
不待他說完穆劍秋就失去了蹤影,杜仲秋得意的笑了。
※※※
穆劍秋和許多手下在崖間尋找著語凝,他一邊憂心如焚,一邊詛咒著,「這膽大妄為的Y頭,逮到了一定扭斷她的小脖子!」
然後紫鳶匆匆來報,說消息傳來語凝已回穆家莊時,他忍不住泄漏出松口氣的樣子,然後就藉口處理商務,匆匆趕回穆家莊去。
※※※
穆劍秋一路上都在想見到語凝時要說什麼,不料等著他的竟是母親大人一張極臭的臉。
「娘,語凝呢?」穆劍秋在遍尋不著語凝的身影時,就直接問他娘去。
不料董彩雲冷著一張臉,自顧自的喝著茶,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跡象。
「娘!紫鳶說語凝回來了,人呢?」他開始不耐煩起來了。
「你找人家做啥?嫌罵得不夠是吧!」她不以為然的冷笑一聲。
「娘,你都知道了?!」穆劍秋驚訝的問。
董彩雲哼了一聲,「你這渾小子!你以為我又老又聾,當真啥事都不曉得?我由著你去可沒由著你胡來,現在連媳婦都弄丟了,看你怎麼向我交代!」
穆劍秋的眉又打結了,「娘,既然你都明白,應該知道凝兒佬了什麼,說什麼也不該把罪過一個勁兒的往我身上推,難道她就沒錯?」
「你這死小子!」董彩雲氣極了,「到現在你還不開竅,你欺瞞她在先,又怎能怪人家反將你一軍?我看你是栽了跟頭臉上掛不住,硬是把人家給罵走了,唉!別說是凝兒,任誰都受不了。」
穆劍秋知道自己太固執,但又不願顯得太軟弱,「我會把她找回來的。」他斬釘截鐵的說。
「唉,怕只怕人家的心是回轉不過來了哦!」董彩雲大嘆口氣。
「不會的,不會的……」他低喃著,心中已失去了方寸。
※※※
穆劍秋發現不知何時他已成了眾矢之的,現在每個人見了他都是一副指控的眼神,不知語凝如何收買人心的,連一向忠心的紅、綠、藍、紫四姝都倒向了她那邊。
「仲秋,你那邊找得怎麼樣?」穆劍秋問,這幾日來他派人四處探听,所有渡口、行道皆問過了,就是沒語凝的下落。
杜種秋無奈的搖了搖頭,「Y頭顯然有意避開咱們,她清楚杭州城內探子的落腳處,一定是刻意避開了。」
穆劍秋嘆了口氣,悔不當初。
此時綠聆端了茶進來,重重的往桌上一擺,茶水濺出來,差點弄濕他的外衫,他的濃眉皺了起來,而綠聆只是低著頭喃喃敷衍的說了聲「抱歉」,隨即走出去,消逝得無影無蹤。
杜仲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嗯!好茶。」
穆劍秋也喝了一口,卻差點全噴出來,「冷茶!」他瞠目而視,「這Y頭吃錯藥了?」
杜仲秋偷偷的笑了。
※※※
語凝舉目無親,正不知何去何從時正巧走到了紅花樓,她就先去找爭珂,暫時找到了落腳處。
「語凝妹子,你知道所有雪月島的人都在找你嗎?」爭珂見到語凝有些意外。
語凝落寞的點點頭,「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兒?我很快就會走了。」
「你千萬別這麼傻,你的事我听四當家說了,你真是了不起,僅管住下一,外頭我幫你罩著!」爭珂很夠義氣的說,從好見到語凝的那一刻起就決定「棄暗投明」,幫助語凝了。
「謝謝你,爭珂姊姊。」語凝感激的說。
「傻蛋!謝什麼謝!」
※※※
穆劍秋坐在綠竹軒內,不動也不言的坐了一個晚上,每每夜深人靜,他的思緒便不再受意志控制,會不斷的想起語凝,想起他們共同擁有的一切。冷靜的想過以後,他不得不承認她的指控有絕大部分是有現的。
「凝兒、凝兒,你究竟去了哪里?」他對著月色喃喃自語,心中一直害怕的明白一件事,依語凝的驕傲,依她那日遭受的凌辱,她是不可能會再回到他身邊的。
「公子,夜深了,你還是去歇著吧!」紅梅不忍心的走過來勸他,她本來和綠聆、藍苓、紫鳶一樣,覺得語凝很可憐,畢竟是她們公子先欺瞞在先的,可是她本來心腸就軟,見他痛苦她也不忍。
「我想再坐會兒。」穆劍秋動也不動的說,過了半晌,紅梅以為他不再說話,正待離開時他卻開口了,「我是不是個自私的男人?」他語帶苦澀。
「公子……」紅梅遲疑了一會兒,「我想如果穆劍秋不是夠好,小姐怎會決心托付終生?慕容滌塵如果不夠好,小姐怎會深覺痛苦掙扎?你要有信心,否則小姐又要憑什麼重拾感情呢?」
穆劍秋聞言愣了一愣,「是的,沒錯!總之翻遍天下每個角落,我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
雖然爭天一再換留,語凝還是堅持離開,她不想再為他人增添麻煩;爭珂無法說服她留下,只好幫她準備了些干糧和盤纏,千叮嚀萬交代的要她小心。
語凝本打算用過午膳後就出杭州城,怎料一走進客棧就遇到了莫守秦。
「我道是誰呢!」莫守秦左右張望,確定她是獨自一人後就忍不住露出那張囂張的嘴臉,「原來是我那個吃里扒外的好妹子呀!」
語凝冷眼一瞄,和莫守秦同桌的還有一個灑嘴猴腮的老頭,另外兩個大漢則一臉凶神惡煞樣,看來並非中原人氏。
語凝連眼皮都不屑再掀一下,簡單點了兩樣菜便吃了起來。
莫守秦被她的態度激怒了,想起自己一身的財富盡數斷送在她手中,他就憤恨難消,賊眼一轉,一個壞主意馬上成形,「趙老板,你上個月的貨是不是也教慕容滌塵給劫了?」他一肚子壞水。
「還提那事做啥?徒惹我生氣!」趙老板一張臉氣呼呼。
「報仇的機會來了,那Y頭……和莫容滌塵是一伙的。」莫守秦往語凝的方向一指,想當初他命「長江三怪」去取他妹子的命時,就是那該死的慕容滌塵救了她。
趙老板皺了皺眉。
「不如這樣……」莫守秦獻起詭計來了。
語凝很快的吃飽了,這些天她一直沒什麼食欲,再加上隔壁坐了她討厭的人,三兩下她就結了帳離開。
出了城沒多久她便發現有人跟著她,她住旁邊樹上一躍,那四人也跟了上來。
「莫語凝,你不用躲了,出來受死吧!」是莫守秦那痞子的聲音。
語凝一估量,那兩人身上都佩大刀,而她身上除了一堆暗器外別無其他武器,應該出其不意的先發暗器。她掏出袖箭,一扣機托,其中一個大漢便中了一箭,她乘面施展輕功奮力往前奔,但不一會兒,「噗」的一聲,肩頭中了一枚暗器,她忍痛一邊奔馳,一邊再發出數枚梅花針。
「哪里逃!暗器有毒,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那大漢窮追不舍。
語凝低頭一看,肩頭流出的血都變黑了,果然有毒,但是不逃才怪。
她肩上的毒隨著奔馳,血路走得更快,沒半晌整個左手都麻掉了,很快的她腰間又中了一刀,負傷的她逃到了無路可退之地。
「你還是乖乖和我回去吧!」他得意的說。
「呸!」語凝啐了一口,知道背後就是個土坡,一跌下去可能會遍休鱗傷,依她的傷勢下去無非是自掘墳墓,不過她如果束手就縛,她就不叫莫語凝,右手將多種暗器一起發出,人卻縱身往下跳,她寧可摔死也不願死在那些人手中……
※※※
穆劍秋一接到爭珂的通知便急急趕住紅花樓,一刻也沒停歇。
「語凝呢?」他抓住爭珂急急的問。
「她大概出城了。」爭珂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要通知他們的。
「有沒有說去哪里?」他一張憔悴的臉寫滿了緊張與思念,霎時爭珂真希望自己有早一點通知他。
「她沒說,不過有說要離開杭州城。」
穆劍秋放開她,轉身對大家說︰「派人偵查每個出城的要道、水路、陸路都在查。」他快速的下達命令。
然後在他跨出去之前,他又回過頭來,「謝謝你,爭珂,我欠你一份情。」
「我不是因為你是大當家才通知你,我是看在語凝的幸福上,你……人若不愛她,請你別去找她,她禁不起的。」爭珂半威脅半勸告的說。
「不愛她?!」穆劍秋笑得十分艱澀,「不愛她我會日夜不能成眼?她禁不起再來一次,你以為我就禁得起再失去她一回嗎?」說完他大跨步的走了出去,留下怔仲的爭珂。
※※※
是不是人要死時都特別的軟弱?語凝躺在山坡上,渾身上下除了刀傷、毒傷,還有一路跌下來的大大小小擦傷。
她的意識卻飄回了她和穆劍秋共度無數時光的島上,與世隔絕般的碧綠水池,上面飄著細白飴的小花,飛瀑如細雨滋潤她無助的靈魂,那一夜他中毒了,她害怕他會死去;而今她躺在這兒,想著她那絕決的愛人會不會為她掉下一滴眼淚。
語凝可以感覺毒素已漸漸的蔓延至四肢百骸,但她卻又有清楚的記得穆劍秋從背後擁住她的那雙手,用他堅定又令人心碎的溫柔口吻說︰我要你把下輩子都欠給了我……
淚水無力的滑下她的面頰,此時她多麼渴盼再見他一面,她不要這樣死去,她不再想著尊嚴、不再想著驕傲積想再見他一面,想得沉寂的心又揪痛起來。
然後語凝想到了穆劍秋給的信號彈,記得他說過的︰哪天你需要我時,我會趕去……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信號彈。
「你……要趕來……」語凝呢喃著墜入無邊的黑暗……
※※※
穆劍秋看到信號彈的時候人正往渡口走去,他的心中一凜,趕緊調轉馬頭,往信號發出的方向馳去。
他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才找到語凝,但這之間的每一刻無疑是種難熬的等待,他知道語凝的性子強,不到十分危急她又怎會發出信號彈?
「公子,莫姑娘在下面。」紫鳶喊著。
穆劍蟋聞言縱身躍下,雙足只沾地兩三下便飄然落地。
語凝蜷曲在地上,衣衫已被樹枝、石頭勾破多處,上面沾著泥土,還有怵目驚心的血,她奄奄一息的躺著,臉上盡是淚痕。
穆劍秋的霎時像是狠狠被擰碎了一般,眼中蓄滿了痛苦又不忍的淚,他如同捧著易碎玻璃女圭女圭般抱起她,懊悔和難忍的心痛隨淚水潰決而去。
「你……你真的趕……來了……」語凝奮力的將眼楮睜開一條縫,淚水如泉般涌了出來,她顫抖的伸出右手拭去他頰上的淚,「我一直在……在想,你會不會……為我掉一滴……眼淚……」
「不要說了,我會治好你。」穆劍秋溫柔的為她拭去淚痕,極輕柔的說。
她恍惚的一笑,「沒關系……我只是好想……好想見你一面……好想……想得心都碎了……」說完便失去了意識,昏厥在他懷里。
穆劍秋深呼吸,拭去了淚水,先拿出解毒丹讓她服下,然後將她身上的大傷口扎起來,極盡溫柔的將她橫抱起來。
「公子,小姐沒事吧?」
每個人鼻頭都紅紅的,關心的看著他手上傷痕累累的語凝,有人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不會有事的。」穆劍秋哽咽著,卻十分堅定的說,「她不能有事……」
※※※
語凝身上的刀傷救了她一命,刀傷讓她沾染了毒的血液排除一些至體外,否則大羅天仙也無法救得了它,她中的可是西域一帶的毒,極易致命。
穆劍秋為解她身上的毒可費盡了千辛萬苦,他用藥材蒸煮,讓她泡在木桶中吸收藥氣,又怕熱水會讓她的刀傷潰爛,每半時辰就要抱出木桶,保持皮膚干燥,再一面輔以內力運功療傷,如此重復一整日,語凝身上的毒氣才盡數排除。
「公子,還是我來吧!」綠聆見穆劍秋一臉疲憊,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忍不住要幫忙。
「沒關系,我自己來就行了。」他婉轉卻堅定的拒絕了。
「可是……」
穆劍秋仍一逕盯著語凝蒼白的容顏,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幫我熬碗湯吧!差不多再一個時辰凝兒便會醒來。」
綠聆不忍見他憔悴,轉身便往廚房去,怕自己又會哭出來,最近她已成了愛哭鬼了。
※※※
語凝醒來時天色已暗,只有一盞燭火和穆劍秋那張憔悴的臉,她眨了眨眼,不確定自己還活著。
「你醒了?!」穆劍秋的語氣中充滿了感動。
「我……還活著?!」語凝的意識不見得清楚。
「是的!是的!」他握住她的手貼在臉頰上,暗啞的說,「再沒人能從我手中奪去你,再也沒有……」他低垂著頭,低喃著。
「劍秋——」她喚著作勢要起身。
穆劍秋急急的抬頭並阻止道︰「不行,你的身體……」
「你……哭了?」語凝驚詫的說。
他靦腆了起來,「我……很怕會失去你!」那雙濕潤的黑眸深情的望著她。
她申吟一聲,投入他的懷中。
「你的傷……」穆劍秋抱著她,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女圭女圭。
「抱著我。」語凝要求道。
他將她抱到腿上坐著,小心的不弄到她的傷口。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語凝在他懷中輕顫著。
「我說過無論你在哪里,我一定會趕去的,只怕我對你這麼不好,你早不想要我了。」穆劍秋的語氣中有隱藏不住的恐懼。
她也听出來了,于是抬起頭,望著他充滿感情和恐懼的眼,這是才知,會不安的不只她一人,她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聲虛弱的笑顏,「你不是說連下輩子都欠給了你,怎會不要你呢?」
「語凝……」他的眼又濕了,緊緊、緊緊的抱住了她,仿佛一輩子也不打算放開似的。
餅了良久,語凝在他懷中哼著什麼話,穆劍秋放松懷抱,緊張的低下頭問︰「你說什麼?」
只見語凝頑皮的一笑,勾住他的脖子,嘴巴湊近他的耳朵,神秘的說︰「你哭起來的樣子好丑。」
霎時穆劍秋震耳的笑聲回蕩在夜空中,驚動了其他人,董彩雲、杜仲秋和紅梅、藍苓、綠聆、紫鳶全跑到他們房外,緊張的面面相覷。
「公子會不會擔心得發瘋了?」藍苓擔心的問。
杜仲秋示意大家小聲點,「我去看看。」他貼著門縫看了好一會兒。
「仲秋,他們到底怎麼了?」董彩雲擔心的問。
杜仲秋壞壞的笑了,「沒事!沒事!您等著娶媳婦吧!」然後就笑盈盈的走了。
董彩雲隨即會意過來,她滿意的笑了,「我們走吧!」她對他們說。
藍苓、紅梅、紫鳶隨仍一頭霧水,但仍跟著穆夫人走了,只有綠聆實在好奇得緊,偷偷的湊近杜仲秋看的小縫中,過沒一會兒,她紅著一張臉追上其他人,而屋內正在上演一幕纏綿悱惻的情愛大戲呢……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