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汴京,風和日麗。處在大宋盛世的黎民百姓為這難得的太平而欣喜。汴京城內一片繁華景象。鬧市之上吆喝聲此起彼伏,人人面帶微笑互道問候,一片和樂之氣。
忽而,一陣輕風拂過,帶來一首令商販們展露笑容的兒歌。「寶兒乖,寶兒俏,寶兒是爹爹的好寶貝……」隨著歌聲傳來,不遠處的巷子里轉出一個粉女敕女敕的紅衣小女娃,一蹦一跳地走來。她手里拎著個不大而精致的紅葫蘆,隨著她的動作,那葫蘆前後晃蕩,在陽光下格外耀眼喜人。不一會她人已進了鬧市。
「張大娘好,李大叔也好……」一路走來,她稚女敕而清脆的招呼聲響遍每一處,不禁令人咋舌。這看來才七八歲的小丫頭好像認得這街上的所有人。這不,這會她又跟一個趕大車的四五十歲的漢子聊上了。
這漢子好像听了什麼開心的話而樂得合不攏嘴,他一把就把小女娃拎上了車,還特地把墊子輔好讓她舒舒服服地坐上,才問道︰「乖寶兒今兒個又給爹爹打酒了?」
「嗯!爹爹昨天給一位長得好俊的先生雕了一塊玉,爹爹說那塊玉是他平生難得一見的佳品,所以他雕得格外順手,今早剛完成,所以他高興得不得了,就要寶地來打酒了。」名喚寶兒的女娃嘴里說得認真,臉上卻是一片嘻笑之色,還隱約可見那麼一點心虛。
「寶兒今個笑得好開心,這幾日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啊?」漢子了然地問道。
「哪有?」寶兒立刻鼓起腮幫反駁,圓圓的小臉憑添幾分嬌氣,煞是喜人。「人家只不過是有事忘了給寶妹刷毛而已嘛,這算什麼壞事啊?再說陳伯您最好了,是不是?我不在你也會給寶妹刷毛呀,雖說您不像我對寶妹那麼好,但也還不賴啦。」
「哈哈……」她夸人帶吹捧自己的一番話意來周圍注意他們的一千人等的歡笑不止。其中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小扮笑得最大聲,「哈……陳叔,您有沒有發現寶兒每跟您聊一回,她吹牛的功夫就見長啊?當心哪天趙叔怪您教壞她女兒喲。」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這時寶兒卻慢慢地站起來,向眾人深深一福說道︰「寶兒我天生此性,怎可怪罪陳伯,我看我還是莫要連累陳伯才好,各位長輩,寶兒就此別過了。」說完她慢慢地下了車拎著酒葫蘆揚長而去,留下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為何鬼精靈的寶兒忽然變得如此淑女,又為何說出如此嚴重的話來。
而方才說話的小扮已在心里檢討自己了,卻仍不知哪里惹了這個寶貝,不禁在心里懊惱。
正在一群人莫名其妙時,餅子店老板插進來問道︰「各位,今天又是哪位逗得咱那寶貝那麼開心啊?她剛走過我門前,笑得好不開心。我抱起她來一問,她也不說,一張小甜嘴卻直夸我今天又干淨又漂亮呢。」
他呵呵地笑著,打心眼里疼趙寶兒那個小寶貝。眾人一時愣住,忽然恍然,原來一群人都被寶兒唬了,不禁開懷大笑。
「你還真別說,」一位老者撫著胡須笑道,「寶兒剛剛那樣還真像個淑女。她今年八歲,再過個幾年就可以長成大姑娘了,不知誰家的後生有福氣娶到她呀!」
「那還不簡單,幾年後看她嫁誰不就得了。」眾人說笑著各自散開。陳伯也揮鞭趕著大車上路。他心里可樂呢,寶兒忘了給她自己取名的馬兒寶妹刷毛,這可是一年多來不曾有過的事。昨天地踫到寶兒的爹趙逍,問得原因後不禁樂了。原來,趙逍前不久接了一宗生意,為個十七八歲的公子雕工。玉是罕見,可在寶兒眼里,玉可不及那位公子引人。听趙逍說那少年必是江湖中人,不但冷肅還一身王者風範,想必不是出自武林世家,便是在江湖中極有地位了。奇的是那少年雖一身寒氣卻掩不住俊逸的外表,可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也難怪寶兒一直偷看人家卻不敢上前搭話了。寶兒以後要嫁也該嫁那樣的少年。別看寶兒現在一副粉女敕女敕的小娃相,待以時日定會變成可人的仙子。想著想著,陳伯的心里不禁高興起來,他一甩長鞭,大喝一聲「駕」,直向城外飛奔而去。
趙寶兒,芳齡二四,生得一張巧嘴,一顆玲瓏的心,乃昔日江湖上頂頂大名的「雕龍聖手」趙逍之女。趙逍在妻子死于難產之後,有感人世滄桑,遂退隱于市井之中,僅做著收錢做工的活計,如今他不問江湖世事,只一心想讓寶兒平靜快活地長大,不負她娘親所托。令他欣慰的,是寶兒的容貌與她娘親酷似,每當他看到寶兒時就會想起妻子姚素素,這對他無疑是種安慰。但說到寶兒的性子,趙逍敢指天為誓他小時候絕非如此,他幼時木納呆愣,而與他青梅竹馬的素素又是嬌柔可人的,哪里像寶兒那般精靈古怪又活力無窮。記得才三歲那年,她就一個人轉遍了汴京的大街小巷,幾年下來,汴京的鬧市上無人不知「趙寶兒」三字。她不僅聰明伶俐還善解人意,一張小嘴更是甜到人心里去了。要是見著誰愁眉不展時她就挨過去跟人家說話,不消一會,那人必被逗得開懷大笑。如今寶兒嚴然成了所有人的開心果了,他這個做爹的也不禁為寶貝女兒有這個本事而自豪,也就懶得計較人家在介紹他們父女時不是說這是趙逍的女兒,而是說這就是寶兒的爹。嘿嘿!多有意思。
趙逍這會自己炒了幾個小菜坐在桌前吃著,等寶兒打酒回來給他喝。他一點也不擔心寶兒出去會被欺負,放眼這汴京的大街小巷,恐怕還沒有人敢惹她的寶貝女兒吧?如果有,那無疑是自討苦吃。他悠哉地吃著,又想起了幾日前雕玉的少年,好一個人中之龍,也只有他配得起那塊平生罕見的寶玉了吧。寶兒看來很喜歡那少年,一直在簾後睜著圓溜溜的大眼偷瞧人家,這不禁讓他有點擔心。雖然現在寶兒還小,還不懂得男女之情,但難保他日他們不會再相遇,那時萬一寶兒真喜歡人家又如何是好。如果那少年真如他猜想那般是世家出身,那憑他的身家,寶兒又如何配得上,他可不希望他的寶貝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啊。
正自遐想之時,外頭「咚咚咚」地跑進一個小不點的小男孩,他來到趙逍面前遞上紅葫蘆道︰「寶兒姐姐剛剛——剛剛救了兩個大哥哥,她和他們去玩了,要我把這個送回來。」說完又「咚咚咚」地跑了。趙逍驚訝地看著那女乃聲女乃氣的小男孩跑進又跑出,又不禁佩服女兒的收兵能力——居然連個剛斷女乃的小娃都能網羅在旗下听憑差遣。「厲害,真的是越來越厲害了。」趙逍喝著酒美滋滋地想,「看來寶兒這次又打抱不平了,回來可有故事听了。」他不禁開心地笑著。
大模大樣地走出了眾人的視線,寶兒才哈哈地大笑出來,稚氣的笑聲讓人听了也想發笑,那聲音實在很可愛。走了這麼遠才敢笑出來,實在憋壞她了。想想剛才那一群人呆愣木訥的樣子,她實在佩服自己。人家有大家閨秀,可她連小家碧玉也不是,只知道整日走街串巷。爹有時就笑罵她像個小瘋子,一點女兒樣都沒有。可是今個一番裝模作樣竟唬得一群人說不出話來,嘿嘿,她怎能不佩服自己啊。
一路走來,寶兒開心地笑咧了嘴,她敢打賭這幾日街上討論的話題定是︰寶兒轉世了。多嚇人的消息呀!炳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忽地,寶兒有些失神地站住不走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問題,而且她好想知道答案是什麼。只听她喃喃地道︰「那位好看的大哥哥會笑嗎?他笑起來是個什麼樣?好可惜都沒看過他笑。」忽而,她又笑了︰「那還用問,他長得那麼好看,笑起來也一定好美的。」她有種感覺,自己總有一天會再見到那位哥哥的,因為她一直好想見他,而老天爺總是待她很好的。將那少年的身影再次深深地印刻在心上,寶兒持著葫蘆又一蹦一跳地打酒去了。
因為走得太急,經過餅子店時寶兒一頭撞入一人懷里,待她將有些發昏的腦袋搖清醒時,才發現她已在一個中年人的臂腕上坐著了。「晦,‘餅叔’。」嘴里打著招呼,她卻在心里哀嘆,怎麼這麼衰呀,又踫上這個「餅叔」,可有得她廢口水了。每次踫到他,他這個餅店老板就必定抱著她閑閑地嘮叨,不聊它個日落西山絕不罷休,臨了還得她免費親上一下才肯松手。她知道她的聲音是很好听沒錯,可他也不必像個呆子似地听她說個沒完哪。害她口渴得要命。這次她決不投降,她要使出那把無往不利的絕招來,老人家嘛,比較容易被哄啦。「嘿嘿……‘餅叔’您今個看起來好干淨,好漂亮喚,一下子年輕了好多呢。」她故作打量地贊美道。」「呵呵……真的嗎?寶兒今兒嘴還真甜呢,是想哄我開心然後開溜吧?」
「哪有,我都還沒跟您聊夠,又怎會開溜呢?‘餅叔’信不過寶兒嗎?」她一下子泣然欲泣。紅紅的小嘴一扁一扁,好不傷心的樣子。看得餅店老板一下子心疼起來。「不哭,不獎,乖寶兒,餅叔在說笑呢。你就當餅叔什麼都沒說好了。乖、乖、乖,千萬別哭,千萬別哭。」他邊說邊四處張望,看看四周是否有人注意到他的「惡行」,倘若有人發現了他竟然惹哭寶兒,他的日子就難過了︰成為眾矢之的日子又怎會好過?看了半天發現還好沒人看到,寶兒這會兒也轉哭為喜了,他長長地出了口氣,決定今天還是莫惹寶兒的好。看看她手里的葫蘆,他問道︰「寶兒要給爹爹打酒?」「嗯,爹爹要慶祝一樁生意完成呢。」她咧嘴笑了,看來這做大餅的「餅叔」已經動搖了,努力呀!「餅叔,您該去前街看看的,那剛有件好好玩的事喲,您去了剛趕上大結局呢,不看可就白費了。」「跟你有關?」餅叔試探地問。「當然。」寶兒得意地答道。「那肯定有意思,我馬上去。」「真的?」「當然。」餅叔學她的樣子說。「太好了。」寶兒在他頰上心甘情願地親了一下,很快溜下地跑了。餅叔笑得合不攏嘴地看她跑遠。寶兒突然又回身喊道︰「餅叔今兒真得很漂亮,不騙你。」說完又呵呵笑著跑了,桃紅色的身影像只小鳥般快樂而滿足。「那當然,謊言有時也是包含事實的嘛。」餅叔不由地自得,片刻後才想起自己好像染了寶兒那妮子自吹自擂的毛病,不過只是小毛病而已,沒關系,沒關系,他背著手準備著熱鬧去。任這些弱小被欺凌,否則豈不丟盡了他們授業恩師的臉?
正當澤毅低頭悠閑地琢磨著怎麼給跟前幾個小子點顏色瞧時,澤平卻壓低聲急急地喊︰「大哥,大哥。」還不停用肘子撞地。「干嗎?」澤毅不耐煩地問。去年已被晉封為平王的澤平遇事如此慌張,實在有失王府的顏面。「大哥,你快看那。」見澤毅沒動靜,澤平干脆掐了他一記,得意地看到澤毅臉瞪向他,嘿嘿!轉過來就好,轉過來就有驚喜。他一只手指直直地指向後面的巷口。澤毅終于無奈地順著他的手看問巷口處。一看之下,只是一下,澤毅已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他簡直太開心了,原想離開了王府就離開了姨娘那幾個可愛的寶貝,生活鐵定無聊得緊。誰想,一到汴京就讓他們發現了這麼個更可愛千百倍的寶貝,哈哈!有得玩了。完顏兄弟一臉呆愣地看著從巷子里一蹦一蹦走出來的一身桃紅的小女娃,簡直是驚艷了。早已忘記自己正身陷重圍之中,只顧著樂了。
好哇!「氣死我了。」汴京大虎示威了一番之後,忽然發現眼前的兩個小子的注意力竟不在他們身上,這無疑是最嚴重的挑畔,氣得他準備下令嘍羅們好好教訓教訓這兩個小子。抬手欲揮時完顏兄弟臉上過分開心的笑容讓他納悶不已,禁不住也好奇地看向巷口處。一看之下,他整個人僵了似地再也不動了,一張嘴也似再閉不上了,臉色青紅交加,兩眼驚恐地瞪大,所有表情只能用恐懼二字可以形容。再看那一群嘍羅們竟有人在瑟瑟發抖。抖得最厲害的就是汴京小虎,兩條腿篩糠似地搖擺,欲轉身卻渾身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從巷里出來的小女娃發現他們,心下罵娘不已。娘的,他兄弟倆怎就這麼倒霉呢?每次做事都會踫上這個煞星,且每次都被她修理得半月下不得床,欲報仇,可這小丫頭片子卻連爹都不敢把惹,誰讓人家是沛京最大幫派「焰幫」的座上貴賓,焰幫老頭子的掌上明珠呢?唉喲喂,真是倒霉透了,下次出門一定要算算吉凶才行啊!
街上的人眼瞅著汴京二虎欺負兩個文弱的孩子卻無人敢上前阻攔,正暗自擔心時卻發現汴京二虎忽然虎變了豬,不禁奇怪。然而待他們看清那從巷子出來的女娃是何許人也時,又不禁放心地笑了。要說這汴京街上還有誰敢治這汴京二虎,除了這女娃恐怕無人敢了吧。
一身桃紅的女娃正是寶兒。她哄過了餅店老板後一身輕松地去打酒,心情好得不得了。想到那好看的公子更覺開心,不知不覺已來到後街的巷口。一出巷子她就站住腳步,不明白這里為何如此怪異︰一群人圍著兩個華服的少年,看樣子似是要打架羅;可奇怪的是兩個被圍的少年為何一臉驚喜地盯著她?再看這滿街的人,也俱是一臉欣喜地望著她。奇怪,簡直莫名其妙嘛!寶兒有些生氣地嘟起嘴,一只手禁不住上上下下地模模臉,什麼都沒有嘛。再次生氣地看向眾人,也連帶地看清了發抖的汴京二虎。哈哈!她總算明白了,這些人是要向她求救呀,小意思,她對惡人一向不薄。有了惡作劇的心情,她暗自嘻嘻笑著,一雙小腳卻飛快地沖向包圍圈。很輕易推開兩名已經軟腳的小嘍羅站到了完顏兄弟中間。上下打量一番,她嬌女敕女敕地問看起來沉穩許多的完顏澤毅︰「大哥哥,他們期負你們?」「呃……是……」澤毅愣愣地點頭。澤平卻一臉傻笑地道︰「別理他們,小妹妹你好可愛呀!」他簡直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澤毅回身沒好氣地敲他一記頭亮,以眼神警告他別亂說話。小妹妹是很可愛,但那也不能表現得向個登徒子呀,萬一嚇跑了她可如何是好?澤平接到大哥的警告而略有收斂,正在此時寶兒卻放聲大哭起來,嘴里不停地喊到︰「小丁、小慶、大勇、小勇、牛仔、汪仔……你們快來呀,有人欺負我。」她一口氣喊出了十幾個名字,豆大的淚珠不停地掉落在衣襟上,好不傷心,看得澤毅、澤平大吃一驚。他們兄弟武場比試,密林狩豬都不怕,就怕寶貝們哭。姨娘家的幾個小表妹就經常利用他們的弱點對他們予取于求。寶兒一哭,當下澤毅兄弟急得手足無措。澤毅立刻掏出帕子心疼地為她拭淚,澤平則在一旁不停地哄勸︰「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亂說話嚇到你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求你別哭了好嗎?乖乖,小寶貝、好妹妹別哭了,哥哥給你陪罪還不行嗎?」兄弟倆旁若無人地哄著寶兒,根本沒發現這包圍圈什麼時候又加厚了許多。只見汴京二虎的人又被一群粗衣短打的少年團團圍住。靜觀了一下場面,少年中走出二人沉聲問道︰「寶兒,是誰欺負你了?」忙著哭泣的寶兒一听此聲,淚水立馬消失無蹤,看得澤毅、澤平呆愣不已。「丁扮哥。」寶兒喊了一聲就撲進方才那少年的懷里,臉上盡是燦笑,哪還有一點傷心的樣子。
「小搗蛋,告訴哥哥誰欺負你了,嗯?」少年疼愛地摟著寶兒輕點她的鼻頭問道,其實事情真相如何他已經猜得了八九分,無非是寶兒打抱不平,找他幫忙而已,但做人兄長的總要給妹妹撐腰吧。
「就是他們,他們欺負我和我表哥。」寶兒的小臉立現憤怒之色,短短的手指直指汴京二虎。汴京二虎嚇得轉身欲逃卻被幾個短打少年架住,根本插翅難飛。澤毅、洋平自此才恍然大悟,一切不過是寶貝的計謀罷了,害得他們緊張了半天,還以為是他們惹得小寶貝哭呢。「大虎,小虎,你兄弟平日里欺壓弱小,騷擾民生,我焰幫總是懶得與爾等計較,卻不料今日你們竟欺負到我焰幫大小姐的頭上來了,你們好大的狗膽。」摟著寶兒的少年一聲令下,汴京二虎被短打少年們模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只恨爹娘生得腿短跑得太慢了。
澤毅、澤平站在一旁觀看著這場混戰,作為引發事情者于情于理他們都不該袖手旁觀,正待上前時卻被那少年伸出一臂攔住。澤毅與少年這一踫,心下不禁大驚︰這少年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想必功夫也是十分了得。幸好有個寶貝使他們非敵而友,寶貝不是說他們是她的表哥嗎?否則他們兄弟想在這汴京站穩腳根就難了。來時父王就交待過︰焰幫乃江湖上有名的大幫,極負盛名,更是汴京城內幫派的主載,千萬英與焰幫結梁子,以免惹禍上身。想到這他一抱拳道︰「謝謝這位兄台相助,我兄弟感激不盡。在下杜澤毅,舍弟杜澤平。」
「好說,在下丁少鋒。」「丁少鋒?焰幫總舵右護法。」「正是。」听到此,澤毅臉上原本的書卷氣盡褪換上豪爽之色,他一拍丁少鋒肩膀笑道︰「丁兄少年英雄,真可給我們這些總被當成小娃的人爭了一口氣,兄弟我實在佩服得很。」丁少鋒卻冷淡地問道︰「兄弟適才分明可以出手自己解決他們,又為何把寶兒牽扯進來,你們怕被人識破身份而要一個小女娃出面解困是否太不磊落了吧?」
「丁兄千萬不要誤會,我兄弟不出手不是怕被人識破身份,我們是杜氏錢莊老板的兒子,自幼被爹爹送去關外習武,我們何須隱瞞什麼。再來,適才寶兒出面實非我兄弟所料,我等堂堂男子漢怎會要個女娃保護。丁兄若是執意以為我兄弟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我也無話好說。」澤毅漸漸火起,口氣也不甚愉快。丁少鋒深深地打量著他,卻見他一身凜然,氣度非凡,半晌他道︰「原諒在下魯莽,在下只是護妹心切。寶兒雖非我親妹子,但我把她當親妹子看,護了這麼多年,怎忍心她有個閃失。況且幫主他老人家喜歡她喜歡得緊,她有任何差錯,老幫主怎受得了。所以還望兄台見諒。」「兄台說的是,這樣一個粉雕玉琢的寶貝怎能不令人疼惜呢?」說著兩人著寶兒,卻發現她正扯著兩耳做鬼臉,還一個勁地瞪向澤平,澤平則是極力地模仿,兩人你來我往不亦樂乎,絲毫未把他們的話听過耳中。丁少鋒先行大笑起來,「舍弟與寶兒性格倒有幾分相似呢。」「沒辦法,他自小就是這性子。」澤毅笑著應道。敲敲澤平他喊道︰「澤平該回去了。」又轉向丁少鋒︰「我兄弟出來多時恐爹爹擔心,就此別過。」「如此怎好?」丁少鋒略皺眉頭。「我本打算讓二位送寶兒一程的,我和兄弟們有事急需趕往江南,而寶兒一人在街上又恐怕不安全,現在由誰來送她?」「我。」澤平舉手大喊,轉向澤毅道︰「大哥,我們送寶兒妹妹可好?」「不好。」’澤毅剛想點頭,一個女敕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寶兒幾步沖到澤平面前喊道。「我不要你送,我要大哥哥送。哪有你這樣的毛頭硬要充大當人哥哥的?」寶兒一臉不屑之色,看得丁少鋒、澤毅偷笑不已。這寶兒還真會睜眼說瞎話,看得見的人都知道澤平與澤毅幾乎一般高,何以一個是大哥哥一個是毛頭啊?
「我是毛頭?」澤平跳起來。忽而他一臉狡詐地笑道︰「毛頭就毛頭,你這個妹子我認定了。」「什麼?你,你……」寶兒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只好轉向了少鋒求救,誰知道了少鋒反一臉笑容地勸她道︰「寶兒乖,丁扮哥有事不能陪你,就讓那兩位大哥送你吧?他們只是喜歡你才要做你哥哥的,就像了哥哥這樣。寶兒就去吧。」說完他捏捏她的鼻頭,滿目憐笑地轉身離去。「啊?」寶兒心中哀叫不已,這個大哥哥是不錯,又俊俏又和氣,哪像那個毛頭只會哇哇亂叫地氣她。現在可好了,丁扮哥把她交給他們,她還有什麼戲可唱。為免被氣死還是緊跟著大哥哥吧。她急急地拉起澤毅的手向前走。只想毛頭不要再跟她說話,哼!恩將仇報的家伙!
看著寶兒氣紅的小臉,澤毅心疼地牽起她的小手想安慰一下,卻在她撩起的衣袖里發現一柄尖端寒光閃爍的小刀,單看那光芒就知必是鋒利無比。而寶兒卻將它綁在粉女敕的臂上,令人不禁擔憂她稍一動作便會傷及肌膚。這看在把她當妹妹的澤毅眼里不禁心頭火起,他小心地拉住寶兒問道︰「這是什麼?你那當幫主的爹爹就任你將一把利刀綁在臂上?這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看著他一臉的怒容,寶兒莫名其妙地道︰「當幫主的爹爹,爹爹當了什麼幫主我怎不知。」隨即恍然,「錯了。我爹爹不是焰幫幫主,而是昔日人稱‘雕龍聖手’的趙逍,我叫趙寶兒。而且這把小刀我從四歲起就這麼綁著了,怎會危險。」「啊!」澤毅愣住,敢情都是我錯了。寶兒接著道︰「這把小刀是爹爹送我的呢,刻刀嘛,我想刻東西時隨時可以取來用呀。」
一旁的澤平卻已笑得前仰後合,他斷斷續續地笑道︰「我——我以為你看起來像個寶貝,他們——他們才叫你寶兒,原來——原來你真取了個男娃的名字。你怎不叫‘花兒’、‘麗兒’啊?」「俗氣,誰要叫那麼難听的名字,寶兒有什麼不好。」寶兒氣道。一會她忽然眸子發亮地盯著澤平嘻嘻笑道︰「你看來也不錯,就叫小寶吧。這是我第一次替人取名,你還不快謝謝我。」此話一出,澤平一臉苦色,他堂堂平王竟被起得一個乳兒的名字,這要傳回朝去還不被其他世子笑死。不行,千萬不能認。正在下決心時又听寶兒誘道︰「你們不是想做我哥哥嗎?想想看,大寶、小寶、寶兒,听來就是兄妹嘛。」說完她不再看向他們,而一蹦一跳地跑到一棵樹下歇息去了。看他們著急的樣子,她就不信他們不認。
這邊,澤毅兄弟商量一番,最終決定會小節取寶貝。名字嘛,難听就難听吧,反正只有寶兒一人可以喊。再說,一個名字換了一個有趣的寶貝妹妹,他們在汴京的日子就不會太無聊了,左右盤算下來還是挺劃算的。商量要了,他們走至寶兒面前,澤平道︰「好吧,我就叫小寶,大哥叫大寶,而你從今日起就是我們的妹妹。」澤平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在他的心里,大哥——德順小王爺、他——平王的妹妹寶兒已貴為郡主。也就是說,他們三人此次互認兄妹並非簡單的結拜而且,也許這會對寶兒一生產生影響,他又怎能不認真。看著陽光下澤毅、澤平俊俏挺立的身形,卓爾不凡的氣勢,寶兒暗自贊嘆。先前怎沒發現呢,他們足可與丁扮哥相比,又是人中之龍啊!「也許有兩個如此不凡的哥哥也不錯。」她欣喜地想。再看看澤平嚴肅的臉,實在沒有嘻笑時好看,她一時興起一下子跳到澤平身前,摟住他的脖子,掂起腳結結實實地在他臉上親了一記。然後「咯咯」笑著跑回澤毅身邊,他的樣子可不像澤平一樣呆楞。只听寶兒笑道︰「這樣結拜說說怎行,要去廟里的。」「好,就去廟里。」澤毅、澤平一左一右拉著寶兒奔向廟宇。寶兒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真是越看越喜歡。也許她會願意永遠和他們在一起的。
結拜事宜很快過去,三人出得廟來心情各不相同。澤毅心想有了妹妹也就有了保護她的責任,他要永遠讓弟妹快樂。澤平滿心歡喜,他看看妹妹越看越可愛,圓圓的小臉、圓圓的大眼、矮矮的身子、胖胖的小手,每一處都那麼可愛,讓人忍不住疼寵,以後誰敢欺負她完顏澤平的妹妹,他就給他好看。而在寶兒小小的心里,除了欣喜之外,還多了一份深深的感動,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但是她會一輩子記得,記得這世上除了爹爹之外還有兩個兄長將她視若勝過一切的珍寶。結拜的誓言猶在耳畔,沒有同甘苦、共患難,有的只是他們將要保護她一輩子快樂無憂的誓言。從那一刻起,他們已決定用他們尚未豐滿的羽翼保護她幸福地長大。她何其幸運能夠得到這麼多的關愛啊!默默地下著決心︰她也要使他們快樂,與他們相親相愛永不分離。寶兒第一次沉默了,似一下子明白許多,其一就是她又有了兩個相依的親人。
「寶兒,有心事嗎?」心思敏銳的澤毅忽見妹妹沉默不語,不禁心急地問道。她的兩只小手在同一時間被捏緊,澤平關心地問道︰「怎麼回事?快告訴哥哥。」「 嗤」。寶兒不禁笑了開來,「我沒事,一點事也沒有。大寶哥,小寶哥,你們別緊張好不好。」澤毅松口氣︰「沒事就好。」澤平放心之余卻大叫起來︰「什麼大寶哥、小寶哥的,難听死了。寶兒,換個叫法,比如大哥、二哥可好?」「好哇!這樣我不開心的時候叫你們大寶、小寶,開心的時候就叫你們大哥、二哥好了。哈哈!這個主意好。」寶兒自己得意地拍起手來,先行向前跑去,順口又哼起了︰「寶兒乖,寶兒俏,寶兒是爹爹的好寶貝。」「哈哈……」看著這一幕弟妹逗趣的斗嘴場面,澤毅開懷大笑。好一個伶俐的寶兒,二弟以後注定要落敗了。放開腳步他跟隨寶兒離去,留下一臉土色的澤平無奈地跟在後頭,嘴里還在叨念︰「寶兒真是一點也不乖。」
說說笑笑他們已到了酒鋪,澤毅將早從寶兒手上接過的酒葫蘆遞給小二,卻發現寶兒沒完沒了地翻她的小庇,還邊喃喃地道︰「不可能呀,我明明裝在這里的。」「寶兒,你做什麼?」「沒什麼,我只是找不到買酒的錢了。」她嘟著嘴道。一听此話澤平呵呵地笑開了,澤毅也眼含笑意地看著她。「小寶你笑什麼,難道我丟了錢你開心?」她氣憤地瞪澤平,其實她知道他們不可能這麼做,但看看澤平那張過份愉悅的臉,她就有氣,故意拿話刺他。澤平也不上當,轉過身問澤毅︰「大哥,你說咱這妹子是不是有一點點笨啊?」「澤平。」澤毅出口阻止弟弟,怕他意急了寶兒,看著寶兒忽驚忽喜陰暗不定的小臉,他可以保證鬼靈精怪的寶兒有的是辦法整得澤平不得安寧。還好他還識時務,一看到寶兒變臉忙哄道︰「乖寶兒,你難道忘了哥哥是什麼人了嗎?除去本來的身份,我們也是身在錢莊內的,怎會沒錢為妹妹的爹買酒喝?」
「本來的身份?」寶兒莫名其妙,難道他們還有什麼事沒告訴她嗎?
「呃……」澤毅看下四周接著道︰「這里人耳雜,大哥出了這里再告訴你好不好?」「嗯。」寶兒點頭,心里不是十分在意。哥哥就是哥哥,無論他們是什麼對她來說都不會有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