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奏?」
錢迷人柳眉攏緊,像看怪物似地盯著眼前瀟灑、氣質出眾的男人。
時常樂交疊修長的十指,身子往椅背上靠,點了點頭。
「醫院準備為癌癥病童舉行慈善演奏會,節目單上的節目還差一個,我想你在國外那麼多年,對于音樂上的學習應該差不多了,有沒有興趣參加?」
誰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他根本就是在影射她小時候的琴藝!
「沒興趣。」頭一撇,她望向窗外的夜景。
望著她純潔無瑕的小臉,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優雅地喝了口咖啡。
「你不想雪恥嗎?」
錢迷人迅速地回頭瞪他,看到他臉上那抹讓人討厭的淺笑,一股怒火快速上升,原本就大又漂亮的眼楮,此刻瞪得比銅鈴還大。
「你到底是真的想邀請我,還是只是在找機會損我?」
他攤攤兩手,「這些病童很可愛,有些甚至還不到上小學的年紀,都還未體驗這個世界的美好就生病,來不及看看這個世界就住進醫院,每天面對的只有雪白的牆面和刺鼻的藥水味,活在化療中,如果你去兒童病房看看,你就會——」
「好了。」她受不了地舉手投降,怨懟地瞪著他。「你根本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女人的心最軟,還故意說得那麼可憐,擺明了想讓我拒絕不了。」
時常樂的臉色變得沉郁,嚴肅地盯著她,這股氣勢連她都覺得敬畏。
他早就不是她所認識的時常樂了。
「你若到兒童癌癥病房去看,會發現我所說的已經事先經過修飾了。」他嚴肅地說。
震懾于他強悍的氣勢,突然間她竟只能咬著牙,半句話都吐不出口,心跳得好快、好快。
他漾起微笑的俊逸模樣,與剛剛沉著臉、措辭嚴肅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讓錢迷人一愣一愣的。
「對了,听錢媽說,你在國外獲獎不少,這次回來是想探探國內的音樂環境是嗎?何不趁此機會,讓國內的音樂界好好認識你。」
老媽在做什麼!
錢迷人在心里哀號,干嘛將她的事和他說!
「還記得關昊嗎?」
錢迷人抬起頭,一提起關昊,她只有嘴角抽搐的份兒。
「誰忘得了世界上嘴巴最賤的男人。」
「他說你的琴聲已邁入殺人境界,光拉小提琴就能殺人,他認為你沒有藝術細胞,沒有藝術細胞而學音樂只會害死更多無辜的人。」見錢迷人眼楮越瞪越大,眸中隱約冒著炙熱的火苗,他笑了笑。「難道你不想雪恥嗎?」
「他真的那麼說?」
時常樂點點頭,錢迷人臉龐上隱隱約約青筋浮現,她咬牙切齒,握住水杯的手緊得發白。
見鬼了!
有誰剛開始學小提琴,技巧就能好到媲美陳美,她又不是天才!
臭男人,她小時候技巧是不好,那又怎樣,若她現在依舊是那種技術的話,怎麼從學院畢業?
錢迷人睨著時常樂,哼,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
她從以前就知道他們這掛天之驕子,眼高于頂,絕對以貌取人;她還記得他那時是怎麼嘲笑她的身材,這種恥辱她一直記在心里,在國外的這幾年里,她力行減肥,就是想回國時雪恥的,只是沒想到,自己要雪恥的事情還真不少。
錢迷人不禁嘲諷起自己,憤恨地抬眼看著前方的男人許久,忽然,水女敕的紅唇漾起一道美麗的弧度,甜得讓人心慌。
「好啊,我答應你。」
在桌下,看不見的地方,一雙粉拳將桌巾捏得緊緊的……
星期天早晨,社區籃球場里傳來激戰的聲音,籃板被打得砰砰作響,幾個大男人趁著假日打球時互通些商場上的小八卦,這樣的場景在這里時常見得到。
「什麼?演奏會!你邀了錢迷人那個音痴?」關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他停住防守的腳步,錯愕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快速運球上籃的時常樂,以完美的投射動作將球投進籃框里,圓滾滾的球在籃框的邊緣轉了幾圈後,掉進籃框里,進籃得分。
「喔!」
必昊悶哼了聲,隨即抱住頭蹲在地上猛揉頭,痛得眼眶里的淚快飆出來。
「昊,你沒事吧?」靳仁奔了過來。
「痛死我了!你沒發現我就站在籃框下嗎?」他一邊揉頭,一邊抬眼瞪時常樂。
只見時常樂手叉在腰上喘氣,冷淡地瞟了他一眼。
「誰教你沒事停在籃框下。」
「我是被你說的話嚇到了,才會停下來!」他的手在頭上模模按按的,「該死,腫一個大包了!」
「你活該。」時常樂轉身走向一旁,拿起披掛在椅子上的大毛巾擦汗。
「你說我活該?」關昊不敢置信地追了過去。
「連打球都心不在焉,被球K到是你的問題,和我說的話沒有任何關系,別忘了,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在打球時交換消息的。」他將毛巾披在脖子上,瞄了眼兩方籃板上的電子記分器。「五十一比五十,別忘了,今年到夏威夷沖浪的全部費用就由你和仁兩個人負責。」
「我是沒關系,但昊的頭腫了個包,還能去嗎?」靳仁旋開礦泉水的瓶蓋,咕嚕咕嚕地喝水,眼楮還不忘瞟向一旁的關昊。
「趁人之危。」關昊不悅地給了時常樂一記白眼,隨即氣憤地頂回靳仁的話。「誰說我不能去,每年的固定行程,我已經把沖浪板拿出來了,也去買了件新的防磨衣,誰說我不去!」
「你確定頭上的包不礙事嗎?」嚴湍抱胸睇了睇關昊,「說不定那個包會引發腦內積血、積水,或是壓迫到神經,若真是如此,說不定會在你正在沖浪時發病,頓時喪失所有神經功能而溺死在海里,我們可沒那本事能代替你參加你母親替你舉辦的盛大相親筵。」
「呸呸呸!」關昊氣憤的猛往地上吐口水,「你少烏鴉嘴!」他可是相當期待這場相親筵。
母親知道他喜歡美女的癖好,面對丑女、肥女絕對受不了,母親如果真想快點看到他結婚,勢必不可能找丑女或肥女參加相親……
呵,一想到可以藉著這場宴會,欣賞那麼多的美女,他可是滿心期待,怎麼可能因為頭上腫了個包而缺席?
不過……嘖,還真痛!
嚴湍頂高下滑的眼鏡,嘴角漾起嘲諷的笑意,注意力瞬間轉向時常樂。
「話說回來,常樂,你確定醫院的慈善演奏會節目表上要排入錢迷人的小提琴演奏嗎?」
不是他瞧不起錢迷人的琴藝,而是以往令人打顫的記憶太過深刻,讓他到現在都不敢去听現場演奏會,只怕再踫上像她一樣,將小提琴當成鋼板在拉的人。
「秘書已經將節目表拿給企劃部門的人,今早貼上醫院公布欄了。」時常樂坐了下來,修長的腿優雅地交疊,手抓起披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額際流下的汗水。
眼前四名男人都是屬于動靜皆宜、事業有成的男人,愛好運動的他們,將身材鍛鏈得結實而精壯,沒有一絲贅肉,這樣的身材讓他們不論穿什麼都好看,加上俊逸斯文的外貌,只要有他們在的地方,絕對少不了在一旁流口水的女人。
「你確定不再更改了嗎?」職業病使然,使得嚴湍極為擔憂時常樂的醫院會因為錢迷人的關系而倒閉破產。
「我想沒那個必要吧!」時常樂喝了口水,似乎想起什麼事。「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們,她現在在我家。」
「在你家!」靳仁與關昊驚愕得異口同聲地低喊。
「難不成你真的要和她結婚?」
時常樂但笑不語,嚴湍注意到他如此出人意表的反應,不禁蹙眉,但沒說什麼,倒是一向火爆成性、個性又急躁的關昊出聲質疑。
「只是一起住一段日子。」
「同居!」關昊扶著額頭。「Oh,MyGod!我的頭好暈。」
必昊發現自己的頭好暈喔,眼前的景象怎麼像漩渦一樣亂轉?他連忙扶住椅背坐了下來。
「肯定是剛剛被籃球K到的後遺癥……常樂,快載昊到你們家醫院去,我怕他有腦震蕩。」靳仁擔心地檢查關昊頭上的包。
「仁,你對任何人好都可以,就是不用對他那麼好。」時常樂抓起桌上的瓶蓋往關昊扔擲。「我和誰同居用不著你來頭暈。」
必昊扶著頭,目光銳利地睞了他一眼。
「我只要一想到你讓她住進你家,我得每天忍受她拉出的恐怖琴聲,我就頭暈,頭痛得快爆開!」
「我會記得叫秘書預留貴賓席給你們三個。」時常樂的劣根性不減。
聞言,三個人的臉上除了驚駭的表情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一動也不動。
半晌後,只見關昊從呆愣中回神,拿起桌上的行動電話打,按著按鍵的手指微微顫抖,電話接通後,他露出諂媚的笑容,連聲音都變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甜心,我到你那兒去住一陣子好嗎?」
錢迷人騎著摩托車來到醫院,時常樂已經事先替她預留了停車位,她快速地將摩托車停在車位里,取下黑色全罩式安全帽,一頭烏黑秀發如瀑布般披散在肩後,姣好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緊身皮衣里,玲瓏有致的曲線教旁人看了忍不住吹起口哨。
錢迷人迅速轉身,怒瞪著遠處對她吹口哨的男人,沒想到那男人非但沒有因為她的怒瞪而收歛,反而露出輕佻的笑臉。
錢迷人的唇角微微抽搐,想也沒想,直接賞他一個在國外多年學到的「國際禮儀」——中指伺候。
男人極度錯愕地看著錢迷人拿起後座的琴盒,甩動飄逸長發轉身走進電梯間,直接搭上剛好抵達的電梯到時常樂的辦公室。
這是她第二次到他的辦公室,之前那一次是因為母親突然的驚人之語,嚇得她迫不及待跑來找時常樂,想拉攏他與自己站在同一陣線,所以沒有仔細看清楚醫院這樣特殊的工作環境,現在仔細一看,員工辦公室明亮、四處見得到綠意盎然的盆栽。
錢迷人倏然皺起眉,不過女性職員似乎不少,而且年輕貌美的不在少數,看樣子,在這樣的環境里工作,他應該覺得很愜意舒服吧!
錢迷人忍不住在心里冷嘲熱諷時常樂,沒發現自己竟然在意起這些女人。
時常樂的秘書一見錢迷人,立刻站起身。「你好。」
「董事長在嗎?」
「在,董事長有交代錢小姐要來。」秘書敲敲門後將門推開。
錢迷人立刻看見坐在辦公桌後的時常樂,他正低頭忙得不可開交,此時電話正好響起,他接起電話,一邊朝她勾勾手指,要她進來坐,隨即與電話那頭交談,不時拿起文件比對。
將手中的琴盒安放在一旁,錢迷人在沙發上坐下,等著他掛上電話。
時常樂叫她今天來討論節目單,順便見見交響樂團的人,可是她昨晚左想右想就覺得怪,他不是叫她演奏,演奏需要見什麼交響樂團的人?而且還要她帶著小提琴來……
錢迷人噘起小嘴,肯定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