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正發燙 第十章
作者︰海堤

莫◇將自己從頭至尾梳洗過,精神上也更加的神采奕奕,他讓自己保持在一個最好的狀態,因為他要去找盧希○,他不希望她見到的是一個憔悴、頹喪的他。

但在去找盧希○之前,他必須先去找一個人,他要讓他知道,他永遠也無法左右、搖控他的一生,包括他的感情和婚姻。

他來到莫氏企業位于南京東路的莫氏企業大樓,先對一樓服務台的總機小姐報上名字及他所要找的人後,總機小姐卻馬上請他直接上樓去,說是不必經過通報。

莫◇對她通不通報並不在意,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找莫正凱,只要能見到他,其他的他都不管。他依著記憶很快地找到了總裁辦公室,並再次對坐在門外的秘密說明自己的來意。

「我要見莫正凱。」他的口吻沒有一絲的尊敬和懼畏。「莫先生,你請進。」莫正凱的秘書站起來對他必躬必敬。剛剛總裁已經打過內線告訴她,莫◇一到不用通報直接讓他進來。

莫◇對她逢迎拍馬的態度感到反感,他走過她已先幫他打開的門。

「你泡兩杯咖啡進來。」莫正凱交代著秘書。

「不用了。」他可不是來喝咖啡的。「我說幾句話說走。」

「何必那麼趕,我們父子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談談。」莫正凱對莫◇會來找他的事似乎早就知道,也相當高興。他放下工作,繞出辦公桌。「你知不知道,這是你離開家十一年來第一次自己回來。」

「那是因為你做了一件卑鄙無恥的事。」莫◇毫不留情的指責著他卑鄙的行為。

「莫◇,不要以為我最器重你、最疼愛你,你就可以如此目無尊長、胡說八道的污蔑長輩,況且還是生你、養你的父親。」

「如果我的父親是個值得讓人尊重的人,我當然會尊重他,但如果他是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那這種壞榜樣就不值得讓人尊敬。」

莫正凱听完他的話,一個巴掌隨之落下。「我就算再怎麼不是,也輪不到你來指責我!」就算他再怎麼重視他,也無法忍受他對他的批評。

莫◇冷冷地說︰「這一巴掌就算是我欠你的,以後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關系。」

「我告訴你,你是我莫正凱的親生兒子,這份關系永遠切不斷,除非我死。」

「你放心,禍害遺千年,你不會這麼早死的。」

「你是不是非得把我氣死才高興?」還好他的身體向來健康,心髒夠強,要不鐵定被他氣得吐血。「你倒是說說看我做了什麼,值得你對我如此痛恨?」

「如果你以為你設計讓我誤會希○,離開希○我就會回家、回莫氏,那你就大錯特錯!就算我這輩子無法和希○長相廝守,我也永遠不會回莫家,然後接受你所安排的婚姻。」他太了解他。

「哼!原來是為了個卑賤的女孩不惜忤逆自己的父親。」莫正凱一臉毫不掩飾的鄙夷,令莫◇真的為盧希○感到心疼。

「在我的心里,她才是個真正值得讓我尊敬的人,你卻比不上她的千分之一。我真為你感到可悲,孩子一個個離你而去,你竟還不懂得檢討自己。」莫◇不想再多說什麼,轉過身走到門邊,拉開門後,他背對著他又丟下一句,「希望你還來得及後悔。」語畢,他用力甩上門,頭也不回的離去,對這個地方,他永遠也不曾在乎過,更不想要過。如果今天不是為了希○,他怎麼也不會踏進來半步。

「真是氣死我了,存心想氣死我嘛!」莫正凱氣憤不已。沒想到莫◇真的為一個女人而不要他這個父親。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讓莫◇回莫氏。他按了內線,讓秘書打個電話讓莫爾過來。焉知此刻莫爾的秘書卻拿了一個寫上辭呈的信封,急急忙忙地進來。

「有什麼事嗎?」他現在可沒心情听別的。

「報告總裁,總經理留下這封辭呈,人不見了。」莫爾的秘書將如燙手山芋的辭呈放在莫正凱的桌上。

莫正凱隨即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紙來看,一看臉赫然刷白,人也頹然地跌進椅子里。

難道莫◇指的是這件事?

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向對他最唯命是從的兒子,竟然會學莫◇搞離家出走。他倒是要看看,沒有莫氏,他能走多遠,走多久!

☆☆☆

莫◇離開莫氏企業後,便依著名人雜志上的社址找到了盧希○工作的地方。他才走進雜志社,就被認出來。這是當然,因為他正是他們這一期雜志的封面人物,當然沒有人會不認識。

「莫先生,你來找我們總編嗎?」前來問話的正是盧希○的助理小榛。

「不是,我是來找盧希○小姐,請問她在嗎?」他站在雜志社的門口,探頭看著里面,卻見不到伊人的身影。

「你要找盧小姐?」小榛再問一遍,得到他點頭確認才說道︰「她上個星期就離職了。」

「離職了?」她為什麼沒告訴他?等等,她剛才說希○一個星期前就離職?「我可不可以再請問你,她是哪一天離職的?」

「上個星期四,為了歡送她,我們還特地請她去吃飯、唱歌,一直到兩點多才散。」小榛這次可說得夠清楚了。

原來希○那天並不是為了慶祝升官,更不是慶祝嘉獎,是因為她要離職,同事幫她辦了一個歡送會罷了!他真是個混帳,不問清楚就冤枉她、污蔑她。是他親手將她對他的愛給毀了,是他自己將她推離身邊,難道他是個注定得不到幸福、得不到愛的人嗎?

「莫先生!莫先生……」小榛望著發呆的他,叫了幾聲也得不到回應,天上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康谷得走了過來。她一見到救兵,馬上乘機離開。

「莫先生,我是名人雜志的總編,敝姓康,不知能和你談幾句話嗎?」

莫◇緩緩地轉過頭,看著站在他旁邊的人。他點點頭,或許可以從他這里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希○。

他們一起走進康谷得的辦公室,康谷得倒了杯酒給他,然後坐進他一旁的椅子。「莫先生,我對未事先征求你的同意就拿你的照片當封面,以及寫了那篇未得你同意的專訪,跟你道個歉。」

「我只想知道那篇專訪是不是盧小姐所寫的?」雖然已經從莫爾和父親那里得到了答案,他還是想確定,他才會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混蛋。

「那篇專訪是我寫的,完全不關希○的事。事實上,她還因為我擅自更改雜志的內容及沒有事先知會過她就寫了這篇專訪而生氣,甚至還用了你的照片當封面而對你感到失信,她在雜志出刊的第二天就向我遞了辭呈。」

「康先生,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我只想知道有沒有辦法找到她。」

「我有她的住址,或許你可以去試試看。」康谷得看見莫◇眼中的著急。看來希○在他的心里佔了很重要的地位。「康先生,如果希○留的地址是在敦化南路上的話,那你就不用給我了,因為她在上個星期就已經搬離那個地方。」

「你怎麼知道她搬家了?」她竟然搬家了!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只想知道在哪里還能找到她?」

「你等等。」康谷得還是走到資料櫃,抽出夾著員工資料的資料夾,找到盧希○當初進雜志社的人事資料。他將資料夾遞給莫◇看,「或許你可以去找這個叫洪韶瓴的女孩。」因為在盧希○的資料上,緊急聯絡人填的就是這個叫洪韶瓴的女孩。

莫◇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將住址和電話抄下來。再將資料夾還給他。「康先生,謝謝你的幫忙。」

「我只希望多少能彌補一些我造成的錯。」康谷得歉疚地搖著頭。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拿到一絲線索後,莫◇便離開了名人雜志社。

☆☆☆

盧希○坐在地板上,趴在矮桌上認真地填著今天去留學中心拿到的幾份資料。她已經決定到英國做短期的進修,她所選定的學校是倫敦的劍橋大學。或許是深受徐志摩的新詩「再別康橋」所影響,因此她非常渴望有一天能親自去感受一下那種感覺。

她相信現在正是時候。

「希○,你真的決定一個人去英國嗎?」洪韶瓴將下巴抵在桌上,眼楮直盯著她填的表格。

「你沒看到我正在填表格嗎?」盧希○沒有停下來,繼續寫著。這一個星期中,她將所有的證件都準備齊全,只待將表格填寫好寄出去就可以了。她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離開台灣。

「但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跑到那麼遠呀!」

盧希○听到她的話,不禁笑出來,也停下筆。「拜托,你以為我是第一次出國嗎?」韶瓴竟然會對一個曾在美國念了兩年書的人說這句話。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但是……」洪韶瓴將下巴離開桌子,整個人往後躺。

「韶瓴,你放心,我從一出生便注定一個人,二十多年來一直都是如此。現在我去英國,只不過換了個地方,一切沒什麼不同。」她心里其實是明白韶瓴對她的關心。

「當然不同,你去美國時是為了理想,但這回你去英國是為了逃避,你說我怎能放心?」

「韶瓴……」這一個星期來,她總是強迫自己忘記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她差點遭到強暴的事;第二件就是強迫自己不去想莫◇、逼自己忘了他。韶瓴卻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這個名字,如果她再不趕快離開,她怕自己永遠也忘不了他。經過這一個星期的冷靜,她已經決定將莫◇這個人、這個名字深深地埋在心里最深處。

「希○,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忘不了他?」

「真心付出過的感情豈是說忘就忘,但是我相信時間會慢慢治愈我的傷口。」

「他這麼對你之後,你恨他嗎?」

盧希○搖搖頭,「我不恨他。」若是今天兩人的立場對換,她或許也會這麼誤解他的意圖。

「那如果他親自來找你解釋、道歉,你還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嗎?」她必須知道希○心里真正的決定,如果她忘不了他,那她可以幫希○去找莫◇。當然她定會先痛罵他一頓,如果她打得過他,她還真恨不得替希○揍他一頓。

「韶瓴,我們不要再談這件事了。」盧希○將桌上的表格收拾好,站起來。「我和他之間已經是沒有可能了,就算他來找我解釋,又能改變什麼呢?我們這樣分手,或許是最好的方式和結局。」說完她便往房間走去。

「你真的甘心嗎?」洪韶瓴在她踏進房間之前再問。

「不甘心又能如何。」盧希○語氣中充滿著無奈,然後那扇房門悄悄地合上。

「不甘心就去挽回呀!」洪韶瓴只能對著門板說話。

此刻門鈴聲正巧響起,她一面叨念著,一面去開門。當她打開門,看見門外按著門鈴的人正是傷了希○的人。她看過這一期的名人雜志,因而認得他就是希○深愛的莫◇。

「請問——」莫◇才剛開口,肚子已經被用力地揍了一拳,痛得他忍不住彎著腰、捧著肚子。

洪韶瓴想也沒想的便使盡吃女乃的力氣,出其不意狠狠地往他的肚子用力揍一拳,沒想到她剛剛才想替希○報仇,他就親自送上門。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打我?」莫◇忍著痛。他總要問清楚自己被打的原因。

「我這一拳是替希○打的。」她吹吹自己的手。沒想到打人自己的手也會痛。「如果不是怕你會發蠻,我還真想多揍你幾拳。」

「希○果然在你這里。」莫◇一听見她提起盧希○,那就表示她可能真的來找過她。他探了探門里,想知道她現在是否就在里面。

洪韶瓴意識到他的舉動,馬上反身將門給拉上。一方面她還不清楚莫◇對希○的打算,一方面也怕希○在無心理準備時見到他。

她拉著他的手臂走到一旁的電梯,「雖然你是我的偶像,但是你傷了我最好的朋友,我還是不能原諒你。」她說得正氣凜然。

「我知道我傷了她,但是……」

洪韶瓴根本不听他的解釋,馬上又打斷他,「你知不知道,希○離開你那里之後,一個人在街上差點被兩名歹徒輪暴。」

「你說什麼!希○被輪暴?」莫◇一听,驚懼得緊鉗她的雙臂,也沒想到是否會抓痛對方。

「我是說差點,她沒有被強暴啦!」洪韶瓴痛得整張臉都扭曲。還好剛才沒多打他,否則只要被他打上一拳,她不去了半條命。「你先放開我!」

莫◇見她痛得齜牙咧嘴,才驚覺到他的唐突,倏然放開抓著她的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希○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難道你沒有看報紙嗎?」

「沒有。」其實他這個星期過得並不好,他將自己關在房子里,別說出去買報紙看,他甚至連吃飯都沒出去。

「那一天她離開你那里之後,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好久,後來遇上了兩個警方正在全面通緝的清晨之狼,他們趁希○一個不注意,用上了迷藥的手帕將希○迷昏,還好有個清潔工發現,趕緊報警才及時阻止了這件事。」

「我真是個混蛋!我到底是如何傷了她呀!」莫◇反身猛捶著牆壁,他的心痛得在滴血般。他到底是怎樣傷了他深愛的女人呀!

「你別這樣,我想希○並不怪你。」洪韶瓴被他的模樣給嚇到了。看來他對希○並不是真的無情。「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和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沒告訴你嗎?」

「她什麼都不說,只說你們之間結束了。」希○並不是一個會在背後說別人不是的人,更不可能說他的不是。

「你可不可以讓我見見希○?」莫◇轉過身,請求著她。「我希望能親自向她道歉,不管她願不願意原諒我,我都希望能見她一面。」

「這我不能替她答應你,你先在這里等一下,我進去問她。」

「麻煩你了。」莫◇對她點頭道謝。

洪韶瓴搖搖頭、嘆口氣,回到屋內。她走到希○的房間前,敲了敲門後不等回應就開門走進去,看到希○還認真的填著表格。

「韶瓴,你還有事嗎?」盧希○的手並未停下來。

「莫◇在外面。」洪韶瓴故意說得很慢,特別注意著她的反應。果然她在听見莫◇的名字時身體僵了一下,雖然恢復得很快,卻也逃不過她的眼楮。「他想見你。」

盧希○放下手上的筆,「你告訴他我發生的事了嗎?」她轉過頭問道。

「我告訴他了。」

「我出去見他。」既然韶瓴告訴他這件事,那他見不到她可能不會放棄。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他為了這件事情而自責、內疚,因為並不是他的錯。「他在哪里?」

「他在門外等著,我沒讓他進來。」

盧希○點點頭,站起來走出去,大門一打開,果然看見倚靠著牆的人。她直接走到電梯旁,按下電梯按鈕。「我們到外面談吧!」

電梯的門一打開,他們先後走進電梯里,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兩人卻各據一方,沉默就在這樣的空間里蔓延開來,誰也沒開口。

當電梯停在一樓時,盧希○先踏出電梯,直接走進附近的小鮑園,然後在一處小孩子玩的秋千處停下來。這個時候公園里並沒什麼人,比較適合他們談話。

「你今天找我有事嗎?」盧希○在這一小段的距離中,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她強裝著平靜,仿佛他們之間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希○,差點害你遭到……」「強暴」這兩個字他實在說不出口。

「如果你是因為我差點被強暴的事,那你可以不必在乎。會踫到那件事,只能算我倒霉,並不是你的錯。」她搖搖頭,語氣平靜得就好像發生事情的人並不是她自己。「況且我也沒真的被強暴。」

「希○,我知道那一天我傷害了你、污蔑了你,你可以怪我、恨我,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道歉。」

盧希○轉過來面對他,雙眸依舊明亮。「你更沒有必要為這件事跟我道歉,你只不過說出你心里真正的感覺,這根本沒有錯。」

「我想你這輩子是永遠不會原諒我了!」莫◇頹然地跌坐在秋千上,雙手悔恨地用力爬過濃密的黑發。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能怨自己。

盧希○真的不希望他如此自責,看著他痛苦、自責的模樣,她的心痛楚不已。不爭氣的淚再度凝聚在眼眶,這是她自從離開他之後,第一次有想哭的沖動,就算她知道自己差點被強暴時,她也不曾想哭過。

她必須在眼淚流下來之前離開,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脆弱,她更怕她真的會離不開他呀!

「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她轉過身,要離開。

「希○,能不能再給我說幾句話的時間?」他站起來叫住她,他知道如果讓她就這麼離開,只怕他們這輩子真的到此為止。

盧希○正要舉步逃離,被他的一句話又叫停住了步伐,然而她依舊背對著他。

他走到距離她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我曾經因為我的父母,讓我從不相信這世界上會有真愛,因為世上最無私的親情都可以利用,又有什麼樣的感情值得相信。我離開台灣足足有十一年的時間,除了五年前為了攝影展時曾經回來過一段時間,也因為那一次的攝影展讓我找到了可以開啟我感情的門的鎖,然而卻因為我的膽怯、懦弱和不確定感,讓我不敢去抓住她,而眼睜睜地看她離開。

「這五年我一直想回來,不為別的,只因為想再見你一面。小雨和軒風的婚禮給了我一個回來的借口,當我一回到家,見到屋子一塵不染時,我的心情不知有多麼的雀悅,因為我知道你住在這里,讓我有再一次的機會可以擁有你。當我抱著你、吻著你的時候,我告訴自己,這輩子我永遠不想放開你,就算要我一輩子留在我最不想待的地方,因為這里有你,我願意留下來。」他忽然停下來,走到她的面前,看著早已淚流滿面的她。心疼的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其實他最想做的是吻干它們,但他已經喪失這個權利。他從口袋里拿出他在美國買的戒指,握在手中看著。「記得在去美國的前一天晚上,我曾對你說過,從美國回來之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承諾。我也真的將我的承諾帶回來,只是因為我的無知、愚昧,讓我無法將承諾說出口。是我用雙手將自己的幸福趕走,怨不得人。」

「是我沒有福氣得到你的愛。」盧希○說完後緊咬著下唇,搖搖頭。

「不,我一直欠你一句話。」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說出這句話,如果再不說,他可能永遠沒機會說出來。「希○,我愛你。」

盧希○听完他的表白,只有一種仰天長嘯的沖動。如果這句話是在他從美國回來時就對她說,她一定會感動不已。然而他現在才說這句話,已經太遲了,因為她相信他是因為她差點被強暴而內疚,才會想對自己的一種補償。

實在不需要呀!

「我就像沒有根的浮萍,有時飄東有時飄西,這個地方終究沒有我留下來的理由。」莫◇沉重地嘆了口氣。

「你有你的家庭、有你的朋友,只要你想留下來,你會有很多的理由。」

「我曾經想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一起離開台灣;如果你不願意離開台灣,我可以為你留下來。不過這個願望看來是永遠不可能實現。」

「莫◇……」

「希○,你先听我把話說完。」莫◇打斷她的話,他已經沒有勇氣繼續听著她的拒絕。「我已經決定了,下個禮拜三就離開台灣回美國,下午兩點五十的飛機,我會買兩張機票,如果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在機場等你。」

「我……」希○的內心何嘗不是正做著煎熬。

「求你不要現在就給我答案,至少讓我再留有一絲的希望吧!」莫◇伸出手按住她的唇,然後回到她的身後。「讓我看著你走。」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她好不容易下決心之後又來擾亂她的心?為什麼要在她決定對他死心時又再次給她希望?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走吧!」當他說出這句話時,一顆心正緩緩地往下沉,沉入萬丈深淵中。

盧希○捂著嘴,不願哭出聲音,眼淚隨著狂奔而飛灑,淚迷蒙了她的雙眼,讓她完全看不清她的未來。

莫◇痛徹心扉的目視著他深愛的女人自眼前離去,整個靈魂也隨著她的離去而不再屬于自己。他再度跌坐在秋千上,痛苦的將臉埋進雙膝間,淚水也順著指間流下來。

她會去嗎?

☆☆☆

「希○,為何不對自己的心誠實些?你明明愛他,為何要為莫名的自尊放棄你的幸福?」洪韶瓴站在房門口看了希○足足有半個小時,見她頻頻低頭看腕表不下百次,要不就是蹙眉、嘆氣。她實在看不過去,如果再讓她這麼躊躇下去,她的幸福就真的飛走了,到時她就不止是嘆氣、皺眉了。

「韶瓴,」盧希○轉過身,「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注,輸贏誰都沒把握,我只知道如果放棄了這場賭注,就永遠沒有贏的機會,這輩子注定只能當個輸家。」洪韶瓴對自己能說出這番話感到有些無法置信,更佩服自己。

「我賭過了,卻輸得一塌糊涂。」

「不,你並沒有輸掉這場賭注,沒有到最後的關頭,是分不出勝負的。但是如果你因為膽怯而自動先投降,那你永遠只能當個輸家。」

「可是……」

「你再可是下去,他就真的走了!」她怎麼從來都不曉得希○也有猶豫不決的個性。她走到衣櫥旁,拉出她昨晚已經偷偷為她整理好的行李箱。「走吧!拿著你的護照,我送你到機場去,現在還來得及。」

「就算我去了也沒有用。」她並沒有辦簽證,單有機票她也去不了的。

「如果你擔心的是簽證的問題,那你放心。」洪韶瓴從口袋里拿出她偷偷去辦的簽證。「我已經幫你辦好了。」

「韶瓴,你……」

「你別太感動,如果你真的要謝我,就叫莫◇送我一幅他的攝影作品。」他的一幅作品已喊價到一百萬美金,她只要能得到一幅,那她就發了。

「無論如何謝謝你。」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願意去機場了?」其實看她的樣子也知道,她真是白問。

「是的,你說得對,一場賭局不到最後是分不出勝負,我相信我一定會用我的愛贏得勝利。」

「如果我們再不去,你們再個就全輸了。」

☆☆☆

「希○,我們再仔細找找看,或許他還沒上飛機。」洪韶瓴不停引頸尋找著莫◇的身影。如果他真的就這麼走了,她一定不能原諒自己。誰知道她那輛老爺車早不出毛病,晚不出毛病,偏偏在這種緊要關頭給她罷工。早知道會這樣,她們干脆搭計程車,也不會誤事。真該怪她!

「韶瓴,不用找了,我想他是走了。」盧希○放棄尋找。或許是他們注定無緣吧!

「不!我相信他一定會等你到最後一分一秒。」

「韶瓴,我們回去吧!」盧希○抬頭看著電子鐘,兩點五十分的飛機,現在都已經兩點半了,他早該入海關。

「時間還沒到,我們不能放棄!」洪韶瓴不相信莫◇會這麼走了。

「韶瓴……」

「相信我,莫◇一定會等你的!」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的心就慢慢地往下沉,耳中不斷傳來廣播聲,催促旅客請盡快登機。他已經在機場等了四個小時,如果希○願意跟他走,早就該來了。看來她是不會來了,她終究不願原諒他,他提起放在腳邊的行李,再望一眼大廳入口處,後然帶著一顆失望的心走向電扶梯,是該入海關了。

當莫◇正要踏上電扶梯時,耳中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他迅速轉過身,依著聲音的方向找尋過去,終于讓他見到了所等待的人,他飛快地跑過去。

「希○,我終于等到你了!」他站在她的面前,激動地說著。

「你看吧,我就說他一定會等你,絕不會一個人離開。」洪韶瓴再見到莫◇的那一剎那,著實松了一口氣,一顆心也安了下來。

「我……」

「別我了,快進去吧!否則飛機不等人的。」洪韶瓴將盧希○的行李交給莫◇,然後又將她的手交到他的另一只手掌中。

「謝謝你。」莫◇衷心感謝她的幫忙。

「別謝我了,我只希望這麼做沒有錯,你能真的愛希○,給她一個她從不曾有過的家,給她幸福。」洪韶瓴忍不住紅了眼。這一次的離別,她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你請放心,我對你發誓,我一定會用我的生命來保護她一輩子。」他雖然是對洪韶瓴承諾,眼楮卻是盯著盧希○。「希○,請你再相信我一次。」

「莫◇,今天我來了,就表示我願意陪著你走未來的人生路,不管你是去美國,還是到非洲,我都願意陪著你。」盧希○的手和他緊緊地相握,將她的一輩子就這麼交給了他。「因為我愛你。」

「相信我,你永遠不會後悔。」

「我永遠不會後悔的。」

然後他們緊緊牽著手,迎向他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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