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的開始。
安美美在鬧鐘的催促下掙扎著起身,揉揉惺忪的眼,走進浴室刷牙洗臉完畢,猛然瞥見鏡中的自己,她端詳好一會後嘆了口氣。
都怪昨夜她一不小心看小說、漫畫看得太入迷了,結果睡眠不足產生了今早這對熊貓眼。唉,好丑。
迅速打理好自己,她喝了一瓶優酪乳,就出門上班去了。
擠電車實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也許她該買輛車了。在上班高峰時刻,安美美像被困在電車里的沙丁魚,幾乎快喘不過氣地想。
突然,她的臀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磨蹭?一駭,怒氣油然而生;即便空間再擁擠,她硬是轉了個身揪住那只魔掌,另一手則飛快甩了那色魔一巴掌以示懲罰,並怨聲恐嚇道︰
「死變態老頭!要是再讓我發現你的手不安分,可別怪我把你丟到太平洋去喂鯊魚!」
「你在說什麼?神經病!」臉脹成豬肝色盯微禿老人否認地怪叫。
安美美冷著一雙眸子瞪他,瞪得他不知所措。
睡眠不足已經使得她肝火上升,現在又踫到這等倒楣事,安美美的一顆心簡直低落到了谷底。
可惡,為什麼天底下永遠會有這種變態?
這一刻,更加深了她要購車代步的決心。
當初沒有一到日本就買車,是因為她覺得要等她適應了這里的生活再說;但她萬萬沒想到,擠電車居然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
終于抵達公司,安美美吁了口氣。
「千代,幫我泡杯熱茶好嗎?謝謝。」坐進辦公桌,她向秘書吩咐道。
「好的。」
一會後,一杯香氣四溢的茶被送到安美美眼前,她輕啜了一口,感覺溫熱的液體滑人胃里,很舒服。
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能提振精神的東西。
「往椅背上一靠,安芙美打算偷偷閉目養神片刻,不料卻傳來贅事長的口信——
「安經理,董事長請你到他辦公室。」千代柔柔的聲音轉述道。
安美美翻了翻白眼。
又有什麼事啦?
她強撐起有些頭重腳輕的身子,往最大的那間辦公移動。
「叩、叩。」她不忘敲門的禮貌。
「進來。」
安美美旋開門,緩緩走到司徒青魁面前。
「請問董事長找我有什麼事?」
司徒青魁審視她數秒,眼露關懷地問︰
「看你臉色不佳,是不是昨夜沒睡好?或是生病了?」
「謝董事長關心,我沒事。」
「你確定?」
「我確定。」安美美的口吻有些不耐。
「坐著說。」司徒青魁賜坐;待她坐定,他才又開口︰「最近你一到下班時間便迫不及待地離開,為什麼?」
「既是下班時間,離開便是理所當然,我不明白董事長為何用。‘迫不及待’這四個字來形容?難道下了班仍要繼續撐,撐得越久,表示工作態度越認真嗎?我在總公司時還從未听聞過這項規定哩。」安美美理直氣壯地反駁。
「我不是這個意思。」司徒青魁跳了起來,改道︰「我只是覺得……你似乎刻意在避著我。」
「避?」安美美失笑,「有嗎?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就是因為我不了解,所以才問你呀。」司徒青魁目光炯炯地道。
安美美心虛地別開臉。
就算是吧,那又如何?自從上次被他吐露心思的舉動嚇著後,她的確刻意避著與他單獨面對面的機會,不知怎地,他總給她一股很安全的感覺,讓她不知不覺、毫無防備地就說出心里話,這是很危險的。她並未徹底了解他的為人,就這般的向他剖析自己,實為不智之舉。
「嗯?」他轉到她眼前,不讓她避開。
連日來她刻意躲避他的行為已經使得他心生不快,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般的可怕。自從那次在她辦公室因一時沖動,已惹來員工們不時的竊竊私語,所以他不願再有太過明目張膽的舉止,免得又落人口實;但,他覺得他實在必須好好地與她談談,不然真搞不懂她。
「董事長,我想我沒必要向你解釋什麼。」安美美一副公事化的口吻。
「是嗎?」他勾起一抹壞壞的笑。
她以為用像火箭筒般的速度下班就可以避開他,那麼他偏不稱她的意。
「如果董事長沒其它事情吩咐,那我先告退了。」他那別有深意的表情令安美美心中警鈴大作。
「有事,坐好。」司徒青魁命令。
安美美有些不安地拉著衣角。
「明天我要到名古屋一趟,你陪我去。」以為不照面他就沒轍了嗎?哼,機會是人制造的。
「為什麼?」安美美詫愕。他是什麼用意呀?「董事長出差若需要助手,理應邀秘書同去,為什麼會找我呢?」
「這次不一樣,我必須借助你的專才。」這是個好理由。
「可是……我有我自己的工作。」安美美苦思推辭之策。
「此行缺你不可。」司徒青魁口氣堅決,毫無轉彎的余地。
場面有些僵持……良久,安美美終于妥協了。
沒辦法,誰叫他是她的上司?
「預訂幾天的行程?」
「三天兩夜。」司徒青魁頗滿意她的回答。
「明天何時出發?」
「明早十點。」
安美美點點頭。
「我知道了。那需要哪些行前準備呢?」
「這個我會處理,你只須攜帶更換衣物即可。」
「是。」她謙卑的言行就像存心做給他看似的。
「沒事了。」司徒青魁沒忽略她的任何一個眼神,因而對她心里想的與所表現出來的感到有趣極了;但他明白自己不能笑出來,便硬是忍住。
「那我告退了。」安美美瞧也不瞧他一眼,起身快步離去。
直到腳步聲消失,司徒青魁才放任笑意在唇邊漾開……
坦白說,他還挺欣賞她那個性的。
未來這三天兩夜,應該不會太無聊才是;尤其一旦她發現這趟出差其實是……嘿,他開始期待嘍。
***
在「大冢堂」專設的吧台內,藤邊豐為自己調了杯「螺絲起子」,一個人獨飲。
半晌,松田浩二也加入,但他只是倒了杯威士忌淺酌。
「怎麼回事?這兩天老心不在焉的。」浩二斜眼瞅他。
豐露出了個傻笑,轉頭望向浩二,神情向往地說「
「浩二,你知道嗎?我想……我是戀愛了。」
松田浩二眉一挑,哼了哼。
瞧他那副青春期小伙子似盯傻笑模樣,隨便都可以猜到。
「什麼樣的女孩?」
「短頭發,個子小小的,長得很美、很有個性,是個台灣女孩。」豐不假思索地描述,只因那襲倩影已深深烙印在他腦海里,難以抹滅了。
如果不是那天大姐頭派他到新宿去辦點事,他也不可能會遇見她。這應該就是有句中國話所說的,叫……有緣千里吧。
「台灣女孩?」浩二眉頭打結。「難不成你和大姐頭最近都迷上了台灣風、中了台灣毒啦?干嘛淨挑那些異國人來當對象?」
「這是機緣,是冥冥中安排的,而非我們刻意如此。」豐道了句頗有禪理的話。
「你搞定她了?」浩二嗤之以鼻地問。
豐風趣而體貼的性格致使他身旁總不缺女伴,而他也從不拒絕那一個接一個的溫柔鄉;不過,他這副神情倒是頭一遭見到,想必他真的戀愛了。
「不。」豐搖頭。「嚴格說來,我們在一起甚至沒超過一小時。」
「什麼?」浩二大感意外;但隨即一想,女人絡繹不絕地在他身邊來來去去,已把他寵得風流成性,像這類「一見鐘情」的戲碼似乎也不足為奇了。「看來你真的變了。」
豐不解地眨眨眼。
「有嗎?此話怎講?」
「以往你不是較為偏好波大無腦的美艷女嗎?但剛剛你口中的台灣女孩被形容為‘有個性’,這不就是個很明顯的事實?」浩二嘴角漾著一抹戲謔。
「哦?」豐深鎖眉頭思考,想想還滿有點道理的。「經由你的提醒,我突然覺得自己以前簡直沒有品味可言。」
浩二睜大了眼。
「那個台灣女孩對你的影響還真不是普通的小耶。」
豐聳了聳肩。
「想好怎麼追她上手了嗎?」
「還沒。我只知道她叫安美美,除此之外我對她一無所知。」豐有些沮喪。
這真是破天荒啊!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不算,倘若豐有心,再矜持的女孩大概也只須一、兩個小時便可以搞定。坦白說,他還真的從未見過豐為哪個女孩傷神過。這下他也不由得想見識一下那位安姓台灣女子的魅力了,浩二有趣地暗忖。
「你有什麼好主意嗎?」豐認真地注視著浩二。
「你問我?」浩二啼笑皆非。他對女人不感興趣是眾所皆知的事,因為他的心只效忠一人;而豐卻問他這種問題,不是很滑稽嗎?
「說真的,我不曉得該怎麼做。」
「那你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呀。你叫一個沒任何經驗的人幫你出主意,這……行不通的。」
「難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讓我跨出第一步嗎?」豐懊惱地抓抓頭。
「听我說,豐。當前,我們是有任務在身的人,個人私事必須暫放一邊;無論你有多麼渴望想與那女孩廝守,但我們都得先將大姐頭囑咐的任務完成,再談其它的。」浩二曉以大義,不希望見他為了一段成功率不高的愛情而神魂顛倒。
他們存在的最大意義在于守護「大冢’,絕不能因兒女私情而迷失自我。
「我明白。」豐重重地點頭,將杯中剩余的液體一飲而盡。
「對于司徒青魁,你決定何時動手?」浩二問了重點。
「據探子回報,司徒青魁近日會離開東京赴名古屋洽公。我想,等他來到這里的那一刻,就是行動的最佳時機,神不知、鬼不覺的;而他的員工們也只會以為他可能臨時決定延期,沒有人會起疑。」豐分析得頭頭是道。
「嗯,很好,就這麼辦。」浩二為他斟了杯酒。
「明天開始布置吧。」
豐端起酒杯,又是一大口。
***
安美美一早便開始著手整理行李,不過她卻滿肚子疑問。
司徒青魁堅持由她陪同出差,是單純業務上的需要?或是別有它意呢?
驀地,門鈴聲響起。
安美美皺了皺眉,心想奇怪,一大清早的會是誰?況且她到日本不久,理應沒人知道她家才對呀。
盡避困惑,但她仍前去應門;打開一見來人的剎那,安美美震驚地僵在原地。
「你……」他怎麼知道她家?
「我來接你,都準備好了嗎?」司徒青魁不請自人,往沙發上一坐,逕自打量起室內。
「喂。」他這個人怎麼這樣?她又沒允許他進來。
「你怎麼曉得我住這里?」
「你對客人都是如此嗎?連杯開水也沒有。」他不答反喃喃抱怨。
「我可沒請你進來。」安美美用鼻子輕哼了聲,轉身進房,故意將他一個人丟在客廳。
司徒青魁不介意地抿抿唇,拿起遙控器自己打開電視,邊等她邊打發時間,
听見房外傳來電視聲響,安美美大皺其眉,不由得加快了收拾的動作。
「沒見過像他那麼霸道又隨便的人。」她忍不住嘀咕。
三分鐘後,她拉上旅行袋的拉鏈,然後月兌掉了身上的T恤、短褲,換上一襲連身的墨綠色方領短洋裝、隨心攏了攏那頭短發,脂粉未施地步出房間。
司徒青魁瞧得出神,兩顆眼珠子定在她那張素淨的臉龐久久無法移開……
平日在公司見到她,她多少會上點淡妝;但沒想到除去那些化學物品點綴的她,竟會美得這般純潔。那仿佛出自名師雕功極細致的五官、加上雪若凝脂的肌膚,此刻的她簡直像個清純的高中女生。
繼而將視線往下移……和她共事的這些日子,她總是一襲規矩的套裝配上一雙高跟鞋,極少加戴配飾的習慣令人對她樸素的本性一目了然;但今日她卻一改作風不穿套裝……這是因為他而做的小小澳變嗎?他有些陶陶然地想。
「你看夠了沒?」安美美插腰問他。
司徒青魁的瞳孔顏色倏然轉深,直勾勾與她對視半晌,才以略帶沙啞的嗓音回答︰
「恐怕永遠都看不夠。」
安美美一怔,忙轉開身子。
「你到我家來做什麼?等會在公司不就踫得著了?」
「我們今天都不必到公司了,因為我臨時決定不搭飛機。」
「那——」
「我們開車去。」
「可是……」安美美還想說些什麼,但他已提起她的旅行袋,並伸手牽著她走。
兩人手心互相踫觸的剎那,他們同時渾身一顫,接著眸光便不由自主地膠著在一起……
那是一種很……很奇異的感覺。
他與她同樣都擁有過度的理智和冷靜,沒有太多表情的臉總令人誤以為很難親近;所以對于感情的事,總因為太過理智,往往更不敢輕易嘗試。
司徒青魁是第一次主動牽女孩子的手,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可以那麼自然地伸出手去?而此刻由掌心傳來的觸感,他才發現’原來女性的手是那麼嬌小、柔軟,仿佛力量大一些便可將之揉碎,一種男性的保護欲竟莫名地油然而生……
至于安美美,她一向不喜歡與男性大過接近,跟男人手心相踫則是第一次;而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手比姐姐們大了許多,但這一刻,她才發覺原來男人的手掌比看挺來的更厚實、更溫暖。不知怎地,這樣的接觸後然讓她很有安全感,真是匪夷所思啊。
彼此的眼底悄悄泄漏著心里的想法,但他們到底擁有比常人多一倍的理智,這樣的氣氛維持不到兩分鐘,安美美便率先抽回自己的手。
「出……可以出發了嗎?」她有些結巴,盡力在撫平內心的悸動。
她抽回手後,司徒青魁的心閃過一絲悵然,挺後悔就這麼松開她。
再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大步邁出屋外;而安美美則將門反鎖,跟隨在後。
***
名古屋位于東京西方三百三十六公里,是日本第四大都市,位于東京和京都之間,所以又有「中京」之稱。
名古屋為愛知縣首邑,面積三百二十五平方公里,是日本中部地方的政治、文化、交通都市,亦為觀光中心。往昔由神宮之門前街而發達,是德川氏六十二萬人的領轄城邑;同時,它也是一個工業大城市,與東京及大阪鼎足而立,被視為全日本經濟活動的心髒。
司徒青魁和安美美打從坐進車內,便沒再開過口;幾個小時的車程,安美美只是無言地望著車窗外,而司徒青魁則專心地開車。
駛進預訂下榻的飯店停車場,熄了火後司徒青魁終于轉頭看著安美美。
「不下車嗎?」安美美無懼地迎向他的視線,並勾起一抹淺笑。
良久,司徒青魁輕嘆,才順手將後座的行李提下車。
checkin後,由服務員帶領,他們分別住進相鄰的兩間房。
司徒青魁賞給服務員小費後,行李還未動,便來到安美美的房間。
「如何?滿意這房間嗎?」
安美美也還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坐在大大的、柔軟舒適的雙人床上打量四周。
「這間房不便宜吧?我們應該只需要單人床就行了。」
「床大睡起來才舒服。」司徒青魁倚在牆上,雙手抱胸,定定地望著她。
他懾人的眸光似乎意味深遠,即使安美美向來冷靜,但面對這麼強烈的注視,仍令她反射性地想避開。
他們之間似乎不知不覺產生了一股磁場,像兩塊分開的磁鐵,在偶然的機會下,因為時間對了、地點對了、方向對了而互相吸引;無論他們本身有多麼想抗拒,但那緊密的契合感卻難以再分離。
安美美走到小冰箱取出兩瓶冰礦泉水,遞了一瓶給他。
他搖搖頭道︰
「我不渴。」
安美美聳聳肩,不在意地往桌面一擺,逕自打開她那一瓶的瓶蓋,就唇灑了一口,絲毫不在意這個舉動在司徒青魁眼中是否顯得不文雅。
「坐了幾小時的車,累了吧?」
「我不累。倒是你,開了幾小時的車,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另外,我們由搭機改為開車,時間上難免延誤了些。關于今天的行程,可不可以讓我看一下?」上司出差,秘書通常都會事先安排行程表和代為準備一些必要物品;然而對于這趟出差的內容她卻一無所知,所以她才懷疑他是硬要她來,而非真的需要秘書。
「今天的行程大概延到明天,所以現在的時間完全屬于我們。」
「可是……」為什麼他老是獨斷獨行?那她算什麼?傀儡女圭女圭或跟屁蟲?
「你以前曾經到日本玩過嗎?」他風馬牛不對頭地問了一句。
「沒有。」安美美不懂他腦子里究竟打什麼主意。
「那好。」司徒青魁咧嘴一笑。「待會我帶你四處逛逛。」
「董事長。」安美美按捺不住了。「我們到底是來工作還是來玩的?」
司徒青魁一派輕松地回答︰
「工作不忘娛樂嘛。好了,你躺一下,一個小時後我再過來接你。」
語畢,司徒青魁走了出去,並不忘帶上門。
安美美瞪著他離去的方向,疑竇越來越深……
听說有些男人會僅著自己是上司的身分,借出差之名對同行的女性不軌;而男人得逞風流後一旦回公司,一切又回到原點。倘若隨行女性自己心甘情願倒是無妨,無辜的是那些並非自願受辱的、勇敢些的,大不了工作一丟也要告上一狀,但結果往往是可想。而知的自取其辱;至于不勇敢又必須保有工作的,則被權位壓著,只敢怒而不敢言。
之所以某些公司內部會藏污納垢,實因上梁不正、下梁歪;但可以真正認清的,卻又少得可憐。魔掌隱約在、危機隨處有,人類的無底洞、貪婪的丑陋面,使人心蒙上一層黑暗,真是可恨又可悲。
但……司徒青魁是嗎?他會是那種人嗎?
他那正氣凜然、不嚴而威的外表,豈是假象而已?
與他共事近一個月,他不近、冷漠自持的個性是眾人皆知的;又或者唯有她這個初來乍到的新進人員被他給蒙騙了?
思及此,安美美不禁搖頭失笑。
她想得太多了,她應該信任司徒青魁的為人……不,應該說她得信任自己的眼楮、耳朵,還有感覺。她是個人,她能看、能听、能感覺,她有判斷是非善惡的能力;所以,她不該這樣胡思亂想。縱使司徒青魁真正的為人有待商榷,但她也不能在這一刻因突如其來的一個疑問而立即否定他。
釋然地吐了口氣,她順勢在床上躺了個「大」手型,決定以「靜觀其變」來回答腦子里的問號。
一個小時後,司徒青魁果然準時來敲安美美門。
安美美笑容可掬地為他開門,並無意讓他入內。
「去哪?」安美美拎起皮包順口問。
「讓我猜猜你的喜好。」說完,司徒青魁轉身向走道盡頭的電梯移動。
而安美美則跟在後頭。
抵達地下停車場,兩人上了車,司徒青魁分秒也不浪費地就發動車子上路。
***
名古屋市區內,最顯眼的莫過于那座高一八O公尺,酷似巴黎「艾菲爾」高塔的鐵塔,它的雄偉壯觀比起「東京塔」也不會遜色到哪。
司徒青魁繞了一圈,並無梢作停留,便往城東方向駛去。
其實日本最大的文化特色,應該就在于它的神社、大大小小的院寺特別多。每一間看來其實大同小異,但往往因為人文、地理的不同,它們的傳說與興盛程度也就隨之有所差異。
車子停在「德川美術館」外,據聞館內展示德川家傳的刀劍、甲冑等約有萬件之多,其中還有源氏物語的繪卷,現已被指定為國寶。
司徒青魁一直以來對這些古文物很有興趣、趁著今日他才得以開開眼界,只是不知……
「美美,你听說過‘源氏物語’嗎?」司徒青魁專注地問道。
安美美有些訝異這四個字會由他口中吐出,但她仍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極了,看來我猜對了,而且我也為我們覓得了一項相同的喜好。」司徒青魁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安美美連帶地也被他的雀躍所感染。事實上,當她知道正置身于一家美術館時,她是既驚且喜的;驚訝的是司徒青魁竟會對這種場所有興趣,太不可思議了。莫怪說人不可貌相,她實在很難將司徒青魁這商界鼎鼎有名的翹楚和這充滿文藝氣息的美術館聯想在一起;另外,她也喜于有機會見識到這套的「源氏物語」。只因她一直很想找機會親自來瞧瞧,奈何總抽不出空;如今夙願得償,她心里漲滿了深深的感動。
他們肩並著肩,一同閱覽日本著名「德川」姓氏所遺留下的不朽古物,腦中幻想著那個離他們極遙遠的年代……
足足參觀了一個下午,步出館外時,他們不約而同唏吁一聲聊表內心激昂。
「人類因為懂得創造歷史而偉大。」安美美有感而發地喃了一句。
司徒青魁默默無語,卻絲毫不掩他也深有同感。
「謝謝你帶我來。」安美美衷心道。
「我才該謝謝你,畢竟志同道合的知己難尋,而且我很高興你沒笑我。」
安美美听到未句,不解地眨了眨眼。
「我猜你一定覺得以我的外表絕不可能喜歡這類東西的,對吧?」
安美美笑臉微紅,並沒否認。
「無所謂啦,我就是明白大家會這麼想,所以才未表現出這方面的興趣來;而目前你是唯一知道的……先聲明,不許偷笑喔。」司徒青魁伸出食指佯裝警告她。
「怎麼會?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況且我自己也很喜歡呀,坦白說、今天的我更欣賞你了;誠如你所言,志同道的知己難尋,現下要我去找個對‘源氏物語’這般了解的男人,恐怕打著燈籠都不見得找得到呢。」
司徒青魁眼底霎時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情感,直直盯著她,牛晌才低喃道︰
「我知道你是特別的,一開始就是。」
安美美听不習慣太過露骨的話語,低下頭急忙轉移話題︰
「肚子好像餓了耶,我們去找點東西吃好嗎?」
司徒青魁微微一笑,整個臉部線條都放松了。
不急,這種感覺的問題強迫不得的。不過,他非常明白彼此心湖已在這時都激起漣漪,無法忽視了……
「吃過懷石料理沒?」他問。
「沒有。」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他的笑容好迷人。
「那我帶你去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