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報紙,同樣的版面,同樣醒目的鉛字,卻不再是一樣的字句。
愛穿越地獄天堂,
笆苦與共,生死相隨。
你生,我生;
你死,我死。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只有這簡簡單單的四行鉛字,佔據在素淨的紙張上。
思念的淚水,早已流干了吧?
她無聲地輕笑,不明白為何這初春的小雨總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不明白為何窗外的和風一絲也吹不動垂柳的絲絛。
阿敖,在哪里?
她好想與他生死相依,她好想與他共同對抗老天這惡意的玩笑。
她再也不想管什麼星亞,理什麼武家,憶起武爺爺的期望,她只想和阿敖在一起!
她只要阿敖的擁抱,只要阿敖的親吻,只要阿敖的愛!
生同衾,死同穴,足矣!
原諒她吧,愛情本應是自私的啊。
含著笑,她仰躺在床上,用那素潔的白紙輕輕覆在滿是淚水的臉上,讓愛的誓言,籠住她的所有。
「阿敖,你會恨我嗎?」她啞然自語,想象著她的阿敖正陪在她身邊,正在無語地听她傾訴。
「離開了你,我才知我的想法有多可笑,我才知以前的我是多麼的愚昧無知。原本想留給你一分希望的,一分可以保你平安生活下去,一分直至你生命自然終了的希望。」她輕笑。
「可他們都講我太殘忍,說這分希望不會給你一丁點的光亮,只能留給你無窮無盡的痛苦!」緩緩地搖頭,她笑得更開。
「但我只有一個念頭︰讓你活下去!讓你沒有了我,依然可以活下去。」她暗嘆,「現在,我才知我錯了,錯得多麼的離譜!
因為離開了你,我才知自己是多麼的脆弱,我才知自己是多麼孤單,我才知自己是多麼、多麼想你!想你啊,我常常不敢合眼,不敢大聲地呼吸,因為我怕會夢到你,夢到你瘋狂地尋我,夢到你絕望地悲號;我生怕呼吸稍微用了一點力,便會失了你的蹤影!」
我寧願在一旁偷偷地看著無助的你、瘋狂的你、悲吼的你——也不想失去你的身影啊!」笑,她笑得不能自抑。
「生死相隨的感覺,便是這般的吧?兩個人,無論身在何處,只要手牽手,只要兩兩相依,便是一種幸福吧!
「阿敖,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心早已投降,管不了什麼風什麼雨,管不了什麼其他身後事,只想你啊。
有一首歌,是怎樣唱的?
避不了外面風風雨雨,心中想的念的是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阿敖,你知道嗎?知道嗎?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貼在面龐上的報紙被輕輕移了開去,淚眼模糊了視線,但——
她忘了呼吸,忘了一切。
「嗨!」
遠遠的天外,悠悠傳來熟悉的話語。
「阿潮,我尋到你了。」
那分熟悉,便仿似她體內奔騰不息的血液,無一刻的稍止,無一刻的冷靜。
那分熟悉,是與她無法分離的痛楚以及甜蜜。
是、是——
「阿潮,醒了沒有?再不回應我,我可要吻你嘍!」
炙熱的啞嘆,盡悉灌注進她的唇間,飄落到她的心底。
相思,愛戀,渴望,酸澀,痛楚,甜蜜,所有所有的情感,仿佛借由這痴狂,由這輕輕仿若蝶舞的一吻,全部述說開來。
笑為你,哭也為你;甜為你,苦也為你。
一切只為你呵,只為你。
「我的阿潮——」
緊窒的擁抱,無言的啞嘆,開啟了她的心門。
「阿、阿敖?!」
「你醒過來啦?」輕松的笑鬧,猶如昨日,甜而不膩、清香撲鼻。
「你、你——」不是夢嗎?!
「我、我——」他學她,「是不是太過喜出望外了,所以才這麼得意忘形?」
「你、你——」結結巴巴,她心中腦中亂成一團,無法表達。
「我、我找到你啦!」輕輕地吮上她的唇,含笑的臉龐緊貼著她摩啊摩的,「早就告訴過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怎樣,信了沒有?」這一生,她永遠是他的!
「你、你——」一切來得太快,仿若驚雷,轟地平地一聲巨響,炸亂了她的思緒。
「我、我愛你。」輕輕地咬她柔唇一記,「我的愛這麼明顯,這麼顯而易見,你竟然看不見?該不該罰?」
「該、該。」
「算你識相!」眉開眼笑的年輕男子,緊擁著心愛的女人,「看我怎樣罰你!」
「慢、慢——」
「你敢不服?!」
「不、不是!」總算回過一點神來,她紅透著圓臉,努力制止偷溜進衣內的大掌,「我有事問你。」
「能不能等一刻再問?」
「不行。」緊抓住不規矩的大手,她臉紅得幾要滴出血來,「停下來!」
「喔——」只能忍痛申吟一聲,暫且停止火熱的動作,咬牙瞪向罪魁禍首,「你最好快一點!」他的忍耐可是只有一滴滴而已。
「阿,阿敖,你——」
「我怎樣尋到你的?」他笑著親她一記,緊擁著她躺倒在不算大的病床上,「很簡單嘛,心電感應,我這麼愛你,你又這麼愛我,只要我听一下,哪里有你的聲音,我自然火速趕來啦。」
「你——」有些想咬牙。
「好了、好了,我招供。」識實務者為俊杰,他馬上舉起一根手指投降,「我從來不曾離開過你。」摯誠的黑眸,一眨不眨地凝住她的,「就算我去了美國,也從不曾遺失過你。」
原來,原來——
她顫著唇,不敢相信這一切,「你、你只是在配合我演、演這一出戲?!」
「不,我只是與我的阿潮在共演一場戲。」
「你都知道了?」那心碎的打擊,他如何承受下來的!
「嗯。」他淡淡應一聲,溫柔地將她的黑發梳了又梳,「那份體檢報告我看了。」他一直關注著她,豈肯輕易地忽略她的健康。在公司沒有尋到有關她的那份健康報告後,他即刻從體檢醫院又調撥了一份。那心碎的一刻,他的感受不談也罷!
「那你還——」
「我只是同你一樣,不想我的阿潮再為我擔心。你瞞著我,我便裝作不知情。」她已經夠心碎了,不需要再額外負擔他的心碎,「阿潮,原諒我,如果我以前——」
「不、不,阿敖,什麼都不要講。」她的淺笑盈盈,痴了他的眼,「現在,多好啊!」兩個人,同呼吸、共命運,不是嗎?
「小傻瓜!」他只能憐惜地吻過她一遍又一遍。
「我,不要死。」她含淚笑開。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輕輕搖頭,「我從美國與你尋了一位名醫,這一方面上,他是世界的權威。」否則,他怎肯離開她月余之久?
「威廉醫生?」一個多月來,他在觀察著她的病情。由他主刀,手術成功率已達百分之二十。
「嗯。還記得上次去我辦公室的美女嗎?」他挑撓眉。
「陪你同赴美國的那位?」說心里不在意,才是假的。
「喔哦——」他邪邪一笑,「記性很不錯嘛!她是威廉的干女兒,明白了?」
很不好意思的她將臉埋進他的胸前,再也不肯抬起來。
「你可以了嗎?」他輕笑著吮上她柔軟的耳垂。
兩個多月啊,經歷了生死的折磨,他最想要的便是愛她,愛她,愛她——
余燦燦的陽光,為他們拉上了一道光的幕布。
——***※***——
身後溫暖的擁抱輕輕消失了,即便身上依然有著暖和的棉被,她還是張開了睡眼,瞄到熟悉的身影悄悄走出門去,將門輕輕關合。
透過門上的玻璃,她看到了門外晃動的身影,仔細側耳,捕捉到細微的交談聲。
她不由坐起身來,怔怔望了門外一刻,終究忍不住地跳下床,赤足輕移,悄悄隱到門一側,用心傾听門外的交談。
「總裁,我不會接受的!」
有些清脆,是——亞莉?!
「我也絕不接受!」
天仰?
「你們放輕聲一些。」淡淡的是阿敖。
「好吧,總裁!」高天仰的輕嘆清晰地傳入楚雁潮的耳中,「平心而論,我若在平常,一定會為得到如此大的信任而高興得手舞足蹈。可現在這樣子,你要我如何接受?我可以為你暫代總裁一職,但只是暫代,我自己有多少能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沒有信心可以十數年如一日地掌管星亞。至于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更是不敢妄想,也從不想得到。」
「我也是!」王亞莉一向口急心急,「我沒有那麼大的魄力,根本不是掌權的料子,總裁,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夢想便是霸住星亞總裁秘書的職位,其他我可沒興趣。另外,同樣的,星亞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敬謝不敏,我可不希望有男人追我,是因為我成了億萬富婆的緣故!」
阿敖要將……
她心中一顫,不為其他,只為他的絕決。她曾費盡了心血,到頭來,還是一場玩笑而已嗎?
「你們講完了沒有?」武司敖沉穩的語氣立即壓住門外的嘈雜。
「我說過要永遠升你們的職嗎?我只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眼光而已。」他的聲音極淡,「一個人到底有多少未知的潛能,誰也無法探知,只有通過不斷地挖掘、使用才能略知一二。高天仰,你入星亞兩年了,雖沒有多大的功勞在身,但你能淡然之間壓制住底下的各路長才,讓他們肯為你效力,這便是你的能力,星亞發展到這等規模,離不開集團內所有人的努力,你只要能將他們惟你所用,星亞的前途便不必堪憂。」
「謝謝總裁的提點。」
「亞莉,你跟在我身邊五年了,五年,你敢說你沒從我身上學到些什麼嗎?我要你輔助天仰,也是這個原因。他太過嚴肅,有時迂腐到不通情理,遇事稍欠圓滑,而你正好與之相反,有你二人聯手,我放心。」
「可我——」
「你可以試一試,如果覺得沒有挑戰,你可以放棄。」
一陣沉默之後,輕聲的交談繼續傳入她耳中。
「我們會努力的,不敢辜負總裁所托。」
「謝謝你們。」
「但股份我們依舊不敢接受。」
「誰說那是股份?」武司敖淡淡一笑,「那只是一些預付的紅利而已,況且我有約在先,星亞倘若每年贏利達不到上年的百分之百二十,你們所得將減少百分之九,連續三年達不到目標,百分之十的紅利將重新被星亞索回。」他才沒那麼好心腸,肯留一堆吃閑飯的在星亞混!
「呃——」
「還有什麼問題嗎?」
「關于基金會的名稱——」
「愛潮,愛潮基金會。」
她在門內,險些無力地昏倒!
「律師那里我已簽署了文件,星亞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轉至愛潮名下,勞你們操心了。」
「總裁,您不必——」
「我不是在立遺囑。」武司敖淡淡的笑聲傳進來,輕輕蕩在她心里,「我只是交待一下星亞未來的走向。我們武氏家族為了它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操了多少心,為的什麼?讓星亞傲視群雄,壯大我們武氏一族?可現在武氏一族只余我和阿潮,或許,或許將來……」他笑嘆一聲,「就算以後我有了子孫,可他們也有自己的路走,不一定非要死守著星亞不放。」為星亞所受的苦難,一切至他這里而止。
「阿潮會贏的。」高天仰輕輕地一嘆。
「好人,一定會有好報。」
「我正是在為我們積福分。」無論是否真有宿命這一說,他誠心去做。一切,只要阿潮好,無論什麼,他都願意。
「三天後,阿潮會——」王亞莉有些哽咽。
「她會好起來的。」
「啊,對,還有這件事。」似乎沒听到兩人的傷懷,武司敖輕輕彈一個響指,「等到那一天,你們別來看我們,我和阿潮可不想瞧見幾尊喪臉鬼!等我們贏了老天,我們會記得通知你們一聲的。」宛如在開一個小小的玩笑。
「我們一定會等的。千萬別只顧享受兩人小世界,將我們拋一邊去。」
「啊,難講喲!」
「開玩笑呀,老板?!」
「OK、OK!我一定記得通知幾位,行了嗎?以後,星亞便拜托幾位了。」
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門被輕輕推開,一雙大手將她擁入懷里。
「我們——」她笑望他,「沒有了工作,怎麼生活啊?」
「有我這無敵老公在,還怕餓著你的肚皮呀?」他親她一記,似乎毫不在意她偷听了他們的談話。
「有一點點怕喲!」她就是滅他的威風。
「好啊,竟敢懷疑你老公我的能力!看我怎樣收拾你!」攬腰將她抱起,重回那張溫暖的床,一番打鬧。
「以後,你有什麼夢想嗎?」
「有呀,當然我有。」刮刮她的小鼻子,他笑,「我要帶我的阿潮走遍這顆地球。去埃及黃漠看落日,去印度佛寺看蓮花,去巴黎喝杯下午茶,去倫敦鄉間度假。」
「你在作詩嗎?」
「我在講我的偉大夢想!怎麼一點面子也不給呀?」他故意咬牙。
「可我想去登長城,去敦煌,去天山呀!」為什麼不能依著她的夢想?
「先去我說的地方。」
「我堅持我的夢想。」
「好吧!輪流總成了吧?咱們去登了長城,便飛去埃及,等去過了敦煌,再去巴黎喝下午茶,這樣滿意了沒?」不管去哪里,都有他和她一起。
「你錢多嗎?」有點酸。
「只比你多一點點而已。」他笑眯眯地用長指在她臉龐上劃來劃去,「因為我多一個阿潮嘛!」
「你喲!」
「高興了吧?」
相擁的兩人,任那美麗的夢想包圍。
「或許,咱們再生一個小寶寶?」他啞然,他和阿潮生命的延續啊。
「你生?」她笑睨他,忍不住親他。
「我可以生當然好啊!」他嘆一口氣,甚是無奈地撇一撇唇,「阿潮,我自認我很、很努力啊!可為什麼十多年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你自己不爭氣吧?」她扯一扯他上勾的唇,眨一眨明眸,「以後多努力哦!」
「可不可從現在開始?」他壞壞地建議。
「免!我現在只想貯存體力去與老天斗法,沒辦法應付你的熱情喲。」她笑著。
「你的意思是讓我這幾日暖玉在懷,卻只能看不能吃?!太、太不人道了吧!」
「抱歉了。」她拱一拱手。
「唉!」他長嘆一聲,「好吧,等過幾天,看我怎樣連本帶利向你討回來!」他挫一挫鋼牙。
相視而笑,親情、愛情在不經意間緩緩流轉。
少小的相伴,少年的相知,而今的相惜,二十年,他和她早已成了一個整體。
——***※***——
「我愛你。」
「我更愛你。」
「我不要離開你。」
「傻瓜!天下沒有能分開我和你的事物。」
「你會陪我嗎?」
「我絕不離開你一步一分一秒。」
「你變了!」
「哦?」
「以前你從不肯講一個愛字的,可現在卻連篇累牘,愛不離口。」
「以前因為我害羞呀!我的純純處男身都送你做生日禮物了,你還不滿足呀?」
「誰、誰稀罕呀!」
「我記得當時你很感動的喲!不然干嗎一直抱著我不放?」
「我那、那是無臉見人,你懂不懂!」
「臉紅了,臉紅了!」
「混蛋!」
「那些年為什麼對我那麼冷淡?」
「因為我怕我情不自禁,因為我怕我離不開你,因為我怕我辜負了爺爺的托付。」
那些艱難的歲月里,沒有她默默地替他承受了一切,他哪里會成功!
「愛在心口難開?」
「你明白就好啦,干嗎非要講出來?」
「我喔,臉紅了,臉紅了!」
「混球!」
「為什麼搬離大宅?」
「我怕你也會像武伯一樣。」
「我不會先離開你的!」
「我也絕不允許你離開我。」
「好、好肉麻!」
「找扁!」
「真不知該氣你,還是該罵你。」
「對不起,我這七年一直苦了你。」
「你原來知道呀?」
「我道歉了耶,不要臭屁好不好?」
「哦,一個對不起就算啦?你出差從不告訴人家,我為你擔了多少心?一回家就那麼冷冷地嘲諷人家,我說什麼了沒有?還、還——我可都咬牙忍了下來耶!」
「對不起啦!原諒我,好不好?我也想和你如現在一樣啊,可,可我總覺對不住你。你知道嗎?每當我回家看到你,我是多麼的愧疚!多少次我鼓起勇氣想乞求你的原諒,可我不敢啊,你若不肯原諒我,我該怎樣才好,原諒我的膽小、自私。」
「武爺爺和武伯的死,你真以為——」
「不!我從來沒有過!可我當時害怕啊,爺爺死時我才十七歲,我害怕,憑一個我,該怎樣去同星亞那群吸血鬼纏斗?只有一個我,又該如何才能保住爺爺一生的心血?我當時心全亂了,全亂了,才會豎起尖尖的刺,防備著身邊的每一個人!我最親近的只有你了,我也只敢朝你發火,因為我知道,不管我怎樣對你,我的阿潮也絕不會離開我,絕不會離開我的!」
「我懂,我懂。」
「至于武伯——」他擁緊她,「當我看到武伯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時,當我看到你滿身傷痕地爬向我時,我那時、那時只有死亡的感覺。我不懂我應該如何發泄我的恐慌,我的害怕,我只有、只有——」他咬牙,「對不起。」
她只輕輕地擁住他。
「我那時惟一的念頭便是︰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的阿潮也離我遠去,我會怎樣?我會怎樣!于是,我故意將爺爺的過世和武伯的亡故全推到你頭上,我只想用仇恨來消減我對你的依賴、對你的愛,我用了最笨的一個方法,對不起。」
「可你還是失敗了。」
「是,阿,七年,人生又有多少十七年?我努力了七年,還是乖乖栽倒在你手里。」他嘆。
「不甘心?」
「怎會呢?」他啞啞低笑,「跪伏在我的阿潮的腳下,是我這一生最心甘情願的。」
「絕無二心?」她笑睨他。
「當然啦!怎麼說我也是堂堂一大總裁,一輩子只為一個女人做牛做馬,一輩子只獻身給一個女人,還不滿意呀?」
「哦?」擺明不信他。
「我只有你一個女人。」他可憐兮兮地重申。
「好——吧!信你。」
「耶——」
「小孩子一個!」
「要你管!」
所有的所有,一一敞開。
——***※***——
那一刻,還是來了。
「等我。」躺在手術台上她笑。
「我不等你,還能等誰?」破例被允許進入手術室的男子,一臉柔情的笑。
手與手,緊緊相握。
指與指,密密相纏。
「說好喔,先去敦煌。」美麗的明天在等她。
「不對耶,你說是先去長城,然後陪我去過埃及後才輪到你去敦煌!」明天,屬于他和她。
「女人善變,你還不知道呀?」
「哦。」他可憐兮兮地抽抽鼻子,「那我也要先去巴黎喝下午茶。」
「受不了你!」麻醉開始在身上出現效力,她睡跟迷蒙。
「可我愛你。」他握緊她的手,柔聲低語。
「我知道啦。」如水的眸終而閉合。
他痴痴望她許久,輕輕將吻撒向她的唇,她的面龐,她的發。
「開始吧!」
他笑著,向一旁的醫生點頭示意。
醫生鄭重地點一點頭,將一劑安定也注入他的脈搏。
他是一個男人,可也只是凡人而已。他有著無畏的勇氣,卻無法鼓足勇氣,在他的阿潮面前,他甘心做一名懦夫,做一個平凡的男人。
他選擇陪她一塊睡去。交纏的手,不會分開。
愛穿越地獄天堂,
笆苦與共,生死相隨。
你生,我生;
你死,我死。
等他和他的阿潮醒來,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個嶄新的美麗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