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舞男 第六章
作者︰杜若唯

查克替「凱薩琳皇後」俱樂部帶來好運。

因為他的月兌衣舞表演強調的是整體的美感,並不夾雜猥褻下流的動作,再加上他的月兌口秀越來越溜,常有一些妙語如珠的詞句出現,惹得台下觀眾哄堂大笑。他俊秀的外表、親切的態度、流利的中文、完美的演出使他知名度大增,來欣賞他演出的不再全是女性,而是形成君子淑女齊聚一堂的景象,也因此俱樂部的名聲直線上升,現在吳永光每天坐在鈔票堆迎著客人上門,每天都眉開眼笑,賺錢了,所以他對員工的態度也和善許多,這一切都是托查克的福。

查克的表演受歡迎,他的心里固然很欣慰,至少他將瑾琛推上吳永光前第一紅人的寶座,使她在同事面前揚眉吐氣,然而人只要一紅,麻煩事就接踵而來。

不少喜愛查克的迷媽迷姨、迷姊迷妹,組成一個陣線聯盟,除了以捧場次數來表現忠誠,她們也在俱樂部的門口圍堵查克,有的人甚至希望和他來段私人交誼,他的表演也似乎有逐漸變質的危險性,他很想做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但是這股逐漸失控的女性力量也越來越大,他也擔心自己遲早會被淹沒。

今晚,這種擔心會被淹沒的恐懼又出現了!

瑾琛打開俱樂部的後門,探頭探腦後,確定沒有人在此埋伏,才叫喚查克出來。「她們不在這里,趁現在趕快走。」她估計從後門跑到停車場要一分鐘,所以動作要快。

一听見瑾琛說開始跑,查克立刻邁開步伐跑向停車場,瑾琛緊隨在後。

「他在那里,我們追。」奈何天算不如人算,查克陣線聯盟的會員神通廣大,反而從另一個方向出現攔劫查克。

「查克,你跑這麼快,是不想見到我們嘍!」一個濃妝艷抹、全身名牌服飾、像個細姨樣的女人嬌嗔不依地攔住查克。

「沒這回事。」查克溫文和氣的回答,眼角瞄向快被人群擠得骨頭散的瑾琛,可是他抓不到她的手。

「查克,我們去吃宵夜好不好。」又是一個煙視媚行的女人,講話的口氣好像是把查克當成午夜牛郎,準備將他帶出場似的。

「謝謝你的好意,我剛才在休息室吃過東西,不能再吃了,難道你願意明天看到一個肚子掛著一圈油的我跳舞表演嗎?」查克三言兩語又打發一個麻煩。

「查克,你什麼時候要跟我約會,你答應過的。」這次來的是一個嬌縱的千金小姐。

瑾琛排開重重萬難,擋著前面保護他。「小姐,我的行事歷沒有記上你和查克的約會,我想你是弄錯了。」

「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說話,我說有就有。」千金小姐的脾氣一發,有如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一舉手便往瑾琛臉上揮去,查克見勢順手將瑾琛往後一拉,那一掌便砸在他的胸口,花拳繡腿對查克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是其他人仍然是慌忙緊張的問哪里傷著了,並投給肇事者一頓大白眼。

「我沒事。」他舉手向關心他的人示意。「很晚了,你們該回去休息,明天我還希望見到你們來看我表演,現在請回家睡美容覺,美美的來看我表演,我的表演情緒才會高。」他迂回婉轉的勸大家離去。

「你也要回家了嗎?」

又是一個奇怪又好笑的問題,他不回家,難道要他睡馬路嗎?

「不是,我要先送我的保姆回去。」這時他將瑾琛推出來,就是要讓她們知道她的身份,要看到他,便要對她尊敬點,他很心疼瑾琛在一堆女人之間被推擠來推擠去的。

「你的保姆很重要嗎?還要送她回家。」何等殊榮,竟然落在查克身邊那個小女生身上,教人無法心服,自然又是一陣干醋亂飛。

「我的保姆照顧我,是為了讓你們可以看到我,所以我當然要先照顧好她,她才能照顧我,你們才能看到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懂嗎?」他講了一堆因果循環的照顧論,不知道她們听懂了沒有,不過最後一句︰「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又讓她們笑得魚尾紋都連了起來。

查克既然這麼替她們著想,她們也只能帶著笑意,揮手目送兩人離去。

對女人要用哄的,不能用罵的。

這是查克縱橫人世間一千年,學到最多的戰術之一。

這個戰術似乎對瑾琛沒用。

她太一板一眼,將他的溫情暖意當作耳邊風,有時,他真認為她很欠罵。

如果她仍然固執成性,不願釋放自己的感情,他考慮采用這個戰術。

***

瑾琛一臉不悅地走出俱樂部,當她接到外找的通知時,她就猜到來人可能是唐本烈,她的直覺不錯,就是唐本烈。

圍著一條白色長圍巾的唐本烈,一身風流倜儻的書生形象,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帥,但是在她心里卻再也起不了一絲漣漪。

是心境的不同吧!

被摔碎的心是不可能再用萬能膠一塊一塊地黏補完成的。

「你又來做什麼?」她只想快點送走他。

「我來接你下班,然後我們去吃飯,再去看電影。」踫上瑾琛的冷言冷語,他依然努力不懈。

「我現在還沒下班,而且俱樂部會供應晚餐。」

「這麼晚了,你還沒下班,你老板真是不人道,應該去勞委會告他。」他理直氣壯地作評論,自以為能博得她的贊同。

「我的老板是什麼樣的人,不用你管,你也管不著。」她不留情面的「吐槽」,讓他面子拉不下。

「瑾琛,你……」他難以相信,現在跟他頂嘴的是當初那只小綿羊嗎?「我們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好嗎?」他向前逼近一步。

她揮開他的手。「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苦等他服役兩年的結果就是眼睜睜地看著他擁著另一個女孩共度聖誕夜,只留給她一句︰我對你沒感覺了。他帶給她的心痛,他是不會明白的,所以瑾琛只用充滿怨懟的眼神告訴他。

幾秒鐘後,她放棄了她的堅持。

他不會懂的,他愛自己甚于他人,或許該這麼說,他根本只愛自己。

她嘆口氣,逝去的愛情就當是一場夢吧!

「算了,你走吧!」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遙遠,再多談也只是枉然,她轉身想回去。

「等一下,」他快步繞至她前頭。「我知道你現在沒有男朋友,所以我還是有機會的。」

「我有沒有男朋友跟你沒有關系,你也不需要知道,請你不要再妨礙我上班了,你請回吧!」不想再跟他耗時間,她直接下逐客令。

「瑾琛,不要這樣,再給我一點時間。」他不由分說,強硬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進去。

「你不要這個樣子,很難看哩!」她也去扳他的手,越來越多的路人圍著他們看,活像看耍猴戲似的,她的臉是越來越紅了。

唐本烈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硬是不讓她走。

「珠子,發生了什麼事?」查克笑吟吟地走過來,並且不露痕跡地撥開唐本烈的手。

表面上他仍是和和氣氣的,心里可是快氣炸了,這個唐本烈到底有何居心,三番兩次來騷擾瑾琛,看來他的行動要加快速度才行。

「查克,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來?」她被查克巧妙地拉至他身後。

「吳老板約我吃飯談點事情,我沒記錯的活,你是珠子的學長。你好,我們又見面了。」他直視唐本烈的眼神是寒冷且犀利的。

記起上回的教訓,這回唐本烈不敢貿然的去握查克的右手。

珠子,珠子,他從來不知道瑾琛有什麼小名,而查克這個外國佬叫得如此順口,瑾琛也沒有反對之意,莫非……唐本烈頓時覺得一切答案都出來了。

「難怪最近八點檔的收視率都下跌,一些歐巴桑、太太、小姐都來看你這個紅牌月兌衣舞男,不看八點檔了,你的魅力果然驚人。」唐本烈說得咬牙切齒,不作反擊豈是男人大丈夫的作為。

話隨各人說,不需要對這種人動氣,查克依然微笑地面對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查克不反駁,唐本烈更當他是沒種。「請問一下,女人跳月兌衣舞叫牛肉場,男人跳月兌衣舞叫什麼?羊肉場嗎?哈!」逮到機會刺激查克,他的得意都從齒縫中溜出來。

查克不吭聲,他身後的瑾琛反倒跳了出來。「隨便批評別人就等于侮辱你自己。」鬈發被風吹起,本已不甚整齊的發型更加散亂,這個樣子,倒有點像面對侵入者的小母獅。

查克滿心竊喜,他就是要她散發活力,不要遇到事情,怕這個,又擔心那個。

「瑾琛,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他想替自己的行為作辯解,她張牙舞爪的樣子,說實話,他真有點害怕。

「不明白別人的工作就少開口,以免說錯話,被別人恥笑。」她的嘴角已在微微顫動,他怎麼可以侮辱查克,那不就等于是變相的侮辱她的工作,他憑什麼?

「你有必要為這個異族跟我翻臉嗎?他只不過是長得比較帥而已,你就這麼下……」查克比他的嘴快一步,挺身至瑾琛面前,用警告的眼神讓他講不下去。

「唐先生,請自重。」查克拍拍唐本烈的領帶,細微的動作便足以讓他不寒而栗。

「算了,別再和他說了,老板在等你,你先進去吧!」氣歸氣,她還不至于學潑婦當眾罵街。

查克听她之言,先踏上階梯,邊走還不放心地回頭觀看,唐本烈再不規矩點,就要小心他的脖子了。

「瑾琛,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還是愛我的。」唐本烈猶不死心,爭取最後一絲希望。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我已經成長了,為什麼你還沒長大呢!」言盡于此,剩下的就讓他自個兒去思量。

凶了他一頓,應該是大快人心,然而她卻滿心惆悵。今晚是個月圓夜,溫柔的月娘也撫慰不了她心底那塊嚴重侵蝕的傷疤。

如果能夠,她好想迎著月光,好好地痛哭一場。

她的表情讓佇立在門口的查克完完全全地收進眼底。

珠子寶貝,如果你願意,我會替你趕走你的痛苦,溫暖你的心。

如果你願意。

***

時間過得好慢,真折磨人。

為了開啟瑾琛的愛情智慧,查克這次可是大費周章,他下定決心,不成功便成仁,不,不能成仁,他非得成功。

他約瑾琛到他住處,名義上說是有事相談,實際上他是打算開導開導瑾琛腦袋瓜子內那個未開發完成的區域。

現在它過了約定時間,瑾琛還沒出現,他又為她擔心,不知她是不是找不到地方,還是有事耽擱,或是在路上出了意外……都是他的錯,他該去接她的。

他坐不住了,起身來回踱步,他一下模頭發、一下看時鐘、一下望窗外,他變得如此煩躁,全是為了瑾琛。

這個小女人啊!可真會折騰人。

炳羅哈羅……特殊的電鈴聲響徹屋內。

是她!

他帶著暗喜的心,三步並成兩步沖到門口,先調氣息,然後才開門迎接瑾琛進來。

「有什麼事不能在俱樂部說,非得到你這里?」瑾琛好奇地打量查克的家,以一個單身漢而言,他的窩實在很整潔清淨,當然她還要張大眼楮記住他的家居擺設,回去要向無緣得見他「香閨」的同事報告。

「是因為有些事要請你幫忙。」他的眼光隨著她到處溜轉,她打從一進屋就十分忙碌,這里東看看、那邊西瞧瞧。莫非她要查看他是否有收藏黃色書刊的習慣。「珠子,你別忙了,坐下歇會兒吧!」

「不行,我的作業還沒做完。」她不理他,繼續往別處做功課。

「你有什麼作業要在我屋子里找資料?」沒听過一個上班族要做什麼作業。

她終于停住了,正面對著他。「秀亞她們也想看你的家,但是又不能來,于是她們就派給我這個作業,務必將你的家清清楚楚的記住,回去再轉述給她們听,明白了嗎?」說完,又忙她的作業去了。

查克聞言,淡淡地笑了笑,早知她是這麼認真負責的一個人,雖感到好笑,卻也覺得她的個性十分單純可愛。

「珠子,你別忙了,房子這麼大,你記不清楚的,我看還是我用V8拍攝一些畫面,再放給她們看。」他提出一個折衷的方法。剝奪他和她上課的時間,真是殘忍。

她衡量眼前的景況,他的住處擺滿了古董,古色古香,中西融合,簡直就像是個小型的古董博物館,憑她兩只肉眼,絕對無法巨細靡遺的全記在腦里,當下同意由他當槍手,幫她完成作業。「記得要做喔!不要忘記。」她猶不放心地叮嚀數遍,好像這個作業交又不出去,她這門學分就要被當掉似的。

做,做,我一定做,只是這堂課,我要上的是「如何讓你的愛情學分allpass」,好好用心听課吧!

口頭上,查克是一口允諾,內心里,他是暗中計劃該如何讓她全神貫注听課。

「查克,你究竟要我做什麼?」有查克分擔她的重責大任,她輕松了許多,但是她仍不明白查克神秘兮兮地要做什麼?

「來,跟我進來房間。」他伸出手去執她的手。

進房間做什麼?她反射性地往後倒退一步。

查克高舉雙手澄清道︰「大白天的,正是光明時候,我不會做壞事。」

任何人看到他帶笑的眼楮,是不會去懷疑他的。

「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種人。」她堅決相信她的第六感。

他沒多說什麼,以免增加她的心理負擔,課就甭開了。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桑彤嘛,你也知道她是‘天地’劇團頭號女主角,她的行頭都有廠商贊助,所以她有些衣服都只穿過一、兩次就沒有機會穿了,于是她就要我拿些給你試試,如果你不嫌棄就留下你喜歡的,剩下的,她就要拿去賣給二手貨的店了,你們身材差不多,你應該可以穿。」他將十數套剪裁一流的華服攤在他的大床上。他該付給桑彤版權費,他借用她的名字,拿她作擋箭牌,唯一屬于他的東西,是那堆衣裳,是他跑遍各個精品店,精心挑選出最適合她的衣服,如果她滿意,那些衣服就全屬于她的了。

身為女人最大的快樂與悲哀就是,女人永遠無法抗拒得了漂亮衣裳的誘惑,連背負潘氏家訓的瑾琛亦然。

她的目光被床上那堆顏色鮮麗的衣服吸引,她的腳步也跟著移動,她滿心贊嘆地用手指頭撫模衣料,怕一個不小心就毀壞設計師的精心杰作。「這些衣服不像是穿過的,好像是新衣服吶!」連衣服的味道都像是全新的氣味。

「可能是桑彤會保養衣服吧!」好險!幸好他先撕下了標簽,否則他的西洋鏡馬上就被拆穿了。

「顏色太鮮艷了。」她翻著衣服品評,每一件衣服她都很喜歡,可是都是桃紅、棗紅、鮮紅一些比較艷麗的顏色,她向來認為這種亮彩顏色的衣服,就該是適合面貌姣好。風情萬種的女孩穿的,她沒有勇氣嘗試。

「你是個年輕女孩,何必將自己弄得死氣沉沉的,試穿一件看看,別辜負桑彤的一片好意。」他挑挑衣服,替她選了一件棗紅色連身裙。「就試這件吧!」

「這件啊……」她接過衣服,仍有猶豫,這件衣服美則美矣,只是似乎有點緊身,她擔心她的二十五寸腰是否塞得進衣服內,別讓她穿上了,腰際間擠出兩坨女乃油,那可就難看了。

「就是這件,別懷疑了,房間留給你,我到外面去,換好就叫我一聲。」他不強硬點是不行的。

瑾琛抱著衣服,低頭看著腳尖,她沒想到查克叫她來,就是要她換衣服。而且她也憂心,自己臀部後面的兩團肉會不會將衣服撐破?

早知道中午就不要吃那麼多,現在是什麼也無法挽救了。

「別擔心,我房間沒有裝隱藏式攝影機,你不會發現我躲在客廳偷看你換衣服的,我可是個君子喲,認識這麼久,你還不了解我,真是傷心!」查克連哄帶演、唱作俱佳的動作讓瑾琛也露出淺淺的笑容。查克最大的本事就在于他很有辦法讓不快樂的女士展開笑顏,但又不會覺得他是油腔滑調。

「好啦!你出去,我換就是。」不想跟他爭了,換上衣服讓他瞧瞧他的堅持是沒道理的。

查克出去後,房里只剩下她一人。靜謐的空氣中留有淡淡的古龍水香味,那種熟悉的味道她認得,是查克經常使用的那種。

在彌漫著熟悉而獨特氣味的房間里更換衣服,這種新奇的體驗,對她可是頭一遭。

慢條斯理地換上那套套裝,一件件整整齊齊的摺疊好,放在床的一側,接著再換上查克要她試穿的衣服。

原本以為自己穿不下的衣服竟合適服貼地罩住她的胴體,美中不足的一點就是她拉不上背後的拉鏈。

她用盡一切辦法,就是拉不完全,剩下三分之一沒拉上,沒辦法,給查克看正面就好了。

「查克,你可以進來了。」她拉開房門。

查克進來後,頻以欣賞的眼光打量她,她也被看得不好意思,粉臉一熱,低頭藏起她的嬌羞。

她一低頭,查克不愧曾當過模特兒,憑他對服裝的敏銳,一眼就瞧出她衣服穿得有些怪怪的。「珠子,轉過身去。」他用手指畫圈子。

糟了,被他看到了,既然如此,當然更不能讓他看到自己背後的一小片背部。

知道她的脾氣夠拗,他二話不說,直接按住她的肩,讓她轉身背對著自己,當他看到沒有拉上的拉鏈時,他不禁莞爾一笑。「讓我來。」隨即體貼地替她拉上拉鏈。

在查克替她拉拉鏈的過程,她都是躁羞不安的狀態。

電影上不都是這樣演的?男人幫女人拉上拉鏈後,便順勢抱住女人的腰,將頭枕在她的肩上,然後朝她的耳邊吹氣,用性感沙啞的聲音訴說串串甜言蜜語。

但是查克並沒有如法炮制,也幸好他沒有這麼做,否則她不知道該要怎麼做,是尖叫、狂哮、哭泣、逃跑,還是將他擊昏?

「來看看這個乖女孩變成什麼模樣啦!」他推她到試衣鏡前。「你該把那些單調灰沉的套裝給扔了,瞧瞧你把青春藏去哪兒了,你的及膝馬褲和布鞋還挺叫我懷念。」

八百年前的事了,他還記得,真佩服他,那時候她只是一個跟蹤者,他甚至連她的姓名都不知曉,竟然還記得她的穿著,他有心嗎?

「上班的衣服本來就要正式莊重,馬褲和布鞋是為了方便跟蹤你才換上的。」她深呼吸緊縮小骯,免得破壞衣服的整體美。

「偶爾你也可以嘗試一些較俏麗活潑的衣服,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要老是穿這麼老氣的衣服,這件衣服不是滿好看的嗎?」他替她整整衣服。

這件衣服特別之處在于它是喇叭袖,寬大袖口更顯飄逸,窄直裙身後面開叉至小腿,剪裁簡單不花俏,成熟中又帶俏麗,正適合瑾琛這種年齡的女孩。

「你真覺得適合我?」她模模V字領口一部分的鎖骨,V字型的領口讓她的臉顯得比較不稚氣,身形也修長了些。

「再做些造型更好。」他的一雙巧手靈活地將她的蓬松發絲編成兩條麻花辮子,找不到發圈,他只好用兩條橡皮筋替代。「你看,這樣不是既嫵媚又俏麗,你是個漂亮女孩,為什麼要掩飾你的美麗?」

他把她的麻花辮子略作修飾,指尖屢次滑過她光滑的頸子,惹來她全身一陣又一陣的哆嗦。

「一個清新美麗的佳人,是不可以將自己關在陰暗孤獨的城堡,享受生命、享受年輕才是你該做的事。」他的下顎靠在她的右肩上,猛盯著鏡里的瑾琛瞧。

右肩隱約感覺到重量,那不就像電影小說中的情節,那麼他下一步會有什麼舉動呢?瑾琛暗自揣測。

一幕幕浪漫熱情的電影畫面如潮水般涌進她腦中,浪漫的氣氛是最容易予人遐想,也是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激素。

張著黑亮亮的眼,她連眨也不敢眨一下。

好痛,眼楮不敢眨,好想流眼淚喔!

一張無辜的表情,查克從鏡中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他不能心軟,繼續撥弄她的發,不時朝她耳邊呢喃她的名字,每一次呢喃,她就感受一次他的氣息,暖呼呼的。

平心而論,這種感覺並不令人難受。

「查克,請你停止這個無聊的游戲,我要換回衣服回去上班了。」基于女性的矜持,她覺得她該這麼說。

「無聊嗎,你覺得這樣無聊嗎?讓我告訴你,我不是那種無聊到逗弄女孩子的人,我只是在表示我對你的好感。」他用臉輕輕蹭著她光滑的臉頰。「你知道我們外國人喜歡用什麼方式表達傾慕之意。你一定不知道,我告訴你吧!就像這樣。」

他用溫熱的唇輕輕啄著她的右臉,然後左臉,讓她原本溫度不低的臉頰又往上爬升好幾度。

真的像電影情節一路演來,那麼接下來的情節應該是……她必須在他還沒做錯事之前先阻止他。「查克,你覺得你該繼續下去嗎?」一堆理由,她竟挑了個最軟弱無力的理由。

「是的,我想。」他將她轉個半身,現在變成兩個人的身影都映在長長的試衣鏡中。

她的肩被他的手箝制住,根本無法動彈,更遑論逃離他的懷抱,她全身有氣無力、軟綿綿的,或許在她的潛意識里,她也並不想逃吧!

「我猜你心里一定想著我會不會做你以為我要做的事,沒錯,我現在就要做那件事。」化力量為行動,性感豐滿的唇片直接封住她的紅唇。

他真的在吻她,他怎能如此做,他怎麼敢──

熾熱滑溜的感覺在嘴里回繞著,挑動她的最末端。

她不敢再直視他的藍眼楮,轉動眼珠,斜斜注視左側的試衣鏡。

她看到一個無法置信的事實──

她以為會看到一個神色驚慌、不知所措的女孩,但她看到的是一個眼含春光無限的嬌柔女子。

包難接受的事實令她移開視線──

她沒有如她預期的抗拒他,相反的,她在享受,她正在享受查克帶給她的狂熾熱愛。

剎那問,唐本烈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如沖天炮般沖入她腦中。

不能再這樣迷亂下去,她捶打著他的背部,逼他停止,這招失效,她改用第二招,伸手探進他領後,玉蔥指尖用力捏起一塊肉。

查克也不是怕痛,他想初次進展,這樣就夠了,一次一次慢慢累積的成果才夠扎實。于是,他慢慢放開了她。

「我的口紅會掉色,弄花你的臉,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上班了。」她平平淡淡的口吻讓查克捉模不定她的喜怒哀樂。

「珠子……」來不及喚回她,她已急急地離開了,連衣服也沒換下。

他模模沾染到她粉紅色唇膏的嘴角。

她的表現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太鎮靜了,不像是一個年輕害羞又有點封閉的女孩子該表現的。

她的心究竟怎麼想?

他很想知道卻找不到一條途徑可循。

女人心,真如海底針嗎?

***

她逃了。

女人的話是不能輕言相信的,這是千古名言,別人可以忘了,他這個漂泊千年、勇闖情關上萬場的羅密歐,竟被這個小珠子瞞騙得徹底。

李杰告訴他,女人不能寵,必要時得適時妥善的運用一些強硬手段,才能治得住她們,但切記,要適時且妥善,少了這兩項大原則,很可能就會弄巧成拙,留下的只有孤獨和悔恨。而他往往不照做,這次他真是嘗到了苦頭。

原因都是你,壞心的、可惡的小珠子。

若不是她,他不會不辭辛勞的趕搭飛機南下高雄,再轉車來到鳳山。

昨晚他如往常一樣,前往俱樂部,原想他會看到一個春風滿面、眼波流轉的小娘子拿著表演服裝給他更換,然而他一到俱樂部,並沒有看到瑾琛,一問之下,才知道從不遲到早退的她,竟然先行早退返家,打電話去她家,電話響了N遍,就是沒人接听,他非常有耐心地等到今天,她仍然請假,沒有人知道她請假事由為何,只知道她要去鳳山,查克立刻決定追她到鳳山,他必須得到她偷溜的合理解釋。

他這一決定可是非同小可,因為俱樂部全依賴他的月兌衣舞表演來留住客人,他決定今天不表演,等候的觀眾若一發飆,不消十分鐘,俱樂部可能會變成斷垣殘壁,為了避免這個景況的發生,吳永光千拜托萬拜托,只差沒跪下磕頭,喊他一聲「祖宗爺爺」了。

查克只說了一句,不讓他請假,他寧可毀約賠錢了事,以後他的表演就成了絕響,有錢也看不到。吳永光權衡兩者輕重,了錢事小,只怕以後俱樂部的名聲掃地,再多錢也補不回來,只好忍痛咬牙讓他暫停表演一次。

由于吳永光的點頭同意,所以他現在才會出現在南台灣,雖然他在台灣也居住了滿長的時間,但活動範圍多限于台灣北部,所以他只好靠著向秀亞打听來的消息在陌生的市鎮尋找他的珠子。

拿著秀亞寫給他的一張紙條,上面是寫著瑾琛在鳳山親戚的住址,計程車只能送他到某個路口,剩下的路就得用步行的,幸好路人和店家都很熱心,紛紛指點他該往哪里走,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一家。

當他一看他的目的地掛著喜幛,好像是在辦喜事,而且外面巷道還搭起塑膠篷子,像準備大宴賓客。

他明白這是台灣民間結婚宴客的一種習俗,他心一驚,不會是瑾琛偷偷瞞著他,一個人南下結婚去了。

他拉住一個在附近玩耍的小男孩,試探地問道︰「小弟弟,你認不認識潘瑾琛?」

小男孩顯然是被他一口流利的國語嚇到,他張開缺了一顆門牙的嘴往里頭喊︰「阿媽,有一個會說國語的‘阿多啊’要找阿琛姊姊,阿媽……」

從屋子里走出一個矮胖的老婦人,查克從她花白的頭發及皺紋研判,她可能有七十歲了,年老的阿媽卻很好客。「哎喲,真是一個‘阿多啊’,你是咱阿琛的誰啊?」老阿媽一看笑得很可愛迷人的查克就很喜歡。

「我是她朋友,從台北到這里來找她。」查克很老實地回答,他身邊圍了一群好奇的小朋友。

「阿琛也真是的,請一位朋友來吃她表哥的喜酒,也不先講,實在喲,不懂事,你叫什麼名字?」老阿媽忍不住模模他的頭發,為了配合她,查克還必須彎下腰,老阿媽才模得到。「頭發金金的,還很好模呢!」

「阿媽,我叫查克。」連旁邊的小朋友都模了一把,這下他的頭發真要變成名副其實的稻草了。

「還會叫我阿媽喔!嘴甜人也帥咧,你叫查寇喔!」可見老阿媽很中意他,還模模他的手。

「阿媽,是查克。」他再解釋一次。

「查──寇,都一樣哪,我跟你講,咱阿琛她去那邊,她說要走一走,走到現在半個小時了,還走不回來,你去找找,順便帶她回來,六點半要開席了,客人都要來了,她再不回來,只剩下吃‘菜尾’的份,查寇,你也要留下來吃喜酒喔!」老阿媽跟他比個方向,然後重復地叮嚀他。

「阿媽,我現在去找她回來。」他急急地往老阿媽比的方向走去。

「真正是大帥哥,跟外國電影的男主角一樣。」老阿媽人老心不老,叨叨念了幾句,又轉身去張羅其他事。

***

回去之後,絕對要打她的小一頓。

他南北尋人得滿頭大汗,花錢費心思耗體力,她竟然一派悠游自得的獨自欣賞夕陽將落的自然美景。

她如此獨樂樂也,他可不同意。

輕輕繞到她身後,一身暖暖冬陽籠罩的孤獨美人仍然沒有察覺身後一對藍眼楮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

唉,獨自散步欣賞落日之美實在是太寂寞了,總要習慣寂寞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才行,瑾琛凝望著煦和燦爛的片片雲彩,縱有千情萬緒但與誰人說?

「你很差勁,拋下我一個人獨自在這兒欣賞自然美景,也不通知一下,你真不夠意思。」查克開口,真的就讓瑾琛嚇得跳起來,她一轉頭,看到查克竟站在她身後。

她曾擬想查克伴她品嘗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情致的情形,而此時,模擬變實境,查克真的出現了。「你怎麼會在這里?這個時候,你應該是在前往俱樂部的路上啊!」乍見查克的驚奇被喜孜孜的甜蜜蓋過了。

「誰叫我的保姆擅離職守,不好好照顧我,害我表演情緒沒了,還要南下千里尋母,我的工作損失、精神賠償,你準備怎麼付?」他先嚇嚇她以示薄懲。

「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是自動蹺班來找我的。」想起俱樂部變成災難片的混亂場面,吳老板氣得頭更禿了,這些後果都不是她可以負責的。「你來找我做什麼啊?」

「我來問你,為什麼要跑掉?」他的眼楮又變成一片清澄。

「跑掉?」她回避他眼底的漩渦。「那件事以後再說,你現在趕搭飛機回去,我先打電話告訴他們,你的表演延遲開始。」她看看手表,計算還剩多少時間。

「我不能回去。」他裝作一副無辜樣。

「為什麼?」她一切都安排好了,沒想到會出這個亂子、害她被炒饑魚的居然是她自己。

「我答應你阿媽,要留下來吃喜酒。」他的理由多光明磊落啊!

「什麼!」他果然是萬人迷,老少咸宜,連阿媽都被他收買了。「吃喜酒重要,還是你的表演重要?」她急了,開始用吼的。

非常好,這才是他要的效果。

她太習慣壓抑自己的情緒及情感,他不要她做一個木頭女圭女圭。

「別激動,我跟你一樣都已請好假了。」她的反應令他非常開心。

她不太信任的梭巡他的神色。「真的,沒騙我?」

「人格保證。」他舉起右手發誓。

「被你嚇死了。」她拍拍胸膛,露出甜甜的笑容,正想責問他為何要嚇她時,卻發現他的藍眼楮變成和平時不同,好詭譎多端,讓人弄不清他的心情。

「為什麼要不告而別,你明明告訴我你要回去上班的。」

「我沒有不告而別,是臨時接到我父母的電話,他們今天一早要去美國,我哥哥在那里出了點事,他們要趕去處理,所以由我代表出席我表哥的結婚喜宴。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我阿媽的住址?」唯一知道阿媽住址的只有秀亞,莫非她也為了男色當前而出賣了她。

「一場電影加一客牛排。」他得意地模模眉角。

丙然,看來她要重新考慮秀亞對她的忠信程度了。

「我還以為我嚇到了你。」他坐上她剛才坐的階梯上。

「我沒有被你嚇到。」她十分倔強。

「那麼你喜歡我親吻你嘍,」他看不到她的臉,只能對著她的背影說。

「我沒有!」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她在鏡中明明看到一臉陶醉的自己。

「那麼你討厭我親吻你嘍!」他等著答案,以便作下一個應變。

她緊抿著雙唇,她向來就不擅說謊,誠實又是潘氏家訓之一,說一句不實的話,可要懊惱個老半天,經濟效益太不合了。

然而,現在她寧願讓自己懊惱。「是的,我討厭。」

「眼楮看著我。」他半命令道,眼神最會泄漏一切秘密,只要她敢正視他,就算他輸了,從此對她不再心存欲念。

她的腳步轉移半圈,又不動了。

她無法對得起自己的心。

他得到答案了。「我多想搖醒你這顆小腦袋,但是我舍不得,為什麼總要壓抑你的感情,為什麼不釋放你的熱情,為什麼總用淡漠來面對一切,太累了!」她的拘謹嚴肅讓她失去很多生命的樂趣,小心謹慎是對的,但偶爾讓自己喘口氣,用笑臉看待世間事,不是會快樂得多嗎?

她想大聲呼喊,她不是他說的那種人。但她十分明了,他每一項指責都是正確的,她就是這種人,她嚴肅不浪漫是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運用她的喜怒哀樂。

「我不覺得累。」她咬牙挺直背脊,絕不因為他的揣測而泄漏她的軟弱,她不能輕易地讓情緒崩潰,她是個大人了,不是嗎?再也不能像個小孩子隨便賴皮、撒野、撒嬌,她長大了。

明明心軟還嘴硬,對她太好,她不領情,把他一番真情真意當作一朵蒲公英,風吹了就散,想他迷倒多少女性同胞,卻得不到她的一縷芳心。

他想搖晃她穿著毛衣的身子,問問她的心腸怎會冰冷到這種地步,等到他看見她的身子在刺冷北風中搖晃不定,他又推翻了先前的想法。

「你這個小笨蛋,你難道不知道南部天氣日夜溫差大,雖然沒有台北冷,你也不能只穿著一件毛衣就出來閑晃,這樣晃下去,包準你回去,頭痛眼花鼻涕流。」

他心疼她不懂得照顧自己,還硬要裝成熟,急忙月兌下長大衣披在她身上,他兩只手也沒閑著,不停地搓著她凍僵的手。「手都冷成這樣,你是準備讓自己得重感冒啊!」

「我有穿衛生衣。」手心漸漸暖和,她的心窩也跟著揚起一道暖流。

「衛生衣也不足御寒,別讓我為你擔心好嗎?」他輕輕捧起她的手在唇邊吹著氣。

「別對我這麼好,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你?」她眼泛淚光。

「傻丫頭,我要對你好是我自己願意的,別說什麼回不回報的事。」他將她攬人懷里。「有什麼委屈,你就大聲哭出來吧!」

一句委屈讓她強裝的面具頓時破裂。「哇嗚……」斷續的嗚咽聲變成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幸好她選了個清靜的地方散心,她放聲大哭也不致引起好事者的指指點點。

「哭吧!讓一切不快樂隨著淚水流出你心中,哭完之後,你又是個快樂女孩了。」他無比溫柔地拍拍她的背。

「他說,他說,我是個木魚。」濃重的鼻音讓查克听得不甚清楚。

「他說?他是誰?」查克先猜著一個人名。

「唐本烈,他說我是個木魚,沒有激情,平淡又笨拙,因為我是個人,有體溫,所以比死魚好一點,只能算是個木魚,所以他不要我,他要熱情如火的女孩。」積藏在心中一年的不平及難過隨泛流的眼淚嘩啦啦地傾泄而下。

又是這個渾小子,雖然他不愛動粗,但是唐本烈的惡劣真讓他嫌惡,下次唐本烈再出現,最好先戴頂安全帽,否則他一定打花他的俊俏小白臉。

「他說你是木魚,那是他沒福氣,不知道該如何引發你的潛在情感,你的情感若被帶引出來,你絕對是個感情豐沛的女孩子。昨天我吻你時,就發現你是個熱情洋溢的女孩,只是一直沒有人發現到,不然你自己說,你昨天的表現像木魚嗎?」她躲在他的長大衣內,接受他的開導。

「不是,我昨天不像木魚。」鏡中呈現出幸福陶醉的小女人的確是她,她騙不了自己。

「那就對了,是他不懂得愛惜你,從今天起,忘了唐本烈帶給你難堪的回憶,從今天起,由我查克來愛惜你。」他深情的唇在她發間額上印下誓約。

「查克……」她掙開他的懷抱。

「除非是你討厭我,我只接受這個理由,其他的理由我一概不接受。」他擰起眉心。

「我不討厭你,我怎麼會討厭你呢!」她眼里飽含情思無限。

「這就足夠了,我是個好老師,我會帶領你釋放你的熱情,但相反的,我也是個嚴格的老師,我會出很多作業給你練習。」她臉紅至耳根子,誰不知道他的作業是什麼內容。

「討厭啦!」她含情帶意的眼波流轉。

「當然啦!我要買很多不易月兌落的唇膏給你,你才能做作業。」他頑皮地拿她昨日之言開玩笑。

「討厭啦!」她新荷臉上猶笑帶淚。

「你剛才明明說不討厭我的,怎麼這會兒又討厭我起來了。」他輕捏她粉頰,在她唇間偷香一個。

「討……可惡,不理你了!」她一扭身,自個兒跑走。

「不理我不行,你阿媽叫我要帶你回去吃喜酒,不然我們兩個都要吃‘菜尾’了。」他邁步向前,捉著她的手不放。

「我阿媽好像很喜歡你。」她問。

「有其祖必有其孫,你也很喜歡我不是嗎?這是有遺傳性的。」他開懷大笑。

「亂扯。」她笑斥一聲。

「不管我有沒有亂扯,我們要跑快點,我不想吃‘菜尾’啊!」握著瑾琛的手猛一收緊,仿佛怕她溜走似的,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愁在夕陽中,天色將暗,換上來一彎明月,愁怨也隨著那紅火輪沒入西山。

一顆最明亮的星星爭了個第一先探出頭來。

咚,咚,兩顆心也探了出來,撞在一起,擦出美麗奪目的煙花。

***

「查克。不錯喔!珠子被你追到手嘍!千年功力果然不是蓋的。」查克接到李杰的電話,來到「天地」劇團,在走到李杰辦公室之前,就先被桑彤搶先攔住,又是要媒人紅包,又是要紅娘錢。

「還有得熬咧!」查克干笑兩聲,瑾琛在他細心的教下,進步神速。李杰笑他們一對一教學,若沒有進步,查克就是一個糟夫子,瑾琛名正言順的就是一個笨學生。

「查克哥哥,你要加油,不能丟我的臉。」她非常嚴肅地訓示讓他感到啞然失笑,是他追女朋友,又不是她選兒媳婦。

「你又在煩查克啦,還不去排戲。」唯一治得了她的人物出現了,李杰揪揪她的馬尾,要她進排練室。

「現在不煩煩他,以後恐怕就沒機會煩他了。」她咕噥一句,還以為李杰沒想到,繼續向查克擠眉弄眼。

「你現在不進排練室,只怕以後就沒機會煩他了。」李杰挑高一邊眉毛。

「我這不就要進去了!我的爵爺大導演。」她半帶恐嚇的微笑正在警告他,晚上自己想辦法翻牆進來吧!

桑彤哼著小曲兒,踩著小碎步,慢慢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範圍。

請走他又愛又氣的桑彤後,李杰招呼著︰「查克,我們里面說。」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他的辦公室。「隨便坐,今天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我得到一個情報,查爾斯目前還在台灣。」李杰的眉毛都皺得打結了,查爾斯無疑是一個富殺傷力且不穩定的不定時炸彈,他的存在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恐怖的危險訊號。

「知道他在何處落腳嗎?」查克才坐下,听到查爾斯三個字又立刻起身。

「他太聰明也太狡猾了,我只知道他在台灣,卻不知道他藏在哪里及他想于什麼,我很擔心也很害怕,怕他又會對桑彤做出什麼事。」李杰的拳頭重重落在桌面上,在查克面前,他無須掩飾他對桑彤的真愛,查爾斯也明白這點,所以他知道傷害桑彤要比直接陷害李杰來得有效率,這也是李杰坐立不安的原因。

「爵爺,您認為他這次來台灣的目的,是要對付我們?」曾是同族之人,查克並不願意不經查證就給查爾斯印上壞人的標記。

「小心提防點總是保險一些,他變太多了,誰也不知道他藏著什麼禍心,更何況他又失蹤了這麼久,更沒有人知道他在失蹤的日子都做了些什麼,還是小心一點。」想起上回桑彤差點被查爾斯強行帶走,李杰就滿月復怨怒。

「查爾斯不敢和我們硬踫硬,我憂慮的是桑彤的安危,爵爺您要不要請保鏢日夜貼身保護桑彤。」

「她最討厭有人跟前跟後的,她不會同意的,這個提議不好,而且現在也還不到聘請保鏢的時候。」李杰考慮後,否決了查克的提議。

「那麼我們只好在他有所行動之前,先將他揪出來,他就不可能有機會做出對桑彤不利的事。」查克歸納後,得到一個結論。

李杰用原子筆敲敲桌面。「除了桑彤,珠子的安危也要注意,他既然躲在台灣,就一定會利用各種管道了解我們的一切情形,珠子跟你在一起,難保她不會變成他的目標。」李杰在查克的結論後加上附注。

對啊!他怎麼忘了瑾琛,桑彤會變成查爾斯報復的對象,瑾琛和他經常同進同出的,當然也名列查爾斯的黑名單之一。

查爾斯若想傷害瑾琛,除非他想再嘗試一次被摔下樓的滋味,否則他最好摒除這個想法。

「爵爺,多謝您的提醒,珠子的安全由我負責。」查克信心滿滿地保證著。「他如果敢輕舉妄動,台灣將變成他的傷心地。」

斗志溜上查克的眉字間,為了他的情人,他將披上閃亮的盔甲迎戰他的敵人。

他將執起手中寶劍,奮力鏟除眼前的障礙,只為他甜美的情人。

他,查克,是一個浪漫多情的愛情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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