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吁口氣,卻感覺到手下的溫度越來越高,他站起身坐到床頭。
手伸到她的背後將她的身子緩緩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他打算喂她喝藥,不想這一動竟讓她身上覆蓋著的薄絲被滑落在地,而那具未著寸縷的身軀也瞬間映入他的眼簾。
由于她渾身是傷,侍女們為她上過藥後,就沒再將衣物穿在她身上,她們是怕粗糙的衣料磨壞她的傷口,同時也是為了下次上藥時方便,卻不曾想竟會讓甲尼撒看到這些。
一股血氣直沖向腦海,俊逸的臉龐跟著倏地一紅,他想扭開頭不去看她,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定在她的身上。
那白皙光滑的皮膚上布滿了一道道血紅的傷口,可即便如此,依然無法掩蓋玲瓏的曲線所散發出的無窮魅力。
甲尼撒擁著那軟綿綿的身子,大手覆在她縴細的腰側,而她的臉正好靠在他的頸項處,輕緩的呼吸若有似無地吹拂在他的皮膚上,無意間帶來了陣陣酥麻的快感,挑逗著他所有的神經。
身體里一股熱氣不斷涌起,平順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起來。三年來他幾乎過著苦行僧的生活,不曾踫觸過任何女子,可多年積壓起的卻在這一刻被喚醒,強烈的欲流沖擊著他的身體,卻得不到宣泄,讓他痛苦難耐。
額上浮起一層汗珠,他不安地動了動滾燙的身子,可這一動也同時帶動了懷中的人,兩人的身體一摩擦帶來的竟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感,甲尼撒頓時難抑地申吟出聲。
暗沉嘶啞,似痛苦,又似無限愉悅的聲音讓甲尼撒自己都大吃一驚。濃重地喘息著,他閉上眼緊握起雙拳來克制心底的欲念,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覺自己超人的自制力在此刻竟起不了絲毫作用!
他該死的想要這個女人!馬上!
倏地睜開眼,可當他看到那一身的傷口時才想起她現在的狀況。該死的!他竟然在對一個受傷昏迷不醒的人想入非非,他甲尼撒何時變得如此齷齪了!
猛地揮手捶了下床鋪,他彎身拾起地上的絲被在她身上重新覆蓋好。
閉眼暗暗調整自己的呼吸,當它差不多平順時,他才睜開眼。伸手將一旁盛著藥的金碗拿起,他將它遞至她的唇邊,緩緩地往她的口中倒著,但那深黃色的藥汁卻原封不動地自她的唇角流了下來。
濃密的劍眉一擰,他伸起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頜,強制性地將她的嘴打開,再將藥往她的口中喂,可依然沒有用,藥汁再次沿著原本的路線滑了下來。
甲尼撒見狀氣憤地將只剩半碗的藥扔到桌子上。
「你想死是不是?!為什麼不肯吃藥,你不是很想讓我死嗎?我就在這里,你倒是起來殺我啊!」他憤怒地咆哮著,內心充滿了焦慮和不安。他怕,怕她這樣就離開了他,像賽米拉斯一樣!
猛地將她擁到懷中,他緊緊地摟著,好像要從她的體內找到讓他安心的溫暖,可回應他的卻是痛苦的申吟。
被他粗魯的動作扯痛傷口的南娜的臉痛苦地緊皺在一起,冷汗自額頭上成串地流了下來,單薄身子瑟縮成一團微微顫抖著。
甲尼撒見狀瞬間恢復了理智,趕緊松開了緊勒著她的雙手。緊皺著眉頭,他懊惱地搖了搖沉重的頭。
「該死的!」他竟然……
明知道她不是賽米拉斯,他卻依然為她亂了心志,他一定是瘋了!可沒有容他有太多的時間來責備自己,那深陷于痛苦煎熬中的身影再次吸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手撫上她滾燙的額頭,心底的不安更濃。不行!必須要讓她將藥吃下,不然長時間高燒不退太危險了!
拿起藥碗將藥汁含入自己口中,他俯貼住她柔軟的唇瓣,緩緩將藥汁渡入她的口中,而後迫使她將其飲下。他一遍遍如此重復著,直到碗中的藥見了底。
伸手抹去唇角流下的藥汁,口里藥汁苦澀的味道依舊沒有淡化,可心底卻泛起絲絲溫暖的甜意。
那粉女敕柔軟的唇瓣踫觸起來十分舒服,更關鍵的是每當和她接近時心底的感覺就像他的妻子就在身邊,在他的懷中,這讓他痛苦不堪的心得到了些許慰藉。
手動情地撫了撫那頭柔順的長發,他將她小心扶起站起身,而後將她緩緩安放在床上,蓋好了絲被。
看著那平靜的臉,他笑了笑,「等你清醒後,我們的關系又是敵對的了,到時你會怎麼做呢?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吧。」
挑了下眉梢,他站起身將一旁的水盆端到床頭,而後將毛巾打濕輕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汗珠。
「我應該現在就除掉你以絕後患的,可既然我做不到,那就只有等你來殺我了。你一定十分奇怪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人吧,說實話我自己也震驚不已,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認識了你,至少你讓我再看到了我的妻子。」他輕身呢喃著,眼中布滿了在人前從不曾有的心痛和感傷。
南娜靜靜躺在那里,好像在認真傾听著他的話,不過甲尼撒知道她什麼都不會听到,可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將心底的話說出。
「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麼像她,如果不是神情和對我的態度不同我幾乎都要以為你們是一個人!罷看到你時我真的好激動,我以為我的妻子還活著,還在這個世上,可……」聲音忽然變得有絲哽咽,他執起她的手,頭緩緩地低垂下抵在她的手背上。
隱于暗處的痛苦臉龐上兩行淚珠悄悄地滑落,他緩緩閉上了眼。
「我只是想如果你就是她,該有多好!就算她不再愛我,可至少我知道她還好好地活著,至少我還能看到她啊……為什麼你不是,為什麼連僅有的一點希望都不留給我,我已經夠痛苦的了,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我!如果我真的做錯了什麼上天就來懲罰我啊,我就在這里等著,可他為什麼要帶走我的賽米拉斯,為什麼?!你們把她還給我……還給我……」暗沉嘶啞的嗓音,緩緩地吐露而出,帶著無限的痛楚辛酸和無奈。
他趴伏在床頭,緊緊攥著她的手,壯碩的身軀難抑地微微顫抖著,滾燙的淚珠越落越多,卻絲毫帶不走內心中一點點的苦澀。
「三年了,我生不如死地整整煎熬過了三年,難道這還不夠嗎,為什麼要讓一個和她長得相同卻不是她的人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你們到底要將我逼到怎樣才甘心呢?是不是要我死啊!那我告訴你我早就活夠了,你想要我的命隨時來取好了!」語調中多了些憤恨,黑暗陰森的氣流也漸漸縈繞在他的四周。
他恨,恨上天對他不公平的對待,他甚至想殺了所有人為他的妻子陪葬,可僅有的一點理智又告訴他不能這樣做,何況就算他能做一切,他的妻子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賽米拉斯你知道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臉輕緩地在南娜的手上磨蹭了數下,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慘淡的微笑。
「不過應該不用多久,我們就能見面了,你一定要等我……」
握著南娜的手無力地滑落到身側,他低垂著頭跪在地上,許久都沒有在應聲。
不知不覺間,夜已深。
清晨,當和煦的陽光透過天窗照射到南娜臉上時,她緩緩睜開了眼。
頭昏昏沉沉的,身上的傷口更是火辣辣地刺痛著,不過她並沒有在乎這些,而是扭頭看向身側。
屋子里空蕩蕩的,除了她並沒有別人。剛睜開的眼再次緩緩閉起,她長吁了口氣。心有些放松,卻也有些莫名的失落。昨夜她雖然無法睜開眼,更無法動彈,卻是有感覺的。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沒想到甲尼撒對他妻子的感情竟會深到這種程度,更沒想到自己會因為這副長相而死里逃生,可更令她詫異的卻是自己的心情。當她听到他訴說對妻子的思念時,听他抱怨上天的不公時,當那滴滴熱淚落在她的手背時,她的心竟會泛起一陣陣的痛楚。她知道那里蘊含著心疼,蘊含著不舍,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他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啊!他殺了自己的丈夫,侵略她的國家,可為什麼當他用辛酸的語調訴說著對賽米拉斯的感情時,她竟想將他擁在懷中安慰,想告訴他不要這麼傷心難過,她甚至想拋下一切只要能讓他快樂起來!
那種心情真的很復雜,她無法說清,可她明白那絕不是恨!如果她真的恨透了一個人,會有這種心情嗎?她想絕對不會!以她的個性,她只會不擇手段地置對方于死地,完全不會在乎敵人的想法和所受的折磨,可對甲尼撒她做不到這一點。到底……父王和眾人所說的一切真的是事實嗎?
第一次她對三年來堅信的事產生了懷疑,因為至今為止已有太多的事已不合邏輯了。
這三年來,她的親人們沒有一個真正關心過她,更不曾在乎她的想法和感受,他們只是一味地讓她學習武藝學習兵法,時刻提醒她自己的敵人是巴比倫是甲尼撒,更讓她不要忘了報這筆血海深仇。
現在想想這些根本就不正常,如果她真的死了丈夫又失去了記憶,他們應該隱瞞這件事,讓她可以快樂地活下去,而不是讓她陷入更痛苦的境地。難道這也是他們對她的好嗎?
而且就算她失去了記憶,也不該對埃及的一切毫無印象,反倒對巴比倫的建築頗為熟悉,更重要的是她對甲尼撒的感情太非比尋常了!他受傷流血時她會心痛,他傷心難過時她也會跟著心痛,再加上一想起和他和巴比倫有關的一切她就會頭痛,就要吃藥,這些都預示她與巴比倫與甲尼撒都有著非比尋常的關系。
難道她是……賽米拉斯?
听甲尼撒說他妻子在三年前去世,而她的記憶也恰巧是三年前失去的,何況她們的長相還是一模一樣,世間就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她有些不太相信!
可甲尼撒好像已經確定了她不是啊,那這一切……
皺緊眉頭,她一臉的苦惱,心底更是煩躁不堪。
不行!她不能貿然再去刺殺甲尼撒了,如果要取他性命也必須要等她記起以前的事,或是查清事實真相時,不然如果她真的是賽米拉斯的話,那她所做的一切豈不是……
猛地打了個冷顫,她沒敢再想下去。
是也好不是也罷,都要等以後再說,而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先將傷養好。
不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放松下神經,一股倦意緊跟著襲來,沒過多久她便睡了過去。
夢中,她與一個長相相同的女子合二為一,那是賽米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