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公公升起來,微笑的看著每個辛勤工作的人,江家也傳來了第一聲的起床號。
「大的、小的,起床啊!飛機要來不及了!」
砰砰!砰砰!
「閃啦!」江時琪在弟弟一腳才踏進浴室時,就打出擒拿手踢開江昨近,然後一個轉身閃入浴室。
「喂!」江昨近一邊罵著,一邊往樓下跑去。
砰!他一臉撞上了樓下浴室的門。
「誰在里面?」他大吼一聲。
江明學老實的打開了門,「是我啊!」
江昨近見有機可乘也不多想,立刻將他一把捉出來,而可憐的江明學還含著牙刷呢。
唉,這就是江家的生態環境,弱肉強食啊!
十數分鐘後。
「媽,我要咖啡。」江時琪將一個行李箱拋上沙發,隨手捉起一片吐司。
「還咖啡,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啊?你不是八點的飛機嗎?」說完,張美子手一伸搶過江時琪手上的吐司。
「是啊,晚上八點的飛機。」江時琪說道。
「那你還跟我搶洗手間?有沒有禮義廉恥啊?」江昨近站在階梯上發出不平的抗議,隨即將行李丟下,走到餐桌旁拉了椅子坐下開始吃早餐。
「那你自己呢?還有時間吃早餐?」江時琪問。
「中午十二點的飛機,還久著。」江昨近好整以暇地說道。
「那我們做啥那麼早起床?」江時琪不解的問著。
兩個人同時將眼光移向罪魁禍首,張美子。
「你們沒跟我說過要幾點起床啊,我听李媽媽說他們家小美出差,都是一大早就趕著出門的。」張美子理直氣壯的說著,言下之意頗有責怪他們姊弟的意思。
江時琪和江昨近互看了一眼,決定放棄下一回合的斗嘴,就算她老佛爺行總可以了吧!
江明學看著他的手足,無奈的笑了笑,他們這家人永遠搞不清楚事情的先來後到,而身為江家一分子的他也只能習慣就是了。
「我要出門了。」排行老二的江明學說。
「怪了,干嘛那麼早出門,你不吃早餐嗎?」張美子疑問道。
「我今天八點有校務會議。」他在大學里擔任副教授。
「啥?你怎麼不早說!」全家人異口同聲的譴責他,搞了半天,全家中最應該早起、最趕時間的竟然是那個被拖出浴室的江明學。
江明學很冤枉的看著他們,「今天是星期一啊,星期一的例行校務會議都已經兩年多了。」這兩年來每個星期一都得早起到校開會,他們竟然還好意思怪他沒說。
送走了江明學,三個根本不必早起的人立刻圍著餐桌聊了起來。
「小的,你這次去日本可別又跟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混在一起。」
「哪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我向來可是很痴情的。」
「痴情?一次只追一個,這叫有人性吧。媽,你別擔心啦,他現在正在迷白妮可,大概沒空對別的女人出手。」江時琪掀他的底。
「喂,誰迷誰搞清楚。」在老媽面前他總得充充面子,「倒是老姊,一個人在外危險啊!」江昨近不懷好意的將箭靶轉到她身上,為了加強效果,他還夸張的搖著頭。
「是啊,女孩子家一個人在外面,要小心一些人,尤其是那種什麼異國之戀,我看電視說……那些大都是騙人的呢!」張美子交代著。
「我知道啦,到新加坡開個會不過幾天,要是能發生什麼事,那我也很崇拜我自己。」江時琪嗤道。
新加坡那個地方,同業們總是來來去去的,而且她的一堆死黨老是去那里開會,直至目前為止,孤家寡人的還不是照樣孤家寡人,別說艷遇了,連問路搭訕的都沒有。
「那個地方沒搞頭的啦,浪漫這種情節要發生,至少也要在巴黎、米蘭這樣的地方好不好。倒是阿近,這趟去日本可別惹麻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放狗咬人呢!」江時琪對江昨近扮了個鬼臉。
「什麼放狗咬人,誰是狗啊?」江昨近抗議著。
丙然,溫文儒雅的老二江明學的存在是必要之善啊!
***
新加坡,一個商業人士必到之處,舉凡開會、受訓,幾乎什麼都有,總之,如果搞商業的話,這一生就一定有個什麼鳥理由,讓自己來這一趟。
江時琪來到新加坡已經是第二天了,不開會的時間,她真的是沒事可做,就像現在她已經無聊到想在這城市里吐口香糖。
她看了一下表。等會兒兩點有個研討會,怎麼時間過得這麼慢?這城市到底怎麼搞的,讓人感覺度日如年的,真是無聊。
「哈!炳……是啊,我也這麼想。」一陣清脆的女聲吸引了江時琪的注意。
這個宛若銀鈴的笑聲,她不可能听錯的,即使事隔多年。
丙然,當她一抬頭,就看到她的大學同學林楓。
說起林楓,想當年在大學里,她們兩個人就是學生會里有名的死對頭。
會注意到這個漂亮女子,並不是因為她的外表,而是林楓那特有的笑聲,江時琪最受不了她的笑聲,只要一听到就全身發麻。
既然是死對頭,想當然耳,林楓也有無法與江時琪共存的理由,江時琪那不按牌理、毫無道理的做事方式,讓林楓只要看到是她參與的案子,一律閃到吐魯番去,能有多遠閃多遠。
江時琪看著林楓和身旁的男人一路談笑風生,絲毫未發現她走了過去,心里不由自主的掙扎起來。
最後,多事的老天爺還是不放過她,突然,在江時琪附近的侍者,不知怎麼的手晃了兩下,眼看一缸雞尾酒就要淋在林楓的身上,她毫無選擇余地的迅捷出手,推開了林楓。
「啊!」
砰!現場雜音四起,一片零亂,被推倒在地的林楓回頭找著禍首,突然她眼楮瞪得好大。
「是你,超級無敵大混手!」林楓大叫出聲。
江時琪氣死了,林楓竟然不感念她的救命之恩,還在大庭廣眾下叫出她那不雅混號,不過,她也不是省油的燈,林楓的綽號也沒多好听。
「對、對、對,可怕嚇人銀鈴女!」
「啊!你……」林楓指著江時琪的手直發抖。
「嗯……兩位的相逢很令人感動,但是,可不可以麻煩這位大混手小姐,先從我身上離開。」
誰?不要命的竟然這樣叫她!江時琪不悅的找著聲音來源,最後才發現聲音竟然是發自她的身下。
懊怎麼說呢,她現在正趴在地上,全身濕答答,不,精準的說,她是趴在某人的身上,全身濕答答。
「啊,志源,你沒事吧?」已經起身的林楓,來到已經灑了一地的雞尾酒中。「喂!江時琪,你知不知道你正壓著誰?快爬起來,這樣很難看!」她怒喝著。
「還能是誰?皇帝啊!」江時琪沒好氣的應著。「對不起,我沒打算輕薄你。」說罷,她雙手撐在那個被喚做志源的男人身上,然後爬了起來。
「好歹我也替你擋了一缸酒,你讓我當當墊子,也算報答我了。」江時琪對著他說。
男人很不優雅的站了起來,從被擺平的地上爬起來,誰能有多優雅呢?他看著一身是酒的江時琪。
「志源,你沒事吧?」林楓關心的問。
這件意外唯一會有事的,恐怕是那個侍者,和沒人感激的救命恩人江時琪了。
「披上吧。」男人把西裝外套月兌下,體貼地披在江時琪的身上。
「不用啦!區區小酒,不會感冒的啦!」江時琪擺擺手。
「還是披上比較好。」男人堅持。
「志源,我們快走吧,要遲到了。」林楓勾起男人的手,就往前走去,在經過江時琪的身邊時,補上一句,「遇到你就沒好事。」
這下子,江時琪深深體會「好心被雷親」的感覺了。
「喂!衣服還你啦!你別以為我會幫你送洗喔。」江時琪對著男人的背影喊著,看著這一雙璧人,再看看她自己,她可真是狼狽透了。
啊!江時琪突然發現,酒汁讓她的白上衣變透明了,緊貼的衣服泄漏了她的曲線,小小的胸部若有似無,周圍傳來了輕笑聲,讓她霎時羞紅了臉。
她得趕緊回房間去把衣服換下來,已經兩點了,她可不想錯過那場座談會,請到的可是股市之神哪!
***
「哪耶阿喔!」怎麼會這樣呢?
晚宴時間,江時琪一個人站在長桌旁的雞尾酒缸邊,她現在真想把自己泡進雜尾酒里。
當她下午回到座談會的會場時,台上已經開始講演了。听了一會兒,她心里實在佩服這位股市之神,真是分析獨到,眼光精準,可是,台上的人怎麼那樣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等到她被一個可怕的笑聲吸引,看見另一頭的林楓時,她才想起來台上的男人、那個股市之神,正是之前她身下的肉墊!
「天啊!鄙市之神不就叫楊志源嗎?」這是發現真相時,江時琪所發出的哀號。
「不行。」江時琪眼睜睜看著林楓和楊志源滿場穿梭,而時間正在無情的逝去中。「楊志源通常都待在美國,難得有這個機會可以不用半年前預約就見到他,如果讓老板知道他有出席,而我竟然什麼也沒做,回去別說加薪了,只怕要被趕去大陸賣鴨蛋了。」
江時琪越想越不對,彷佛老板那張眾人回避的臉就在眼前。「不管了!」她心里下了決定。
江時琪看了下自己,還好能見人,於是朝著股市之神走了過去。
陪著楊志源和滿場人士寒暄的林楓可是公關高手,八面玲瓏還不足以形容她,目前她的公司正代理楊氏科技的公關活動,因此,身為總經理的她幾乎是一肩扛下了楊氏科技總裁的所有行程。
「哈!炳……張董,你真是太客氣了,彼此還有合作的空間……」正陪在楊志源身邊的林楓,全身突然感到一陣冷。
她眼楮一瞄,果然就看到江時琪正朝他們走了過來。
這怎麼行!她可不能讓江時琪壞了今晚的盛況。
江時琪越是走近目標,眉頭越是皺得緊,她實在無法明白,這些人怎麼受得了林楓那像魔音穿腦的笑聲?
她走到楊志源身邊。「咳!楊總,你好。」
江時琪的聲音讓楊志源轉過來盯著她。
「嗯,我是廣訊科技的業務副理江時琪。」說罷,她伸出手,沒辦法,社交禮儀嘛。
咦?人呢?江時琪發現眼前已空無一人。楊志源呢?
她左右看了下,他卻在不遠處和另一個不知名人士談起話來。
看著在空中右手,江時琪只好自嘲地說了一聲,「很高興認識你。」眼看宴會就要結束,她只好再硬著頭皮向楊志源走過去。
「我是廣訊科技的業務副理江時琪——」
哪耶阿喔!人呢?楊志源又在她的面前消失,這下子,江時琪想到只有一種可能了。她猛地回頭,剛好捕捉到林楓來不及收拾的得意。
「好啊,這個女人,想壞我事。」江時琪腦筋一轉,決定用老法子。
這一頭,楊志源一邊和黃董談話,一邊看著忿忿而去的江時琪。他實在不明白,那女人找他究竟有何事,已經三次了,而每次她一靠近,很不巧的,林楓總是剛好發現值得認識的人。
其實他不是挺愛這種場合,所以才將公關這種事交給高手,只是沒想到他還是得出面,一晚上,他說的話並不多,幾乎都是林楓開口。
「林楓,我想休息一下,一個人到外面透透氣。」楊志源說著。
「累了?也好。」她也正想去做件私事。
楊志源才剛走出大門,林楓立刻轉身向廁所的方向快步走去。
***
「呼,爽!」憋了一整晚的尿,在解放後,真是舒服透了。
林楓走出女廁。沒法子,楊志源就在身邊,一來怕他突然跑掉,二來總不好叫她看著他的酷臉說︰對不起,我想上廁所。這太丟臉了,公關界的第一把交椅是不可以做這種事的。
「喂,站住。」廁所的門口響起了一個聲音。
「啊?」林楓看到堵在門口的江時琪,蹙起了眉。「你以為現在還在大學啊,搞這種廁所堵人的把戲。」說是這樣說,但林楓還是有點氣自己,以前老被她堵到,現在都這把年紀,還是沒學到教訓。
「不這樣,你會理我啊?」江時琪說的是實話。「你是什麼意思?」她快人快語,既不拐彎,也不抹角。
「什麼什麼意思?」林楓瞪著江時琪。
「你干嘛不讓我跟楊志源說話?」
林楓嗤笑道︰「哼,是誰一副要上人家的姿態?」
這兩個女人真是一點也不挑地方敘舊啊!正想往廁所去的楊志源,不禁苦笑了起來。他看著身邊的秘書杜書伍一副忍俊不住的樣子,只好讓他先回會場,他可不想因此而折損了一名大將。
這個她們口中被上的苦主,只好無奈的靠在走廊的牆邊,等著她們「敘舊」完畢。
「啊!那又怎麼樣,你再攔著我和他見面,我也不會讓你如意的。」江時琪警告的說著。
「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要跟我搶男人,你還遠著咧!壁——花——」林楓得意的說著。
江時琪也不甘示弱,「古人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出局啦!笑——花——」
「就算楊先生是兔子,他也是有品味的兔子。」林楓揚起下巴說著。
他什麼時候變成兔子了?楊志源有點哭笑不得的想著。
「我就搶給你看,我就不信憑我江時琪會攻不下,你盡避守著吧!」江時琪忿忿的說著。
她已經完全不記得她們在談的可是一個男人,現在她的眼中和心中,死也要把那只「兔子」搶到。
「好,我等你,兔死誰手還不知道。」林楓優雅的伸出手,在江時琪的面前搖晃著。
江時緱摧佛看到林楓正捉著兔子的兩耳向她炫耀,還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哈!炳……笑聲。
「我會把他弄到手的!」
江時琪說罷,生氣的轉身,卻沒料到走廊有人,一頭就撞了上去。
「好狗不擋路。」江時琪模著撞疼的鼻子,瞪了眼立在那兒的人,沒停下前進的腳步。
「找死——」林楓邊說邊走出來。「啊?楊總!」
江時琪感到自己的臉上有點熟。不會吧?
「你剛來嗎?要去洗手間,里邊請。」林楓提醒著楊志源收回那怪異的眼神。
楊志源輕輕勾了下嘴角,然後往廁所走去。
他笑了?林楓感到不可思議,和他工作近半年,幾乎很少見他笑過,而且這種笑容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他覺得我很可笑?死大混手,踫到你就沒好事!」林楓低聲咒罵起來。
***
站在蓮蓬頭下,江時琪任水打在身上,然後大腦才開始運轉起來。
「我之前到底和林楓賭了什麼?」
沒想到冤家還真路窄,剛才竟然發現那該死的林楓也跟她住同一間飯店,而且還同一層樓。她已經可以想見到時林楓手握一只兔子向她炫耀,還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哈!炳……笑聲的畫面。
兔子?「不會吧!」
江時琪將腦力全集中到一點上,用力的想。「啊!」她想起來了。
「啊!」這一聲是後悔的哀叫。
「怎麼辦?我怎麼會去和她打賭要搶一個男人?」江時琪急得團團轉。「和她改個賭吧,乾脆賭誰敢搶台灣銀行好了。」
嗯,她決定了,一定要改!江時琪急忙沖出浴室,打開房門準備往林楓的房間方向沖去。
可是,林楓住幾號房啊?正當她發著呆站在門口時,突然有個男聲響起。
「大混手小姐,你是正要趕往天體營會場嗎?」楊志源看著發呆中的江時琪問著。
他實在不大方便再往下看去,但是剛才匆匆的一眼,卻讓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怦動起來,他發現雖然她的身材和洗衣板相去不遠,可是很白,一身的晶瑩剔透……
江時琪一回神,看到楊志源就在眼前,嚇了一大跳,「啊!」
他干嘛陰魂不散的?對了,他剛才是不是有說什麼營的?還有,他干嘛一直盯著她的臉看?她的臉有什麼東西嗎?江時琪不解的想著。
楊志源皺起眉頭,顯然這位小姐還沒有接收到他剛剛的善意提醒。
「老板。」杜書伍的聲音從另一邊走道傳了過來,他就要走過來了。
「停在原地,書伍。」楊志源命令道,然後他用手指了指江時琪的身子。
身子?江時琪不明所以,低下頭看。
「啊!!」江時琪大叫了起來。
為了避免她的叫聲引出更多的人,造成她和他的難看,楊志源動手推著江時琪的肩膀,進入她的房內。
啪!一關上門,她出手打了他一掌。
楊志源瞪著甩他一巴掌的江時琪,然後老大不客氣的往她全身掃視了一遍,算是報復她拿恩人當仇人,接著,不說一句話就退出房間。
「老板,你……你的臉……」門外的杜書伍一見到楊志源的模樣,不知是該放聲大笑,還是繼續偷偷的小笑。
「你笑出來,就扣你五年的薪水。」楊志源語帶不悅的說著。
對!小笑就好、小笑就好,也可以保留點給別人探听,嘻……
門內呢?江時琪還是沒把衣服穿上,因為她被一個念頭嚇壞了。
「我剛剛打了我和林楓爭斗的目標一巴掌……」她喃喃自語。
糟!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