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翊在第二天一大早便搭機飛往新加坡,由于他前一晚很遲才進家門,曉顏根本沒任何機會跟他說任何事。
他獨自一人去機場。
他沒有叫醒沉睡中的曉顏,而他也知道她今天必須到畫廊去,他已經厭煩再听曉顏談起任何有關畫廊、鐘珩等等的話題。有時他甚至想不起來,以前沒有這些人、事、物的時候,他們聊的話題是什麼。
他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想,還是一片空白。
三年了,真正屬于兩個人的日子,算起來也不過一千多個日子。和八年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茫然無助,像是突然沉人深沉的大海之中,沒有任何足以依附的東西,一直往下沉人永無止盡的深淵之中。
曾經唯一支持他的就是自己對曉顏無悔無止的愛,如今卻全被她像垃圾一樣棄之不惜。
他感覺到好疑惑,他懷疑這三年當她看著他時是不是想著鐘珩;當他們時,她究竟有沒有把抱著她的人想成是鐘珩;在她的心里究竟有沒有一點點他存在的空間。
他想知道答案,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到了新加坡,公事進行得比原訂計劃順利得多,也因此他多出了兩天的假期。
這是他和曉顏結婚以來,他第一次一個人單獨出游,心里雖有些孤單寂寞,卻也有股說不出的輕松。
他換了套輕便的休閑服獨自一個人在街上逛,新加坡的街道沒有台北街頭的吵雜繁鬧,入夜後路旁整齊的街燈和夜晚的星兒相互輝映。
有時他坐在路旁的公園椅上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有時他赤腳走在白色的沙灘上,享受異國海灘的浪漫情懷,彷佛有好久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種閑適的生活。
在離開新加坡前一天的傍晚,他獨自一人坐在飯店的露天咖啡座,享受離開前最後一個寧靜的下午。
很多時候他像是若有所思的在發呆,連身邊何時坐了個人都沒有察覺。
「你怎麼會來?!」
他又驚又喜,眼前的入竟是兆琪。她顯然對自己的出現所帶給他的驚喜非常得意。
「你不要告訴我只是湊巧,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仲翊似乎也有股掩不住的興奮,露出了他隱藏很久的燦爛笑容。
「好吧!我承認這個巧合是我故意安排的,你生氣了?」
仲翊搖搖頭。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里?」
「只要有心,什麼事都查得到,更何況這次工程計劃的負責人本來就是我的朋友,所以……」
「我真是佩服你,為了慰勞你花費這麼多心恩,晚上請你吃飯。」
「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要點個特別的東西來享受。」
兆琪高興的笑著,她一身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打扮,把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扎成一束馬尾,臉上幾乎沒有任何彩妝,這樣一來反而少了些原本的傲氣和冷漠,多了份清麗華美。
仲翊的目光偶爾會不自覺的停留在她身上,等他自己回神過來才驚覺的移開目光。
他們的話題還是和以前一樣,單純的只牽涉到他們自己,這類的話題反而讓仲翊更加自在。
或許因為心情好,仲翊比平時多喝了一些,在離開餐廳時已有些醉意。
兆琪主動的送他回到房間,進去之後她便不想離開。
「你先坐一下,我洗把臉清醒一下。」
他把月兌下的外套順手往床上一丟,便自顧的走進浴室。
兆琪並沒有坐在那等他,她直接跟著他的步子走到浴室前仲翊只是把門稍稍關上大約留下四分之一的空隙,兆琪輕輕把門推開,看到他正俯著身子用清水拍打著臉。
他顯然是嚇了一大跳,尤其是當他在鏡子里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兆琪時,也只能這樣目不轉楮的看著鏡中的她。
「你真的醉了嗎?我沒想到你這麼沒酒量。」
她站在半掩的門後,只露出半張臉。
仲翊沒有否認,只有無奈的笑了笑。
「你知道嗎?我始終對你很好奇,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甚至可以說還沒見面之前,你就已經很吸引我的注意。」
仲翊只是不解,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但是她這種贊美的話讓他感覺很舒服。
「我已經無法去分辨我做的是對還是錯,所以我只有選擇我應該做的。」
仲翊還是站在那兒看著鏡中反射的她。
兆琪大膽的假設他的沉默就是允諾。他允諾她所想做的一切。
于是她走進浴室,關上了門,從身後將仲翊緊緊的抱住。當她豐滿的胸部緊貼在他背上時,那是一種極度美妙的感覺。
兆琪的雙手不斷在他身上游移,像是在探索一個未知的事物,她吃力的從身後幫他解開扣子,最後還是讓他轉過身來面對著她。
「我沒有資格這麼做,上次吻你已經不對了,我沒有辦法給你任何承諾。"」我不要承諾,我只要你,我要你跟我。「
仲翊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麼坦白的要求。他和曉顏結婚三年,從來沒有把這種需要用言語表達出來,甚至在剛結婚的前一年中,曉顏對這件事不但不曾主動,可以說有些冷漠。
他現在漸漸的想起來,曉顏的改變大約是在鐘珩和兆琪離婚之後,在她籌備畫展的時候最為明顯。
想到這,他的心情像是被遺棄的孩子一樣,放棄了曉顏,放棄了他們的愛情,也放棄了他自己。
他照著兆琪的動作同樣月兌去了她的衣服,他的臉因為酒精加上興奮顯得滾燙又紅潤,兆琪狂亂的吻著他,大多數的時間她都用雙手緊緊的抱著仲翊,不願松手。
她的吻就像她的身體一樣急切,一樣饑渴,她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有點命令的示意他照著她喜歡的方式做,撫模什麼部位,在她覺得準備好的時候進入。
仲翊完全不適應這種的方式,但是他的身體已經不容許他拒絕,兆琪完全挑起他潛藏在身體里原始的,那種膚觸和愛情沒有任何關聯,只是一種報復、一種發泄而已。
仲翊第二天接近中午時才醒過來,他對自己為何會安好的躺在床上有些驚訝,但真正使他驚覺的從床上跳起來的是,他竟然錯過了班機!
這是目前比他背叛曉顏更讓他擔心的事,因為他必須立刻就面對它。
正當他急忙的穿好衣服準備收拾東西時,兆琪正好開門進來。
***
「你怎麼不叫醒我?我要坐十點半的飛機,這下子我怎麼交代。」他邊說手上的動作也沒停過。
「你要跟誰交代?公司那邊我已經打電話去請了一天假,甚至連中餐我都訂好了座位等你一起下去。」
她做事有條理有計劃的態度,和曉顏迷迷糊糊丟三忘四總要人叮嚀的態度完全不同,這反而使他覺得很輕松。
「我再打個電話,你先下去等我。」
「不用了,我在這等你就行了。」她知道他要打電話給誰。
「算了……先吃飯好了,你等我一下我洗個臉。」
仲翊轉身進了浴室,兆琪起身跟了進去,斜倚在門框旁。
「沒有經過你的允許,我擅自的作了一個決定,我說出來你可不能生氣!」她露出少有的嬌羞神情,面對她這樣一個女人,很少有男人可以真的抗拒。
仲翊用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珠,沒有回答她。
「對不起,這麼晚才打電話給你,這里的公司臨時出了狀況,一直忙到現在才有空,你一定很擔心,沒事了!」
「真的嗎?真的不是你有事?你快把我嚇死了,說好中午回來的。也不先打電話回來,我差點要到警察局去報警,要是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辦?!」
她還是哭了,可是她極力的壓低聲音,只是一貫的喘息聲讓仲翊听了出來。正當他想說些話哄哄她,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
經過大約半分鐘的沉默,曉顏立刻轉憂為喜。
「怎麼啦!有客人嗎?」
「不是客人,是鐘珩來了,剛剛怎麼都聯絡不到你,我只好請他幫忙,沒想到他一到你就打電話來,真是好巧。」
「是嗎……?」
他沒有再說什麼,甚至連明天回去的時間也交代不清含混的帶過去,只說到台灣之後會立刻聯絡她。
他郁結的心情並未持續很久,兆琪像是有股神奇的魔力一般,使他的沉郁一掃而空。
對新加坡,他開始有點流連忘返。
但那畢竟只是個稍縱即逝的想法,在第二天晚上他才和兆琪回到台灣。
「我送你回去吧!」
兆琪深情的凝望著他,她是有千萬個不想回來,但是聰明的她深知這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這次回來,她也準備開始所有的行動。
「有些話……在新加坡的時候我就想問你,可是……一直沒勇氣!」
「有什麼話就說。」他很坦然的說。
「我不希望在新加坡發生的事情會對我們之間有任何改變,我的意恩是……那是一段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我不會要求你給我任何有形或是無形的……承諾之類的,所以你大可放心。」
仲翊看著她,他深深被她感動著,那千真萬確不是愛情,只是一種交雜著很多復雜情感的情緒而已。
「對不起!」他只能這麼說。
兆琪聳聳肩,刻意掩飾她的在意,她陪仲翊一起走到電話前,趁他撥號碼時又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我只是假設,如果沒有曉顏……你有沒有想過會和我結婚……」她問完之後不敢正視仲翊。
但他顯然是被這個問題給搞得一頭霧水,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她。
「喂!」那頭男人的聲音讓仲翊怔了一下,馬上想到是鐘珩,就沒有沉默下去。
「喂!我是林仲翊……」
「仲翊嗎?……」鐘珩似乎很急迫,立刻打斷他的話。
「是,我是仲翊!」
「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在機場,我已經到桃園了,曉顏不在嗎?」他對鐘珩的問題感到非常奇怪。
「曉顏……我想你最好馬上趕回來,她……出了點事!」他支支吾吾的說得人心更慌。
「出事?!出了什麼事你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他因為著急,聲音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不少,連周圍的人都好奇的觀望。
「電話里真的很難說清楚,你最好馬上趕回來。」
「好吧!」他別無選擇,「最多一個小時我一定趕到,拜拜!」
「發生什麼事了?」兆琪問。
「我也不知道,先回去再說,我想……你先跟我回去我再送你!」
兆琪微笑順從,但是對這突發狀況卻有極大的不悅,總是在關鍵時刻曉顏會有狀況。
一次又一次,早已令她厭惡至極。
仲翊一路上不發一言,兆琪也識趣的維持沈默,她不想引起仲翊的反感,相反的,她強迫自己做一個善體人意的好女人。
他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進了家門,仲翊停好車子後,丟下所有的東西街上樓去,兆琪早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不想花時間找鑰匙開門,握起拳頭使勁的敲著門,才敲了兩下門就打開,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鐘珩。
「曉顏呢?」
「她在里面……」在鐘珩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跳過仲翊,看到緊跟在後面的兆琪。
他無法理解她的出現,至少,在這個時間,是非常引入猜疑的。但他不知道自己該站在什麼立場,用什麼身分來質問她,所以他轉身進屋,對她視若無睹。
曉顏卷著身體坐在沙發的側邊,她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腿,一雙清亮的眼楮沒有一絲神采,反而有些無神呆滯。
「曉顏,我回來了。」仲翊輕聲的叫著她。
她這才像是被人從睡夢中叫醒一般,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者仲翊。
仲翊被眼前的情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曉顏背對著他的另一邊臉頰像是被什麼重物擊中,不但泛著又紅又紫的淤傷,而且還微微的浮腫,再看得更仔細些,她連手臂和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痕,腿上甚至還纏著繃帶……
仲翊一時反應不過來,但是曉顏在一看到他之後,整個人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向他奔去。
仲翊緊緊的把她抱在懷里,第一次感覺她似乎比以前更瘦小,他甚至不敢用力,深怕一用力就會把她整個捏碎。
他知道曉顏在哭,她滾燙的淚像海浪般一波波的涌向他,她用盡全力壓抑著聲音,所以她的雙肩不斷的顫抖著。
「沒事了!我不是在你身邊嗎?來!先坐下!」
曉顏听他的話坐了下來,卻還是用雙手緊緊的抱著他不肯放手。他這才仔細的把屋內的情形看清楚。
客廳里比平時要凌亂許多,而那種凌亂和沒有整理是不太相同的。
仲瑤和曉季這時才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原本興奮和善的臉。在看見兆琪時全變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誰能告訴我?!」仲翊對著三個人說。有趣的是三個人像是約好一樣,相互對看了一眼之後,沒有人回答。
曉顏在這時看見了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兆琪。
她的思緒雖然混亂,但是對于某些事情,她還是保持著異常的清醒,甚至有些敏感。
「你們是不是不打算把事情告訴我?既然如此,又何必急急忙忙把我找回來?!」仲翊有些氣憤的說。
「我們不是不想說,而是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說起!」鐘珩在仲翊身旁坐了下來。
「你不是昨天就該回來了嗎?要不是你無故延期,曉顏也不會出事!」仲瑤本來就一肚子火,在看到兆琪之後更是氣憤難平,說話的語氣自然不客氣起來。
「你可不可以把話從頭到尾說清楚一點!」仲翊也相對不客氣的說,「這事跟我到底有什麼關系?」
「好!鐘珩,你告訴他是怎麼回事!」仲瑤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進了廚房。
「昨天深夜也就是今天凌晨大約四點的時候,仲瑤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告訴我們曉顏在醫院,我們急忙的趕了過去,就看見了她現在這個模樣……」
仲翊感覺到曉顏把他抱得更緊了些,他相對的把她攬進懷里,絲毫不敢松手。
「我們當時的震驚和你一樣,但是警察只大略的說了一些情形,因為他們從曉顏那沒有問出一句話,只從家里的情況研判,大概是遇到小偷之類的闖入者吧!」
「那她的傷…?」
「沒什麼大礙,這些傷大概是反抗時撞擊的關系,大都是淤青和擦傷,並沒有刀傷之類的,你可以放心。」鐘珩拍著他的肩,那其實是一種很微妙、很耐人尋味的感覺。
一直以來,仲翊在無形中一直把他當成敵人來對待,他當然無法理解自己這種莫名又如此強烈的感覺,尤其在知道他和曉顏以往種種情愫之後,再看見他們同進同出,那種心態他知道是自己不成熟的嫉妒,但若不是因為愛她,他又怎會如此痛苦不堪。
可是今天這種情境,當鐘珩坐在他身旁安慰著他,並且幫他照顧著自己粗心大意忽略的妻子,他的感受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
但是很快的,他便又鑽進狹小的自我封閉中,他認為自己這種念頭的由來可能只是一時的同情,更明確的說,就是因為自己背叛了曉顏而想彌補的歉疚,他直覺的自己理虧,所以必須寬恕別人所有的錯。
即使那只是他一廂情願所認為,事實上根本不存在。如今全都被他所認可了。
「謝謝你們一直照顧著她,真的謝謝你!」仲翊還是衷心的感激他。
「別這麼說,大家都是朋友,幫忙也是應該的。對了,你剛下飛機一定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了!」
听到鐘珩的話,仲翊才想起一直站在那兒的兆琪。
「曉季,我想請你幫個忙,你可不可以幫我送一下兆琪,太晚了她一個人回去我不太放心。」
曉季有些為難的點點頭。兆琪什麼話也沒說,只看了仲翊一眼,轉身就離開了。但是她今晚的出現,在每個人心中都留下了很深的疑問,尤其是曉顏。
***
接下來的幾天,仲翊終日奔波在公司和家里之間,絲毫沒有喘息的余地,他必須全心全意的照顧曉顏,根本無法分心在兆琪身上。
將近一個星期,他們沒有任何聯絡;偶爾,仲翊在空閑時想到她,總有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糾結。當初說好不會有任何牽扯,她做到了,卻讓他心里割舍不下。
他知道對她的那份情感不是愛情,這是他唯一百分之百可以確定的,但是他不願意仔細去研究,自己對兆琪的感情是屬于哪一類的。
曉顏又把辭職的日期往後延,因為上次的遭遇使她非常恐懼一個人獨處,而仲翊也不可能請假在家陪她,所以她連辭職的事都還來不及對仲翊說,生活又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曉顏知道自己必須堅強起來,她不想再依賴著仲翊,所以她就算是害怕,也強迫自己撐下去,就算是哭,她也絕不讓仲翊知道。
但是她所有的行為對仲翊而言全都變成冷漠,他強烈的感覺到曉顏想月兌離他獨自生活,而每當這種感覺來臨時,他就愈想見兆琪,那種欲念隨著時間愈來愈強烈,甚至到了崩潰的邊緣。
事實上,隱而不彰並不是兆琪的最終目的,但是她有著比一般人更強的忍耐力,她可以等,一直的等下去,因為她知道仲翊一定會來找她。
曉顏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惡性循環的結果,使她的情緒變得陰陽怪氣喜怒無常。
生活過得愈來愈混亂,她覺得自己有好多事情要解決,卻理不出一點頭緒來,尤其是最近幾天她斷斷續續的有些微的出血,孩子的事更讓她徹夜難眠。
曉顏的態度讓仲翊更迷惑,無形之中成為一個導火線,把仲翊推向兆琪。她不讓仲翊接觸她的身體,只是使他更迷戀兆琪,她沉默、冷漠、神經質,也使他更想念熱情開朗的兆琪。
終于,仲翊還是撥了電話給她。當兆琪听到他的聲音時,她高興得無法控制,一直笑個不停。
兆琪一開門,他們便情不自禁的相擁而吻。不一會兒,兩人便在客廳的地板上開始。
背叛像個充滿新奇、神秘又刺激的游戲一般,讓他深深迷醉不能自拔,他不再有罪惡感,因為他殘酷的把自己的不忠歸咎在曉顏身上。
兆琪更確定自己正邁向成功之路,她深信身體的背叛就是心靈背叛的開始。
她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觸踫他的身體,她的每一個指尖的感觸,幾乎使他全身上下的細胞完全張開,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而達到了從來沒有的高潮。
兆琪吻著他的唇,濃郁的酒精味在唇齒之間飄散著。客廳內的燈全亮著,因此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美麗的身軀和達到高潮時滿足的表情。
但這樣透明清晰的感覺還是無法習慣,所以大多數的時間里他是閉著眼楮的。
「看著我,我要你睜開眼楮仔細的看著我!」她用一種接近命令似的口氣對他說,她不能忍受仲翊在和她時心里想的卻是曉顏。
他勉強張開眼楮,看著她及被他壓著的身體。
兆琪的下巴也拾得很高,長發散在深褐色的地板上,她眯著眼。臉頰微微的漲紅著,櫻紅的唇間不時的發出細微的聲音。這樣的角度讓仲翊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睜著眼楮看了一會兒,他索性把整個身體壓在她身上,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
在達到高潮時兆珙忘情放肆的大叫,有好一會兒,她用雙手緊緊的抱住仲翊,一直吻著他。
也是在這時,她決定不顧一切的爭取仲翊,她要一輩子跟他生活在一起,她覺得仲翊就是她尋找了好久的人,對仲翊而言曉顏根本配不上他。
「今天晚上不要回去好不好?留下來,我弄些好吃的東西給你吃。」
仲翊沒有回答。「你是擔心曉顏?我跟你打賭,她一定還沒到家。」說著便拿起電話撥了號碼。
鈴聲響了很久,始終沒有人接。「你想證明什麼?」
「證明你在自欺欺人!」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看來傲氣凌人,美麗極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皺著眉別過臉去不看她。
「你一直都很清楚的,為什麼結婚三年曉顏始終沒有懷孕?你們一切正常,若不是她刻意逃避……根本就不想有你的孩子,因為她的心里面還眷戀著一個人。」
兆琪一字一句像千支針刺在他的心口上,來來回回,反反覆覆,他疼得連叫都叫不出來。
她當然知道仲翊對這類的話題相當反感,她聰明的不在同一話題上窮追猛打,那只會得到反效果。她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容,靠在仲翊身上。
「我真的不忍心看你這樣消沉下去,我喜歡原來那個活潑開朗的你……」
「我並沒有改變,只是……」
「只是什麼?」她對他的欲言又止充滿好奇心。
「我現在不想談,只想靜靜的睡一會兒。」
「好!你進房間睡,我先洗個澡。」
兆琪還停留在剛才的甜蜜中。
仲翊並沒有進房間,他整個人懶懶的癱在沙發上,他想離開,但是身體卻根本不听使喚,疲倦像無數個千斤重的秤砣掛在他的全身上下,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去。
這晚,曉顏意外的很早到家。一到家之後,她洗了澡就上床睡覺。身心的疲累使得她很快入睡。
半夜睡醒來,她才發覺自己竟然還是一個人在家。
她的恐懼迅速升起。
她害怕自己因為過度熟睡麗沒有听見電話鈴聲,雖然身體依然不舒服,她仍舊強迫自己下床,走到屋子里的每一個角落,她才確定仲翊根本沒有回來。
不知怎的,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兆琪,她非常痛恨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因為這樣一來反而使自己的情緒惡劣到極點。
雖然覺得可笑,她還是說服了自己撥電話給兆琪。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喂!」曉顏仔細的昕那聲音,無精打彩的像剛睡醒一樣,她仍然沒出聲。
「喂,怎麼不說話?‘’他再問了一聲。
「找誰的?」話筒傳來兆琪的聲音。
「不知道?沒有聲音!」仲翊的聲音愈來愈小。
「你不怕是曉顏打來的嗎?」
曉顏听到這話,立刻掛上電話。驀然間,彷佛很多事情都頓時豁然開朗,很多疑問似乎都解答了。
她走回房間,直接進到浴室,弓著身體坐在浴白里,打開了水龍頭,讓水不斷淋著,直到天明。
意外的是她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
仲翊果真一夜未歸,昨晚那通電話和兆琪的假設使他心虛得一大早就到公司,大約十點時才撥電話給曉顏。
曉顏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床上,除了冷她什麼也感覺不到。接了電話已經快耗盡她所有的力量。
仲翊並沒有對昨晚未歸做多余的解釋,他的罪惡感促使他允諾中午就回家一趟。
但是曉顏根本無法專心凝神的去听,她不認真且不在乎的態度雖然使仲翊感到不是滋味,卻也減輕了他的罪惡感。他完全不知道,此時此刻要發著高燒的曉顏做任何事,就連是說句敷襯的話,都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
她躺在床上,身體依舊疲累,神志卻愈來愈清晰。漸漸的,女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撫模著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她再也無法忍住眼淚,放聲大哭。
她甚至有一種感覺,她覺得這個孩子正一點一滴的在流失,而她這個母親卻連絲毫挽留住他的力量都沒有。
哭了一會兒她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仲翊進了家門,她深深的熟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