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的古老宅院中,氣氛,是一片沉寂靜默。
偌大的書房內,一位年近八十的老者,佝僂的身軀安坐在桃木書桌後的太師椅上,散發著精明銳利的目光,燁燁地打量著恭立于書桌前的年輕男子。
端立于桌前的年輕男子,任由老人犀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那不動如山的沉靜氣勢,連呼吸都不曾有絲毫紊亂,平和沉著的態度,怎麼也不像是一個未滿三十歲的人能擁有的絕佳耐性,這讓老人略顯苛刻的目光中,激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欣賞。
「雋,對于這事,你要怎麼跟我解釋?」老人沙啞低沉的嗓音,自沉寂中響起,回蕩在偌大的書房內,顯得有些孤絕,但更見凌厲。
「是我的錯,爺爺。」淡淡地,年輕男子開口了。
畢恭畢敬地向老人鞠了個九十度的躬,男子向後梳攏得一絲不苟的發絲微微下落了幾綹,卻絲毫未減損他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清冷沉著氣度,可以想見他必定是個生活極為嚴謹自律的人。
「哼,你也知道要認錯!是什麼原因讓你放下英國的演出,卻跑到德國接下個三流音樂家的邀約?難道那些不三不四的表演會比我特地為你安排的演出重要嗎?」老人重重地哼了聲,嚴厲且苛刻的話語冰冷地自他口中吐出,卻不見立在他身前的年輕男子對此有任何反應。
「是我的錯。」重復著同一句話,男子的眼中仍是一貫的清冷,這讓老人看了有些微惱,卻也拿這出色卻冷情的孫兒無可奈何。
「算了算了,你就先下去吧。這些日子,你給我好好待在台灣,別又跑回維也納和那些個不入流的音樂家混在一起,免得人家笑話我們耿家子弟竟和那些三流音樂家一般。」老人厲酷地說著,放不下出身正統古典音樂世家的虛榮苛見。
「是的。」微微垂下眸,年輕男子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漠地應聲,轉身退出書房。
「不入流嗎?正統古典音樂世家……哼哼!」
走在陰暗無人的長長廊道上,男子只手扯開束縛著頸項的淺灰色領帶、撥亂了原本梳整得一絲不苟的黑發,突然低聲笑了。
「全是狗屁!」握拳重擊向冷白的牆面,男子一改先前嚴謹自律的端正形象,狂肆地低聲咒道。
微暗的燈光照在他冷峻的面容上,形成了淡淡的陰影,顯得有些詭譎、有些沉黯,也有些……狂妄不羈!
長廊上,落地窗反映出了男子修長挺拔的身影。
窗外,漆黑的夜風呼嘯;窗內,男子沉暗的心,亦是狂風卷肆,即將挑起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放縱狂恣的嗜欲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