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忘了問新房在哪里,他只好自己模索了。
有錢人就是這點差勁,房子大得像迷宮,唉!他忍不住嘆息。
一名女佣從轉角走出來,一見到他立刻恭敬的低下頭,「少爺。」
江昨近趕緊背向她,「明日香在哪?」
「少夫人在樓上的主臥室,您的房間里啊。」
「我有吩咐你們把她安排在那嗎?」听出她的語氣充滿疑惑,江昨近壓低聲音低斥。
「對不起,少爺︰」
從女佣恐懼的聲音听來,這木村直二絕對不是什麼和善的人。「算了,下去吧!」說罷,他逕自往樓上走去。
「是,少爺。」
待人一走遠,江昨近松了口氣,「好險。」
樓上只有一間房里亮著燈,他直接把門打開。
「關上燈。」他說著。
明日香听話的照做。想不到木村役司的怪癖這麼多,她暫時靜觀其變,反正她有功夫,要是他真對她怎麼樣,她也能打昏他自保。
江昨近在明日香關上燈後才走進去,對於她的依順,他很不開心,好像只要對象不是他,明日香都很听話。
他在暗處坐下。
「站到月光下。」
這聲音不大像木村役司的,可是又不覺得陌生。明日香心想。
也許是自己記錯了他的聲音吧,畢竟今天對她而言是惡夢一場,一切似乎都不太真實。她依著他的話做,打算先模清他的意圖再說。
黑暗中傳來一道吞口水的聲音。
還好他今晚模來,否則豈不是被木村這小子佔盡便宜!他心底冒起一股醋意。
明日香的嬌軀在月光下一覽無遺。
「過來。」
明日香走進黑暗中。
阿近,你快出現呀!她在心底大喊著。
「坐下。」
坐在他的腳邊,明日香忍受著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不反抗?你就這樣給我戴綠帽子?江昨近心里十分不悅。
可是他好喜歡她肌膚的觸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她反抗還是希望她順從。
明日香看到木村役司的褲子,心里直納悶,為什麼他要穿這麼短的褲子?而且鞋子也不對,不像是新郎的鞋。
她又發現,在她身上的兩只手好像少了什麼。
對,是戒指,這個人沒有戴戒指!
明日香突然起身,向對方出掌,江昨近順勢從椅子上滾下,躲過她的攻勢。
她在肯定對方不是木村役司後,更凌厲的出手,打算讓這個登徒子去掉半條命。
「喂!快住手。」江昨近總算出聲了。沒辦法,他被困在椅子和窗戶間,沒辦法施展拳腳,而她分明想打得他落花流水,再不出聲求饒就是笨蛋。
「是你?」明日香一呆,很快的打開燈。
她都快怕死了,只差沒了結自己,這個男人竟還玩得這麼開心,「你這混……」她話還沒說完就哭了出來。
「別哭。」江昨近一把捂住她的嘴,「你是怕我太晚死是吧,小聲點好不好?要爬進這座洋房可是很不容易的,哪像你還有轎車送進來。」他酸溜溜地道。
見她不哭了,他才放開她。
「你來干嘛?」她沒好氣的問。
「找你啊,難不成你以為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嫁給別人?」他捏住她美麗的頸子,「說,為什麼不等我回來,還答應這個混蛋的婚事?」他放開她,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問。
「你把木村怎麼了?」明日香擔心的問。江昨近突然出現,不會壞了薰的事吧?
「打昏,綁起來,就這樣。」
「快帶我去找他。」
「你要穿這樣去?」
明日香趕緊找衣服穿,可是她發現偌大的房里竟沒有一件衣服,她的禮服也被女佣拿走了。
「別找了。」江昨近從背後抱住了她,將臉埋在她的發里。
發覺她又要出拳,他立刻道︰「喂,現在抱著你的可是江昨近。」
「廢話,野獸和人我可分得出來。」明日香低聲的說。「唉!我已經嫁給木村了……」
「我知道,你今天很漂亮。這小子真是有錢,把婚禮辦得這麼盛大。」
「你今天去了會場?」明日香感到驚訝。那他怎麼沒有出現?
「嗯,本來想直接抱起你就走,不過,正要動手時,看到你們姊妹倆私下談話,我想,你們可能有什麼打算,怕破壞了你們的行動,所以只好按兵不動。」
「那你現在出現就不怕壞了我們的事?」
「喂,演戲可以,真要洞房,我就不信哪個做老公的受得了。」
「誰是你老婆了。」明日香低聲罵著。
「哼!那個拙蛋,哪有人接吻是那樣的,恐怕連上帝也不會原諒他。」說罷,江昨近將她轉過來,用力吻上她。
明日香有些哭笑不得。這就是阿近,雖然他是這種人,可是她已經不可自拔的愛上他了。
「薰是比較好啦,可是她已經嫁人了,反正你們長得一樣,我只好勉為其難羅。」江昨近認真的說。
明日香馬上給他兩拳,他卻沒有回手。
他將她的手握住,「坐好,我不能和你打。」
「奇怪了,你從來沒讓過我。」她皺起眉頭,「你不必讓我,因為我是不會打輸你的。」
「是嗎?」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腰間,「好軟!」
他又被明日香重重地打了一掌。
「欠打!」她雙手捶打著他的胸膛,「你還不還手、還不還手?」
「不還手!」他跳離她遠些,「以前和現在不同,我這個人是不打老婆的,就算老婆是潑婦也不打。」
明日香的臉紅了,「誰又是你老婆了?」
「你啊!」他靠近她偷了一個吻。
「偷襲我?」她又打他一下,他仍是傻傻地任由她動手。
「不還手?」她露出賊兮兮的笑容,「那我還不乘機報仇?」
她又左右開弓向他出招。
「慢著!」他抓住她的手。
「怎麼,你打算食言而肥?」
「才不。」他邪邪地笑著,「就算不能還手,我也有別的方法。」他欺近她,吻上她的唇,「我們別浪費時間打架了。」
「不……」她掙月兌他的擁抱,「這里是木村家。」
「對啊!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燭夜,誰敢來打擾?」他再度擁住她,「春宵一刻值干金,我們可要把握時間。」
「我……」
「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
他輕撫她的嬌軀,瞬間兩人已衣衫盡褪,她不知道他的動作怎麼那麼快,只感受到貼近自己肌膚的那股溫暖,和他在耳畔輕柔的愛語呢喃。
「不行……」她在意亂情迷中仍存有一絲理智。
「我愛你。」他雖輕聲細語,但語氣充滿堅定的愛意,「我不想再等,也不能再等了。」他緊緊地摟住她。
「你……」她呆住了,即使她知道他愛她,卻不曉得他愛她有這麼深。
「你知不知道,當我回到家卻看不到你的身影,我有多麼失望嗎?」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畔。
明日香輕搖著頭,不住顫抖。
「而我發現你居然不等我,要嫁給這個混蛋的時候……」他已說不下去。
明日香的心抽痛著,他的話讓她好心酸,此刻她確實是嫁給木村了。
「我不想連累你……」她紅了眼眶。
「你為什麼這麼說?」他深深吸口氣,「什麼叫連累?我怎麼能忍受你成為別人的妻子呢?」
「對不起……」淚水滾出她的眼眶,「我沒想到那麼多……」
「既然當時沒想到那麼多,」他向她微笑,「那麼現在也沒有必要想太多了。」
她被說服了,隨著他充滿愛意的撫觸,她開始熱情的回應。
在這個危險的地方,兩個相愛的人不顧一切的結合了……
***
「喂,醒醒。」
「嗯,別吵。」
「醒醒啊!」
江昨近睡眼惺忪,看到明日香的臉,他自然的想往她唇上吻去,延續昨夜的激情。
一只手冷不防捏住他的脖子,「你要是再非禮我老婆,我就對你不客氣。」
這下子,江昨近完全清醒過來。
「田村?你是……薰?」
江昨近看一旁,明日香已經睜開眼,正怒瞪著他。
「喂,這可不是我的錯,誰教你們長得一模一樣、認錯是很正常的。」
「悅司可是從來不會弄錯。」薰立刻道,一旁的明日香也點頭。
「這……」
「沒誠意。」明日香用枕頭打他。
「別鬧了,人呢?」薰制止他們。
「人?」明日香和江昨近均一頭霧水。
「木村。」
「我把他藏在樓下書房的酒櫃里。」
「他不在那里。」田村悅司面無表情的說。
「啊?」
「叩叩!」敲門聲響起。
「少爺,少夫人。」
房里的人全部安靜下來。
「什麼事?」明日香開口。
「少爺和西凌電子董事長有約,我是來提醒少爺該出門了。」
「少爺……少爺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啊?」
「我還要睡一會兒,別來打擾我。」
「可是少夫人,您在十點有訪客……」
「好,我知道了,你走吧。」明日香望著薰問︰「怎麼辦?」
「我和悅司去找找,要是找到了……」她眸中寒光一閃,「我們會好好處理的。」她笑了笑,又恢復溫婉的模樣,「大律師,你也該走了。明日香,你一個人可以吧?」
「嗯。」
薰和田村悅司很快的從窗戶離開。
「他們是這樣進來的啊,田村的身手真是了得,還要帶著薰呢。」
「你也快走吧。」
「我會守在附近,有什麼意外馬上打電話給我。」
「嗯。」
江昨近吻了她一下,也從窗戶離去。
明日香看著凌亂的床,有點不好意思,昨晚的確是她的新婚之夜,只是新郎換了個人。
「木村役司到底去了哪里?」
***
一個星期過去了,木村役司還是下落不明。對於最後一個見過他的明日香的說詞,木村家的人雖然有些存疑,可是又找不到證據說她說謊。
何況新婚之夜留下的痕跡,在在顯示出他們溫存了一夜,是對恩愛夫妻,明日香沒有必要害他。
「少夫人,有警察要見你。」
「啊?」
明日香來到客廳。
「木村夫人,敝姓暮木。」
「暮木警官請坐。」
僕人送上咖啡和茶點,明日香的心狂跳不止,不知警方會帶來什麼樣的消息。
「夫人,我知道你新婚不久,但,請你節哀順便。」
「什麼?」
「昨天我們在青山的一個小巷弄中,發現了木村直二先生的屍體。」說罷,暮木警官對她深深的一鞠躬。
那個做她丈夫不到一天的男人死了?
「他怎麼死的?」
「是被人殺死的,看來木村先生當日一早離開家里後,很可能就被人帶走了;有接到任何的勒索電話嗎?」
「沒有。」
「那麼夫人,還是麻煩你走一趟,確認屍體。」
「好的。」
***
明日香今天回到廣瀨家,雖宣稱是因為傷心回娘家休養幾天,其實她是要和江昨近見面。
「為什麼要我回台灣?」江昨近不解的問。
「阿近,你听薰的安排先回去。現下有命案發生,短期內我不可能離開木村家。」明日香晃晃手上的戒指。她正式嫁入了木村家,可說是木村家的人了。
「我不準你離開我。」
「我會去找你,不管需要經過多久的時間。」明日香終於誠實的說出自己的心意。
她不完全清楚薰的計畫,而她擔心江昨近會采取「拯救」她的行動,可是薰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的計畫的。
江昨近抱住了她。他們認識至今還不到半年,可是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我會走,你要記住你答應的事。」
「嗯,這一次是我親口承諾,我會做到的。對了,回台灣以後,你可不許背著我又和一堆什麼怪貓搞在一起。」
「哈哈……」他已經好久不曾想到她們了。
「別笑!還有那個白妮可,我可是鄭重警告你,不許偷腥,別忘了我是黑道。」她恐嚇他。
「想不到你是這麼愛吃醋的人。」江昨近捏了捏她的鼻子。「總之,一切小心,好嗎?」
「嗯。」明日香點了點頭。「替我向伯母問好,還有大姊和二哥……」
「行了,專心想我就好。」
偎在他的懷里,她希望時間就此停住,因為她沒有把握何時才能再回到江家,回到他懷里。
***
這下,就算江昨近想留在日本也不成了!
明日香看著手上的報紙。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目擊證人,竟說曾經看到木村直二和一個長得很高的年輕男子在一起。
報上描述的根本是江昨近,嚇得明日香直冒冷汗,她努力的找著,想看看有沒有出現「江昨近」三個字。
好險,沒有。她松了一口氣。
一定是薰搞的鬼,居然把罪行推到自己人身上!
「少夫人,長老們都到了。」女佣前來房門外通知她。
「好。」明日香深呼吸一口氣。這是她得自己一個人面對的戰爭。
片刻後,她來到一問和室。
在座共有十位老者,他們全是木村組的大老,掌管木村家黑暗的那部分。
「各位長老,我是木村明日香,第十二代掌門木村直二的妻子。」明日香鎮定的跪坐在榻榻米上朝他們行禮。
「少夫人,我們知道你已經取得掌管事業部門的十大長老的認可,可是並不代表你就有能力接掌木村組。」
「我知道。」
「今天我們是要來考驗你是否能夠接下直二所留下的重擔。」
木村組是日本一個頗神秘的黑道組織,對於是否有能力接下,她也只能盡力而為。
「請長老們指教。」明日香站了起來。
***
「叮咚!叮咚!」
「誰啊?」江昨近有氣無力的問。
今天他生病所以沒有去上班,家里只有他一個人,只好拖著沉重的腳步下樓開門。
「奇怪,門鈴明明有響啊,這是我幻听?」他往門外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
他關上門,往樓梯走去。
「喂,要不要來點稀飯?」
「啊?」江昨近的腳步停在樓梯上,猛然回頭一看。
難不成他已病入膏盲,不但幻听,還看到幻影?
他竟看到應該遠在日本的明日香,她就像一年多前一樣,圍著圍裙站在廚房門口,一副廚藝很行的樣子。
「我是江家的女佣,叫明日香,請多指教。」她微笑看著江昨近。
她好想見他,這一年里只要稍微比較不忙,她的腦海中就全是他,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忍住飛來見他的沖動。
有一次她真的飛來了,結果在門口看了他一眼,就哭著日本了。
明日香緩緩的走向他。
「你還在發燒呢,回房去吧。」
江昨近安靜的跟著她的腳步回到房里。
她扶著他坐上床休息。
「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為什麼一年來音訊全無?」
「我沒有比你好過多少。」明日香幽幽的說。「可是我不會拿你或拿江家來冒險的,你們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江昨近一把摟住她,這些話,還有她的出現,讓他所有的怒氣、怨氣都不見了。
他不停的向她索吻,可是生病讓他有點力不從心。
「阿近,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接吻,不急於一時。」
「誰說這輩子只有接吻而已?」他糾正著她的說法。「你會留下來和我廝守,不走了?」
「你介意和我一塊待在日本嗎?」明日香問。
「為什麼?」
「我接下了木村家的企業和木村組,所以,如果你不介意,讓我們在兩地都有個家好嗎?」
「這也不壞……呃,你說你接下了木村組?」
「嗯。這次我是經過長老們同意才來的,我可以嫁給你了,往後有你替我分憂解勞,真是太好了。」明日香開心的說。
發燒讓江昨近的腦子遲鈍,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答應了她什麼。
「你是說,我娶了你以後,你還是要留在木村家?」
「嗯,而且我們的第一個小孩必須姓木村,長大後繼承木村家的企業和組織。」
「什麼?你和我的小孩得姓別人的姓,變成黑道?」
「沒錯。」明日香親了親他。
「那我為什麼也要做黑道啊?」
「因為你愛我啊。」
江昨近愣愣的看著明日香,發現該死的她說對了。
阿近啊!想不到搞了半天,你還是逃不過成為黑道的命運。他似乎可以听到老姊雙手叉腰得意的這麼對他說。
「木村直二究竟是誰殺的?」他忽然想到。對於那件差一點又害他變成殺人凶手的案子,他可忘不了。
老天有眼,他干嘛非要殺木村家兩兄弟不可啊?
「這說來話長,死在台灣的其實是木村直二。」
「什麼?」
「木村家和我們家一樣是一對雙胞貽,只是弟弟直二似乎沒有我的好運。自小他就處處表現得比哥哥役司還優秀,很得木村家長輩的重視,有取扮哥而代之的可能,只可惜他們的父母過世得太突然,哥哥在得到權力後軟禁了他。」
「這個混蛋。」同樣身為弟弟,江昨近忍不住替木村直二抱不平。
「可是他還是害怕直二有天會對他不利,因此利用他們是雙胞胎這一點,使計把直二拐到台灣殺掉,然後嫁禍給你,他則取代了弟弟所有的一切。」
「木村役司那混蛋又是怎麼死的?」
「是薰殺的。」
江昨近一臉像看到豬在天上飛的表情,明日香看了不禁笑出來。
「木村役司掙月兌後,逃到了外面,想利用這個機會一並殺了我們兩個,倒楣的是,他在當天就被薰捉到了。」
「那為什麼七天後才死?」
「她故布疑陣,不想讓人懷疑上我。」
「那放話說木村失蹤時是和我在一起的人也是薰了?」江昨近很難接受那像朵小百合似的女人會殺人。
「嗯,別小看薰,不然爸爸怎麼會放心把廣口組交給她。薰可是組織里自小栽培的殺手,你一定听過她的另一個名字——羅剎。」
「啊?她是那個惡名滿天下,被世界各國通緝的殺手羅剎?」
「嗯。」
他的命還真是撿回來的!江昨近突然覺得自己看女人的眼光很差,不配叫情場斑手。
盯著明日香,他想,這樣也無妨,他不在情場打滾已經很久了。
「給我一個吻吧,听完這一切,我覺得病情好像又加重了。」
「好啊!」明日香笑著低頭吻住她的極道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