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那一夜的告白之後,關亞倫和丁柔逸之間開始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公司里的人都可以感覺到,他們之間針鋒相對的少了,凝視彼此的眼里多了份默默的愛意。
這天下班,關亞倫照例開著車送她去「貓眼」酒吧。他不只一次的勸過她,要她別這麼辛苦,除了陳克華的那份薪水之外,他可以再加一份給她。
這個建議隨即被她斷然否決,她用著強烈不容人反駁的語氣說︰「你不能那麼做!我好不容易才克服了自己的自卑感,能夠坦然的和你交往,是因為我告欣自己絕不會自你身上獲得任何好處,如果你真這麼做,就表示你用金錢收買了我的愛情,你明白嗎?」
「但是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呀!」他急急的否認道。
「我知道,別人卻不知道。輿論往往是最具殺傷力的,不是嗎?」
最後的一句話讓他不得不承認,她是對的!人們的幻想力總認為事情不會空穴來風,縱使有存在著某些事實做為根據,而經過好事者捕風捉影的渲染,事情就會變得夸大而不實了。
為了她的這點顧忌,他也只有每天做個克盡其職的司機,接送她到酒吧上下班了。
一天傍晚,關亞倫臨時接到了南台灣分公司打來的緊急電話,希望他能立刻親下南部一趟。為此,他不得不對丁柔逸說︰「我真舍不得離開你,等我一把事情處理完畢,就立刻趕回來陪你,好不好?」
丁柔逸笑著用手指輕刮著他的臉頰,嬌美的臉龐寫滿幸福的說︰「你又不是去國外出差,我們也不是要分別個一年半載,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他攬著她的縴腰,像個孩子般的撒賴說︰「誰要你長得這麼漂亮,我如果不把你看緊一點,被人追跑了怎麼辦?」
是的,自從丁柔逸默默接受了他的感情之後,他比她顯得更無法自拔,他一天比一天愛她,一天比一天更加不能沒有她,不過幾天的時間,她就成了他全部的世界。
「神經,你以為我這麼沒定力嗎?」她嬌嗔著。
「如果有個男人像我這般誘惑你呢?」他決心做一個他從未做過卻渴望能做的事。
「怎麼誘惑法?」她好整以暇的看他如何變戲法。
「你先把眼楮閉上。」他要求著,而她依言做了。
他的手指先是輕輕撫觸著她的面頰,再緩緩移動到她那誘人的紅唇上。
「如此這般呢?」他靠近她的耳根子問。
呼出的熱氣以及他的指頭所到之處,都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激動,像是一種般的令她自覺到體內激情的變化,卻因為倔強,她硬是回答︰「不為所動。」
必亞倫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停止了動作;相反的,他更積極的加重了攬她的力量,雙眼注現著她紅灩灩的嘴唇,輕輕的、柔柔的吻住了她的唇。
丁柔逸的身子突地一陣瑟緒,這就是吻嗎?為什麼她會產生出天旋地轉的難受,痙擊似的悸動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幾乎要攀住他的手臂才能穩住自己癱軟的身軀。
但是,這唇間摩擦所迸裂出的熱度,卻又令她感到遍體溫暖,他所釋放出的魅力,讓她不由得朱唇輕啟,情不自禁的開始回應他。
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軟,如此的芳香,美好得令他舍不得暫歇,就這樣忘情的吻著,直到電話鈴聲響起才把他們分開。
「喂!」
被打擾的不悅使關亞倫粗魯的抓起電話,卻是略帶喘息的盯著雙頰酡紅的她,那份嬌羞的美態令他又想上前吻她,她卻比了比手勢,先走出去了。
必亞倫不耐煩的听完話筒里對方的敘述之後,脾氣頓發的吼了出來︰「不要告訴我這老掉牙的消息,南部公司的事,我會處理的。」說完又氣憤的甩下了話筒。
多麼不識相的像伙!他在心底暗暗責罵著。
※※※
梆默濤點了一整瓶的威士忌,在「貓眼」酒吧里獨飲。太多的夜晚,他醉紅著眼看著丁柔逸與關亞倫的形影不難,關亞倫的存在,讓他苦無接近她的機會,而今天,終于讓他等到了只有她一個人了。
當丁柔逸的駐唱時間一結束,葛默濤隨即走上前。
「默濤,你那麼久沒出現,我以為你已經被那群娘子軍棒打薄情郎的打死了呢!」她取笑著他。
他露出一絲苦笑,說︰「我就是太多情了才會苦惱!」
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皺著眉頭,卻很關心的問︰「怎麼了?」
「失戀了!」他看著她回答。
丁柔逸正想調侃他,看到他那認真的眼神,她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正經八百的問︰「我能替你分擔些什麼嗎?」
「我可以送你回家嗎?」他卻答非所問。
她點點頭,心想他需要的,或許只是一個單純的听眾,傾听他抒發心中的郁悶而已。
上了車,默濤卻一反往常的活潑,就如他的名字一般,沉默著不開口,為了不觸及他的傷心處,他不說,她也就不多問什麼了。
直到她下了車,他才爆發出來,揪著她的手腕,貼近她的臉龐問︰「你為什麼不問我那女人是誰?為什麼不問?」
丁柔逸只當他的激動是體內酒精的反應,耐心的對他解釋著︰「我以為你想告欣我的時候,你自然就會說了。」
「我想告訴你,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他的雙瞳里散發出一種令她恐懼的訊息。「我喜歡的人是你,讓我失戀、感到痛苦的人也是你!」
丁柔逸自始以來都以為他的追求不過是一個玩笑,是他偶爾發神經的無理取鬧,她不由得推開他的手,說︰「你的玩笑到底開夠了沒有?」
哪知葛默濤又暴跳起來,重新抓緊了她的手,說︰「我不是在開玩笑,難道你看不出我的認真嗎?」他幾乎是欺近了她的臉問。
強烈的酒味讓她本能的推拒著他。
「你和我從小玩到大,你不喜歡我嗎?」他仍舊不死心的問著。
「默濤。」丁柔逸試圖喚回他的清醒,語氣誠懇的說︰「我是喜歡你,但那不是愛,你明不明白?我對你的喜歡,就像是妹妹對兄長一般,是不能和愛情混為一談的。」
「不!你騙人。你只是被那姓關的給騙了……或者是他用金錢蒙蔽了你的眼楮,讓你誤以為他可以滿足你想要的一切!」葛默濤的理智早已被沖昏了頭,使他口不擇言的犯了丁柔逸的大忌,他又說︰「他有錢是不是?我也有,雖然我的錢沒有他多,但將來還是會全部過繼到我的名下,我一樣可以滿足你所要的。」
丁柔逸听完,果然大為光火的揮手甩了他一耳光,用著痛心的語氣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從小到大,我一直當你是大哥般的尊敬,我也認為你最了解我的為人,沒想到你對我的評價竟會如此不堪!」
她的勃然大怒令他感到害怕,拼命的抓緊了她急欲抽開的手,哀求著說︰「是我說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你放手啊!」丁柔逸氣得只想掙開他的掌握。
她的決絕更令他無措,那種即將失去的恐慌,讓他亂了禮儀的直往她的芳唇探去,一邊喃喃的念道︰「不要拒絕我、不要拒絕我!」
丁柔逸被他此番舉動嚇得拚命閃躲,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但她就是無法扯開喉嚨大喊救命,她知道她的父親丟不起這個臉。
忽地,她不再感到壓力,不知何時,關亞倫從葛默濤的身後出現,將他推到一旁。
「你沒事吧?有我在,別擔心。」他將她攬在懷中,讓她不安的身軀偎靠著自己結實的胸膛。
「關亞倫!你為什麼搶走小逸?她是屬于我的,是我的!!」默濤踉蹌著腳步走了過來,不分是非的就和關亞倫扭打了起來。
喝醉酒的葛默濤哪會是關亞倫的對手?只一會兒的時間,他就讓自己掛了彩了。
「夠了、夠了,別再打了!」丁柔逸看不過去的要亞倫停手。
必亞倫揪著默濤的衣領的手一放,他就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一個是她的男朋友,一個是雖冒犯了她,卻曾如兄長般照顧過她的青梅竹馬,無論是哪一方受了傷,都不是她所願見到的。
「亞倫,我希望你能原諒我不能把他丟在這里不管,他不但喝醉了還受了傷,我必須帶他回我的家。」小逸征求著他的同意及體諒。
他听她說過她和葛默濤之間的關系,對她,他始終相信,便點點頭說︰「我明白,我幫你扶他吧!」
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謝謝他的明理。
到了家,丁海強仍未睡的在看著電視。「發生了什麼事?」看到掛了彩的葛默濤,很不高興的問著小逸。
「沒什麼,只是一點兒誤會。」亞倫打圓場的說。
丁海強看著這劍眉朗目、英姿煥發的青年,直覺上有些兒似曾相識,待他們把默濤弄到自己房里時,他才想起了這青年是誰。
如果在以前,他根本不屑于奉承、巴結之類的事。而如今,只要對方有利于他,他不但會降低身段,更會趨炎附勢的說些言不由衷的話。
「你是蒼龍集團的關先生吧?」他討好著說。
「伯父不用客氣,叫我亞倫就行了。」雖然他知道小逸父親的壞習性,但對長輩的基本禮貌還是必須的。
「好、好,這樣也顯得親切些,是不?」他熱情的拍著關亞倫的肩,仿佛熱絡得已經相識多年。
丁柔逸不發一言的看著父親的熱忱,心中明白他所圖為何,便推著關亞倫走到門口,說︰「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那葛先生他……」他猶豫了一會兒,雖然他很信任小逸,但要讓個大男人在這兒過夜,他還是覺得有些兒不是滋味。
「我會照顧他的,只要你相信我。」最後一句話,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意一般。
必亞倫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頭,禮貌性的和丁海強道了再見,便走了。
他的前腳才跨出,丁海強隨即對著女兒說︰「你比我有遠見,竟然釣上了這麼大的一條魚。」
「爸,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他對我而言,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非一座金礦,你還是趁早打消念頭,免得到時候失望。」她沒好氣的回答著。
「你瘋了?這麼一個身價上億的男人,你居然只想到要和他談情說愛!」他覺得這女兒真是笨極了。
「隨你怎麼說,我好累,要睡覺了。」
丁海強想到自己的房間已被葛默濤佔用了,便問︰「我睡哪里?」
「隨便,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和他擠在一張床上。」說完就進了房了,若再和父親談論下去,她難保自己不會生氣。
丁海強氣呼呼的仰靠在沙發上,自從他開始賭博之後,這個女兒就不再和他同一鼻孔出氣了但是今晚,他勢必會失眠了。關亞倫的出現,讓他覺得有好多的計畫可以思考,他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撈錢的機會,不會的。
※※※
棒天,當葛默濤發現不是在自己床上醒來時,他便憶起了昨晚的種種,慌慌張張的下床出了房門,卻看見小逸一派泰然的坐在沙發上。
「醒啦?」她的笑容一如以往。
「小逸……昨晚我……」他的欲言又止讓她明白他想表達的。
「我知道你喝醉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這句話在默濤听起來卻不大受用,他皺著眉,有些傷感、有些生氣的說︰「或許你可以用酒醉來解釋我的行為,卻無法涵蓋我的思想,我所說的每句話都是認真的,不管你怎麼拒絕我,我都不會死心的。」
說完就大踏步的走了,留下她獨自發怔,事情怎麼會演變成如此復雜?她一點兒也不知道,她突然懷念起以前那段單純的歲月,卻深深的明白,過往的一切是再也追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