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嗎？」對面的男生收拳停住，「我可不想和一個根本不想贏的人打！」

「贏？」她撐著地面，「贏了又怎麼樣呢？」沒人分享她的快樂，一切都似乎變得沒有意義。

「你到底要不要比賽！不想贏的話不如直接棄權算了！」男生感到莫名其妙。

兩人停止比賽開始對話的情景引起觀眾席上的輕微騷動。

一只裝著半瓶礦泉水的瓶子自第一排看台上直直地朝段菲飛來，「　」的一下，很準地砸中了她。

「你有病！」一位耀眼無比的年輕男孩一手扶著欄桿，一手指著她很不顧形象地大喊，「快點給我起來！」

「寒刃流？」段菲一愣一愣地張著嘴，「你、你來了？」

「當然，我早來了，有你這種學生還真是丟人！」他轉身又抓起一個別人喝到一半的水瓶，再次瞄準她，「給我起來！」

「這位先生！」裁判匆匆趕到，「這是比賽現場，請不要隨意丟垃圾！」

「我修理我學生，你少插嘴！」他看都懶得看他。

「寒刃流！」她莫名地感動起來，「原來你有來看我的比賽——呃……那個，手上的瓶子可不可以不要再扔了，蠻痛的……」見到嚴謹的他首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形象，段菲此刻尷尬多于驚喜。

「不痛我丟你做什麼！」從段菲的眼神中，寒刃流大約感覺到了周圍觀眾的銅鈴視線，他稍微平緩下來，放棄了再次襲擊她的念頭，「起來！傍我好好地比賽，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寒刃流！你不是討厭我嗎？」她傻傻地問著，「為什麼還來看我比賽？」

「這是兩回事！現在你什麼都不要去想，只要專心給我比賽就好了！」

「那，你還討厭我嗎？」她不死心地再問。

「你贏了就不討厭你！」他在看台上與她對視。

你贏了就不討厭你？！

好的小子！可是，她干嗎突然之間那麼高興呢？

她要贏！一定要贏！

「好！我們繼續比賽！」段菲一個跳躍，重新站了起來。

「砸醒了？」她對面的男生在笑她。

「廢話少說，出手吧！」她擺好姿勢，集中注意力。

這一戰，並不容易，進入六強的選手絕非省油的燈。無論是防御還是進攻，都有扎實的武術功底，而這些方面，她都處于弱勢。

但是，她知道，他的速度沒有她快！

特別是她遇到攻擊而做出反射動作的速度，無論男生從哪一個方向攻擊，她都有充足的時間讓開。段菲轉念，立刻轉攻為守，消耗時間的同時也在消耗對方的體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其他兩組選手都已分出的勝負，就只剩段菲所在的第三組仍在激斗中。

她敏銳地觀察男生的表情，尋找可以下手的機會。

一個連續進攻後，男生的臉上終于出現了倦意。對！就是現在，她立刻調整步伐，從防御到攻擊快速轉換，一個疾步上前，抬腳勾住他的腿，然後出拳。

丙然是驚人的速度！評委席上的中年男子再次被她的身手震住，他眯起視線，眼中再度出現驚艷的神采。

不過幾秒鐘時間，勝負已分，當段菲喘息著沖觀眾席上的寒刃流揮手時，電子板上再次顯示了她的名字。

「寒刃流！我贏了！擠入三強了耶！」她沖他大喊，這下，他可不能討厭她了哦！

三強選出，各選手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段菲立刻跳上觀眾席，找寒刃流要他兌現他的承諾。

但是，他已經不見了。

臭小子！難道是跑了？她一急，連忙由安全通道沖出。

門外的一棵樹下，斜靠著一個清秀氣質的淡然少年。見到她出現，他的眼瞳閃過光彩。

「寒刃流！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她急急地上前，「你……今天是專程來看我比賽的？」她還以為他除了補課再也不會理她了！

「我……剛才路過而已……」說著與事實相反的話，他的確不擅長。他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真的嗎？」他看起來明明就是特意來的，「路過的話怎麼會進去用瓶子砸我？好啦！進來看我比賽吧！我剛才表現得很好對不對？你說過我贏的話就不再討厭我了！所以，我們……能不能暫時和好？」她希望他坐在觀眾席上為她加油，哪怕只是暫時的也好。

他耀眼而嚴謹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不滿，「什麼叫暫時和好？」

「好了，你不要這個表情嘛！我是怕你表面上不討厭我，實際上心里還是討厭我，所以就先暫時和好一下！」她盡力睜大眼，非常努力地捉模著他瞳底的細微變化。

「和白痴說話果然很累！」這個少根筋的家伙，想氣死他！

「白痴？對我說討厭之後又說我白痴？」她不高興起來，「寒刃流，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你說呢？」他有些惱火，「我說了一開始就是認真的……我、我先走了……」話一出口，他才覺得尷尬。

簡單一句話，立刻讓段菲加速心跳，之前的愁雲慘淡的哀默感，全飛去了遙遠的天邊，「可我一直覺得你在開玩笑啊！」「你這家伙！」他控制不住地想伸手拍她的頭。手起落下，卻變成了讓段菲的心跳失衡輕柔觸模。

在這種接觸下，她漸漸臉紅起來，不過因為她的膚色，他還是看不出來。

「可是，你為什麼把每天的補習該為一周三次？你不是討厭見到我嗎？」

「你學習有了進步，當然沒必要天天都補課了。」他理所當然地看著她。

「我還以為……」還以為他決定不喜歡她了，害她在心里小小地懊惱著。

「算了，看你狀態還不錯，我走了。」他收回觸著她發的手。

「等一下！你急什麼！來都來了，進來看完我比賽再走吧！」她才不想讓他走，他如果走了，她又要變成孤單的一個人了。她可不要這麼淒涼！

女孩依賴地拉住男孩的衣服，又出現一副小女生的模樣，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望著他，再望著他，不停地望著他閃爍著眼中的期待……終于，一聲微嘆，男生告敗。

他從女孩的手中奪回皺掉的衣袖，轉身走向通道口，見後面沒有反應，他回頭，「還不走？」

「我以為你同意留下的話起碼要出個聲嘛，怎麼一聲不響地就自己走啊？」還真是莫名其妙。

寒刃流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自行走進通道。

「等我啦！」段菲笑嘻嘻地上前挽住他手臂，「對了，忘記和你說你剛才很帥哦！」

聞言，那張優美嚴肅的俊臉上，嘴角終于不自覺上揚起來。

賽場內，最後的冠軍爭奪賽即將開始。

「寒刃流……」她在轉身踏入賽區的那一刻回頭，洋溢著明亮笑容的麥色小臉上，煥發著一抹難以言喻的美麗。

望著她，他微微奇怪，他從來不認為她是一個美麗的女生，而這一刻的美麗是他的錯覺嗎？

「謝謝你今天來看我比賽。你讓我知道，我並不是孤單一個人在奮斗！這最後的一場比試，我會好好表現給你看的！」她加重最後一句中的「你」字，她並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出她的意思。

寒刃流，這最後的比賽，是因為你的出現而努力的哦！

懂嗎？他浮起微笑，他怎麼可能不懂！心情在那一刻，因她的話因她的笑容而徹底變得明亮。

「加油吧！段菲，為了這條你自己選擇的道路！」

半個小時後，比賽最終的結果出來了。

當最近久不現身的韓莫出現在場內時，評委代表正在為三名選手分別發送三枚徽章。看到自己的小妹站在第三個位置，他嘆氣，大概了解到了比賽的結果。

「她已經努力了。」寒刃流似乎看出了他的惋惜。

「你也來了？」他在他邊上的位置坐下，「你好像在替她說話？」

「沒有，說事實。」他淡淡回道，視線始終專注著場內的女孩。

「听說，你喜歡她是不是？」韓莫輕輕的語調中，有著屬于兄長專屬的審問。

「不可以嗎？」他不太喜歡這種突來的詢問方式。

「菲菲身上有很多的缺點，她不是很漂亮，不是很聰明，也不是很體貼，而且，她還是你補課的對象！我只是奇怪，你究竟喜歡她什麼？是因為她幫助你付了你母親的手術費？」他仍是用充滿懷疑的語氣問著。

「如果我說，只是感覺，這樣的答案可以嗎？」他回視他，「任性嬌縱、不夠聰明的女生，這只是開始的感覺，之後就會從她身上看到陽光的一面，是那種無論你站在多陰暗的道路上，她都有辦法讓你的周圍明亮起來的感覺！就像是一曲充滿活力的拉丁舞，讓你在不知不覺中受她的感染！」

「真的這樣喜歡她？不過，听說你後來又開始討厭她了？還甩下她害她站在街頭像個白痴一樣地流眼淚？」雖然上次她擺了他一道，給他平添了葉理莎這個麻煩，他還是不計較地默默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就是哥哥的心態，自己可以隨意打罵，別人卻不行，惹哭她更是重罪一條！

其實，那天段菲去醫務室找若離吐苦水的時候他也在，正躺在里間的床上避難休息。她的話，他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那天她哭過？寒刃流心頭一震，心痛感頓時浮出。

然而，即使再來一次，他也同樣會走。

「盡職的表哥，」他沉下思緒，淡然地回道，「喜歡當然不是包容，這點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她在成長，成長的路上，我會幫她修正那些不好的習性。不要忘記了，我是她的補課老師！」

汗！韓莫听到直搖頭，這個小子，真的只有二十歲嗎？說話中成熟的口氣絲毫不比他這個二十八歲的人來得遜色。

「環境會讓人飛速成長，我只是被環境造就而已。」他直接點出他心里的想法。

對啊！都忘記他是個天才了！韓莫宣告戰敗。

「韓莫！」有些惱火的聲音自他後方傳來，令他不由得豎起汗毛，「你說去個洗手間，竟然去到這里來了！還說什麼看電影！你騙我！」葉理莎跟蹤而至。

女人發怒是很恐怖的，在眾人面前听到這些控訴，韓莫英俊的臉孔開始扭曲。

「菲菲就交給你了，我去處理一些私事，就先這樣！」從座位上起身，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現在還不知道以後小妹和他的發展會如何，但他明白自己他已不必太過操心了。

場內，領完獎後，選手退場。一個中年男人從主持人的手里接過了話筒，簡單地講了幾句開場白後，他當眾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此次的三位選手都非常優秀，我決定改變原本的規則。」頓了頓，他繼續，「冠亞季君三人將全部有資格可以參加下個月于Y市的全國總決賽！必于三位選手參加全國大賽的具體事宜，我會稍後再做通知！」

現場一片嘩然，眾人紛紛交頭接耳，不解為何會有這樣的改動。

「他是誰啊？」蹺著腿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段菲，問邊上不動聲色的男孩。

「評委會主審——嚴昆，此次武術聯賽的最初發起人，年輕時曾連奪七屆亞洲武術總冠軍。」他悠然地報出這個看似平凡的中年男子的來歷。

「哇！好厲害！」段菲眼露崇拜，「等等……他剛才宣布那個消息的意思是，我雖然沒有得到冠軍，但是我也可以去參加全國聯賽了？」

「就是這樣。」他點頭。

「啊——」一聲幸福的尖叫，段菲終于看到了未來的希望之路！

老天啊！她、她、她可以參全國大賽了！這——是真實的嗎？天啊！她要暈倒了！

暈倒！暈倒！

本咚一聲，她真真切切地暈倒了……