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嗆鼻的味道直沖進她的鼻腔,她厭惡的皺起眉,下意識的躲了躲,可卻怎麼也躲不開,那股味道就是一直刺激著她的鼻子,嗆得她很難受,神志漸漸地由黑晴中清醒……
「醒了,夫人醒了!」張開眼,她就看見紅綃關心的瞧著她,手上拿著一只鼻煙壺放在她的鼻子下。
鏤月厭惡的別開臉,紅綃見狀,忙將鼻煙壺移殲,同時離開球邊。
紅絹一退開,饅月才注意到房里還有其他人在,而且還是個男人。
意識到這一點,鏤月立刻直著腰坐起來,跟神警戒的看向那人。
「尹神醫?」在看清男人的臉時,鏤月沖口叫出。
神醫?尹雲蔚怪異的揚了一下眉,沒有答話。
「夫人,因為你昏過去了,所以紅綃才去請尹爺過來的。」
夫人?
想起先前怪異的夢境,鏤月倏地臉色一變,瞧見房里梳妝台上的鏡子,于是忍住身上的劇痛迫不及待的下床,跌跌撞撞的往梳妝台走去。
「夫人小心!」紅綃忙上前攙扶住她踉蹌的身子。
鏤月沒有理她,堅持要往梳妝台走去,紅綃只好扶著她過去。
在看見鏡子內映照出的人影時,鏤月整個人頓時全身乏力的往下癱軟,紅綃差點就扶不住她。
「怎麼會這樣?」樓月失神的看著鏡中絕美的容顏呢喃道。
「夫人……」扶媳坐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紅綃忙轉頭向︰尹雲蔚求救。「尹爺。」
尹雲蔚雙手環胸,朝紅綃輕搖了一下頭,仍是不發一語。
「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難道我還在做夢?」鏤月呆呆的望著鏡子低喃。
「如果你是擔心你臉上的傷,那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尹雲蔚挾淡的開口。
「不,不是的,這不是我的臉,我不是你們的堡主夫人,我……」樓月激動的想表明自己的身份。
「夫人!」紅綃忙出聲制止她再說下去,然後緊張的看向尹雲蔚,「尹爺,夫人只是一時情緒失控,不是有意要這麼說的。」
「紅綃,水大小姐不想當這個夫人的事,在堡里已經不是新聞了,你又何必這麼緊張?」尹雲蔚忍著怒意道。
「不是的,夫人她……」
「為什麼一切都真實得這麼可怕?快醒來,這是夢,是夢……」鏤月突然開始用力拍打起自己的臉。
「夫人!」紅綃想要阻止,卻怎麼也拉不住鏤月朝自己益發用力拍打的雙手。
猶有余怒的尹雲蔚見狀,不禁愣了一下,隨即上前點住她的昏穴,才讓她安靜下來。
「尹爺,夫人她……」紅綃擔心的抱住鏤月昏迷的身子問道。
尹雲蔚抓起鏤月的手仔細地把起脈來,過了半晌,他沉吟著放下她的手,示意紅綃將她扶到床上去,自己則陷入沉思。
餅了好久,他看向紅綃,「夫人醒來後就一直是這樣嗎?」
「不,夫人她……」紅綃將鏤月醒來後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告訴尹雲蔚,包括李妍姬前來挑釁,反而被夫人氣回去的事也說了。
尹雲蔚稀奇的揚了一下眉,對于李妍姬私底下玩的把戲,他自然看在眼里,只是懶得管,反正裴子燁都不在意了,他又何必多管閑事?
一向都是李妍姬佔上風,怎麼這回水粼粼像是突然開竅了?
還有,照紅綃的說法,打從水粼粼醒來,就一直否認自己是夫人,而情緒一直還算平靜,但在照了鏡子後,情緒突然失控,驚恐的直嚷著自己是在做夢……
他原以為是紅綃夸大其詞,可在親眼見到她失控的模樣後,他不得不起了疑心。
紅綃認為水粼粼是因為受不了自己完美的容貌有一點點的瑕疵,但若真是如此,水粼粼就不可能會那麼用力的把自己的臉打得又紅又腫還不肯罷手啊!
若是他剛剛沒出手點昏她,他想,或許她有可能會失手毀掉她那張花容月貌的臉。
何況,她臉上的擦傷一看即知根本不算什麼,就算不擦藥,過兩天也會自然痊愈,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他相信水粼粼應該也看得出來才是!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是什麼讓水粼粼失控的對自己又捶又打,要自己「醒」過來呢?
是什麼讓她這麼深信自己陷在罩夢中?
不,不是的,這不是我的臉,我不是你們的堡主夫人……腦海里突然跳出她先前驚恐不安的話語,尹雲蔚猛然一震,不是我的臉?難道……教她失控的是……
映在鏡中的那張臉?
鏤月覺得自己飄在半空中,四周一片濃霧,什麼也看不清楚。
「宋鏤月,你在這里做什麼?」
在驚訝聲之後,出現在鏤月面前的是一個俏生生的姑娘,她阻止餃月繼續前進,鏤月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正在快速的往前飛掠著。
「你認識我?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才要問你呢!你跑到這里來干什麼?」原來這位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糊涂引魂使——夢兒是也!
「我也不知道啊1-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樓月自己也很茫然。
「這是陽間的魂魄前往冥河搭渡船進地府的通道,你是怎麼跑來的?我不是把你送進水粼粼的身體里,讓你還陽了嗎?你還回來干什麼?」夢兒著急的道「快回去!快回去!要是讓鬼差大哥看到,肯定會把你當孤魂野鬼抓回地府去的。」
「回去?我不知道怎麼回去?」
「怎麼會?你陽壽未盡,想回去自然就能回去了,怎麼會不知道怎麼回去呢?」夢兒詫異地道,「你閉上眼楮,努力想著要回去看看。」
鏤月閉上眼,認真地想了半天後,睜開眼,怎麼還是留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夢兒吃驚地嚷道。
「我不知道。」鏤月仍是一臉茫然,她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都不清楚了,又怎麼會知道為什麼會回不去?
「這可怎麼辦才好?」夢兒苦惱著,「再不把你送回去就糟了,可是,我現在又沒有任務在身,上不了陽間啊!」
「你是誰?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鏤月納悶的問。
「因為我……」
「因為你會變成今天這樣,全是她闖的禍。」一個聲音驀地插進兩人之間。
「判官大人!」夢兒喜出望外的叫道。
在一陣輕煙過後,判官出現在兩人面前,眼帶責備的看了夢兒一眼後,才轉向鏤月。
「宋鏤月,因為夢兒犯了錯,毀了你在陽世的形體,導致你的魂魄無處歸依,而裴于燁的元配水粼粼卻是陽壽已盡,再加上你和裴子燁之間的命運牽扯甚深,是以,本官讓夢兒將你的魂魄放進水粼粼的軀體里,以彌補她所犯的過錯;原以為你該歡歡喜喜的接受這項安排,不料,你竟心生排拒,導致魂魄離體,這倒是本官始料未及的。」
「判官大人,你的意思是,她不喜歡水粼粼的軀體?怎麼會呢?水粼粼長得很美耶!」夢兒說道。
判官瞪了夢兒一眼,這個大難臨頭還不自知的丫頭!
「宋鏤月,如果你不肯接受這樣的安排,那麼,本官只得帶你回地府,據實稟明閻王,請閻王將你今生未盡的陽壽加到你的來世,讓你即刻投胎轉世。只不過,如此一來,你和裴子燁宿世的姻緣可能會因此而被打亂,從此再無交集,你考慮考慮吧!」
「我和裴堡主的宿世姻緣?」
「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了,怎麼抉擇在你。」判官說道。
「我……」鏤月看看判官,再看看夢兒,然後堅定的說︰「我要回去!」
「很好!」判官手掌一翻,變出一瓶水,「為防今天的事再度發生,在你回去之前,先把它喝了。」
「孟婆湯!」夢兒月兌口而出。
「孟婆湯?就是傳說中,喝了會讓人忘卻所有前塵往事的盂婆湯?」鏤月驚訝地道,忙以手掩住口,
「不,我不喝!?
「喝下它,等你回到水粼粼的身體後,就能完完全全變成水粼粼,不會再有排斥的情形發生,對你比較有好處。」判官道。
「不,我不要,我是宋鏤月,就算軀殼換了,容顏變了,我還是宋鏤月,我不要變成別人。」鏤月堅持不肯接下瓶子。
判官嘆了一口氣,手掌一收,瓶子便消失了,「也罷!原該是宋鏤月和裴于燁的緣份,扯進水粼粼已是不該,若是造成裴子燁來世的混亂,找錯命定之人,那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判官大人,你的意思是,宋鏤月和裴子燁來世仍有姻緣嗎?」夢兒興奮的問,這可是判官大人第一次泄漏天機耶!判官大人不知道有沒有發現自己說溜了嘴?
聞言,鏤月的眼楮也為之一亮!
「有是有,但是,是善緣或是孽緣,就得看今生結的是什麼緣了。我這麼說,你明白嗎?宋鏤月。’’判官提點道。
「謝謝判官大人,鏤月明白了。」
「能明白就好。對了,本官還要給你一句忠告,除非裴于燁是真心的愛上你,否則,就算處境如何艱難,也不要輕易說出自己借尸還魂的事。」判官交代道。
「為什麼?」問話的自然是好奇寶寶夢兒了。
「此事若是宣揚開來,讓閻王知曉,你說會如何?」判官沒好氣的反問。
夢兒嚇得吐了吐舌。
「閻王不知道這件事嗎?」鏤月奇怪的問,這麼大的事,能瞞得了閻王?
「除了陽壽已盡的魂魄要接受閻王的審判外,陽壽未盡而自盡的魂魄,是要在地府里受盡刀山洞鍋之苦,直到陽壽盡了,才得以見閻王論功過,再決定來世的命運。
「而且,人間一年,地府一日,那些一時想不開的魂魄要捱的苦日子可比在陽間要長得多了。」夢兒解釋道,「像你這種情形,若不是特案稟告,閻王是不會知道的,反正等你陽壽一盡,還是會回到地府采嘛!
「你想,就算你再長壽,能活到百歲,在地府來說,也不過是短短百日而已,閻王每天要審判轉世的魂魄那麼多,可沒空去管你在陽世是住在誰的身子里。不過,若是事情宣揚開來,那可就不同了,不只你會立刻被拘回地府,我會受罰,還會連累到判官大人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不直接報告閻王呢?」鏤月好奇的問。
「如果你守密,這件事便不可能宜揚出去,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若是照實稟告的話,我卻是慘定了。」夢兒可憐兮兮的說。
「我懂了,我絕不會張揚出去的。」鏤月允諾道。
「謝謝你!你放心,往後你有需要我的地方,盡避開口,我一定會幫你的。」夢兒感激的說。
「夢兒!」判官聲色俱厲的喊,這丫頭說話老是不經大腦。
為了讓宋樓月心甘情願的回到水粼粼的身體里,他’已經泄漏天機了,這丫頭再在又……判官的黑臉更黑了。
夢兒偷偷做了一個鬼臉,朝鏤月眨眨眼,表示自己說的是真的。
樓月會意的輕點了一下頭。
好了,宋鏤月,你也來得夠久了,再不回去,會出問題的。準備好,我這就送你回水粼粼的身體里去。」
判官說完,衣袖朝鏤月一揮,鏤月立刻往後飛去。
躺在床上的鏤月霍地張開眼楮,坐起身子。
她疑惑的看看四周,房里只有她一個人,沒有判官,也沒有夢兒。
罷剛那只是一場夢嗎?
她這麼想著,眼光不由自主的瞧向梳妝台上的鋼鏡。
蹬了許久,她終于深吸一口氣,決定下床去證實一切只不過是她做了一個荒誕不經的夢,她還是原來的宋樓月。
可愈走近梳妝台,她的心就跳得愈快,不過才幾步路的距離,感覺上竟像有千里遠似的。
終于,她來到梳妝台前,當鋼鏡映出她的人影時,她突然緊張的閉上眼楮。
棒了好一會兒,她才發覺自己做了蠢事,于是慢慢的張開緊閉的眼。
在焦距對準後,她看著鏡中出現的絕美容顏,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是真的!之前她誤以為是夢境的一切竟然全是真的!
她不是在做夢啊!
鏤月緩緩伸手撫向自己的臉,水女敕白皙的肌膚上雖然有幾處擦傷,卻一點也不減損這張臉的絕美姿色。
以前遠遠瞧著這張臉時,就已經覺得「她」美得如天仙般,如今細看,更教她為之贊嘆不已。
彎彎的黛眉、卷翹而濃密的睫毛、黑白分明的大眼、瑩亮的瞳眸、挺直而秀氣的鼻、不點而朱的唇、吹彈可破的肌膚,以及烏黑亮麗如絲般柔滑的秀發、婀娜曼妙的身段……
紅綃悄聲端著晚膳進房,原本是怕吵了夫人,正想進內室看夫戶、醒來沒,就見夫人已然起身,而且就坐在先前令她失控的梳妝台前面對著鏡子,一驚之下,紅綃急著的出聲叫喚。
「夫人!」夫人不會再失控吧?「你……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的問。
「你放心,我沒事了。」鏤月想起自己先前的失控行為,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不,沒有……不,我的意思是沒……沒什麼!夫人沒事就好了。」紅綃連忙道,見鏤月拿起梳子想要梳理頭發,她趕緊上前接過梳子,熟練的梳理起來,「夫人今兒個想梳什麼樣的發式?」
鏤月本來想說隨便,可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紅綃,堡里今晚要宴客的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紅綃道。
「那……堡主他沒說要我出席嗎?」鏤月又問。先前李妍姬采時;她當她們是認錯了人,不以為意,可現在既然知道自己往後要以水粼粼的身份活下去,她當然不能退縮了。
她回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要當被他冷落的妻子。
「這……夫人,堡主宴客,夫人一向是不參加的。」
「這麼說,堡主並沒有不準我出席了?」
「沒……沒有。」紅綃回答道。
她實在弄不懂夫人究竟是怎麼回事,說正常嗎?的確是看不出什麼異狀啦!可是,她總覺得夫人不對勁,以往夫人總是板著一張臉,她不小心說錯話時,夫人馬上會大發脾氣,可現在的夫人,不僅笑容多了,還不時的主動提起堡主,這……
「那好。」鏤月開心的笑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紅綃,麻煩你幫我梳個適合今幾個晚宴的發式好嗎?」
「晚宴?」紅綃驚訝的差點掉了手中的梳子,「夫人要出席晚宴?」
「是啊!」鏤月興奮又期待的笑著,「對了,紅綃,待會兒麻煩你幫我挑件衣裳,我好久沒看到堡主了,好想快點見到他喔!」
「啊?」紅綃這下是真的呆掉了,始終拉不下臉給堡主好臉色看的夫人,竟開心的說好想快點見到堡主?
「紅綃,怎麼了?快點幫我梳頭啊!」銨月催促道。
「哦{好;」紅綃連忙回過神,加快手上的動作,不一會兒,就梳出了時下最流行的朝天譬,插上發簪飾-物後,問︰「夫人,這樣可好?」
「一定要梳這麼高的臀嗎?」鏤月有點不太習慣的問。
「若夫人不喜歡,紅綃馬上重新梳過。」紅綃說著就要伸手拆下發髻。
「不……不用麻煩了,這樣很好看。」樓月道。想起在青樓那段期間見到的那些姑娘,梳的可比這要高多了,還有,剛剛的李妍姬梳的發式不也高聳人雲?
「其實,夫人的頭發又多又漂亮,梳什麼發式都好看的,若夫人不喜歡高髻的話,紅綃改梳個墮臀可好?」紅綃問道。
「墮臀?」
「是啊!把發譬朝一邊,或是兩邊墮下,也算是正式的發式,且不似高譬流于俗套,夫人覺得怎麼樣?」紅綃提議道。
「會很麻煩嗎?」饅月問,還不太適應讓人伺候的感覺,總覺得這樣麻煩紅綃很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一下于就好了,肯定不會耽誤夫人赴宴的時間。」紅綃說著,已動手拿舊發飾,拆下發髻。
餅不久後,就又梳出一個發式。
「夫人,這樣可好?還是要更低些?」紅綃抓著發臀比著。
「這樣就行了,謝謝你了,紅綃。」
鏤月開心的道。比起高髻,她的確比較喜歡這款墮譬。
紅綃見她很滿意,自然也跟著開心起來,只是夫人動不動謝謝、對不起的,讓她很不習慣,以往的夫人根本不可能對她說這些話。
「紅綃,你瞧,這樣臉上的擦傷是不是比較沒那麼明顯了?」鏤月拿了桌上的粉朝臉上的傷痕撲了撲後問。
「嗯。」
紅綃點點頭。
「隔了一會兒,鏤月又道︰「紅綃,你說我要不要順便點上胭脂?還有花鈿呢?」
「紅綃,你看,我要穿哪件衣裳比較好?紅色?會不會太艷…」黃色?不好,不好……藍色……太老氣了……水綠色怎麼樣……那紫色呢?」
「紅綃,你說我要不要……」
「紅綃,堡主他喜歡……」
「紅綃……」
看著夫人像第一次約會般滿心雀躍,紅綃也不由得跟著興奮起來。
夫人是變了!
但是,不管夫人為什麼變了,她很喜歡夫人這樣的改變。
她相信大家也一定會喜歡的,尤其是堡主!
夫人和堡主之間的感情,一定會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