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業了十多天的拾心咖啡館終於又重新開張了。
新開張的第一天,一大清早,衣華容便興匆匆地來到了咖啡館。
「繡眼,新家具怎麼樣……啊!」剛走進店里,連客套話都還沒有說完,衣華容便嚇得禁不住往後倒退了三大步。
「早呀!華容姊。」一看來的人是衣華容,衣繡眼開始燒水準備煮咖啡。
「繡眼,你來。」衣華容站在門邊向衣繡眼招手,眼光還不住瞄著店里的另一名客人。
「怎麼了?」
「我問你。」衣華容一把將衣繡眼拖到身前。「那個男人怎麼會在這里呀?」
繡眼的小店重新開張,她上個星期一直都在國外出任務,好不容易昨晚回來了,特地放棄可以一覺睡到中午的權利,一大早起床,就為了要來做拾心的第一名客人的,怎麼會想到才走進店里,就看到那個男人坐在那邊!
「你還好意思說?!」衣繡眼用大大的鳳眼白了衣華容一眼,朝坐在店里的葛青雲努了努嘴。
「我又怎麼了?」衣華容一臉無辜。
「我還沒和你算你砸了我店的帳呢!結果,葛青雲出錢賠了裝修費啦!」衣繡眼解釋道︰「結果,他就說他花了大錢,當然要每天來店里看看東西有沒有好好的呀!」
「什麼嘛!」衣華容听了這樣的理由,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說得好听,根本就是來泡女生的。
「別管那麼多啦!真要有意見,為什麼我找你出錢時你跑得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衣繡眼笑著拖她進店里,讓她在葛青雲隔壁的位子坐下。
「別忘了,我可是『不見影』衣華容呀!」衣華容笑嘻嘻地賴掉了。
真算起來,重新裝修至少要花掉她的大半積蓄呢!不逃怎麼行?
接過衣繡眼送上來的愛爾蘭咖啡,衣華容輕啜了一口,還是不忘朝著看早報的葛青雲忿忿不平地瞄了一眼。
原本她對繡眼和葛青雲的婚事是沒什麼意見的,心里只存著看好戲的心態。但是,自從那天見了紅菲,她還是忍不住替繡眼抱不平。
憑什麼葛青雲那個公子可以和繡眼在一起?那繡眼豈不是太委屈了嗎?
越想越不對勁,該不會……
「繡眼……」該不會繡眼真和那個大看對眼了吧?!
「什麼?」
「他……你……」衣華容指指葛青雲,又指指衣繡眼,露出一副恐懼的表情。「該不會你們兩個有意思吧!」
「怎麼可能?」遞上起司蛋糕,衣繡眼又鑽進新砌的吧台後頭忙了,還順口說道︰「我是不可能嫁給他的啦!」完全忘了男主角就坐在一旁。
嗯,新的東西就是好,在新吧台後頭煮咖啡,也覺得咖啡更好喝了。
「是喔……」咬下一口蛋糕,衣華容對這句話的可信度開始存疑了。
「喏,你的冰咖啡。」將冰咖啡端到葛青雲的桌上,衣繡眼沒多招呼,轉身就要離去。
沒想到,自己的手卻被人抓住了。
回頭,正對上他那一雙深沉的眼。
「不可能嫁給我?」他笑,但那笑意淡得還沒有到嘴角邊就消失了。
「呃……是……」衣繡眼不由得吞吞口水。
這種事她不是說了好幾次了嗎?
「你就那麼討厭我?」問句里沒有怨懟,只有濃濃的興味。
衣繡眼沒說話,反倒是衣華容搶著開口了,「反正我們繡眼又不喜歡你,你可別叫她嫁給你……」
梆青雲回瞪了衣華容一眼,沒說話。
「好好好,我不說……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衣華容吐吐舌頭,只好低下頭繼續吃她的起司蛋糕,連多吭一聲都不敢。
嗚……欺人太甚,他以為他的眼楮夠嚇人就可以這樣嗎?
再這樣下去,天真的繡眼真的就要被葛青雲給拐走了啦!
「過幾天,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不能常來陪你,你要小心一點。」葛青雲交代著。
「你要上哪兒去?」衣華容又插口了,「又要給人機會把店給砸了?」
梆青雲沒理會衣華容的吆喝。他沒有向她解釋的必要。
「知道了嗎?」他將衣繡眼的手輕輕握在自己的手中,低聲問著。
成為自己的伴侶,眼紅的人必定不少,但他又有任務在身,不可能時時刻刻陪著她,心里也是擔憂著的。
「你……要去哪里?」衣繡眼問他。
听到他要遠行,她的心中猛然閃過一陣異樣的感覺。說不出是什麼,酸酸的、澀澀的,如同口中含著青梅,卻又包裹著薄薄的糯米紙,什麼味道都嘗不真切。
「我有工作,要出國一趟。」看見她眼中的復雜情愫,葛青雲笑了。
無論如何,光是她這樣的反應,就足夠讓他加速趕工,早日歸來。
***
好無聊!
近午,拾心里一個客人也沒有。還不到衣華容起床的時候,而以往常來的葛青雲……
想到這里,枯坐在吧台後的衣繡眼忍不住望向以往葛青雲常坐的座位,此時的位子是空蕩蕩的。
平常的店里有這麼清冷寂寞嗎?
「唉……」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怎麼會呢?他也不過才來了這里一個星期、離開一天,她居然會開始想念那個總是欺負自己的男人?
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她居然會產生荒謬的幻象,彷佛看見葛青雲仍然一如往常地坐在那里喝咖啡、看報紙,還會偶爾向她晃晃手中的空杯子,笑著請她再替他煮一杯咖啡——
她想念他?
她真的想念他?
衣繡眼差點被自己的這份認知嚇得忘了呼吸。
呸呸呸!怎麼可能?她連忙舉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
她怎麼可能會想念葛青雲?
可是……為什麼不會……
腦中正錯亂成一片的時候,救星終於來了。裝在門上的鈴鐺清脆作響——有顧客上門了。
有客人上門,她至少不會再胡思亂想,神經錯亂。
「歡迎光臨。」衣繡眼連忙擺出職業性的笑容面對來客。
等到看清楚來人的打扮,衣繡眼禁不住睜大了眼。
對方是一名陌生的年輕女孩,看起來年紀應該才不過十七、八歲,但身上的打扮可就差得多了。
幾乎是及腰的絲緞黑發整齊起系成公主頭,紮上了淡黃色的大蝴蝶結。身上穿的是黃底灑碎花的小洋裝,腰間的系帶細細地強調著她不盈一握的腰身,白高跟,晶瑩的珍珠耳環,再配上頸間青綠色的絲巾,看起來就像是五、六O年代的淑女裝扮。
女孩有著冰雪一般白皙的皮膚,如同童話故事中公主一般澄澈透明的眼楮,紅潤精巧的唇,再搭配這樣的穿著,非但沒有任何過時的土氣,反而給人一種良好家世的高貴氣質,就像是某個世家的名媛淑女一般。
這……這是走錯時代的美女嗎?
「小……小姐,坐這兒如何?」衣繡眼眨眨眼,還是記得要回過神來,將客人領到臨窗視野極佳的小桌邊。
女孩點頭坐下了,沒說話,只是用一雙大眼望著衣繡眼,將她由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隨著她的眼神,衣繡眼也從頭到腳看了一次自己。
今天的她,穿著白色的短T恤,露出一截小蠻腰,下半身則是白色的牛仔短裙和白色涼鞋。
不好嗎?
當然,比起眼前這位小姐,當然是不夠莊重了。不過,既然來到了她的店里,一切就得由得她羅!衣繡眼聳肩,不再理會她有些無禮的眼光。
「小姐,需要一些什麼嗎?」遞上MENU,衣繡眼問她︰「我們有很多種咖啡和蛋糕,如果不喜歡咖啡,也有別種飲料……」
「錫蘭紅茶。」朝MENU望了一眼,女孩淡淡地回答,又重新看向她。
這一次,目光里夾雜著明顯的輕蔑。
「小……小姐?」忍不住了,衣繡眼又開口。
她到底有什麼問題?怎麼光看人不說話?
「就是你嗎?」女孩說話了,音調語氣仍然是充滿尊貴的,但沒有半點人氣和溫暖,甚至沒有質問。
「我?」
「原來青雲大哥要娶的人,不過是開著一家小店的平凡女子?」女孩又說了。
老天,不會吧!又來了!衣繡眼忍不住在心中哀號。
梆青雲那家伙到底是在外頭惹了多少風流帳啊?上次來了紅菲,這次又來了這個千金小姐,難道她的寶貝拾心還要再被砸一次嗎?
「你听我說……我不會嫁給他的,這一切都是誤會……對對對!都是誤會!」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重新裝潢的心血可能又要被砸爛,衣繡眼當下決定極沒有義氣地拋棄葛青雲,先和他撇清關系。
沒想到這位小姐和紅菲的反應完全不同,反而先哭了起來。「我……我喜歡青雲大哥好久好久了,從我小時候……」眼淚從清如湖水的大眼滴答滴答地掉了出來。「青雲大哥也對我很好,我一直想長大了當他的新娘……」
「葛青雲對女生都很好的啦!」美女哭起來最教人心疼了,第一次看人流眼淚的速度那麼快,衣繡眼連忙胡亂安慰她。
姓葛的,你死定了!
「不!」女孩抬起了頭,哭得梨花帶雨。「他說他只對我好……雖然他說我是妹妹,但我知道不只這樣的……」
「當然、當然,絕對不會只有這樣……」
梆青雲,有膽你就不要給我回來!
「你也這麼覺得嗎?」明澄的大眼立時收乾了泛濫的淚水,定定地望著衣繡眼。
「當然、當然,我也這麼覺得……」衣繡眼點頭如搗蒜,一雙大大的鳳眼此刻眯成一條縫。
「那……你會幫我羅?」女孩又間。
「幫你?怎麼幫?」
「離開他!」表情里已經看不到任何悲傷,只有全然的命令句。
「離開……」衣繡眼有短暫的遲疑。「好啊!反正我又不會嫁給他。」
既然他都要娶別人,她離開也是當然的。
娶別人……衣繡眼忍不住心頭又扯了一下。
「那你搬離這里,永遠不準見他。」大眼女孩要求。
「少開玩笑了!」听到這樣的要求,衣繡眼直覺地拒絕。「不可能,我在這里都開店開那麼久了,你要我搬去哪里呀?」
她的朋友都在這里,店也在這里,能去哪里呢?
「你不肯?」女孩又是雙眼一紅。「那你方才是騙我的了?你根本不想幫我?」
「不是……」老天,她該不會又要哭了吧!「我不會和葛青雲結婚,但你也不能斷了我的生路呀!」
「你騙我……從小到大,每個人都疼我、都對我好,沒人敢騙我……」美女連哭起來也是充滿氣質的。
「我沒騙你,真的!」衣繡眼連忙保證。她最不會安慰哭泣的女生了。
「你真的騙我……」女孩由一旁的白色手袋里拿出一條白色手帕拭淚,哽咽地控訴,「你如果真疼我,就該搬走,讓青雲大哥回到我身邊……」
「隨便你怎麼想。」哄得累了,衣繡眼索性身子一轉,回到吧台後開始準備錫蘭紅茶。
她又不是男人,沒有哄女人的義務。更何況,葛青雲那家伙惹的爛攤子憑什麼要她來收?
「你……」哭泣的招數第一次失效,女孩也嚇了一跳,一雙美眸望著她。「你真不幫我?」
「我不想管了,你自己去找葛青雲解決。」打開水龍頭,燒水,衣繡眼壓根兒沒看她一眼。
「就是青雲大哥不管我了,我才來找你……」女孩我見猶憐地垂淚,聲音又哽咽起來。
「哈!那我就沒辦法了。」量茶葉,取茶壺、茶濾,衣繡眼朗聲笑道︰「主要還是你和他的問題,和我沒關系……」
「你笑我!」女孩指控。
「我……呃,我沒那個意思。」她反應也未免太過度了吧!
「你敢取笑我!」不理會衣繡眼的解釋,女孩含淚控訴。
「不是,你听我解釋……」她緊張得比手畫腳。「我沒有笑。不是,我是笑了……不對、不對,我笑了也沒有笑……」
老天,真是一團亂。
「你欺負我。」
女孩沒有再給衣繡眼解釋的機會,雙手掩著臉,雖然哭泣著,但仍然充滿氣質地奔出店門外。
「真是……戲劇性啊!」
透過窗玻璃,衣繡眼看見她鑽進不遠處的一輛黑色房車中絕塵而去——連房車都是復古的樣式,又黑又亮,還有一雙大眼車燈。
贊嘆完畢,衣繡眼開始傷起腦筋了。
這一壺泡好的錫蘭紅茶怎麼辦呢?
她最討厭的,就是錫蘭紅茶了。
***
「什麼?又有女人找上門了?」趴在吧台前,衣華容睜大了眼。
她才一天沒來,沒想到那個葛青雲在外頭的風流帳又找上門了呀!
衣繡眼只能聳肩苦笑。
「她又砸了什麼東西了?還是打你了?罵你了?」衣華容急急四下張望。
還好嘛!看不出哪里有被人砸壞的樣子,衣繡眼也沒被人揍成熊貓眼呀!
「是沒有,那女孩一看就是家教嚴謹的好人家女兒,只是哭得很淒慘。」她又想起那女孩哭哭啼啼的樣子。
哎,美麗的女人,連哭起來都是好看的,換作是她,哭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別人大概只會嫌髒,連上前靠近都懶吧!
「原來是哀兵政策……痛!」衣華容話還沒說完,就被衣繡眼一把用力地抓住手臂。
「來了,來了!就是她!」衣繡眼緊張地望著門口低聲說道。
「她?誰——」接下來的疑問句硬生生被吞進喉嚨里。
美少女烏黑的長發仍然束成公主頭,今天則是用艷紅的棉繩仔細地束著,還垂著兩尾流蘇,復古的黃色碎花洋裝不見了,卻換成了一套光鮮搶眼的紅色和服!
和服耶!
衣華容和衣繡眼兩姊妹看到那身和服不禁瞪大了眼。
現在她們到底回到了什麼時代、什麼地方?居然真的有人會穿和服在街上亂逛?
嫣紅的和服下擺繡著枝枝醒目的紅梅,華麗的振袖上則染著白雪紋飾,搭配上紫紅色的束帶和系帶,今天的美少女看起來就像是個精致的日本瓷女圭女圭!
「呃……歡迎光臨。」
回過神來,衣繡眼總算還記得自己是店老板,連忙上前招呼,將女孩請到了和昨天同樣的位子。
美少女小碎步跟在後頭,小心地坐下了,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笑容,只是用一雙大得嚇死人的眼楮望著店里的兩個人。
「還是錫蘭紅茶嗎?」衣繡眼笑問,她最自豪的,就是記得客人的喜好。
「抹茶。」少女很不給面子。
「呃……好,請稍等。」衣繡眼只能點頭。
穿和服,也許喝抹茶更適合些吧!
她回到吧台後方,由小鐵罐中拿出日式抹茶和量匙,準備溫壺和溫杯的工作。
「喂!繡眼,我頭一次看到有人眼楮比你大耶!」一旁的衣華容不甘寂寞,吹了個口哨低聲說道。
衣繡眼的鳳眼又大又美麗是一生下來就嚇壞人的,所以衣掌門才會得意地把自己的女兒取名叫做「繡眼」,沒想到,現在居然出現了眼楮更大的美女了。
「那有什麼好比的。」衣繡眼笑道,手中的工作還沒忙完,吧台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順手接起來,「喂?拾心咖啡館。」
「繡眼嗎?這幾天好嗎?」低沉的聲音由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你……」心中像是猛地被針刺了一下,這幾天混沌沉睡的感官全都清醒過來了。「葛青雲?」
听到這三個字,不僅一旁衣華容拉長了耳朵,就連和服美少女也激動起來了。
「是青雲大哥嗎?」聲音仍然是細細的、充滿氣質的,只是那一雙大眼泄漏了急切的情緒。
衣繡眼朝美少女點了點頭,繼續對葛青雲說道︰「還好,只是又有一個你的舊情人找上門來了。」
「舊情人?」葛青雲爽朗的笑聲透過細細的電話線傳進了衣繡眼的耳朵。「我哪來的舊情人?」
「誰知道?反正是個叫你『青雲大哥』的大眼美少女。」
「叫我『青雲大哥』?」還是沒什麼印象。
「眼楮很大,說話很有氣質,老穿些和時代不太搭輒的衣服……」看他真是想不起來了,衣繡眼繼續提醒他。
「我叫袁紫蒔。青雲大哥,我是紫蒔呀!」和服美少女再也忍不住了,跑到吧台邊嚷著。
「她說她叫『袁紫蒔』,你有印象嗎?」衣繡眼繼續提醒。
「原來是紫蒔呀!」葛青雲笑了。「紫蒔只是遠房的小表妹呀!」
「很顯然人家可不這麼想。」明知他看不見,衣繡眼還是吐了吐舌頭。
「我要和青雲大哥講電話,讓我和青雲大哥說話。」一旁的袁紫蒔說道。
「她要和你說話耶!」
「不必了,回去再說吧!我只想听听你的聲音。」葛青雲可沒那個心情听別人說話,他只想多听听衣繡眼的聲音。
「我要說……」看衣繡眼對自己搖頭,袁紫蒔的一雙大眼又盛滿了淚水,眼看著又要潰堤。
「她還是想和你講電話呢!」老天,別又要哭了。衣繡眼連忙向葛青雲求情。
「別理她,紫蒔從小就被袁伯父寵壞了,東西要不到就哭。」葛青雲顯然沒半點心軟。「怎麼,幾天不見,想不想我?」
「不想!」嘴上逞強,但衣繡眼的臉早已經通紅,眼角瞄到袁紫蒔又在翻找隨身的小提袋,似乎是在找手帕拭淚,忍不住又心軟。「你真不理紫蒔?她哭得好慘。我實在不忍心看她連哭兩天……」
「兩天?」葛青雲听出不對勁的地方了。
「對呀!她昨天來過了,也哭得很慘,今天又來——」話還沒說完,就被葛青雲打斷了。
「她來過兩次了?」
「是啊!今天是第二次了。」
「快!別理她!快跑!」葛青雲的口氣突然轉為急切,在電話那一頭大嚷。
「啊?跑?」要跑去哪里?連衣繡眼也迷糊了。
「快跑!」
「什麼……」
在一旁的小提袋里翻翻找找的袁紫蒔終於抬起了頭,手中拿著一樣東西——那,絕對不是手絹。
「啊——」衣繡眼仍然只能選擇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