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鴻雁覺得自己好像開始有些了解未稀。不是那種逞口舌之快的了解,而是真的能夠深入她心靈深處的那種真心了解。
他給了未烯有多大的自由空間,未烯也相對的會還給他多大空間的心靈交流。
如同此際!
「我沒有嘲笑你,我不過是發現了你那不再繃緊的心情非常的可愛,讓我很高興。」說著,他忍不住啄上了她的唇。
丁未烯被這個突來的吻給嚇得差點彈起來,她慌忙的四周張望生怕被人看見。
看她那緊張的樣子!
辛鴻雁更是不客氣地再一次大笑。
她難得嬌嗔地拉著他。「你別再笑了,鴻雁,你今天真的怪怪的,很不對勁,一點兒也不像平常的你。」
丁未烯愈是著急,辛鴻雁愈是得意。
「哪里不像平常的我?我倒覺得今天才是真正的我。」
他又再一次不管周遭的環境如何,輕吻上了未烯。
輕輕的、溫柔的吻細膩而綿長;丁未烯在他懷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唇舌相親的感覺是甜蜜而美麗的,她不由自主的環上他的頸,他的吻也益發的深入而火熱,兩人的身體貼合得更加緊密。
晚會當中笑語不斷,在燦爛的燈光照耀下有一種熱鬧且熱烈的氣氛。僻靜的一角里,擁吻的兩人忘了所處。忘了晚會,周遭的音樂笑語之于他們便像是背景音樂,絲毫侵擾不了他們。
「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無法控制我自己的。」吐著大氣,辛鴻雁依舊舍不得放開了未烯,也懊惱現在還在晚會上,讓他無法更進一步的一親芳澤!
究竟是怎麼啦!?
他在心中問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居然像個急色鬼一樣了?
丁未烯把頭靠在他胸前,靜听他有力的心跳聲傳來。
「我們不該在這里這樣做。」癱在他懷里,這番軟軟的話語實在是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說得很好,這里的確不是個好場所,我們應該趕快擺月兌這個鬼地方,回家上床。」話語出口的辛鴻雁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鴻雁?」
丁未烯怎麼也沒料到他居然說話如此直接。
然後,她這才知道原來辛鴻雁是「行動派」信條的忠實支持者,他拉著她不聲不響的溜出會場,到地下室取了車一路呼嘯回去。
一直到回到了家,丁未烯還覺得自己像在做夢,猶如是一場夢境般的不真實。
辛鴻雁故意不開燈,讓談談的月光投映在窗簾掩蔽的房內,他迫不及待的為自己及了本暗解除了身上的所有障礙。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渴望著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像是在唱和似的活躍。
「鴻雁,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太瘋狂了。」
被強拉上床的丁未烯又驚又端。驚的是一向在她面前冷靜自持的辛鴻雁現在像個初戀少年般的猴急;喘的是這一連串的舉動一點兒思考空間也沒有留給她,直直要令她招架不住。
他含住她的耳垂不停地挑逗她,一只手已不安分的來到她的胸前搓揉。‘’我在晚會上就一直想這麼做。」
丁未烯听了面紅耳赤,雖然房里只有他們兩個在,但她仍然會感到害羞。
她側身貼近他,故意讓他的手無法橫在她的胸前,
辛鴻雁了然的一笑,大手直朝她小骯下探去,又引得她嬌喚︰
「你真的是……」她無法直視他的眼神,那其中所透露的讓她迷失。
他一步步的向內探去,翻身壓在丁未烯身上,俯身含住她的,這一連串的動作令她呼吸大亂,雙手也不由得攀緊他以為依靠,他卻有一種心滿意足在胸中蕩漾。
他喜歡看她在他身下融化的樣子,也喜歡她依偎在他懷中的感覺,頭一次他覺得這樣的交流是那麼的美好而繽紛。
他故意撩撥了未烯敏感的神經,每當他的撫觸經過她的肌膚,全身的毛孔細胞都像頓時舒活了一般期待他的再次臨幸。
「我的小女人。」他輕輕在她耳畔吐著氣,感覺到她按捺不住的熱情指尖探向他的背脊。
「鴻雁……
此時此刻,她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全身的熱情只為他熱烈的釋放著,她忍不住想要呼喊他的名字,確定他真實的存在身邊。
「鴻雁……」
「我的小女人,你的話太多了。」輕笑後,他用嘴結束了她接著而來的陣陣申吟,全身在她身上燃起如排山倒海而來,擋也擋不住的熱情火花,連明亮的月色都要自嘆不如。
躺在他的懷中,丁未烯根本不敢也不想去看他的表情。
「這真是太瘋狂了。」她忍不住的喃喃自語。
小女人躺在他的努彎里,他聞得到她的發香及身上淡淡的香味,當然也听得到她的自言自語。
「什麼事讓你覺得瘋狂?」吻著她的發際地問得漫不經心。
「我們不該由晚會上偷溜出來,然後……」然後她想到他們剛才炙熱火辣的,她就忍不住的害羞而說不下去了。
「然後怎麼樣?」明知她說不出口,他還是故意要逗她,一只手又開始不安分的朝她身上而去。
「你是公司的主管,行為應該要對員工有所交代。」
她振振有詞的想把心思從那只手掌中拉回清楚的腦袋,怎知他行過處總引來一陣戰栗,害她只好拍掉那只大手。
「你覺得我哪里沒有對員工交代?」他抗議她拍掉他手,阻礙他的游移,所以把她的一只玉臂壓在他身下,少些障礙。「我今天已取悅我的員工了。」
他的手托住她的讓他的舌尖在上面舌忝舐、打轉、劃圈。
他如果再這樣對待她,她一定會瘋了,丁未烯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媽會擔心我們的。」想到此,她不禁焦慮了起來。
萬一有人知道他們的事……
「不會的。」他一派的悠然自在,挑逗的行動沒有半點遲疑。「你听——他們回來了。」
丁未烯細听,果然听見了辛媽和辛于飛在說話的聲音,她心中一緊。「這該怎麼辦?」這下換她要慌張無措了。
「以後不準你穿樣式太保守的內衣。」他心不在焉的答非所問,令未烯又急又氣。
她憂心的拉著加重在她胸部掛揉的手。「怎麼辦?」
女人!
他把她強壓在身下,不讓她亂動以免妨礙他的進行。
「鴻雁——」她急得都快哭了,這男人竟然還不當一回事的吸吮著她的胸部。
萬一有人開門進來怎麼辦?
她的心在著急,身體卻不听話的逐漸升起了熱度。
「這麼美麗的胸部要穿上透明的營絲內衣包裹,若隱若現的引人道想才對。」他貪戀的再一次理首她胸前。
「鴻雁——」門外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她幾乎要哀求他了。
他在她的頸際敏感地區布下細吻,喃喃地叮嚀著︰
「記得穿我說的那種內衣,性感一點,我想看你穿撩人內衣的樣子。」
腳步聲停在門口,丁未烯的心狂跳,在此時她感受到辛鴻雁熱力無限的擴張與延伸。
辛鴻雁很快的吻上了她,她的申吟祈求全數在他口中化為無形。「小寶貝,原來你如此想要我?」他戲謔的故意印下一記響吻。
丁未烯全身都想要他的進入,但理智告訴她不能是現在,現在萬一有人推門而入,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到底有沒有回來?」
門外傳來辛媽的質問聲及辛于飛嘻笑的回答聲,丁未烯的心清忐忑不安,與理智始終無法取得平衡。
丁未烯試著想要抗拒他。
「不可能的,末烯。」一陣輕笑後,他毫無預警地猛身挺入她,丁未烯忍不住一陣呻鳴。
「安靜點,寶貝。你想讓大家都知道,進來參觀嗎?」
說完辛鴻雁很快地覆在她唇上,他的熱情隨著一陣陣韻律的擺動朝她體內放送。
丁未烯還是不太敢相信。
只隔了一扇門,隨時有人可能進來的狀況之下,他居然毫不在乎。
他的熱情奔放,幾乎把丁未烯淹沒,她只能如浮木般的抱緊他,任憑無止盡的把她沖昏,把她掩蓋。
「你想叫人進來嗎?」辛鴻雁再一次在她耳畔戲弄她,
她早已被他的熱情迷失一切思考能力了。
門外的人語、腳步聲,一切都顯得那麼的遙遠,只有辛鴻雁在她身上的重量是真實存在的,只有那浪潮襲來讓她舍不得放開鴻雁一絲一毫才是真的。
其它的,她都不在乎了。
「他們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偌大客廳中只有辛于飛像個緊張的家長般來回踱步,一臉的憂心。
辛爸陪坐在客廳不知自己該做何反應,今晚酒喝多了,他好想倒在床上睡覺,奇怪!這母子兩個人像是鐵打的一樣都不會累。
他真的快不行了。
「唉,鴻雁和未烯又不是小孩子了,窮操心。兩個人在一起難道還怕被騙嗎?你們這對母子真的是——」打了個呵欠,辛爸一臉的勞累往房里而去。
今晚,酒也喝夠了、笑也笑夠了、應酬得也夠了。
連生意都「不小心」談成了,不去睡覺還在煩那兩個‘大人」去哪里?這對母子夠無聊了。
「老爸真是反應遲鈍。」
看辛爸一臉安然只想睡覺的樣子,辛于飛就生氣。
就是兩個人一起才危險。孤男寡女的,辛爸真是跟不上時代,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媽——」他朝安坐在沙發上沉思的辛媽而去。
「吵死了,你爸說得對!去睡覺。」結束了沉思,辛媽也朝臥房而去。
她敢肯定,鴻雁和未烯之間一定有什麼。
罷才她看過了,未烯房里是空的,而鴻雁的房門是上鎖的,車庫里鴻雁的車停得好好的,上鎖的房內有輕微的聲響……
她嘆了一口氣,不說話的回房里去。
大廳中空留下辛于飛一個人守著門口,不肯離去。
辛鴻雁近來的心情好得不像話,整天如沐春風,處處笑臉迎人。
雖然他平日的形象就是喜歡談笑風生,一派溫文辭灑的模樣,不過因為他之前扭了很久,沉郁的心情像連綿冬雨一樣,弄得許多人的心情也跟著直線下降,郁卒到了低點。兩相比較之下,有如天壤之別。
原來情緒的高昂和低挫的分別居然是這麼的大。公司的人也算開了眼界,重新見識到臨床心理學的實務表現。
走進辦公室,辛鴻雁直直朝辛于飛而去,手腳並用的勾過一只辦公椅,拿著公文的手朝他頭上拍下去。
「上班不認真,沒事發什麼呆?」
辛于飛捧著頭,一臉滿是委屈受創的怨婦神情,讓辛鴻雁嚇得差點倒退三大步。
「你干什麼?我也不過才說了你幾句,又沒判你死刑,怎麼用那種表情看我況看得好像是他遺棄了他一般的哀怨可憐。
「你終于想起有我的存在啦?」
辛于飛哀怨的樣子頗有楚楚可憐的女人之姿,只是較有陽剛味的臉上擺出那種神情顯得有些可笑。
辛鴻雁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你一直都存在的,不是嗎?」
「是嗎?」斜看他的眼光中只有不信任。辛于飛的語調酸得可比烏梅升了。「我還以為這陣子你早就忘了有我這個弟弟了呢?」
喔!原來他在吃醋了!
辛鴻雁由他背後圈緊他的脖子,就像小時候他老是這麼地欺負辛于飛一樣,這是他們兄弟之間親昵的表現。
「我的弟弟就你這麼一個;可以嘲笑、欺負、捉弄。虐待的人也只有你一個,教我怎麼忘得了呢!」
辛鴻雁再次喀皮笑臉的回答,辛于飛總算是稍微正常些。
「這陣子你不知道都在忙些什麼,我成天都見不到你。」
奇怪!辛于飛這句話听起來似乎有些怪怪的,辛鴻雁一本正經的模上他的額頭。
「奇怪,沒發燒啊!?于飛,你最近生病了嗎?怎麼說出來的話出來的話顯得有點白痴?像個十幾歲小孩說的話?」
用力甩掉他的手,辛于飛覺得辛鴻雁才是大白痴。
「你自己最近才是有病,不正常。整天和未烯兩個人出雙人對的,不知道在干嘛?一點也不把我放在眼里。」
這麼光明正大的抱怨,老哥就算是笨蛋也該明白了吧!?辛于飛用力哼了聲。
辛鴻雁听了之後更是哈哈大笑。
「原來你在吃未烯的醋?」
辛于飛立刻臉色一變,十分正經地吼︰「我沒有吃她的醋!"
被他一吼,辛鴻雁也臉色一凜,略為收斂起玩世不恭的嘻笑神態。
「既然沒吃未烯的醋,那又是怎麼了?」他仔細研究辛于飛的神情,想要探出究竟。
辛于飛向來是家里的開心果,雖然他在外常是為了保持形象而要酷不愛笑,但實際上他的悶騷是家里最不可少的搞笑劑。
如今,于飛一反常態的為了未烯的事情大鬧情緒,
這還真是不尋常。
「我……」辛于飛看著辛鴻雁不覺得有些羞愧。
他的心情洶涌起伏,甚是不穩定。但是辛鴻雁擔心的眼眸定定的盯著他看,看得他更是心慌意亂。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低下頭,不敢去看辛鴻雁的神情。
「對不起,我想我是有些反應過度了。你們……你和未烯這幾天在一起的頻率太高了,讓我有一種被遺棄。被冷落的感覺……我……」
他抹抹臉,想抹去自己那種不平衡的心理感受。
坦白說,他是真的嫉妒未矚,嫉妒未除她輕易的就打入了辛家人的心中,成了大家重視的一員。但是這種嫉妒的心情卻又讓他覺得心中很歉疚。
「末烯是你的姊姊,我們對未烯是愛屋及烏;因為我們愛你,所以才喜歡未烯,這個解釋你接受嗎?」
辛鴻雁的神情此刻著來相當平靜,平靜到讓人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辛于飛只能點頭。
「其實……你們能接受未烯真的讓我很高興。她是唯一和我最親近的人,我不該去嫉妒她,但我好怕……媽好疼她,現在連你也成天和她在一起……」
「所以你怕失寵?鴻雁挑起眉看他,看得他心虛。
「別用這個字眼啦!」他不禁要低聲哀求。
失寵!好可怕的詞句,辛于飛覺得自己像深宮的怨妃。
「以前我一直是大家最疼的人,現在突然大家都只注意未烯,讓我很不適應而已。」
他覺得很尷尬。
和自己的雙胞胎吃醋,他到底是怎麼了?心胸怎麼會如此狹窄呢?
「你還是家里最受疼愛的小兒子啊!」
辛鴻雁說得很平靜,心里卻暗潮洶涌。
他從來也沒想過,于飛是這麼地脆弱而缺乏安全感,光從未烯這件事就讓他感受到這麼大的不安。
而另一方面,他這也才回想起這陣子真是和未烯形影不離至此,連于飛都要吃醋了?
他雖然很喜歡未烯,喜歡事事有未烯相伴,但想到子飛都會這樣想,那爸爸、媽媽又該怎麼想?
他自己對未烯又要作何想法?
他的心思又有些慌了起來。
「我真的還是你們大家倍受疼愛的小兒子嗎?」
辛鴻雁的臉色雖然一直維持不變,但和他一起長大,辛于飛由他的眼神中察覺到了極細微的心思變化。
他很小心的再問了一次︰
「你和未烯要去日本?那我呢?又不帶我去了?那是我姊姊耶!」
一連串的指責令辛鴻雁想揍他。
還說他們是同一國的。
辛鴻雁也真的又小揍了他一下。
「呆頭。你姊姊今後都要和你住一起,難道不用回日本把家當收拾、收拾,把一些雜事處理完全?你想跟就一起去吧!多個人拿行李也不錯。」
辛于飛一听——提行李,他才不要。
「那你們兩個去就好了,可以忘記我的存在,記得早去早回。」
看到辛于飛狗腿的笑語,辛鴻雁這才梢稍放心。
他早知道于飛絕不想去當搬運工的,他只是不要他覺得自己受冷落。
這對于飛或未烯而言都不好。
窗外的雪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落著,冬天的天色暗得相當早。
原本是很幽靜典雅的庭園造景,在這一場大雪的妝點下,像一個神秘的雪女,令人捉模不定。
雪愈下愈大,幾乎完全看不見理在深雪下的種種景象。
丁未烯坐在房內,賞雪。
下午才住進這間清幽的古老旅館,不一會兒居然下起雪來,她的心思因為這場雪而縹緲了起來。
「未烯。」
辛鴻雁注意到她已經注視著這場雪一個多小時,就那麼怔怔然的凝望著,好像天地間的一切都是靜止的。
而她已然被這雪景世界所遺忘了似的。
「我如果沒有出聲喊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就這樣被這場雪給吸走。」
端了杯熱茶給她,辛鴻雁故意不經意的取笑她。
她唱了口熱茶,眼中似乎想起了眾多的回憶而顯得迷深。
吸了吸鼻子,這麼干燥的冷空氣,她還是有些不相信她現在回到了日本——她從小長大的國家。
曾經是那麼熟悉的地方,此刻卻顯得那麼的陌生。
或許是住在這間頗富盛名的溫泉旅館的緣故吧!她覺得自己很像一個游客,反而不像是個歸人。
「這場雪下得很美,是不是?」她輕聲地問。
「很美!?」
辛鴻雁很質疑的望著落地窗外的落雪。
「天黑黑的,雪白白的,看不出美在哪里。」這是他的心里感受,他據實以答。
他們中午到日本東京,立刻搭新干線北上,在這個東北的溫泉小鄉鎮住下,隔幾日才要回東京去辦事。
東北地方極寒的天候,結冰的路面,村人老婦軟軟的斯斯調口音,這真的是一個很典型的日本小鎮。
辛鴻雁完全想不透未烯為什麼要帶他來這里,這麼荒僻的小地方,連吃碗拉面都得坐在炕上的小地方。要不是未烯堅持要來,他絕對不會出于自願的來到這個寺廟還拜狐仙的小鎮。
「鴻雁。」
丁未烯突然的轉頭看他,眼神出奇的晶亮。「我們到外面走走吧廣
「現在!?」他不敢相信的轉頭看窗外。
「是啊!現在到外面走走,才下午五點而且。」
五點而已!?虧她說得出口,他真不敢相信這話出自平常很安靜的未烯日中。
「現在外面天黑得像半夜十二點。」他想以此推托他的不願。
「走嘛!」她不依地拉起不想出門的辛鴻雁。「走嘛。走嘛!」
「真的要出去?不會吧!」抬頭看難得堅持的小女人,
他心中有千萬個不相信。
在這種下大雪的夜里?她是不是瘋了?
不過了未烯從飛機降落那時候起就是這樣。有時候多愁善感,有時候又像個小女孩般隨興,使得辛鴻雁一頭露水。
「在下雪的天氣里散步,感覺很不同喲!」
靶覺不同是一定的!鴻雁心中叫苦。零下五度,又是大雪紛飛的天氣,不會有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雪中散步的,這種感覺一定會很不同的。
想是這樣想,但一觸到了未烯充滿熱切期待的表情,他真的很不忍心令她失望,無奈的,他乖乖的起身圍上圍巾,套上輕暖的大衣,出門陪小姐賞雪。
賞雪!
唉!
不知道是第N百次了?他在心中嘆氣。
在結冰的路面上行走,他不但要小心自己的腳步,也要注意了未烯的腳步,兩個人小小心心的走著,鴻雁現在才明白原來這就叫「如履兩冰」,要隨時小心跌倒。
「小心。」
他再一次的抓緊了未烯,她又差點兒跌倒了。
雖然撐著傘,但紛墜的雪花還是不客氣的粘在他們的大衣上,像一片白雪的裝飾。
挽著他的手,丁未烯輕輕笑了出來。
他有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什麼好笑?」
「可以一起和你這樣走著,真好!」淡淡的話語中似乎有一些感傷。
「怎麼突然多愁善感了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未烯雖然並不活潑,但在沉靜中卻有一種沉穩而堅強的氣質,突然的多愁善感讓她顯得楚楚可憐。
她突然笑了。
笑望著他的眼神中,仿佛有許多的心事糾結。
辛鴻雁牢牢的握緊她的小手。
哇!好冷的小手啊!
他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中溫暖她。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走在這條街道上,也是在這種天氣里。那天,下著大雪,我自己一個人這樣走著,那年我才念小學。」
他沒有答腔,卻感受到她話語中不尋常的緊張。
「那年的冬季教學來參觀這個小鎮里桃山時代的遺跡,我們就住在同一個溫泉旅館中。剛到的那天傍晚,我就接到我媽媽告訴我他們要離婚的電話。那時候,我就自己一個人撐只傘在這種天氣里走著,走著。那天的雪下得更大,大到我希望自己可以被大雪埋沒,不要回去。」
「我那時候就知道,爸爸和媽媽常吵架,雖然他們很少在我面前吵,但我知道。所以他們那時候離婚,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她敘述得很平靜,平靜到辛鴻雁可以敏感地感覺到,在故作平靜的偽裝下,未稀的心中暗潮洶涌。
「你那時候不傷心嗎?」
「傷心?」她覺得這種感覺對她而言是很陌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傷心。從小,我媽什麼都不瞞我,她把我當成她的好朋友,而不是她的小孩,所以我很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也知道她和我爸爸個性上的差異。」
「我不知道其他人如何看待我的爸爸媽媽,但至少我覺得他們對我很好,他們給了我名字,給了我一個家,雖然這個家最後是破碎的。」她撫著飄在發際的雪,藉此表現她的不在乎,卻適巧的欲蓋彌彰。
「你很早熟。」辛鴻雁實在很難去想象未烯有著如何的童年。
一個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孤兒身份的女孩、一個視父母親的離異為理所當然的女孩……
「我不知道我那時候是不是有一點傷心?但是我卻替爸爸媽媽松了一口氣。你知道嗎?他們兩個很早很早就不合了,卻為了我而勉強維持著表面上的關系。他們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其實我什麼都知道。那一天我自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從天還是亮的我就開始走,走到天都暗了。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我一定要堅強。從那以後我只有一個人了,所以我一定要堅強……」她的話語逐漸便咽,聲音幾近破碎。
「別說了!」他大聲斥喝著打斷了她的話。
傘掉落在路面,雪花落在他們的身上,丁未烯堅強的臉上是一大片淚痕……
「別再說了!」他用力抱緊了未烯,把她那一大片淚痕的愁容以自己溫暖的胸膛保護。「你不會一個人,你絕不會只有自己一個人,你有我、有我爸媽、有于飛啊?」
在他懷里的丁未烯聲音有些嗚咽︰「我那時候就告訴我自己,不管遇到了什麼情形,我都只有自己一個人,所以我一定要堅強。要堅強到見到于飛,確定他是很幸福的,這樣我才會安心……我是姊姊……」她緊緊地抓著辛鴻雁,破碎嗓音有著許多掩藏不住的心酸往事。
嗚咽壓抑的聲音中,辛鴻雁形容不盡她到底把多少心傷的往事往肚子里吞。這麼深重的憂愁,居然在她十歲那種懵懂的年紀里就一肩扛起。
抱著她,他心中有好多、好多的不舍。
「我以為,人生只要燦爛過一次,之後就算是在轉瞬間消逝也都值得。因為那一次美好的記憶就足以在心中品味一世了。
我告訴自己,只要于飛過得幸福,我也就可以記憶美好一世;結果,我沒有。我好羨慕于飛、也嫉妒于飛,為什麼他能擁有幸福的家庭,而我沒有?有一段時間我真的心理不平衡……」
她的涕淚縱橫牽動遷辛鴻雁的心,他默默無言的抬起傘,抹去她的熱淚。
「告訴我,你現在嫉妒于飛嗎?」
他輕輕的問她,她淚眼過後的面容有些哀憐。
「我……我恨不了他,他是我弟弟。」
「于飛一直以為你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雖然他一直都很想見你,卻始終提不起勇氣闖入你的生活。我們一家人雖然對你都很好奇,卻不敢貿然的去找你。」
唉!世事多變呀!
「也許這場雪下得正是時候,好像在告訴你,把以前那場雪的哀愁心情都埋葬掉,重新給自己一個如雪般新生的未來心情。」辛鴻雁這樣子的告訴她。
看著她怔忡,辛鴻雁再道︰「想想看,過去十多年的憂愁心緒可以放下是不是一件很快樂、沒有負擔的事?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不要把那麼傷心的事掛在心中那麼久。現在的你,有于飛。有我爸媽、還有我;心傷不應該在心中停留太久的。」
他很溫柔的看著她,看得了未烯心中被莫名的熱情與感動所充滿。
「你……你真的認為我的心傷可以成為過去式?」
「當然。」他含笑地對她下了保證。
因為從今以後他會全力保護在她身邊。
「你難道不認為我嫉妒于飛的想法是很卑劣的?」丁未烯不敢相信辛鴻雁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你那時候年紀小。」
「可是……」鴻雁為什麼這樣輕易的就原諒了她年幼的自私想法?她一直不相信的想要再說些什麼。
「忘了過去,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會有個新的開始。」
新的開始?
丁未烯迷惑的望著辛鴻雁。
真的嗎?
鴻雁真的願意和她有個新的開始嗎?
她也能有像于飛一樣幸福的日子嗎?
「相信我,我會給你一個全新的開始,一個無憂無愁的生活。」執起她的手,辛鴻雁頭一遭放縱自己流露款款深情。
這種情深的表態就是他的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