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你們可是回來了!」
罷剛跨進辦公室,王雅莉便沖著她神秘地招手。
「我們出去才短短半日耶,這麼想我們啊?」一同進門的張曉穎挑挑眉。
「誰理你呀!」一旁的劉麗華白她一眼,也沖著楚雁潮神秘地笑了。
「劉麗華——」咬咬貝齒,張曉穎扭開頭,朝向王雅莉,「雅莉,什麼事這麼神秘呀?」
「兩個鐘頭前,來了一位小姐。」湊近楚雁潮,王雅莉眨眨明眸。
「漂亮到無法無天的那種哦。」劉麗華吹吹口哨。
「指名要覲見帥到會死人的總裁大人。」王雅莉點點頭。
「咱們英俊的老板很熱情地接待了她喲。」劉麗華笑咪咪地接話。
「哦。」另外兩位女士很嚴肅地點點頭,認真觀賞她們的接龍表演。
「然後將她請到辦公室。」伸手做邀請狀。
「將門輕輕一關。」一道斜弧,甚是優美。
「接著吩咐下來。」咳——咳。
「王秘書,這段時間不要接電話進來。」很威嚴地嗯兩聲。
「我也不接見任何人。」雙手一攤。
「不要打擾我。」聳一聳香肩。
「咖啡不必送。」
「我自己招待她。」
「哦——」觀眾很夠意思地應和一聲。
「至今已兩個鐘頭又四分鐘。」瞄一眼腕表。
「兩人仍在秘密商談中。」瞥向緊閉的門板。
「談話內容。」
「無可奉告。」
「小姐非商界人士。」
「我們從未見過此位美女。」
「啊——」觀眾恍然大悟。
「你明白了?」王雅莉面帶欣喜。
「你清楚了?」劉麗華笑咪咪的。
「我們——」觀眾互視一眼,也面帶欣喜地笑眯眯,「一點也不明白,更不清楚。」
「什麼!?」費力表演的人不高興了,太浪費她們的賣力演出了嘛!「就是一位美女嘛!」楚雁潮搖搖頭。
「值得這般大驚小敝嗎?」張曉穎也聳肩。
「你——」兩位演員玉指齊齊指向主要觀眾,「不吃驚嗎?不憂心嗎?不覺得有威脅感嗎?不嫉妒嗎?」最後才是重點。
「吃驚?憂心?」張曉穎噴飯。
「威脅?嫉妒?」楚雁潮也淡笑盈盈。
「有這種必要嗎?」兩人齊唱。
其他兩人做垂死狀。
「沒必要?他可是與一位美女在密室交談。」
「至今已兩小時十五分。」
「他可也是你老公耶!」玉指齊齊點下。
「唉!」張曉穎無奈地癱坐,實在無顏,她怎麼會與這麼兩只狼狽共處一室?
「雅莉、麗華,」楚雁潮啟唇一笑,「阿敖是什麼樣的人,你們難道不清楚?」他都能與她們三人共處四、五年,坐懷不亂,又豈會突然多情了起來?
「就是太清楚,才會賣力告訴你啊。」只可惜人家當事人不在乎。
「願聞其詳。」再不給兩位表演者一個薄面,好像也說不過去。
「老板從不近身,謙謙君子也。」
「老板同女人從不共處一室。」紳士風度?老古板也。
「今日見此女,心喜。」與往日大相逕庭。
「密室相談一個時辰已過。」行動詭秘。
「不太一樣哦!」重點。
「所以?」張曉穎挑眉。
「端好咖啡。」兩杯咖啡早巳備好。
「推門而入。」將受難者恭送到門前。
「突襲!」在楚雁潮耳旁吐息如蘭。
楚雁潮尚未明白過來,已被兩位熱心的女俠送進眾人聚焦之地。
開玩笑!阿雁這麼好的人,豈能受人威脅。她們身為她的最佳好友,自然有義務幫上一把。
雖然她們都曾迷戀過她們偉大的老板,卻也自知自己根本配不上這偉岸的男子,也曾想像過這男子和哪位絕色紅顏才能相配。
現在她們知道了,唯有楚雁潮,才能與這男子合成一個完整的圓。
唯有水樣的女子,才能容納下狂縱不息的湍浪。
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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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人陷害,無端被推進門來送死,該有怎樣的神情?
她垂頭咬咬唇,只能鼓起勇氣,含著淺笑,坦然面對一同坐在沙發上,低頭交談的出色男女。
男子身形挺拔,俊逸出眾的外表,渾身散發著深邃內斂的王者之氣;女子嬌小柔美,妝點靚麗的麗容,有著鮮明的青春活力。
金童玉女,不外如此吧。
沖著一起抬起頭望向她的兩人一笑,「對不起,打擾了,請用咖啡。」
舉步上前,將咖啡輕放到兩人面前的茶幾上。
「啊,謝謝!」美女忙接過,一笑傾城。
「誰——」面帶笑容的帥哥幾不可聞地哼一聲,略皺濃眉,「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們還有點事,若沒有什麼要緊事,不要隨便打擾我們。」
「司敖,人家也是好意,你別不悅嘛!」一旁的美女笑著輕嗔。
「我只是不想被無端打擾而已。」武司敖淡淡一笑,沖著美女頷首致歉。
「無所謂的。」美女眨眨鳳眸,說不盡的嬌媚風情。
楚雁潮瞅了淡笑風生的兩人一眼,靜靜退出門來。
「如何?」門外的三人立刻圍過來探內情。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笑傾城,很好啊。」她挑眉一笑。
「我是問你感覺如何?」劉麗華點點楚雁潮的額頭,「有沒有吃酸桔的滋味?」
「嗯——」她埋頭思索了幾秒鐘,然後抬起頭沖著三人歉意地一笑,「沒有。」
見多了向阿敖無端搭訕的美女們,抵抗力早已形成,醋哪那麼容易吃到?只是,這次鮮明的畫面,稍微帶給她一點點沖擊而已。
阿敖竟和美女坐在同一張沙發上,而美女竟直呼他「司敖」?
「你沒救了。」王雅莉退回自己座位,無奈地搖頭嘆息,「阿雁,你不覺得你太信任你家老公了嗎?夫妻感情再好,有時也需要一點點懷疑,這樣才能增加情趣。」
「你什麼時候成感情專家啦?」一旁的張曉穎首先不給面子地笑起來。
「從現在起。怎麼,不行啊?」王雅莉立即頂回去。
「好了好了,你們的心意我明白。」楚雁潮站到兩人中間,阻住她們互殺的視線。「夫妻間應有起碼的信任,我相信阿敖不會‘另結新歡’,再說,就算他真的有,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帶到這里來吧?放心,等一下阿敖會解釋給我听的,到時我們再討論神秘美女,如何?」
她相信阿敖會對她提起此事,一切,自會真相大白的。
只是,她沒料到,這次她猜錯了。
直到當日臨睡前,阿敖都未向她解釋美女之事。從書房回到臥室,只親了她一記便倒頭而睡,留給她的,只是一個背影——這在兩人和好之後,是從沒有過的。
她失眠了!
三個月、九十天、二千一百六十個小時,短短的光陰,她該如何安排!
她的病,絕對不會讓阿敖知道,而那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的手術,更是不可說的秘密。
因為,阿敖會承受不了的。自武爺爺、武伯相繼過世後,阿敖雖然表面堅強,其實靈魂已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地步,稍微一點打擊,便有可能將他擊倒在地,再也不能站起。
所以,他才會嚴格控制她的行動,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部限制起來,甚至控制她的金錢,為的只是不想有一點點失去她的危險。
因為,在他的身邊,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他唯一可以依賴的,只有一個她。
短短的三個月,流水似的九十天,她該如何來斬斷他的依賴,她該如何讓他拋棄她……
她,不想啊!
她怎會想讓生命中唯一的愛人離開她的身邊,她怎會舍得離開一生中最愛的阿敖。
傷心時,他有她;快樂時,他有她;絕望時,他有她;欣喜若狂時,他有她。他的生命、他的靈魂、他的情感,不論他和她之間曾如何的疏離淡漠,他的所有,從未從她身上離開過!
他的所有,他早已交付予她。
而她,也是如此。
她的情、她的愛、她的所有,同樣的,全在他的身上。
兩個人共有的,是一份生命。
如何才能將一份完整的生命活生生撕成兩半?如何才能將生死相依的兩個痴情人分隔開來?
無意識地伸開雙臂,從背後緊緊摟住他,將冰涼的臉龐輕輕貼到他的背脊,「阿敖,我愛你。」她低喃,一遍又一遍。
愛他啊,愛他,是她這一生唯一想做的事。
「我愛你,愛到要死。」她低低訴說,「你知道嗎?在親眼目睹了你和那位小姐坐在一起之後,雅莉問我是什麼感覺。我說沒什麼感覺。可我的心里,其實是嫉妒極了!我信任阿敖,我明白阿敖絕對不會對不起我,可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有那種可笑的感覺?」
賓燙的淚,悄悄從眯起的眸中滑出,一顆一顆沾在了那寬闊的背上,猶如流星,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弧痕。
「如果有一天,阿敖不在我身邊了,我該怎麼辦?我該如何活下去?」她不想離開他啊!在他身邊,他的愛令她窒息;離開他,她卻沒有了可以呼吸的空氣。
「阿敖,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離開你……」她無意識地喃道,直到沉沉睡去,在夢里,她依舊低語——不要離開你……
他輕輕地轉過身,小心地將不斷流著淚的她擁進懷里,凝著她的淚良久,才低嘆道︰「小傻瓜!我怎能讓你離開?你是我的,是我的啊!離開了你,我又該如何活下去?」他和她,命是一體的,誰也無法離開誰。
深夜的風,輕輕吹動窗外的風鈴,卻怎樣也吹不散一室的柔情。
不要離開你——風鈴,唱了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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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再苦,再心如刀絞,再如何不舍,該來的總會來,該做的,依然要做。
三個月,九十天。
她不求阿敖真的離開她、放棄她,她只求阿敖稍微對她失望一點,對她冷淡一點,便已足夠了。
足夠她進行自己的計劃。
這一生,阿敖除了她,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了!這一點,說她自信也好,自大也罷,事情也不會改變。
阿敖能取得現在的成就,除去他的才智、能力,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永遠不放棄的韌性。
就是這一點,幫助他取得了現在的成就,也是這一點,使她可以放心地離開他。
生死相隨,她生,他生;她死,他死!
她知這絕不是一時的沖動,而是他一生的誓言,不管她逼他發誓忘掉這一切,他還是會遵守它的!
那麼,她只能讓這一切以另一種方式進行下去。
生死相隨——
手術後,或許她再也不會醒來,但她不會讓他知道,她只會讓他窮盡一生,不斷地尋她、尋她、尋她!直到,他生命終了的那一刻。
恨她的殘忍吧!
為了星亞,為了武爺爺,她不得不殘忍。
只有殘忍,才能逼他活下來;只有殘忍,才會護住星亞;只有殘忍,才能留住一線希望。或許她會戰勝了死神,或許阿敖在漫長的歲月里,會再遇到一位足以取代她的女人。
她說過,生命,她不會輕易放棄,哪怕只有一線的生機,她也會抗爭到底;她更不會忘,在這一線生機之外,她要將屬于阿敖的,一分也不少地替他守護,直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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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姐,你有心事嗎?」
星亞的附屬餐廳里,優美的音樂緩緩流泄,卻一絲也進不到她的耳里。
「楚小姐?」
「啊,哦,對、對不起,我閃神了!」
她勉強地一笑,深吸一口氣,逼迫自己直視對座高大帥氣的英挺男子。
爭氣點,既然要做,就做好這一場戲。
「高先生,我們在同間公司上班,又時常見面,我們不必這麼見外吧?你喊我阿雁好了。」
「那你也叫我天仰吧。」高天仰爽朗地一笑,「王秘書她們都喚你阿雁嗎?」他很單純地傾慕著她,因為在沉靜的她身上,有著家的溫暖,有著陽光的味道。
「是啊,大家都叫我阿雁。」她一笑,「從我第一次見你的那時起,我就有一種感覺,一種家人的感受。我可以直說嗎?」
「請說。」
「我可不可以請你做我的哥哥?」這是她長久的夢想,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她便想擁有一個家人。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高天仰並不吃驚。
「孤單吧!」她嘆息地一笑,「雖然我有過親人,更有著他,可那種兄弟姐妹間的親情,也是我渴望的。」因為當她受傷時,她有可以傾訴、依靠的家人。
「我了解。」身為孤兒,對家的渴望,那種情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所以——」她很不好意思。
「我願意。」高天仰鄭重地望著她.「我也希望有個妹妹來疼寵。」他早已知道楚雁潮已是別人的妻子,卻仍關注著她,為的正是這一渴望。
「天仰哥哥?」她有些哽咽。
「小雁潮。」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的妹妹。」
相視一笑,親情在無言中緩緩流淌。
「阿雁,你有心事。」高天仰輕輕開門。
「我——」能告訴他嗎?
「我想幫你。」是家人,便有關心。
「對不起。」楚雁潮先低聲抱歉。
「為什麼?」
「因為除了我想要一份親情外,還有另一個目的。」很卑鄙的目的。
「告訴我。」
「利用你……」她終于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將她的所有、將她的情感一點一滴地說給這個哥哥听,除了阿敖,這是她第一次向外人講起她的過去、她的一切。
久久,高天仰只靜靜握著她微顫的手,望著她,一語不發。
「哥哥——」她本是不愛言談之人,再也沒有多余的勇氣去講其他。
「我要治好你。」他握緊她的手,努力壓抑內心的激動,「不管付出多大代價,我也要為你尋到這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他怎能讓自己的親人在終于尋獲幸福的時候,卻得到如此結局!
「謝謝。」楚雁潮淒然一笑,「生命,我不會輕易放手,可阿敖——」
「你應該將實情告訴他。」他毫不意外如此偉大的女子,會有如何出眾的一名丈夫。
這世上,也只有如武司敖這般的偉岸男子,才能有幸得到這個女人。
「不!」楚雁潮搖頭如波浪鼓,「我說過了,若阿敖知道了,絕對會承受不了而崩潰的!」
她若僥幸從老天手里贏回了這條小命,阿敖或許會無事,可若、若……「我絕對不能讓他承受這種危險。」
「可你想過沒有?你是他的妻子!他有權利知道這一切!」高天仰重重地點頭,「他是男人!他有承受打擊的能力。退一步講,若真讓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在瘋狂尋你中度過一生,你想想,他如果忍受不了那一回又一回的失望,他還是會崩潰的。」
天底下,沒有誰可以承受那永無止境的失望。
「不,他能的!」她淚如雨下,「他向我發過誓,他會尋我一輩子,你知道嗎?他從不食言,他總是說到做到,他會遵守承諾的!」
「可你——太殘忍了!」他嘆息。
「可我沒有別的法子可想啊。」否則她又怎會忍心讓他承受這種苦。
她,比誰都舍不得啊!
「好……」高天仰咬牙,緊握住那冰涼的手,「我幫你!」
「謝謝。」她含淚,笑了。
相握的雙手、無語的凝視,全落入不遠處的那一雙陰鷙的炙眸中。
他,一輩子也不會放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