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謹前腳才剛踏進大門,還沒來得及歇歇腳喘口氣,就被請到大廳去。
榮王爺和榮福晉端坐在廳上,兩人的表情同樣的嚴峻肅穆,氣氛沉重得連下人都不由自主的遠遠避開。
玉瑾心里有數,神情自若地大步走進大廳。
「阿瑪,額娘。」
榮王爺首先開口︰「這一下午你上哪兒去了?」
玉瑾不避諱,直言道︰「端王府。」
「端王府?」榮王爺眉毛豎了起來。「你忘了他們帶給咱們的恥辱了嗎?還上那兒做什麼?」
「沒什麼,前一陣子對祥毓格格有許多失禮之處,孩兒前去賠個禮。」他輕描淡寫地道。
榮王爺表情更顯不悅。「賠什麼禮?那個敗德的女人,同她打交道只會污蔑了咱們的名聲,我告訴你,今後不許你再上端王府!」
「阿瑪。」玉瑾望著他,神色堅定。「孩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知道?不,你不知道。」他的音量漸漸大了起來。「你若知道,就不會忘了當初她是為什麼被咱們給休掉的!阿瑪這里可一直記得牢牢的!」他指著自己的腦袋。「端郡王教女不嚴,先是大格格,接著又出了個二格格,她們帶給你的種種恥辱,你難道都忘了嗎?」
他皺眉。「怎能忘?孩兒一直都記得。」大格格為了明春貝勒寧毀婚約,而她,是因為紅杏出牆,甚至不惜為那個奸夫生下孽種,但這麼久了,那個奸夫始終沒有出現……
仿佛被雷劈中一般,他想起了極為重大的一件事。
她產子的那天,下了那年第一場雪,而她來找他的那個夜晚,春雪正融,經過了春、夏、秋,整整相隔了十個月!
就十個月,不多也不少!
他的內心無法克制強烈顫抖起來。
孩子的父親不是別人,是他,他正是那個使她受孕的人!老天!他怎麼沒想到?她一直待在如有銅牆鐵壁的榮王府里,怎可能與外人私通?
玉瑾猛地轉身就要沖出去。
「站住。」
榮福晉開口了。
他費了好大的勁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停住腳步。
「你上哪兒去?」
「孩兒……」
不想扯謊,他止住了話不說。
「你要去端王府。」
她臉色一沉。「適才你阿瑪說的話,你都記在心里了沒有?」
「孩兒牢記不敢忘。」
「很好。」
她起身走向他。「為了她,你把自己放逐到邊疆,受盡千般苦楚萬種折磨還不夠嗎?現在你還要為她付出什麼?非把命丟了不可?」
「沒有的事。」
「沒有嗎?」
她在他跟前站定,淚眼盈眶。「你好不容易能活著回來,額娘求你,別再和端王府有什麼牽扯了,你立了功,升官了,身份大不如前,還怕沒有好姻緣嗎?」
「額娘。」
他止住她的話,「來不及了,我和祥毓,這輩子注定糾纏不清了。」
「你……」
她雙眼圓睜,淚水一顆顆掉了下來。「她……她對不起你,你還……」
「她沒有對不起我,從來沒有。」
他斬釘截鐵地道。
「你……為什麼……」
她震驚得不能言語。
「等我回來再說吧,額娘,我要去找她,我非見她不可!」語畢,他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來人!備馬!」
他想見她,迫切地想見她,心里無處宣泄的激昂情緒只有她才能化解!
孩子……她竟然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盈滿心田,擴散至他的四肢百骸,讓他什麼也不能想,只知道策馬狂奔,往端王府的方向直奔而去。
☆☆☆☆☆☆
滿腔的熱血沸騰,卻在端王府被當頭澆了盆冷水。
「我家主子身子不適,不見客。」傅總管冷冷地道。「貝勒爺,請回吧。」
之前見面時她還好好的,這會兒卻說身子不適,玉瑾當然一個字也不信,但他只能隱忍下來,因為他知道她真正的用意——她不想見他。
二話不說,他反身就走。
如果以為他會就此打退堂鼓,那就大錯特錯了!
趁著無人注意,他施展輕功,悄然登上屋脊,橫行無阻的直人府里,來到水月軒。
經過幾個樓閣亭台,都沒見到她人,他腳步不停,一路來到芬芳馥郁的花園。
園子里,只有兩個小小的人影,其中一個正努力巴著一棵大樹往上攀爬,另一個則待在樹下擔心地張望。
「爺,您別上去了,快下來吧!」
「等等,我就快到了。」
小男孩執意往上。
「這麼高,太危險了,爺,您快下來,我去請張伯來幫忙。」
「少羅唆!」他奮力攀到更上一層枝干。「我到了!」穩住身子,他驕傲地朝下方的小女娃炫耀,「你瞧,我這不就上來了嗎?」
「爺,危險哪!」
眼見主子坐在高高的枝頭上還不安分地晃呀晃的,小女娃急得快哭了。「快下來!」
「怕什麼?你真是個膽小表!」小男孩調皮地吐吐舌頭,不理她,徑自往樹枝末端前進。
「爺!」
小女娃驚叫連連。
「別急。嘩!你瞧,一二三四五六,有六只小鳥呢!我捉一只送給你玩。」
小男孩對準鳥窩就要伸出手。
「不要啦!您……您快下來!」
她的聲音已開始微微顫抖。
小男孩睬也不睬,輕輕抓起一只唧唧叫的小雛鳥,開心的笑咧了嘴。「喏,你瞧!」
忽地,兩只翠羽黑尾的鳥兒從天而降,撲擊著手中握有幼鳥的小男孩,小男孩一驚,頭往後仰,登時重心不穩的栽下樹來。
兩聲驚心動魄的尖叫同時響起,玉瑾腳尖一點,才要沖出,另一道比他更快的身影已飛奔而至,不疾不徐地將小男孩和從他手中松月兌的幼鳥一並穩穩地接個正著。
玉瑾一愣,當下縮回原處隱藏身子。
抱著小男孩的男子翩然落地,小女娃大哭跑了過來。「爺!爺!」
「他沒事。」男子低聲道。
玉瑾雙眼一眯,認出了那名男子,正是下午與祥毓一同出現的那個姓霍的。
莫非……
他眼一抬,果然見到面色慘白的祥毓搖搖欲墜地扶著身旁的樹木,就在距離不遠處。
他倆是一道來的?
這想法就在男子將小男孩放下來,將鳥兒送回巢里後大步走回祥毓身邊得到證實。
「還好嗎?」霍不駒淡淡地問。
祥毓點了點頭,無法言語,渾身仍劇烈地顫抖。
霍不駒不再言語、只是耐心地站在原地靜待她回復。
片刻之後,她才得以穩住身子,輕輕啟口,「謝謝,真的……非常謝謝你。」
他沒什麼反應,只是看著小男孩道︰「就是他?」
原來他已從她的神情猜出了額爾真的身份。「嗯。」她點頭。「有勞先生費心了。」
他沉默半晌,忽道︰「走得動嗎?」
祥毓苦笑,搖了搖頭。到現在她的雙腿依然軟得不听使喚。
他伸出手。「扶著我。」
祥毓一愣,沒想太久就把手交出去,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掌既寬大又粗硬,但是非常溫暖。她淺淺一笑。
他扶著她,一步步朝額爾真慢慢走了過去。
她竟那麼輕易就接受了那個男人的扶持?
玉瑾看著這一幕,心里一陣妒意翻攪,使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只是他也注意到祥毓對那孩子不同于尋常的態度,因此他壓制所有情緒,留心那孩子的舉動。
小男孩已從驚懼之中回復過來,正皺著眉胡亂地抹拭小女娃滿臉淚水,他那不耐的神色,隱約與自己有幾分神似。
是他嗎?他的兒子!
「額娘!」小男孩無比親昵地朝著祥毓叫道,丟下女娃飛奔過去。
祥毓彎將他緊緊摟住,「你就是調皮!你就是調皮!」她伸手打了他幾下。「非要嚇死你額娘才甘心?」
「額娘,對不起嘛!」他撒嬌。「孩兒下次不敢了。」
「你自己說,這話你說過多少遍了?哪一次真的做到?」
「下次一定做到。」他甜甜地道。
「哼!」
祥毓輕哼,心中所有恐懼總算借由摟抱消失于無形,她捏了他小鼻子一把,放開了他。「過來拜見霍先生。」
他圓圓的小眼燦亮亮的盯著霍不駒,臉上掛著可愛的笑,難得听話的沖著他乖乖地行了拜師大禮。
原來這孩子真是他的兒子,他忍不住盯著他直瞧,發現他除了臉型同祥毓一般稍尖外,其他的都像他!內心一股驕傲之情油然而生。
而那個姓霍的,自知道他只是她請來當兒子的師傅之後,他便不把他當一回事,視線再度轉回祥毓身上。
他有滿肚子的話想問她,只可惜苦無機會,有個外人在場礙事。
瞧她適才擔心受怕的樣子,顯然對他的兒子極為疼愛。他不明白,她既願意幫他生孩子,為什麼又不肯明說,寧可自己被休離?
難道榮王府待她太苛刻?又或者,她是不惜敗壞自己名聲,也不願再繼續這個婚姻、再待在他身邊?他當真那麼令她難以忍受?
思及此,之前的好心情全都不翼而飛,只剩下濃濃的怒意。
他眼神陰鷙,手握成拳重重猛擊了身旁的樹干一下,這一拳沒有用上任何內勁,大樹文風不動,他的手卻已紅腫。
霍不駒朝他隱身之處瞥來一眼,他毫不理會,只是眨也不眨地瞅著祥毓,心里猛地生出一股狠勁。
她痛恨他也好,厭惡他也好,總之他是要定她了!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他也絕對要得回她的人,以及他們的兒子。
一個都不會放過!
☆☆☆☆☆☆
由于霍不駒的警覺,讓他始終沒有接近祥毓的機會。
看來那個姓霍的也是個練武之人,恐怕功力還不在他之下。
玉瑾悻悻然的回到榮王府,听到下人稟報阿瑪和額娘還在廳上等他,他眉頭緊鎖,心下煩躁不堪,索性腳步一轉往反方向前去,也不理會眾人在身後頻頻呼喊。
他就是誰都不想見!最好所有人都別來煩他!
本想繞個彎回房,忽地他打消了念頭,反而往王府里最僻靜的角落走去。那里,曾經是攏月齋,她曾在那兒居住、生子,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斷垣殘壁。
他站在頹倒的拱門前,怔怔地望著這滿地瘡痍。
八年前,她背負著不貞的罪名離開了王府,他在盛怒之下一把火把這里燒得精光,並且嚴令任何人不得擅人,連燒毀的一磚一瓦也不許取走。他是要讓自己看見,永遠記住這血淋淋的教訓。
現在想來,他何必?屬于她的東西,一樣都沒有了。
跨過破敗的拱門,也不顧是否會被焦炭弄污了華貴的衣服,他在那一堆焦土上走來走去,仿佛找尋著什麼。
「爺!爺!」遠遠傳來小六的聲音。
他理也不理,依然做著自己的事,只見小六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總算找著您了,爺!」他大口大口地喘氣,頓了頓才又道︰「您待在這兒做什麼呀?大伙兒急得四處找您,您怎地獨自一人跑到這廢園子里?」
「滾開!少來煩我。」他低聲悶道。
小六嚇了一跳,滿臉驚慌之色。「爺……您、您是怎麼啦?」之前不都還好好的嗎?
玉瑾霍然抬頭,目露凶光。「叫你滾,沒听到嗎?還待在這兒做什麼,等我揍你?」
小六子不知主子為何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嚇得渾身顫抖,咚地一聲跪到地上,連連磕頭。「爺,請息怒,是……李公公……李公公他……帶了皇上的口諭……」
玉瑾低咒一聲,火大的踢飛腳邊的一塊焦木,甩開衣擺大步往外走,瞧也不瞧跪在地上的小六,也不命他起來。
小六沒得到主子的命令,不敢擅自起身,老老實實的跪在凹凸不平的碎瓦上,心兒駭得怦怦直跳,壓根兒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兒惹惱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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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貝勒,恭喜恭喜。」
玉瑾才踏進大廳,李公公立即過來朝他拱手道喜。
李公公是跟在皇上身邊辦事的,皇上的大小事情,就他最是清楚,在宮里身份地位不比一般。
玉瑾心頭微訝,該不會消息如此靈通,他有兒子一事已被皇上知曉?這念頭一閃即過,想他連雙親都還未告知,皇上又怎會
他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喜從何來?」
李公公笑咪咪地道︰「皇上口諭,欽點大貝勒您在秋獵的時候隨侍在側,這可是前所味有的殊榮哪!奴才在這里給您道喜了。」
對于李公公的討好,他渾然不理會,只是低頭深思。「秋獵嗎?」
他有多久沒參加這一年三季的游獵了?皇上對游獵向來偏愛,常率人到圍場騎射行獵,他幾乎每季都會參加,但自他離開京城後,就再也沒這機會了。
現在想來,倒是頗為懷念。
這突來的消息,稍稍化解他心中的郁悶,「李公公,勞您回去稟告皇上,微臣定然不會教他失望。」
「是,是。」
在一旁的榮王爺和榮福晉听了,臉上均喜形于色,想皇上身邊的位子,從來只有那些皇子皇孫的份,如今他們的兒子竟能得到如此殊榮!
榮福晉眉開眼笑的把一分量不輕的小包放進李公公手里。
「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李公公睜眼道︰「哎喲!這怎麼敢當!」
「您老遠跑來這一趟,這是孝敬公公您的一點車馬費。」
李公公笑咧了嘴。「那麼,奴才就不跟您客氣啦!往後若有什麼事,盡避吩咐啊!」
榮福晉大喜,道︰「有勞公公了。」
又閑話了一會兒,榮郡王和榮福晉這才恭恭敬敬的把李公公送走,等他們回頭想找玉瑾把下午的事問個清楚時,大廳上早沒了他的蹤影。
「這孩子,真是!」榮福晉秀眉緊蹙,臉色瞬間沉下。
榮郡王卻是凝神思索,久久才道︰「我瞧他行為怪異,肯定有事瞞著咱們,那孩子的性兒你也是知道的,咱們還是別逼他太緊才好。」
榮福晉長聲嘆息,點了點頭。思及他上回毫不留戀地說走就走,一別就是好幾個年頭,她輕輕打了個顫,決定還是先放兒子一馬。
畢竟那滋味,她是說什麼都不願再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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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秋獵,隨行的一共有一萬六千人,聲勢之浩大,可說是近年之最。
望著睽違已久的木蘭圍場,玉瑾即使有再多的煩心之事登時也拋諸腦後,經過皇上的準許,他豪邁地率多位皇孫貴族進行射獵比賽,勝者可向皇上求允一事。
由于條件誘人,眾位王公貝勒個個摩拳擦掌,興致勃勃的準備大展身手。
比賽才進行三天,眾人的收獲已不可數計,頭一天嘈雜的鳥鳴聲和林里不時傳出的野獸咆哮此刻幾乎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日,接近向晚時分,當玉瑾又載著兩頭大鹿、一只山豬從林里出現時,連皇上也忍不住喝了聲彩。
「好哇!愛卿,今兒個又數你滿載而歸!」
玉瑾微微一笑,下馬正待答話,忽見李公公神色匆忙的急急走來,他笑容一斂,有種不好的預感。
李公公滿頭大汗,焦急異常地向皇上稟報,「皇上,大事不好。」
皇上微一皺眉,道︰「說。」
「十六格格打今兒個下午進了林子,直到現在還不見人出來,連同衛王府、端王府的兩位小爺也一塊兒不見了!」
十六格格承禧今年才七歲,小小年紀就生得冰雪聰明,深得皇上喜愛,甚至親自教她讀書識字、彎弓射騎。這次秋獵,也只帶了她這麼一位格格,可以說是皇上的一塊心頭肉。
現下她失蹤了,又是在這麼危機四伏的圍場,別說被哪個不長眼的野獸吃吞入月復,她就是少了一根頭發,他也擔待不起呀!
「小十六不見了?」皇上面現憂色,急道︰「朕瞧瞧去,擺駕!」隨即領著眾人匆匆地走了。
李公公才正要跟著皇上離開,突地被人攔下,他抬頭一著,「玉瑾貝勒。」
玉瑾神色緊繃,語氣不善。「你說衛王府和……哪個王府的小爺也一起不見了?」
「端王府!」他長聲嘆息,憂心忡忡地說︰「三個娃兒年紀相仿,這幾天都玩在一塊兒,沒想到一個不留心,人就這麼不見了。」
玉瑾臉色更為難看,沖動地揪起他的衣襟。「你說真的?不是瞎說的吧?」
李公公嚇了一跳,顫聲道︰「這……這事兒怎可開得玩笑?貝勒爺,奴才便是向天借了膽,也不敢欺騙皇上呀!」
是了,是他急過了頭,他知道端王爺也參加了這次的秋獵,只是沒想到他兒子竟也跟著來了,目前還身陷危險之中。
「該死!」他松開了他,轉身扯下馬背上的獵物,迅速地翻身上馬。
「貝勒爺,您去哪兒?」李公公急問。
玉瑾沒空理他,只問︰「他們在哪兒走失的?」
「東邊的林子里。貝勒爺,您……」
李公公話還沒說完,玉瑾一夾馬月復,便朝著東邊的林子狂奔而去,他急切的模樣,讓李公公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
「怎麼回事?」在他印象里,玉瑾貝勒便是踫上了什麼天大的麻煩,從來眉頭也不會皺一下,憑他的能力,無論應付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壓根兒沒見過他如此驚慌。
忽地憶起衛王府及端王府都和他有段淵源,他了然地點了點頭,但思索半晌,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榮王府和他們都誓不兩立呀!」
越想越糊涂,他終于放棄弄明白,拉起衣擺追著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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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十六格格和兩位王府的小爺失蹤,這次的狩獵比賽就此中斷。
愛女心切的皇上憂心如焚,將所有人馬分成了好幾批終日找尋,經過了兩天兩夜,卻仍一無所獲。
第三個夜晚降臨。
玉瑾衣衫微亂,神色間有著掩不住的疲憊。自出事那天起,他不眠不休地穿梭林里四處找尋,天暗了便燃起火把繼續搜索,無論是誰來勸都不听。
他們這一批共是二十人,不可能人人同他這般拼命,所以大伙兒又分成了四組,輪流陪他找人,直至今晚,大伙兒再也看不下去了。
「玉瑾,天暗了。」身為他的好友,也是同一批人中的敏色貝勒開口了。
玉瑾望了下天色。「點火。」
沒有人動作。
他心下明了,臉色更形陰沉。「怎麼?都成聾子了?」
不讓手下為難,敏色直言道︰「玉瑾,你必須休息。」
玉瑾毫不理會,自行點起火把。「你累了,可以回去。」他依然馬不停蹄。
「玉瑾!」敏色伸出手,搭上他的肩,欲將他扳過身來。
「放手!」他以內力將他震開,無視于他一臉訝然。「誰也別想阻撓我。」
敏色皺起眉頭,正不知拿他如何是好時,忽見前方火光點點,有人朝著他們的方向接近。
是明春貝勒!
「明春!」他策馬上前,「找著了人沒有?」
明春搖頭,滿眼的血絲證明他也是兩天兩夜不曾合眼。
敏色突然頭大起來,這兩個人是打算怎樣?不找著人不罷休是嗎?
「明春,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知道。」
明春瞥了眼玉瑾。
「他不也是?」
「所以說,你們倆都必須回去休息一下!」
敏色火了。
「我正有此打算。」明春累極地抹了抹臉,向玉瑾道︰「回去吧。」
「回去?」玉瑾斜睨著他,重重哼了一聲,「請自便!」說完反身要走。
「慢著!」明春駕馬擋住他去路,低聲道;「走吧,祥瑞和祥毓都來了。」
這句話果然有效地制止了他,他勒馬停住,目露凶光。「是哪個碎嘴的奴才?」
「不論是誰,事情都已經瞞不住了,我只擔心……」真要有個萬一,祥瑞恐怕……恐怕會無法承受……
「可惡!駕!」
玉瑾不再耽擱,率先轉回來時路。
明春的擔心,也正是他所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