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夜晚的來臨成了宋憶齡每天最大的期待。
一到午夜十二點,她便一刻不差地連上線,而上線之後的第一件事,則是尋找Chris。
然而,他並不是天天出現的。所以如果踫不到他,她總會失望地下線,不想逗留。
簡言之,Chris成了宋憶齡上網的唯一目的。
她喜歡看著他風趣幽默的言辭、看著他在聊天室風雲人物般的超人氣,只要他開寨,通常會擠滿熱鬧的人潮。
今年的春節有點遲,所以當春節結束,學生們的寒假也接近尾聲,幾個好朋友得回宿舍去了。離開了他們的個人電腦,想再在網上見,就得靠機會了。
但Chris不同,他在工作,而下了班後的最大娛樂就是上網認識新朋友,找人聊聊天,所以遇見他的機會自然比其他人多。
「今天收到Marvin的來信,他說要回宿舍去了,再見時可能得等到暑假。」宋憶齡在和Chris打過招呼後說。
寨才剛開啟,里頭只有他們倆和一個未交談過的新朋友。
「我也有收到。現在才二月,不曉得暑假時他還記不記得我們。」
「他舍得忘了我們嗎?」
「onlygodknow。」
「什麼意思?明知道人家英文很破說。」宋憶齡在螢幕後噘嘴抗議。
「只有天曉得。」Chris翻成中文。
「呵呵……你有回嗎?」突然發現這個「呵呵」挺好用,掩飾了她的尷尬。
「有呀,收到就回了,只花了一分鐘。」
「厲害,只花一分鐘回一封信。」
「哪里,因為他也沒寫什麼,不巧我打字又快了些。」
知道那自夸不過是他的幽默,宋憶齡還是忍不住揚起唇角輕笑。
「對了,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由于Marvin是第一個寫信到她電子信箱來的人,所以她本能地重視起這分友誼,但是,若把Marvin和Chris擺上天秤,不知何故,Chris的重量還是多些。
「什麼?」
「Marvin是男生還是女生?」
由名字來判斷性別是很容易犯錯的。
「男生呀,為什麼問?」
「嗄?你——你確定???」她想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我確定!」Chris很少用驚嘆號。
「他的名字翻成中文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馬文吧,怎麼啦?」
「嗚……人家一直當他是女的,總用‘你’來稱呼呢,慘了,鬧了個大烏龍……」該死的破英文!
「不會吧?他沒糾正過你?」
「就是沒糾正,我才會錯得徹底呀!」
還好沒見過面,否則這麼搞突的失誤,她不挖個地洞躲進去都不行。
「沒關系啦,我想他不會介意的。」
「我介意!哇嗚……對不起他……」
「別這樣啦,對了,Rolly要我跟你說一聲,他開學了,以後沒辦法上網。」
「為什麼?」
「大概是宿舍沒電腦吧。」
「他今天不來了?」
「你晚了一步,剛剛他上來說了這麼一句就走了。」
「哎,怎麼大家都走了呢?」
「呵呵……想到自然會回來的。」他像是在安慰她沒來由的悵然。
「嗯。」也只有這樣了嘛。
她一直很相信「緣分」二字,能夠聊得來,是彼此間的頻率相近,否則,全世界這麼多人在上網,要能相遇已屬不易,遑論能夠暢所欲言而後相知相惜?
對于Chris,與其他網友的感覺又多了一些不同,說不來為什麼,只是直覺。
或許與他是第一位透過電腦和她交談有關?
突然發現,Chris在她心里竟然是特別的……但怎麼會呢?他不過是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呀……只是陌生人……
「我想和C談戀愛……」
宋憶齡在屬于她的個人網頁留言板上寫下這句話。
如此曖昧不明的一句話,不是很熟的網友鐵定不會明白,但坦白說,她寫這話的目的其實只是想讓她口中的C一個人看而已;誰都無所謂,C明白便成。
當然,她並不是真的想跟他在現實生活中談戀愛,只是以一種精神交流的方式談一場所謂的「網戀」;這種虛擬的愛情既可使心靈有所寄托感,也不會造成任何傷害,因為彼此間並沒有實質的接觸。
很符合她的戀愛方式。
不諱言,她其實沒有自信再去與任何一個男人談情說愛、共譜未來,又或者說,她已無「心」可交。
等了兩天,她才得到他的回應——
「親愛的衣服……」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Chris開始這樣稱呼她。
「我上來繞了好一會兒了,你真慢!」宋憶齡總在等待他。
「剛跟朋友去打球嘛,所以晚了點,抱歉,讓你久等。」
「打什麼球?」
「撞球。」
「呵,我國中時跟同學去打過一次,教我的那個同學說我拿桿的姿勢怪怪的,另外他還說打撞球其實跟數學有關,球與球之間的距離該怎麼計算才打得到等等,替我上了一堂課,但從此以後我反而不再打了。」
「為什麼?」
「因為我最討厭數學了,只要牽涉到數學,我就不想踫。」
「那錢也會牽涉到數學呀。」
「所以我只留零用錢在身上,其它財產全交給媽咪管理去。我對數字就是沒轍。」她猜想他一定在螢幕後偷笑。
「那是因為你心里先排斥了它,所以總是學不會吧?其實,數學不只是課堂上教的那些,如果稍加注意的話,生活上有許多事都會應用到它喔。」
「……」提到她沒興趣的,她就是這模樣。
「就像你老說自己學不會英文,其實是因為你、心里並非真正想學吧?任何事,別一開始就排斥,先培養興趣,再來學習就很快了。」
「是,老師,你今天怎麼對人家說起教來了呢?」
「呵呵……沒有啦,沒什麼。」
「你老是這麼晚睡,早上起得了床嗎?」
「嗚……提起這個……我今天遲到了……」
「沒被老板削吧?」
「幸好沒誤事。」
「喔,那就好。我看你今天早點去休息好了。」
「親愛的衣服……」
「什麼?」干嘛那副欲言又止?
「你留言板上的第三項……」
「什麼第三項?」她裝傻。
「算了,沒事。」
「什麼嘛!吞吞吐吐的!」以為就要等到他的回答,她的心跳正在加速,他卻忽然喊停,那豈不像坐雲霄飛車突然卡在半空,教人怎麼受得了?
「真的沒事啦。」
氣——氣死人!看來她不主動開口問,他是不打算說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如何?有什麼回應沒有?」
「呵呵……」用傻笑敷衍她?哼,太沒誠意了,害她心情低落,不想再跟他說話。
「沒事就沒事,你快去睡,我也要下線了。」
「好啊,一起上床。」
「你的用辭太曖昧了吧?」不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些什麼!
「會嗎?你上你的床,我上我的床呀,呵呵……」無聊的玩笑!
「晚安。」宋憶齡加重了敲鍵盤的力道。
「給你一個晚安吻——啵啵!祝好夢。」
雖然只是兩個字,但總算帶給她一絲安慰,回「啵」兩下,他們一同斷線。
畫面才一跳,一旁的電話便迫不及待似的響起,宋憶齡看了下時間,凌晨一點多了,會是誰?
「你在跟誰談情說愛呀?」
她才剛「喂」一聲,對方即不客氣地質問,听到這嗓音,她神色立刻一黯。
「我上網。有什麼事嗎?」簡單地回答,她刻意不對他的質問做出澄清。
「小孩病了。」
「病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流行呀,在幼稚園里小朋友多,免不了要傳過來染過去,很本沒辦法預防。」
「有帶去看醫生嗎?」
「有是有,不過他吵得很厲害,你要不要抱回去照顧幾天?」
他的口氣讓人听了很不舒服。對她提出要求,他說的不是「能不能」,而是「要不要」,半點都不客氣。」一直都是如此。
不過,孩子她也有分,無法坐視不管。
「你要帶過來,或者我去你那兒帶?」
「你過來帶好了。」
「現在?」
「隨你。」
「我等等就去。」宋憶齡憋著一口氣。
「OK,那就這樣啦。簡直折騰死人……」
幣斷電話前,她听到他的喃喃抱怨。
楊啟猶,一個在她生命中扮演著特殊角色的男人。
他和她之間,一直維持著一種很奇妙的關系,不是仇人、不是愛人、更不是親人。
接到他的電話後,宋憶齡即刻動身前往他家,完全沒考慮深夜問題多,她只身外出是否會有危險。
而顯然的,那個粗率的男人也沒為她考量到這一點。
夜深人靜,一路伴著她的只有呼呼風聲與街燈,她極少深夜外出,說心里不毛,是騙人的。抵達他家,卻不見他在外等候,不得已,只得伸手按門鈴。
不久,門被奮力拉開。下一秒,她已被人拽進了房里,一站定,她頭就昏了——
她不常到人家房里去,她也不知道是否大多數人的房間都這麼亂才顯得出「人氣」,但對于有潔癖的她而言,楊啟猶的房間比她家的狗窩還亂!簡直教人難以忍受。
「漢漢現在怎樣?」宋憶齡走到床沿,心疼地審視床上的小男孩。
「我媽剛幫他退了燒,把他給哄睡了。」
「什麼時候病的?」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
「都沒起色嗎?」
「沒有。听說這回流行的就是這癥狀,燒了又退、退了再燒。」楊啟猶一臉無可奈何。
「那現在怎辦?我要如何帶他回去?」剛剛怎麼沒想到?就算他沒睡著,她也不可能用摩托車將病著的漢漢載回家呀。
「嗯……如此看來,你就先在這里過一夜,明天我再開車送你們回去好了。」
在這里過夜?有沒有搞錯?早知道剛剛就不該那麼沖動,應該明天再過來的。現在她人來了,小孩卻沒辦法帶走;而若要當成白跑一趟,明天再來,她又不放心,回去了可能也是一夜無眠……
「那你睡哪?」她只好妥協。
「地板還很寬,委屈一個晚上無妨。」
「你也睡這?」
「不然咧?」他理所當然似的反問。
宋憶齡嘆了口氣,喃喃地︰
「好吧好吧,將就一晚……」
她和他,不是親人、不是仇人、不是愛人,可能連朋友都談不太上,但,她卻為他生了個孩子……
「親愛的衣服……」
一上線,宋憶齡便得到Chris急切的問候。
這幾天為了照顧孩子,她累得沒精力開電腦作業,更別說是上網了。好不容易,孩子的情況總算穩定,在藥物的控制下,感冒病毒正在遠離漢漢的身體,而她懸著的心也終于可以稍稍卸下了。
她打算明天就將孩子送回去給楊啟猶。
「C,幾天不見了—想我嗎?」
「你到底跑哪去呀?」
「家里有人生病,我充當臨時看護去。」
「誰?」
「我的小弟弟。」她很自然地月兌「手」而出。
這算不算謊言?
應該稱不上,畢竟他們根本連「交情」都還談不上,沒必要什麼事情都對他實話實說。
「什麼病啊?」
「只是流行啦,患上了感冒,高燒不退。」
「那你也得小心點,別被傳染了。」
「嗯。」宋憶齡心里暖暖的。
由于Chris這間寨里的常客都是台北人,只有她一個住南部,所以當大伙開開心心辦網聚時,她總不方便出席;因而在大家的關系皆晉升為「不只是網友」之後,她是例外的那一位。
而正因為關系一直只維持在「網友」,所以她從不公開其它聯絡方式,一來是謹慎;二來是她不願私生活受到一群沒見過面的朋友的打擾,即便是讓她懷有浪漫情懷的Chris亦然。
她樂于由電腦螢幕所構築成的安全距離,「君子之交,淡如水」,她一向奉此名言為圭臬。然而,透過文字的關懷,對她而言總比任何實質的禮物或貼心的言語更能給她心底帶來溫暖的感覺。
是因為她是文字工作者的緣故?或只是因為發話者是Chris?
「媽媽……」原本熟睡中的漢漢突然來到她身邊。
「怎麼醒啦?」宋憶齡將他抱上自己的腿上。
「媽媽在做什麼呢?」漢漢童稚的臉不解地盯著螢幕。
「打電腦。」她親了兒子一下。「再去睡覺覺好不好?媽媽陪你。」
回到床上,宋憶齡側身將漢漢攬進懷里,輕拍著他的背哄他入睡。
凝望著那張無邪的稚容,宋憶齡不禁呆呆地出了神——
這個小生命,是在她體內形成的,多不可思議!在當年也只能算孩子的她的身體,生出了這樣一個小孩……和楊啟猶認識那一年,她十七歲,他二十四歲。
那一夜,死黨阿麗將生日Party設在她從未涉足過的PUB,拗不過好友的要求,她帶著為阿麗準備的小禮物,忐忑不安地踏出她的第一次。
在她單純而且根深柢固的觀念里,PUB也屬于「風月場所」之一,她總是幻想著在那炫目卻又幽暗的矛盾里,會醞釀出什麼樣的愛情故事,或者只是稍縱即逝的男歡女愛?
送出禮物後,她躲到比較安靜的角落,冷眼觀看著她的同學們狂舞、狂笑、狂飲,用他們那個未成年的身體……
驀地,她的視線被陰影覆蓋,驚愕地抬起頭來,面前是一位高佻俊朗的男生。
剎那間的感覺,像是觸了電一般,她動彈不得,只能怔怔地望著擁有一百八十公分高,站在坐著的她面前像個巨人般的他,本能地發覺到自己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仿佛就要蹦出胸口——
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嗎?這麼突如其來、這麼毫無預警、這麼震撼的感受?
接下來,她的言行舉止全都不受自己控制了。他邀她跳舞,她伸出手去;他請她喝酒,她硬著喉嚨吞下去,到最後,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那夜之後,他們迅速墜入愛河,他帶她游山玩水、吃遍四方,並且在意亂情迷之際,雙雙初嘗禁果,共享魚水之歡……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發現她整個人都不對勁,雖然月事一向不準時,但數數日子,竟已遲了兩個月;雖然平日就三餐不定時,但也不該莫名其妙地嗅到什麼便反胃……種種跡象令她心慌意亂,不得已只好向楊啟猶求助。
他帶她回家見他父母,二話不說,便提議要上她家提親去,她無暇深思,便一切交由他們處理去。
如今回想起來都覺不可思議,在當時,她似乎不可言喻地信賴著他們,勝于她自己的親人。
而提親的結果當然是失敗的。
試想,哪位母親願意一個未成年的女孩早早便當了人家的老婆、媳婦,甚至媽媽?女兒自己都還只是孩子呢,如何再去帶個孩子?必然心疼的呀!
于是她被強迫墮胎,並從此與他斷絕往來。
可是,在恐懼墮胎的心理狀況下,她寧願選擇嫁人來生下這個胚胎——沒錯,肚子里的東西在她當年的認知里,只是胚胎,而非生命。
楊啟猶的母親找了位熟識的婦產科醫師,大伙套了話,合演一出戲,內容是要醫師謊稱她已有孕三個月以上,不適宜墮胎,否則日後恐怕永遠不孕;母親因恐誤了她一生,無奈地同意生下孩子,但結婚——仍是免談。
面對如此強勢的母親,楊啟猶的家人莫可奈何,未成年的她更無置喙的余地。
她休了學,被安排到外婆家待產。產後便將孩子丟給男方,然後復學……一切仿佛都沒發生過一般,她的四周一如往常,和楊啟猶那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個不成熟的錯誤,如果……如果孩子不曾存在,她還真的會以為那一年其實只是場夢……
眨眼,都五年了。
因為孩子的關系,母親後來也沒再禁止她和楊家往來,不過,隨著時間的加長,她對啟猶的認識愈加深,便愈慶幸母親當年的決定。
後來她才發現,他根本是個沒有辦法安定下來的男人,而且有許多生活習慣是她根本無法接受的;倘若當年兩人真結為夫婦,怕是撐不了幾年便又會步上離婚一途的。而那結果相較于今日,對于她的人生絕對會有很大的差別。
假如當年她不曾這般魯莽就好了。她總是這麼反省著。
在肌膚相親時,他們其實並沒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礎,對彼此也尚無透徹的了解,輕易發生關系的結果,是親手制造一個又一個的後悔……不值得。
耳畔傳來漢漢均勻的呼吸,宋憶齡收起回憶,為他蓋好毯子,手輕輕地滑過那細致的臉龐。
真不可思議,她的兒子已經這麼大了……
雖然戶口名簿上沒登記,但楊家並沒有掩飾她是漢漢生母的事實,她擁有隨時的探視權。他是她的兒子,他們之間的關系是自由的;奇怪的是,她從來沒有想把兒子帶在身邊的想望,是時間與空間沖淡了親情嗎?
不知怎地,打從經歷過那一年之後,她的靈魂似乎少了什麼,又或者說是有什麼從她的身體里流失了……
回到閑置了十多分鐘的電腦前,畫面不知已跳動了多少頁,但眼前這一整面的「親愛的衣服???」,令宋憶齡不由得噗哧一笑。
「你在干嘛啦,C?」
「我才想問你干嘛去了咧,人家是‘貓在鋼琴上昏倒了’,你不會是‘衣服在鍵盤上睡著了’吧???」Chris似乎是真的焦急。
「咦?你怎麼知道?莫非你有天通眼?」
「不會吧?這樣也能睡著?」一個憂郁打了個問號給宋憶齡。
「晚安,憂郁。通常一個人很累很累的時候,只要可以合眼,是不會奢求環境的,不然怎麼有人連站著都能睡著?」
隨口瞎掰,卻讓她有種說謊的不安,而在這連線背後,有多少人像此刻的她?
「很累了?那就去休息呀。」ChriS說。
「但我想你嘛,好些天不見了說。」
「呵呵……我也想你呀,但咱們都累了,要不一道下線,到夢中再見好了。」
「ㄏㄡ?——曖昧喔!Chris在傻笑!」憂郁逮著機會似的嘲弄Chris。
「你哪只眼見我傻笑?」
「都瞧見了。」
「第三者,你——就不能文雅些嗎?」
「哈哈……」
宋憶齡由兩人的交談判斷他們應是舊識,但此刻房里只剩她、Chris和憂郁三人,那麼,ChriS口中的第三者又是誰呢?
「誰是第三者?」她找遍了也沒這個人呀。
「親愛的衣服,第三者就是憂郁啦,那是我剛認識他時的名字,大概他的本名太難听,所以在電腦里以為自己改名為樂趣。」Cdris反過來嘲弄他。
「喔。」她這也才知道原來昵稱可以換、帳號可以改。
「第三者是女生?」
「還好是男的。」Chris搶先答道。
「怎麼會猜我是女生?親愛的衣服。」憂郁的企圖很明顯。
「喂!‘親愛的衣服’是我的專用詞好不好?」而Chris不知是故意上勾,還是真的在抗議。
「直覺反應。第三者啦、憂郁啦,不都像女生才會用的字眼?但坦白說,要由名字來分辨性別是有些危險的,所以請你別介意喔!」嘿,她之前就犯過一次錯誤了。
「不會啦。」
「哼!好了,第三者你接寨吧,我要去睡了。」Chris將寨主轉給憂郁。
「喲,兩人要一起睡?」
「沒錯!親愛的衣服,咱們快走。」
「嗯。」
「啵啵,晚安!」
「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