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心」是一間格局十分簡單的小店,分為前後兩部分的建築物看起來有些舊舊的,但經過店主精心的布置整理,不過十多坪大的店面看起來仍然頗具特色。
一個平常日的午後,就咖啡館而言算是生意冷清的時刻,拾心咖啡館里正放著法國香頌音樂,小店里連店主總共只有兩個人。
「什麼?你就這樣回來了?」衣華容坐在離吧台最近的座位上,對著衣繡眼怪叫起來。
「是……是呀……」遞給堂姊一杯冰水,衣繡眼不好意思地抓頭笑笑。
「我昨天沒睡好。給我一點提神的吧!」看了那杯水一眼,衣華容打了個呵欠,抓抓頭,對衣繡眼叮囑著。
身為SOHO族的她,平日都是一個人在家里接工作,晨昏顛倒,不到過午是不會起床的,起了床就順便到離家不到十步遠的咖啡館來喝咖啡提神,順便找堂妹聊天。
「好,那就來一杯『那不勒斯』好了。」衣繡眼應道,由一旁的小冰箱里拿出檸檬準備切片。
「隨便,我晚上還約了客戶呢,非清醒一點不可。」看衣繡眼小心地在檸檬厚片上雕花,衣華容隨口應道。
「好啦,我替你煮濃一點。」非苦死她不可!
小小的拾心咖啡館,憑著衣繡眼對咖啡的興趣和多年來的研究,所賣的咖啡不下二、三十種。除了一般常見的藍山、摩卡,也賣許多少見的調味咖啡,來這里的客人可以依照需要和口味選擇,像那不勒斯咖啡便是其中一種,算是拾心的一個小小特色。
「不過,你二十一節鈴沒偷到手也就算了,怎麼連衣服也沒帶回來?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想到自己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的那件黑衣,衣華容還是一肚子氣。
「呃……就忘了帶回來嘛!」衣繡眼吞吞口水,一邊小心翼翼地在描金咖啡杯中注入深度烘焙的滾燙咖啡。
幸好她還沒膽子說出自己被葛青雲強吻的事情,否則豈不是被罵得更慘?
「忘了帶回來?」衣華容皺眉,狐疑地問︰「衣服給你好好的穿在身上,為什麼會忘了帶回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穿在身上的衣服居然會不見?難道……衣華容一雙精明的眼楮亮晶晶地望著她。
「沒……沒有呀!」衣繡眼慌張得手足無措。「我……嫌熱,結果就月兌了嘛!」
連忙將那不勒斯咖啡遞給她,還轉身切了一大塊藍乳酪一並送上,只希望衣華容可以趕快忘了這個話題。
「嗯,好香。」嘗了一口風味獨特的那不勒斯咖啡,衣華容深深地吸了口氣,彷佛全身的瞌睡蟲都被趕跑了。
那不勒斯咖啡是一種口味強烈苦澀的清晨咖啡,在歐美的年輕人之間十分流行,經過深度烘焙的咖啡,再搭配檸檬片的微酸,不加任何牛女乃和糖飲用,是最適合用來提神醒腦的。
「今天晚上你晚點打烊吧!我來喝過一杯再去找客戶。」滿足地呼了一口氣,衣華容央求著。
「你又有生意了?這次要偷什麼?」衣繡眼皺眉。
晚上要見的客戶,她不用問也知道是要做什麼的。八成又是要找華容偷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了。
「還不知道。」衣華容聳肩,「對方什麼也沒說,神秘得很。」
只不過是一通短短的電話,要不是她正缺錢,對方又是透過二伯介紹的人,她才懶得去理會這種怪人呢!
唔,不過,電話中的男人聲音還滿好听的啦!倒令她有些好奇起來。
一聲叮當脆響,掛在深褐色玻璃門上的鈴鐺盡職地響了起來,拾心的店門就被人推開了。
听見鈴鐺聲響,兩個正在交談的女人反射性地抬起頭。
「歡迎光臨——」衣繡眼的笑容僵在嘴邊,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來人。
他怎麼來了?來做什麼?
「葛青雲?」連衣華容也嚇了一跳。
每年族里的人開會時她都有參加,當然認得出第一傳人那張尊容是長什麼樣子。
「衣華容?你也在?」葛青雲很顯然也認出她來了,乾脆在衣華容同桌的另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你……你怎麼找到這里的?」衣繡眼一雙眼盯著他,像是小雞面對天上的老鷹一樣戒慎。
梆青雲上下打量著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衣華容反倒是搶著回答了。
「繡眼,你也太遜了吧!人家既然要找你,當然有的是辦法呀!」把葛青雲當作三歲小孩兒嗎?
「那……你來做什麼?」衣繪眼仍然瞪著他,心情一點也放松不下來。
「來咖啡館,當然是喝咖啡的。」葛青雲單手支著下巴,一臉好玩地望著她。
懊死!她的心又開始亂跳了。
他那張薄唇為什麼要那麼好看?他的手為什麼要支在下巴上,吸引她去看他的唇?
看見他的唇,就教她忍不住想起昨夜那個讓自己呼吸困難的吻。老天,她又快要昏倒了。
「你要喝什麼?」她板起臉問他,連MENU都沒給。
來喝咖啡?有那麼簡單嗎?
她才不信!
「你有什麼?」葛青雲問,又上下打量了她一次,目光瞬間變得有些不悅。
「我……什麼……」她因為他毫不掩飾的目光而心跳加速,壓根兒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繡眼、繡眼。MENU……」一旁的衣華容實在看不下去她那副傻樣子了,拉著衣繡眼的衣角偷偷提醒她。
這才發現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麼,但衣繡眼還是倔強得不肯認錯,她絞著手指,「我……我們沒有MENU。」
睜眼說瞎話!
听到這句話,另外兩個人莫不露出一副吃驚的神色。衣華容是抱著肚子乾脆笑趴在桌上,而葛青雲則是哭笑不得地望著不遠處吧台上那一疊整整齊齊的黑色MENU。
「好吧!」他放過她了。「既然這樣,就請店主人推薦吧!」
「請稍等。」生硬地招呼完,她轉身走回櫃台。
走進吧台里,衣繡眼開始熟練地準備器具。萊姆酒、大量的砂糖和女乃精,這將會是一杯口味濃烈的法利賽亞咖啡。
他到底要來做什麼?
她知道葛青雲絕對不會只是為了來喝咖啡而已,雖然她在吧台里忙著,但就覺得他的一雙眼總是灼灼地望著自己,那眼光強悍而霸道,教她想要忽視都不可能,平常最熟悉的工作,今天完全像是個初入行的學徒一樣生澀,教她手忙腳亂間還打碎了三只骨甕杯子。
心疼啊!那可是她特地去英國選的杯子呢!
「這是你的法利賽亞咖啡。」送上咖啡,衣繡眼還是一臉惴惴不安。
「哇,法利賽亞?」衣華容吹了聲口哨。「繡眼,你讓人家一大早就喝酒呀!」
會給客人那麼濃烈的法利賽亞,可見衣繡眼的心里也是五味雜陳吧!
「那是你的一大早,別人已經是下午了。」衣繡眼沒好氣地回答。
「嘖嘖,那麼凶。」一向最和善的衣繡眼見了這個男人居然完全走樣?
衣華容嘆了口氣,只好乖乖地縮在一旁看早報。
「你……到底想做什麼?」蹩不住肚子里的七上八下,衣繡眼單刀直入地問他。
喝了口充滿酒味的法利賽亞咖啡,葛青雲有些不習慣地皺起眉頭,沒說話。
「你……你不要再說是要喝咖啡哦!我才不信呢!」看他沒反應,衣繡眼忍不住哩咱啦說了一堆,「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我店開了三年,也沒見你來過一次,我們昨天晚上又……又那樣……你今天就出現,不可能一點事也沒有……」
「又怎樣?」發現她把重要部分含糊帶過,原本看著報紙的衣華容好奇地插口。
「怎樣?就是接……華容!」及時回過神,衣繡眼轉過身睜大鳳眼瞪向衣華容。
好險自己沒有笨笨的說出來,否則她真要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了。
「嗚……」衣華容只好識相地又把頭埋進報紙里。
「你都是這樣嗎?」將她的反應完全看在眼里,葛青雲問她。
「怎麼樣?」
「都是這麼坦率,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他以為長大之後的她多少會有些改變,但看起來似乎沒變多少。
「才……才沒有。」她討厭自己被說成像是個小孩子,結結巴巴地反駁著,一張俏臉通紅。
「好吧!」葛青雲又笑,薄唇抿成一個教人心動的弧度。「我今天來,是要還你一件東西。」
「東西?」衣繡眼翻了翻白眼,腦袋拚命轉著。
自己會有什麼東西放在他那里?她想不起來。
「是呀,一件你昨天掉了的東西。」他的笑容含著幾分高深莫測。
「昨天掉的?」屬於昨天的記憶還是一片混亂,她什麼也想不起來。
心里一直記掛著自己那件忍者服的衣華容又插話了,「是不是衣服?」
如果那件忍者服可以找回來,那就不枉費她花那麼多錢了。
「對。」葛青雲點頭。
「太好了,那件衣服是我的。」衣華容連忙向葛青雲伸出手。
「你的?」葛青雲打量了衣華容一番,眼光有些詫異。「不會吧……」
「是我的呀!是我借給繡眼穿的。」看他不信,衣華容扁嘴解釋,末了,還拖衣繡眼下水,「繡眼,你說,那件忍者服是我的對吧!」
「沒……沒錯。」衣繡眼點頭。
「還我吧!」衣華容催促。
「好。」
梆青雲壞壞地笑了,由口袋里掏出一件衣服,攤開在兩個人眼前。頓時,小咖啡館里充滿了兩個女人驚訝的尖叫聲。
「啊——」
「哇——」
那是一件衣服沒錯,也確實是昨夜衣繡眼掉在葛青雲住處的衣服,但不是兩個女人預期中的黑色忍者服。
小小的,粉紅色的,還綴了蕾絲花邊——
那是一件女性的,昨天衣繡眼穿在身上的!
「這……」
「這是你的?」看衣繡眼嚇得說不出話來,葛青雲惡作劇地將衣服拎到衣華容眼前。
「不……不是。」連一向鎮定的衣華容也羞得滿臉通紅,趕忙揮手否認,「那是繡眼的,她的是34C,我的才沒那麼小!」
「華容!」衣繡眼的臉紅得已經接近沸騰邊緣了。
她怎麼連尺寸都告訴別人呀!
「呃……反正,反正,不用我說,他看上面的標示也知道嘛!」見大事不妙,衣華容吐吐舌頭打算溜之大吉。
「我先走啦,兩位慢聊!」抄起早報和一旁新出刊的八卦雜志,衣華容一溜煙向門口沖。
到了門邊,她像是又想起了什麼,連忙一把將衣繡眼抓過來。
「你昨天有很多事沒有告訴我喔!」
「也……也沒有多少。」衣繡眼臉上的紅暈始終沒有退過。
「沒有多少?」她瞪她。「連內衣都被人扒光了還說沒什麼?」
「我……這……」當場被抓包,衣繡眼簡直尷尬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剛才只是想把自己埋起來,現在她大概還想厚厚的加上一堆上,再種上一棵樹了!
「算了,他在瞪我了,我要先走了。」識時務者為俊杰,衣華容決定先放過她。
「好。」衣繡眼大嘆一口氣。
快走吧!
「等等。」想了想,故意忽略過葛青雲殺人的眼光,衣華容又把衣繡眼一把抓住。
「又有什麼事?」
「晚上你要老老實實告訴我喔!」
「好啦、好啦……」
再三保證,送走了仍在探頭探腦的衣華容,衣繡眼才松了口氣。
少了一個人,她就可以全心對付那個討厭的葛青雲了。
「把店關起來。」葛青雲要求道。
衣繡眼沒反對,將玻璃門上的板子轉到「本日休息」那一面。
少工作一天不打緊,趕快解決他才重要得多了。
「你改變主意,要把二十一節鈴給我了嗎?」走近他身邊,她問道。
梆青雲沒回答,反而對著她身上的衣著皺眉。「你開咖啡館,有必要穿成這個樣子嗎?」
一件充滿青春氣息的藍格子細肩帶短上衣,下半身則是搭配牛仔短裙,露出白皙誘人的肩膀和一載小蠻腰,清涼有余,但看在葛青雲的眼里,也未免露得多了一點。
「我不喜歡穿太多。」衣繡眼聳肩。
遮這兒遮那兒的,萬一到時候又昏倒了怎麼辦?
「我明白,但也未免太少了一點。很容易出事。」葛青雲還是皺眉。
「能出什麼事?我店都開了三年了,天天這麼穿,什麼事也沒有。」
「是嗎?」
梆青雲長手一伸,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著,衣繡眼這才感覺到自己臀下抵著的凸起,倒吸一口氣,她只能瞪著他。
「這叫做什麼事也沒有嗎?」
從一進門看見她的穿著,他便不能克制地熱血上涌、全身肌肉緊繃,恨不得能將她好好摟進自己懷里疼著、吻著,而她居然還說「什麼事都沒有」?
「我……放開我!」衣繡眼捶著他的肩。她今天臉紅的次數大概比她過去一生中加起來還要多。
身下的灼熱教她不住顫抖,衣繡眼想躲開,但葛青雲並不允許,反而更加用力地將她壓在腿上,更深入感受他的激情。
「你……真討厭!」
語氣有些可憐兮兮的哀求他,衣繡眼掙扎著,卻沒想到越扭動自己的縴腰,越是增加兩個人之間摩擦的頻率,只是更加的搧動葛青雲的慾火。
兩個人的姿勢實在是曖昧極了,她修長的雙腿分開,就正巧跨在他的腰上。兩人親密之處緊貼著,雖然是隔著幾層布料,衣繡眼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堅硬摩擦自己的柔軟,像是一把火般燒灼著她,想要故意忽略都做不到。
「我……我想下來了。」衣繡眼低聲要求著,卻不知道為了什麼,自己居然有一種不舍的感覺。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教人心疼?
看她手忙腳亂,長嘆一口氣,葛青雲雙臂收緊,將衣繡眼壓在自己懷里,深深地吻住她。
這一次,衣繡眼沒有像昨天那樣劇烈反抗。她捶了幾下他的肩,知道根本沒有效果之後,索性乖順地閉上眼,感受他充滿掠奪的吻。
他的氣息籠罩住她的全身,讓整個呼吸里都充滿著屬於他男性的味道,陽剛、安全。
將長手伸進上衣里,他拉下她無肩帶的內衣,之後再緩慢地低下頭,隔著單薄的藍色棉料含住她的,挑逗地吸吮著。衣料因為他的吸吮變得濕而透明,緊緊熨貼著挺立顫動的蓓蕾。
衣繡眼倒吸了一口氣,身體無法克制地微顫。她抱住梆青雲的頭,手指伸進他的發里,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嬌喘。
長手往身下進攻,衣繡眼覺得的牛仔裙被他撩起,火熱的手順著大腿往月復部而去,不一會兒,便模索到底褲。
「等等……」自己的柔軟受到刺激,衣繡眼還來不及沉醉,先清醒過來的是她的神智。
她嚇了一大跳,整個身子跳起來開始往後倒退,差點從他的腿上掉下去。
「我們不能……」她半央求著,幾乎要哭出來。
罷才她到底做了什麼?既然沒有要和他結婚的打算,他們便不該如此隨便。
「怎麼了?」看她快哭了,葛青雲停手,沒再勉強她。
「我們不能這樣。」她搖頭。
「為什麼?你不喜歡?」葛青雲挑眉問她。
「不是……」她又搖頭。「這兒是店里,光天化日的……」
對她而言,和一個人在自己的咖啡館里做這種事還是太驚世駭俗。這家店里可是有著三扇大玻璃窗呢!
「如果原因是這個,那我們現在回家去。」葛青雲說著就要抱起她。
反正衣繡眼為了方便就住在店後頭,由拾心的後門走回家只需要三秒鐘。
「不是啦!」看他真的要打橫抱起她,衣繡眼連忙起身跳離他三步遠。
「又怎麼了?」
「你還是沒懂我昨天說的話?」
她說了好幾次,為什麼他就是不能明白?
「我不要嫁給你,既然我們不結婚,就沒有必要……呃……沒有必要……牽扯。」終於找到好詞,衣繡眼滿意地點頭強調,「對,就是這樣,不要牽扯。」
「你還是堅持要找個愛你的人?」他問。
「當然啊!」哪個女人不想要嫁給愛自己的人?
「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他反問她。
「你?怎麼可能?」衣繡眼听了他的話驚叫。「別開玩笑了好不好?你是我爸爸決定的對象,才不愛我呢!」她壓根兒沒想過這兩種人可能會重疊。
「你……」葛青雲看她這麼不開竅,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是嘛、是嘛!」看他不說話,衣繡眼還以為葛青雲明白了,整個人又湊了上來。「快點,把二十一節鈴給我。」
「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嘆了口氣,葛青雲告訴她。「這三個月,你有本事就來把二十一節鈴偷走,否則,三個月後我們就結婚!」
「我……」
沒等她回答,葛青雲轉身就離開了拾心咖啡館。
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衣繡眼一張小臉都垮了下來,整個人無力地坐在地板上。
才三個月?給她三年她都偷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