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扶出轎子,當腳下出現雷府門前熟悉的門檻時,花喜兒有種想逃的沖動。
讓媒婆扶住身子和雷元拜堂,當司儀高喊「二拜高堂」時,她突然感到疑惑,不解雷老爺與夫人為何會同意這門親事,還是他們也是秉持商人不吃虧的原則,所以才答應這門親事?
當花喜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拜堂儀式已經結束,回過神時人已端坐在喜床上。外頭鬧烘烘的,房里頭卻只有小玉與媒婆兩人陪著她,月上樹梢時,媒婆也出去了,只剩小玉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陪她。
「小玉,我肚子餓。」
小玉連忙拿起桌上的糕點端到她面前。
「小姐,我喂你吃一塊鳳凰酥好不好?」她夾起一塊方形橙色的糕餅遞進喜帕里。
「我不要吃這個,我想吃雞腿。」她肚子餓死了,此刻只想吃咸的東西。
小玉露出苦瓜臉。「小姐,不成啦,喜帕還沒掀下,怎麼吃雞腿?」
「那把帕子掀下不就成了。」話才說完,她已動手想掀開帕子。
小玉連忙阻止她︰「小姐!」
花喜兒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又開口︰「小玉,你不會是想餓死自己的主子吧?」
當小姐用這種冷淡的語氣說話時,她就好害怕……小玉心思一轉,陡然收起自憐的情緒,嘴角揚起了笑意。
不過現下小姐手邊沒有任何工具,沒有符紙、沒有筆硯,更沒有符咒書,那她就沒法子向自己下什麼咒語了。
「小姐,媒婆千交代萬囑咐,說這帕子得讓姑爺親自掀開,這樣你才會幸福,為了小姐的幸福著想,小玉一定不能讓你自個兒掀了喜帕。」
「嫁給雷元會有幸福?」真是笑話!花喜兒忍不住啐道。
開命館替人消災解厄,她又怎會不曉得這民間習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句話她可是奉為圭臬呢。
「小姐,話不能這麼說,姑爺今日可真英俊,而且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不知道有多高興呢,看來姑爺真是喜歡小姐呀,那模樣簡直與雷貳少爺瞧見小姐時一模一樣……」
發覺花喜兒僵住身子,小玉這才發覺自個兒說錯話了。她千不該萬不該在小姐成親時把她的青梅竹馬拿出來比較,她立即捂住嘴巴,往後退了好幾步。
「小姐,你可別生氣,小玉是無心的……」慘了慘了!這下她完了。
花喜兒僵直的身子無軟化跡象,顯然是真的動怒了。
這時喜房外頭傳來騷動聲,房門讓人打開來,小玉像看見救命神仙般,只差沒痛哭流涕地沖上前謝恩。
「姑爺。」
她福了福身子後,半刻也不敢停留,迅速地跨出房門、將門拉上。
在房門外,小玉忍不住拍拍胸脯。
呼,她的這條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听見來人拉開凳子坐下的聲音,卻毫無要掀開她帕子的意思。
听見自己的肚子不停地發出細微聲響,花喜兒終于忍不住開口︰「喂,雷元,快將帕子掀開啦,我肚子餓了。」
她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
明明就坐在她面前,雷元這家伙究竟想磨蹭到什麼時候?
「喂!」
當她再度開口,一根稱子同時探進帕子里,緩緩地掀起了蓋頭,隨著帕子緩緩掀高,她慢慢地瞧見眼前之人喜袍上繡著的龍鳳呈祥圖樣,而後是他的臉。
「雷貳!」
雷貳優雅地睨著眼前美若天仙的花喜兒,對于她已是自己妻子的這個事實感到無比愉悅,心中多年來的一顆大石終于落下。
他肘抵桌面、以拳支著下巴,朝著她綻放溫柔的笑靨,一身喜袍將他的氣質襯托得更加雍容華貴,像極了身分顯貴、家教嚴謹的皇家子孫。
「我還真怕你會喊錯自個兒夫婿的名字,看來我該感到欣慰,我的喜兒小親親。」他將喜帕及稱子甩到一旁去。
他的喊法讓她臉上一紅,羞得想奪門而出。
她的動作一向快過想法,才想到,人已在沖往門口的半途,只可惜腰際一緊,身子便讓人抱住,頭上鳳冠早已歪斜,沉重地壓著她的小腦袋。
雷貳早料到她會逃,所以特地挑了這處院落當新房,只因為這院里的主房內室隔局並不大,他只需展開雙臂便能輕輕松松地攔截她的月兌逃行動。
「放開我!」
背抵著他溫暖的胸膛,腰上大手傳來的熱度讓她無所適從,猛踢著蓮花小足掙扎著,只可惜她越是掙扎,身子越是避免不了地與他更加相貼。
「這里是新房,你這個小叔三更半夜跑進兄長的新房來不覺得太過分了嗎?」身子被放到喜床上,她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壓在床上。偉岸的身子將她困在床板與他之間,這樣曖昧的姿勢讓她嬌羞了起來,小腦袋上的鳳冠早已掉到地上,狼狽的模樣更為她添了幾分嬌媚。
情不自禁地撫過她光滑無瑕的臉龐,雷貳眼中閃著火光。
「喜兒,見了我這身衣裳、看見我在這時刻出現卻沒人攔阻,你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是有蹊蹺,那就是你不該出現在這里!」睨著如此接近自己的俊顏,她心中一緊,差點透不過氣來。「誰曉得你又使了什麼詭計才偷溜進來?」
「你這樣想真是太令我傷心了。」他搖著手指,狀似無奈地道。
「什麼傷心?這是我的——」
「這也是我的喜房。」雷貳先她一步地道。
他笑睨著一臉呆愣的她,見她頻頻眨眼、一臉不解的樣子,嬌憨的模樣令他忍不住癌身吻住那張誘人的小嘴。
當唇瓣貼上她的那一刻,他這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她的甜美,忍不住又輕啄了幾下,想到她還有許多疑問有待解決,而且想與她溫存,將來也有的是時間,他才萬般不舍地離開她紅女敕的菱唇。
見她仍舊眨著眼,似在思考他的話,那嬌俏的模樣令他覺得不枉自己受盡折磨、費盡思量才將她得到手。
「喜兒。」
她眨了眨眼,再度將目光定他臉上,精致的眼眉微微一皺。
「等等,你說這是你的喜房?」
他點點頭。
「這是你的喜房,也是我的喜房……等等,讓我想想……」她這才恍然大悟,激動地想要起身,卻忘了兩人此刻的姿勢,頭撞上他的額頭,她立即痛得撫額哀號。「該死!」
「要不要緊?」他緊張地察看她的傷勢。
發現她額上紅了一塊,他伸手輕柔地壓在上頭揉搓,萬分憐愛的舉止令她心慌。
「你、你別踫我!」
「喜兒?」
推開他偉岸的身子,她縮起蓮足,往床角移動。
「我應該是和雷元成親而不是你。」
新婚之夜,從新婚妻子那張誘人的小嘴里听見其他男人的名字,縱使那男人是他的孿生兄長,雷貳也無法抑制月復中翻騰的醋意。
手臂一展、大手一握,下一刻她再度回到他身下。
為了怕她再度月兌逃,他以健壯修長的雙腿壓住她的,再將她的雙手鉗制在她耳側。
「你就這麼想嫁給雷元?」
她敏感地感受到彼此正緊密的相貼,感覺到他灼熱的身體正壓著她的身子,一股熱氣霎時竄上她的臉頰。
「來提親的是雷元,收了他的聘禮,我自然得嫁給他。」
「你別忘了,先提親的是我。」
她失笑。「你提什麼親了?只不過是嘴上說說,誰會當一回事?」
他嘴邊的笑容漸趨冰冷,指背滑過她的臉、她的頸,最後擱在她衣襟的鳳形盤扣上。
「那千盞蓮花燈即是我的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