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
耶律薔薇將淚水盈在眼眶里,雙手對著眼前成堆的石頭又捶又推,見縫就扳。
雷元來到她身旁,試圖推動堵在洞口的石頭;石頭大的沒幾顆,七成左右都是小石,可一旦成堆的小石堆在一塊兒,形成的阻力遠比大石大,讓他怎麼推也推不動,就算把手指伸進石縫間打算以扳開的方式將石頭扳開,這些石頭仍是一動也不動。
耶律薔薇驚恐萬分。
「我就說這里不能來,你偏不听,嗚嗚——被困在喀喀拉山的肚子里了吧!」
她掄起拳頭拼命往石頭上捶,石頭不為所動,累的卻是她一雙沒做過粗活的小手。
揉揉發疼紅腫的手,她的小嘴兒開始喋喋不休︰「我就說這里是禁忌之地不能來,你就偏要闖進來,嗚嗚——還跑到它的肚子里亂挖;這下子好了吧,它發火了,就算我們被關在這里關到死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根本沒人敢到這地方來,你說要怎麼辦?」
「你安靜點!」
雷元被她吵鬧不休惹毛,攫住她瘦小的雙肩猛地將她壓到山壁上。
山洞外頭隱約透入的光線照在他俊美的五官上,讓他顯得陰郁嚇人。
耶律薔薇一臉呆愣,半句話都吭不出來。
「你如果能夠安靜點,我會很感激你;如果你能靜下心一起想解決的辦法,我一定叩謝神恩。」
手腕被有力的大掌壓制住,她清楚感覺到他指月復上的硬繭,還有他的氣息是如此清新,帶著淡淡的味道。
在他強壯的身軀之下,她顯得如此嬌小,彷若一朵嬌女敕的小花,他怕太用力會捏碎她,力道太輕又怕她飛走。
兩人間隱隱約約擦出些許火花。
雷元放開她,在山壁的縫細里模索許久拿出根棍狀物,然後雙手動了動,一股燒焦味竄出,洞內頓時間明亮起來。
他以鑽木取火的方式點燃一旁的蠟燭後,走到泉水邊,雙手掬起清徹冰涼的泉水往臉上潑洗,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
耶律薔薇挪動雙腳,像個小媳婦似的靠著山壁睨向他,吸吸鼻子,有些怨懟。
「你那麼鎮定,一定是這里有別的出口對吧,所以你才不擔心。」
「沒有。」他站起身,抹去臉上的水珠,不經意地從指縫間看見她呆愣的模樣。
「這里沒有其他洞口可以出去。」他和她說清楚。
眉微微一蹙,她說不出半句話來,許久後才從極度震驚中回過神,而他早已找了個平坦的石床坐下。
耶律薔薇快步走到他面前,「如果這里沒有另一條出路,你怎麼可能會這麼鎮定;騙人,你一定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自己溜走,把我留在這里對不對?」
他抬眼冷看著她。
見他一句話也不吭,認為他是默認,耶律薔薇氣呼呼地張開雙腿,指著他鼻子咆哮︰「我就說吧,你這個人真是小氣,你一定還在怪我要金蓮、金菊兩人剝光你的衣服對不對?要不然就是氣我拿那罐袪傷膏給你擦,讓你痛到在夜里哀號是嗎?小氣鬼!」
她這番話喚起他的記憶,只見他斜眼睨著她,漾起沒有半點溫度的淺笑,緩緩站起身。
她讓他這模樣嚇得倒退幾步,困難地吞咽口水。「你、你……」
「既然你提及這個,咱們似乎有一堆帳要算。」
他說得很緩慢,語氣極度平緩,她卻听得一顆心七上八下,渾身冷顫起來。
包何況,他高大威武的身軀正一步步朝她逼近,逼得她頻頻後退直到背脊撞上山壁。
「第一,你以射箭傷人,卻半句道歉的話也沒有,還理直氣壯地指責別人嚇跑你的獵物,天知道,我根本沒見到什麼兔子;第二,我中了你的箭已經受到傷害,你卻硬將插在我身上的箭拔掉;第三……」他眯起眼,「趁我受傷不能反抗的時候,居然聯合侍女剝光我的衣服,不曉得你的家人知道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
耶律薔薇嚇得說不出話。
她、她是沒想過皇兄和父王會怎麼想,而且父王成天只知道與棋為伍,完全被中原皇帝派來的使者所送的中原棋給迷得團團轉。
可惡,要是父王迷的是也就算了,至少她還能確定一件事兒,母後死後,父王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沒有因為母後的死而喪失傳宗接代的能力。
可是,父王怎麼會迷那些畫著奇形怪狀圖樣的中原棋呢?
不過她倒是不怕父王,父王那麼疼她,而且父王一向心軟,只需她稍微撒嬌一下,父王的心肯定是向著她,倒是皇兄……
皇兄固執、過于理性,比父王更具王者威嚴,她這就不好拉攏他的心了。
耶律薔薇咬咬指尖,正煩惱如果耶律尉知道那件事的話,不知道又會怎麼教訓她。
雷元雙臂環胸,熒熒燭火從他的背後照射而來,將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長,如同黑幕般罩住她。
耶律薔薇緩慢抬起頭,嘴里咬著青蔥指尖,看見他這副不說話的模樣,嚇得背脊平貼在山壁上。
他微微一笑,但這個笑冰冷得讓人害怕。
「最後一點,袪、傷、膏。」
耶律薔薇倒抽口氣。
她差點忘了!
說時遲那時快,她想也沒想拔腿就跑;管他們是否已被困在這山洞里、管這山洞的空間不大,反正她的手腳一向快過脖子上這顆腦袋瓜所想的。
她這下子死定了!
她沖、沖、沖!
洞里不太明亮的光線害她被石頭絆倒好幾次,她的樣子狼狽到用爬的,腳也像快要打結一樣。
快速拿起角落的挖礦工具,感覺手中的錐子不夠沉重,她連忙放下,挑了把鐵耙;在雙手上秤了秤,她柳眉緊蹙,眼角余光瞄到更大把的鏟子,立刻扔掉手上的鐵耙,像在抵抗惡霸一樣將鏟子舉在胸前,擺出防御的姿勢。
洞內一陣沉默。
耶律薔薇眨眨眼,有些錯愕。
雷元一步也沒動過,依舊雙臂環胸、依舊擺出那副冷笑的表情、依舊站在原地。
但他眼里閃過一道光采。
她確定這臭男人在嘲笑她!
兩道柳眉下沉,耶律薔薇嘟起紅艷潤澤的小嘴兒生著氣。
「你要是敢過來,我就用這把鏟子把你『腰斬』!」
雷元攤攤兩手,「我連動都沒動過。」
她一面以鏟尖對準他,一面以小碎步往洞口移動。
她打算死守洞口。
「我、我拿袪傷膏給你是出于好意。」她說得心虛。
「是嗎?那麼這就是我們認知上的差異嘍?我倒覺得你拿那罐袪傷膏給我的目的不是幫我治愈傷口,反而是要讓我的傷口更痛。」他往她靠近,嚇得她頻頻揮舞著手中的鏟子。
「你、你的傷還不是都好了。」
他低首,笑得很陰沉,一步步往她接近。
「你是因為知道那罐袪傷膏的藥效,所以才會拿那罐藥來貓哭耗子假慈悲,我想你應該躲在角落偷笑吧?」
他怎麼會知道?她差點被口水噎死。
看著她的表情,他臉上的笑意更冷;步步往她逼近,沒一下子結實的月復部便抵著鏟子尖端,他低頭瞄了眼,「你好像一點兒愧疚之意也沒有。」
說時遲那時快,他反手握住鏟子,輕易奪回主控權。
賴以抵抗的器具就在一眨眼間從手中消失,她除了錯愕還是錯愕,直到巨大的影子罩頂,她的小腦袋才順利運轉,快速抵住他下壓的身體。
「你這個小氣鬼!」什麼嘛,一個大男人那麼斤斤計較,明明就是他先讓她在眾人面前丟臉的。
耳邊傳來震天價響,她表情僵硬,眼珠子往旁邊一瞄,只見他粗壯的手臂就在她耳邊不遠處,將她困住了。
「比蒙……夠不夠聰明?」他盯著她看。
她本以為他會揍她,但他卻沒頭沒尾地冒出比蒙的名字。
她愣愣地點頭。
結果她只來得及看到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充滿企圖的笑。
下一秒,他的俊臉已與她平貼。
他竟然封住她的唇!
耶律薔薇眨眨眼,試圖讓自己更清醒點、試圖說服自己相信她並不是在作夢,他真的正在吻她!
冰涼的唇瓣緊緊貼住她的,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味道在鼻腔內流竄,在他強壯高大的軀體之下,她顯得很嬌小,小到他輕易就能將她揉死在懷里。
他的唇就這麼貼在她的小嘴兒上。
她嚇得抿一下唇,雙眼布滿驚恐。
他的雙唇輕輕一吸,差點就要開啟她緊抿著的唇瓣。
這感覺……好火熱!
她的臉頰好燙、好燙,櫻唇麻得受不了,呼吸更是急促到令她快要窒息。
耳邊一直出現鏗鏘鏗鏘的聲音,是她的錯覺嗎?
正當她幾乎快虛軟在他身下時,突然出現一道刺眼的光芒。
她下意識望了過去——
一陣天旋地轉,她簡直想咬舌自盡!
耶律薔薇掄起拳頭運足氣將雷元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